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长月听小厮这般说,忍不住挑眉,忙跟着小厮先去看京兆府的衙役,见两人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那人是何模样可看清了?”安长月问道,其中一个衙役回道,“身高约六尺上下,嘴角有痣,左眼有拳头大小的青色胎记,眉疏目淡,清瘦的很。”
    他这么一形容,安长月顿时皱眉,竟然是这人,他和何二合谋调换汤药,何二身死,而他却能挟持杜唯前来山庄欲再害杜夫人,可见此人对杜家十分了解。
    安长月蹙眉思索,他会不会就是下毒害死何二和老管事的人?可如果只是怕泄露秘密,似乎没必要连老管事都给毒死,还是说换汤药这件事老管事也参与其中?
    “对了,杜唯呢?”那人带着杜唯来,不知道会不会在慌乱之中将杜唯给扔下不管?
    衙役神情放松了几分,欣慰的说道,“杜小公子在山庄里,就在杜夫人身边,这次好在找到了杜小公子,也算不辱使命。”
    安长月点点头,示意二人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事便等京兆府的人来了再说。
    她转身往杜夫人房间去,心中对那人的身份更加好奇,究竟是谁?竟然能顺利带走杜唯,又能带着杜唯如入无人之境般的再次加害杜夫人。
    进入左院直奔杜夫人房内,刚到门前便听见里面孩子的哭泣声,安长月推门进去,见杜唯正趴在杜夫人的床前哀哀哭泣,一双眼睛肿的如同核桃一般。
    “小公子怎么哭了?”安长月上前蹲下身看着杜唯,杜唯抽抽搭搭的说道,“我差点害死阿娘,我心里十分难过,所以就哭了。”
    这奶声奶气的解释让人顿时心中柔软,安长月虽然不大喜欢同孩子们接触,但像杜唯这般年纪的孩子,也算是半个小大人,倒是不那么抗拒了。
    “坏人狡猾,所以不必自责,更何况你阿娘现在不是没事吗?过些天她就能醒过来,到时候看见你哭成这般,岂不是要很伤心啊。”
    她学着杜唯的语气说道,说完觉得自己幼稚的可以,抿抿唇觉得还是好好说话的好,“你可以告诉姐姐那人是谁吗?为什么你要跟他离开家?”
    杜唯抽泣了一下,鼻涕在鼻子和嘴巴间打转,安长月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拽了榻上杜夫人的衣袖给擦了擦,擦完十分嫌弃的又给甩了回去。
    “是小叔的朋友,他说小叔在外面等我,让我瞧瞧的出门,没想到竟会是个坏人。”杜唯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哭泣,似乎是因为不解和害怕,哭的还挺伤心的。
    安长月拍了拍他的脑袋,小声说道,“不哭不哭,晚些时候咱们就回家,到时候你阿耶会保护你们的。”
    杜唯却有些迟疑的摇头说道,“阿耶似乎不喜欢唯儿,从回来到现在,连好好陪陪唯儿都不曾,阿娘总是说阿耶长途劳顿,没有精神气力,可你们来的时候阿耶明明可以对唯儿很好。”
    所谓童言无忌并非全然不能相信,有时候孩子所说才是最真实的,比如现在,杜唯所说便是他真实感受到的东西,是他们这些外人不曾看到的杜敏章的一面。
    “你阿娘说的对呀,等咱们把坏人抓住,或许你阿耶会对唯儿好的。”安长月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中有些没底,杜敏章会不会对杜唯好,真的很难说啊。
    黄昏时分,枫叶山庄迎来了一大批人,不过这些人基本全是京兆府的衙役,李淙领头进了山庄,吩咐杜家随行的几个人将杜夫人收拾好抬到半山腰的马车上。
    趁着众人忙碌,李淙凑到安长月身边说道,“回去路上我跟稳婆聊了几句,我觉得她说话怪怪的,还说当年杜夫人生产极为麻烦,差一点就难产而死了。”
    安长月斜了他一眼,这些不怎么重要的东西李淙倒是打听的听清楚,怎么不更加清楚的问问杜唯的生辰?
    “你怎么不问问稳婆为什么从长安城搬到了万年县下一个小村子?”安长月叹了口气,纤姨总是比她要快上一步,且手中握着长安附近的消息网,什么都比她多知道一点,却又什么都不能多说。
    月眠楼和溶月楼都有自己的规矩,纤娘肯将知道的部分消息送到她手上,已经是仁至义尽,安长月心里都知道,她伸手捏了捏袖子里的布帛,唇角微微扬起。
    很快众人就把山庄里的人都带到了半山腰,杜唯被李淙抱着,两只小手死死抓着李淙的衣襟,似乎还是很害怕有坏人从旁冲出来。
    上了马车,安长月盘腿坐在车厢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问叶云深,“这次怎么突然跑到万年县下去玩耍?杨兄没阻止你前去捣乱?”
    叶云深嘿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道,“你可是我妹妹,怎么不担心是杨义德给我捣乱,再说我可是帮了他忙了,本来说好去游玩的,结果尽给人当苦力了。”
    他这一顿抱怨,引得安长月忍不住笑起来,自家兄长就有这本事,不管走到哪儿都是免费劳动力。
    三辆马车前后进了城门,引来不少人侧目,还以为是哪家显贵低调回程,结果再一看跟着的都是京兆府衙役,便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叶云深的耳朵那可是很尖的,当年在西域时,他总能第一时间听到阿娘是在来打他的路上,还是来给她送糕点,每每都十分精准。
    “私通?”他突然低声说了句,安长月啊了一声,叶云深赶紧解释道,“我是听有个百姓说什么私通的,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安长月哦了一声,问他还听到什么,叶云深摇头,“都是些不着边际的猜测,他们以为马车里是见不得人的犯人,正想着是什么犯人架子这般大,不仅有马车,还有京兆府护送。”
    “哎呀,不管到哪儿的百姓都是一样,总喜欢看看热闹,议论议论别家长短。”安长月抿唇笑了笑,随后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可是知道流言蜚语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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