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礼堂,那些人依然谈笑风生。
    许戈没有在小礼堂找到厉列侬,哈佛生告诉她厉列侬十分钟前已经离开礼堂。
    离开小礼堂前,许戈看了一眼方为其,也不知道他朋友说了什么,他笑得十分的开怀,方为其有着很柔和的眉目,那柔和的眉头让他笑起来眼神明亮。
    方为其有明亮的眼神,不仅这样,他的鼻梁现在仔细看起来高而挺拔。
    那阵风吹来,许戈发现她好像在做不大适合她身份做的事情,比如以厉太太的身份去观察不是厉先生的男人。
    现在她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回到厉先生面前去。
    刚刚许戈问那位哈佛生厉列侬去了哪里时,人家回应她的话可是一片坦荡,而且从她口中说出的“厉先生”更是满带一名下属对上司的尊敬。
    反倒是她,在进入这里时居然心虚了。
    推开门,眼前的状况让许戈第一时间精神紧绷了起来,如果不是高云双和陈丹妮以及另外两个人在场的话,她几乎要把这里认定为事故发生点了。
    散落在地上的灯具、书籍、各类摆设看起来就像刚刚遭遇洗劫。
    高云双带着另外三个人正在收拾地上的东西,厉列侬站在东南方向窗前,连平时用来充当隔离用的书架也被推到在地上。
    这一忽发状况让许戈呆站在原地,对于这个状况她也想不出所有然来,从那些人小心翼翼的动作上看,这里很像是遍布火药的场地。
    火药的发源点应该是那站在窗前的人吧。
    弯腰,帮忙收拾了起来,台灯刚摆好,许戈就接到高云双的眼神传递,分明是……
    好吧,硬着头皮许戈来到东南方向位置。
    1942领导人一个人的气场就制造出现场的高气压效果,厉列侬无论是生气还是高兴从来都是不动声色的。
    同时,厉列侬还是一个务实派,如果有重大事情发生的话他是不会呆站浪费时间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情发生,这一点许戈可以肯定。
    站停在他身边,叫了一声“阿特”小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吃了一个闭门羹。
    从前许戈没少在厉列侬面前吃过闭门羹,好吧,他不想回答她就不问,但这样站着好像很尴尬,特别是当着另外那四位的面。
    被堆倒的书架也摆正了,就剩下了几样小物件,那几样小物件就在许戈和厉列侬站的所在,现场较为微妙的气氛导致于她们收拾也不是不收拾也不是。
    最终,那四人在许戈示意下离开房间,离开之前高云双还很细心的带上门。
    房间就只剩下她和厉列侬两个人,许戈开始动手把掉落在地上的几样一一捡起来。
    那都是一些办公室用品,刚刚摆好,忽然伸出来一只手来从她手中抢走了墨水,那瓶墨水就这样朝着窗外丢出去。
    许戈就这样目送着那瓶墨水消失在窗外的夜色中,这人今晚是怎么了?
    一顿脚,脚步往着房间门。
    还没等她撒开腿手就被拽住,使劲挣扎可无果。
    一名病患哪来这么好的状态,对上厉列侬的脸,瞪他:“那是绿墨水。”
    那可是厉列侬最喜欢的绿墨水,也特属于蓝色路西法的标志,在他的支持者们心中绿色墨水的签名是专属于他们的蓝色路西法。
    而且,厉列侬喜欢的那种品牌的绿色墨水厂家早已经停止生产,现在他用的绿色墨水都是从一些收藏家们手中得到的,珍贵得很。
    拽住她手的人置若罔闻。
    “放手。”加大力度挣扎。
    依然无果。
    “厉列侬,你莫名其妙!”瞪着他,恨恨说着。
    随着她的挣扎,办公室台灯的照明从他们之间的缝隙投递了进来,之前厉列侬隐在阴影处的脸也开始逐渐呈现在光线下。
    一张脸的脸色远不及他力道,阴郁的眼神让本来就有几分苍白的脸色平添几分戾气。
    额头处依稀可见薄薄的汗渍。
    停止挣扎,没被拽住的手就想去触摸他的额头。
    没触摸着,他避开了,与此同时他也放开了她的手。
    沉默——
    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问阿特怎么了?
    依然没得到回应。
    “是不是事情还没有处理好?”试探性的问。
    这个房间在没有得到厉列侬的允许下是不会有人敢进来的,即使进来了也没人敢有那个胆子在这个房间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造成这样的最大可能也只有厉列侬了,可她的阿特从前从来不干这样的事情。
    看来,那六年里他的脾气变大了,许戈在心里唠叨着。
    “阿特,”她软下声音,拿出从前的那一套:“给我说看看,到底是谁惹你不高兴了?要不,我去拿刀剁了他/她的手。”
    不说还好,她那么一说倒是惹来了他的咬牙切齿。
    一字一句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人有多可恶似的:“你真不知道?”
    许戈发誓,那短短几个字厉列侬是一字一句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而且字里间还是那种带有疾风般的,听得许戈头皮一阵阵发麻,厉列侬语气中传达出来的导致于许戈老是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十分不好的事情。
    许戈发誓她也真的不知道厉列侬为什么会这样。
    好吧,再次硬起着头皮,就猜一个好了:“已经很漂亮了。”
    但很显然,从厉列侬的表情可以判断他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我是说……战……”声音在他再次骤变的脸色下越来越小:“战,打得再……再漂亮不过了。”
    果然,她猜错了。
    “许戈……你简直……简直是……”厉列侬好像被她的结巴所传染了,可那绝对是两种不同类型的结巴:“比简直是比……”
    比猪还笨对吧?面对着厉列侬好像要把她撕了的表情,许戈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不能再退了,不能再退了!
    打气起到了作用,板起脸,瞪他,狠瞪他:你敢,你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如果你真的把我笨得像猪的话说出来的话,我和你没完!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虚张声势起到作用,厉列侬的表情逐渐柔和了下来。
    之后,脸重新回到阴影处,转过身去,面对着窗。
    小会时间过去。
    厉列侬说:
    “刚刚看到的那些不要放在心上,你也听到了医生的话,偶尔的情绪波动是很平常的事情。”
    也就是说:地板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因为厉列侬脑部震荡所带来的情绪波动所引起的了,这样听着也很符合逻辑。
    只是,许戈在听那些话心里很难受,细细听他说那些话的声线不难听出很无奈的情绪。
    无奈后面似乎蕴含了某种更加深层次的无力感。
    “阿特……”
    他打断她的话:别担心,也许过一阵子就不会了。
    ☆、第66章 /(吾爱)
    窗外静悄悄的,这所墨西哥军用医院位于墨西哥城郊外,大片大片绿色植物引来了夏虫。
    依稀间,透过窗户缝隙可以听到夏虫们有一下没一下的鸣叫着。
    半个钟头前还一片狼藉的空间现在已经回归到往日模样,碎了几个玻璃装饰,一盏落地灯短路了。
    那瓶被厉列侬丢到窗外的绿墨水看来应该是找不到了,要么找不到要么就被摔碎。
    书房靠窗位置放着一把休闲椅,休闲椅被拉开到两米左右,休闲椅上面放着几个靠垫。
    许戈坐在休闲椅靠近左边位置,厉列侬坐在休闲椅右边,距离她约有半米左右,谁也没说话。
    他看着就像是在调整情绪的样子,脸上表情更是写满了:不要开打扰我。
    墙上钟表表明他们保持这样状态已经有十分钟时间了。
    第十一分钟,许戈想站起来,身体刚刚移动就迎来了厉列侬警告的目光。
    “我想去倒杯水。”呐呐的,她现在有点口渴,口渴找水喝天经地义。
    “我不需要水。”厉列侬冷冷的说着。
    呃……好吧,她还没有口渴到非喝水的程度,手放回膝盖上,许戈保持着原来的状态坐着。
    看来,厉列侬的情绪波动还没有完全过去。
    呆坐着,目光紧紧盯着墙上的钟,第十五分钟,一个靠垫就朝着她的脸扔过来。
    心里低叹,阿特的情绪波动还真有点久,把落在地上的靠垫捡起来放回原来地方,靠垫刚刚放好。
    “我得承认,比起整天呆头呆脑的鹅,整天只会点头的啄木鸟稍显可爱上一点点。”他冷冷说着。
    几个脑回路后,许戈意识到厉列侬口中呆头呆脑的鹅和只会点头的啄木鸟说的都是她。
    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待会说不定她就变成绿墨水了。
    下一秒,手就被拽住。
    她站着他坐着,大眼瞪小眼。
    又过去小段沉默的时间,最终她紧紧挨着他坐了下来,气氛仿佛也随着她的这个举动变得和这书房的暖色系色彩一样,他脸颊贴在她的鬓角处有一下没一下蹭着。
    他们之间的对话也和他动作一样有一下没一下的,“许戈”“嗯”他的鼻尖深入到她的发底下,小狗儿一般摩擦着。
    鬓角的发丝随着他的那个举动被分散到她脸颊上来痒痒的,“许戈”他低唤着,这次连嘴巴都懒得动,从鼻腔里轻轻哼出“嗯”他含住她的耳垂,那含住她耳垂的唇瓣可真柔软,一点也不像是那个会把她的舌尖吮的发麻的人。
    思想是懒惰的,可脚趾头却是蹦得紧紧的,那种紧绷正跟随着他的吸吮力道蔓延到每个毛孔,手找到他手指紧紧揪住他的衬衫,她总觉得她要滑倒了她得找一处依附的所在,当吸吮的力道改成用牙齿轻轻刮擦时,她喃喃自语着他的名字,身体软软瘫倒在他怀里,揪住衬衫的手展开,沿着他的身体纹理从肩膀上往下,逐渐他的喘息混乱了起来。
    牙齿已经来到她耳廓软骨处,力道时重时轻,更痒了混蛋,那种讨厌又舍不得的感觉就像某个秋日,有顽皮的孩子拿着狗尾巴草在逗弄着你,你现在感冒还没完全好,在那根狗尾巴草的逗弄下,你只想痛痛快快的打个喷嚏。
    阿特——呢喃着,他回以同样的声线“和他都去了哪里?嗯?”“他?”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方为其”原来阿特口中的“他”是方为其啊,扬起嘴角“我们去偷吃东西。”“好吃吗?”
    好吃吗?原谅她现在一点也想不起了,应该还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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