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唯有这样才能和他传达感激之情。
    嘴角的笑意还没有收起,冷冷的目光就迎面而来。
    假装没有看见厉列侬板着的脸,摸了摸鼻子乖乖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
    一名1942成员把钥匙交到厉列侬手上,另外两名成员打开停在面前绿色绘有可爱图案的甲壳虫。
    许戈手搁在车门上,停了下来。
    “怎么了?”厉列侬也跟着她停顿下来。
    目光朝着方为其所在的方向,数百人在等着他们的领导人离开他们这才会踏上归途,这趟归途布满荆棘。
    墨西哥的夜长着黑色的翅膀。
    方为其也在那数百人当中。
    脸转向厉列侬,低声:“给我一点时间。”
    “许戈!”厉列侬的声音充斥着警告。
    “阿特……”低低的声线带着哀求。
    “许戈!”厉列侬加重的声音昭示着没有丝毫的余地。
    顿脚,也管不得厉列侬的警告,脚往着方为其,然后听到厉列侬如是警告她“我的车会在三分钟后开走。”
    拔腿,朝着方为其的方向。
    停在他面前,拿起他的手,刚刚那一瞬间许戈想起来了,戴在方为其手腕上让她觉得眼熟的表来自于谁。
    那时在布拉格,许戈把商场送给她的赠品顺手交给方为其,嘴里说着没心没肺的话“方为其,你一定没收过女孩子送给你的礼物,这个给你。”
    那时,她从表情乃至语气传达的都很欠揍:看你可怜,我就充当一回大慈善家。
    深褐色表带现在变成浅褐色,那手表他从她二十岁戴到她二十六岁。
    如果这层意思她还不懂的话,那么她就傻得不可救药了。
    脱下他的手表。
    “对不起,方为其,我傻乎乎的。”她低声说着。
    因为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上了,在面对别的男人时她傻而且反应迟钝。
    “还有。”低着头,不敢去看他:“方为其,表太旧了,让别的姑娘给你买新的表,你这么好,一定会有很多姑娘争着给你买的。”
    “而这个……”手里紧紧握着已经褪色的手表:“要丢掉,它不好,它一开始就是很没有诚意的礼物。”
    说完,紧紧握住手表的手扬了起来。
    扬起的手被拽住,头顶上传来的声音低且涩:“三分钟时间已经过去了。”
    果然是一名密码员,听力还真不错。
    许戈没有动。
    他叹着气:“我保证,我丢得比你远。”
    握在手里的表被方为其拿走,手臂从她头顶上越过,伴随着他展开的手掌方向,依稀间许戈听到有物件掉落的那声声响。
    半旧的甲壳虫在墨西哥路上行驶着,经过热闹的市区,经过凹凸不平的街区路道,一路畅通无阻,再经过那片街区他们就可以到达通往墨西哥机场的高速公路。
    正在开车的厉列侬已经换上1942提供的一套印有某连锁超市的员工服装,许戈现在穿的也是最近较为受墨西哥姑娘们欢迎的搭配。
    现在坐在车上的她和他俨然是加完夜班一起回家的情侣。
    只是,正在开车的男友表情写满了不满,副驾驶座位上的女友涎着一张脸,显然现在她正在挖空心思想要讨自己男友欢心。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许戈心里嘀咕着:阿特板着脸的时间很长了。
    板起手指数,都差不多两个半小时时间了,她也不过在他所规定的三分钟时间里超出两分钟时间。
    两分钟换来了两个半小时。
    真正小心眼的人其实是厉列侬。
    不过还好,他没有把车开走,这应该是他整晚板着脸的原因吧?毕竟他是1942领导人。
    别的不说,1942领导人的脸在方为其面前是丢定了。
    想到这一层,许戈觉得自己理亏,现在最要紧的是逗1942领导人开心,对付他她的手段多的是,以前他没被迷住时她都能耍出一套一套。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可接下来,许戈发现她还是太过于乐观了,无论用嘴巴说、还是动手动脚的逗厉列侬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甚至于她厚着脸皮说起了黄.段子还是无果。
    口沫横飞间厉列侬蹦出了一句“艹”,伴随着这句还有他那狠狠拍方向盘的手,皱起眉头,片刻后许戈明白到厉列侬的举动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眼前发生的一切。
    此时此刻,距离他们数百米远所在发生的昭示着,他们遭遇了墨西哥让人无可奈何的现象之一:征收过路费。
    所谓过路费并不是来自于墨西哥城府,而是来自于墨西哥城较有势力的街区,他们刚刚经过的街区就是连警察也避之不及的街区之一。
    这类街区聚集了大量乌合之众,这些人打着为社区修路的名号,公然对经过他们街区的人征收过路费用。
    你兜里的钱有多少他们征收的费用就有多少,碰上这群人的只能自认倒霉。
    摸了摸厉列侬的外套,庆幸的是她摸到放在外套兜里的皮夹,现在他们没有多管闲事的功夫,只要到时候把钱给他们就可以了。
    厉列侬放慢车速,车子沿着光亮处缓缓开去。
    今晚像他们这样的倒霉蛋还真不少,在通往对岸的小块空地上有几十人,这几十人被墨西哥混混们勒令编成几个阵营,这几个阵营正在排队等着上缴他们的皮夹。
    排在最后阵营的是几名机车障碍选手。
    一名穿着橄榄球球衣的胖子用手势示意他们排队,那应该是负责后勤的墨西哥混混。
    厉列侬按照那位胖子要求的那样把车开到机车障碍选手的阵营当中。
    熄火,片刻,厉列侬说:“皮夹里的钱不多。”
    阿特终于肯和她说话了,许戈心里窃喜:“到时我们到机场再想办法。”
    在墨西哥机场会有人接应他们,和接应他们的人要点现金应该没有问题。
    顿了顿,厉列侬又说:“今天晚餐你吃得不多。”
    这话还真的是,不过那是有原因的。
    这可是大献殷勤的好机会。
    五金店老板家的小女儿脸皮厚那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侧过脸,看着厉列侬:“晚餐时候我就光看你了,所以没怎么吃。”
    1942领导人扶额。
    “到时候到机场你应该肚子饿了。”
    摸了摸肚子,塌塌的。
    许戈刚想说话,就被厉列侬抢了先:“皮夹里的钱还是留着到机场给你买吃的。”
    厉列侬的话让许戈有些懵,这个时候好像不适合讨论饿肚子的问题。
    他叹气:“换言之,厉先生想把皮夹里的钱留到机场请厉太太吃大餐。”
    这样一来,眼前的问题就无法得到解决,不是要先解决眼前的事情然后再考虑大餐的问题吗。
    “我一点也不饿。”许戈如是说。
    脸一直望着前方的人侧过脸来,四只眼睛结结实实撞个正。
    “许戈。”
    “嗯。”
    “说看看你喜欢我什么,具体哪些特点。”
    呃……这个时候也好像不适合讨论这个问题,不过厉列侬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玩笑意味。
    好吧,现在应该还有点时间。
    摸了摸鼻子,期期艾艾说开:长得好看,哪儿哪儿都好看,生气时好看,不生气也好看,连骂我的时候也可以把我看得傻眼。
    很认真的脸瞬间因为她的这番话变成了:求你了,上帝。
    呃……想想,她刚刚说的好像过于俗气。
    清了清嗓音:“当然不止这些,你不仅好看而且脑子好使,学习好,球技好,会修理古典书,还会修锁,掏皮夹的手势谁都没有你做得更潇洒。”
    “还有,风筝……”手扬起,学着他帮她拿下风筝的漂亮动作:“你就这样,就帮我拿到风筝了。”
    “求你了,上帝!”变成了“上帝啊,您能告诉我这个傻妞是怎么混成情报员的,而且还是据称很有潜质情报员。”
    许戈也摆出老大不高兴的表情,一码事归一码事。
    他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着“都是一些拿不出手的。”
    不,不不,她刚刚还只是说了一个开头,1942领导人是全优生,这名全优生无所不能。
    一一数来:
    “你凭着一己之力就搁倒了捷克政府的三名高官,让他们乖乖的交出1942第二任领导人,你让很多1942的孩子们在美好安全的环境下度过他们的童年,你让那些为1942服务半生的老人们得到他们梦寐以求的晚年生活。”
    多得几天几夜都说不完,不过,即使那样有一个绝对不能漏掉。
    深深呼出一口气,隔着车前镜遥望远处的星空。
    语言在那星光底下褶褶发亮。
    “你交出一份很了不起的毕业答卷,驾驶着f35战斗机完成了‘普加乔夫眼镜蛇’系列高难度动作,飞机从平飞状况快速拉杆抬头,迎角达到100110角度,完成一系列动作之后完了吗?不,没完,让人目瞪口呆的还在后面,那个黄种人是疯了吗,疯了吗?他把大名鼎鼎的f35当成他的个人玩具吗?”
    “那些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他们望眼镜里看到的那架f35战机在达到了迎角100110角度失速状态改平,然后再做翻桶动作,再以240公里的时速倒退飞行、从那架米格战机头上越过,越过时两架飞机只隔着两米。”
    “阿特,告诉我,当时你是怎么做到的。”
    当时,知不知道她有多么的骄傲。
    浅浅的笑容气息在车厢、在她耳畔蔓延开来,那双手捧着她的脸,让彼此之间的脸面对着。
    手指轻轻擦着她的脸颊:“傻乎乎的。”
    在他面前傻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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