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朕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朱门深宫内,皇帝看着被自己刻意留下来的宁远候,形状优美的凤眼透着睥睨天下的深邃,大手轻轻拨弄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语气平缓,却意味深长。
    宁远候正襟危坐在下侧的扶手椅上,听闻皇帝如此问询,在檀木条案前跪了下来,隐藏在宽袍大袖下的手指捏紧,踌躇几许,才缓缓开口:
    “圣上,太子龙血凤髓,天潢贵胄,小女自小被在下宠的太过,性子顽劣,恐怕会不合太子的心意。”
    “爱卿不必妄自菲薄,之前皇后向朕提及此事,朕还并未放在心上,是最近太子主动向朕说起宁远侯府家的三小姐,朕才有了这样的心思。”
    宁远候心下起疑,阿凝什么时候与太子有了接触?而他这个做爹的竟然被蒙在鼓里?
    “爱卿请起。”
    皇帝亲自将宁远候扶起来,神情和煦,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朕有耳闻,爱卿有意将三小姐嫁给裴将军的遗孤,是吗?”
    宁远候知道皇帝既然这样问了,必然早就派人查的一清二楚,更何况心中也不想否认,回道:
    “回圣上,确有此事。”
    “嗯,裴将军为国捐躯,你惦念旧友情谊,一直将他的遗孤养在身边,视作几出,做得很好。”
    皇帝仿佛也回想起了往事,眼中似有怀念,拍了拍宁远候的肩,语气一变:
    “不过云卿,你擅自给二人就定了亲,却有些不妥。”
    宁远候在被单独留下来时便有此预料,不卑不亢行了个礼,道:“请圣上明示。”
    皇帝眼神一变,眸光在不远处停了停,唇角含笑:“不如让太子亲自和云卿说罢。”
    话音刚落,书房的门后便传来一道低沉矜贵的嗓音:“让父皇见笑了。”
    萧泽漆走进书房,他着一身玄色冕服,更显得容颜清俊,矜贵傲然。宁远候忙见礼,被他一把扶起,俊庞换上平易近人的笑意:
    “侯爷不必如此,本殿早就仰慕侯爷横刀立马,经风涉浪的英姿,只是朝中事务颇多,本殿又是初登大位,一直没有机会与侯爷相见,才拖延到了今日。”
    “殿下谬赞了。”
    宁远候知道这父子二人的心思,也明白昨晚设宴只是为了留自己一人在宫中,眼下见到太子前来,想必是为了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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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绝不可能解除阿凝与千蹊的婚约的,背信弃义之事,有违他心中道义,更对不起旧友在天之灵。
    然而帝王携权力步步紧逼,本以为早些成亲便能躲过此事,可是如今看着从不笼络朝臣的太子亲自来向自己示意,怕是不会轻易放弃。
    萧泽漆看着不露声色的宁远候,眸色幽深,桃花眼轻轻眨了眨,笑道:
    “侯爷,本殿知道自己此举有些唐突,只是前几日在金陵城中对贵府三小姐惊鸿一瞥,难以忘怀,容貌气度皆是世间少有,才厚着脸皮求了父皇,留下您一叙。”
    “殿下,臣惶恐。”
    宁远候不接他的话茬,只凝神低头,心里却想着回府后定要好好揪着阿凝问问,怎么会出府遇上这么个混世魔头?
    萧泽漆将宁远候的神情尽收眼底,话锋一转,语气依旧温柔含笑:
    “侯爷,本殿自然知晓三小姐与裴将军的遗孤已然定亲,只是心动情生,实属无法控制,不知侯爷能否给本殿一个机会?”
    一番话说得很是真诚,他身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讲出这样的话来,让人心中筑起的壁垒悄然融化。
    宁远候听他如此说,这才抬起头来,问道:
    “殿下这是何意?”
    萧泽漆缓缓说出自己的本来目的:
    “本殿并不想横刀夺爱,只想请侯爷宽限一点时间,给本殿追求令爱的机会,若届时令爱依旧不曾动心,那本殿便心甘情愿退出,成全他们二人。”
    见宁远候仍旧皱着眉头不语,萧泽漆又加了一剂药:
    “侯爷,若本殿真是野蛮之人,现在赐婚诏书已经送去了宁远侯府,请您相信我。”
    他有足够的权力可以这么做,却并没有,足以看出他的诚意和真心。
    退一步说,这也是隐晦的威慑,他相信浸淫宦海多年的宁远候不会听不出来。
    宁远候心中低叹,低声道:“好,但是微臣也想要一句话,若到了那时殿下心愿未成,可否能保证信守承诺?”
    桃花眼弯起,如春波漫过远山,萧泽漆轻轻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如此便好,殿下,圣上,微臣彻夜未归,府中还有要事,微臣就先告退了。”
    宁远候拱手行礼,他心中牵挂之事繁多,此时正事已经谈完,便寻了个借口先行离去。
    “嗯,元安,去送送侯爷。”
    萧泽漆唤来自己的近侍,让他送宁远候回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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