老吴捋了捋稀稀拉拉的胡子,点头嗯了一声,“我也这么觉得,虽然这东西是道士圈养的多,不过会饲养的人少之又少,整个长安据我说知,也不过就那么一两个,且其中一个还在刑部大牢里,不日便要被处斩,另外一个则在城外,轻易不会入城。”
    他说的那俩,一个是招摇撞骗致人死亡,还被刑部抓了个正着,当下便被判了重刑,这会儿都在里头待了将近一年了,不久之后便要处斩,不会是他。
    而另一个则是长安县龙门东昌观的观主,那可是位高人,早年连太平公主都时常前去听观主讲道说法,后来太平公主一党垮台,东昌观竟没受到牵连,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安长月哦了一声,既然不是这两人,那就证明有人带了这种虫子入长安,不过红豆大小的一点,要想瞒过守卫也不算很难。
    “既然知道人是怎么死的,那就好办多了,秦竹卉的药肯定有人经手,切今日我们到秦家也算有个小发现,有个处理脏污的孙老头似乎有些可疑,不过今日我并未见到人。”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觉得一个素未谋面的老头可疑,只是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孙老头其实是刻意避而不见。
    老吴哦了一声,“这我就管不着了,我就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你们查案的时候要是找到红颜,可记得给我留个尸,我还想研究一下,这种东西到底为什么会引发毒性置人于死地。”
    这才是他真正兴奋的原因,要是安长月他们给弄到一只红颜,他可以好几天都开开心心的。
    安长月撇了撇嘴,“知道了,一定会给你留的。”心里却嘀咕了一句,是不是尸就不好说了。
    没跟老吴多废话,安长月转身出了小院,迎面看到明珪走了过来,看样子似乎是来找她的,安长月便站住脚步朝着他行了一礼。
    明珪点点头,开口说道,“我在大理寺往年档案中发现一个有趣的案子,或许对你现在查的案子有用。”他说着从袖子中拿出一卷帛书递到安长月面前。
    “这是三年前常州递交上来的大案复核,当年常州有户人家一夜之间被大火烧了个干净,差点把当时统辖那处的县令给烧没了,不过后来发现是意外,所以也就没有多加处置。”
    明珪说到这里顿了顿,他以为安长月会有疑问,却不曾想她只是竖着耳朵听,便继续说下去,“虽然当时地方以意外结案,但在大理寺却一直算是悬而未决的案子,不久前曾有从江南道来的商人提起此事,我觉得其中似有蹊跷,便派人去查了当年的旧事。”
    “可有什么结果?”安长月眨了眨眼,心想莫不是柳正青做的?他的速度倒是快,不过须臾便已经弄的大理寺都开始有所动作了,难怪年纪轻轻就能成为江南道的负责人。
    “有,不过不甚明确。”明珪说着背手而立,“当年那户人家宅院不算小,虽然只是寻常百姓,但不似京中这般讲究规制,所以我不认为那把火能一下子将部人都困死其中。”
    这点倒是跟安长月想的一样,她当初也是这么认为,只是远在常州,又是三年前的案子,她就算有疑惑,也不可能再去趟常州一查究竟。
    “而且更让人怀疑的是,这火竟然是从主人房中一路烧起来,而主人房一般都在院中,或者院后,前院那些仆役就更不可能部都飞蛾扑火,眼看着控制不住还自己往上扑。”
    明珪虽然任职大理寺少卿不久,但早前曾在地方做过司法曹参军,知道人性有时候有多么可怕,当然,他不否认孔家都是忠心的奴仆,但不至于那么多人中没有一个不会为自己着想的。
    安长月点头表示明白,“这确实是最大的疑点。”即便家中大人们不畏死忠心救主,可孩子呢?为何连孩子都不曾脱逃?
    “且主人房后便有一处水池,若这些奴仆真的忠心为主一心救火,那么大个水池,应当不至于会酿成此般惨烈结局才对。”
    明珪顿了顿又道,“你们从上宜县回来那时,我便已经派人前往常州探查,如今算算也该回转长安。”他那时只是觉得好奇,心想既然是灭门大案,且存疑,不妨调查一番。
    谁知道竟然真就查出些端倪,这么大的漏洞,当时的县令竟然一丝一毫都未曾透露,不知道是为了自己的官途,还是别的什么。
    “那么早?”安长月算了算时间,心想她想到了柳正青暗中推波助澜想查当年孔家的案子,却没想到他在刚启程要往长安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部署,这么厉害的人物,阿娘到底是从哪儿找来的?
    “不算早了,这事情被申寺正搁置了三天才报到我这里,若非你们脱险,这案子怕还得再拖上几日。”明珪话语里没有责怪之意,当时那般情况,杨义德和他们兄妹俩都尚未安,申屠没有心思着手朝三年前的旧案也属于正常。
    安长月呵呵笑了两声,心想果然还是申屠大哥关心人,他们俩都千里迢迢去找大理寺失踪人口了,自然要先紧着他们来,毕竟三年前的案子已经过了三年,再不在乎多等几日。
    “若是得了消息,先告诉我一声,我觉得这事情说不定跟秦竹卉的案子有些关联。”孔蘭真是孔家唯一的活口,当年她若不是跟着杨函书私奔,说不定那场大火连她也一起吞没了。
    “那是自然,不过我倒是觉得孔蘭真的嫌疑虽然大,但她并无杀秦竹卉的理由,那个女人可跟她一样被骗了啊。”明珪语气清淡的说了句,笑着转身离开。
    安长月抓了抓下巴,从孔蘭真那日的情绪爆发来看,她确实没什么理由去害秦竹卉,她若真有那机会,恐怕会杀了杨函书泄愤倒是真的。
    “既然不是她,那又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她一边想着,一边抬脚打算先找了自家兄长回去,奔波了一滩,她很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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