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喜闹着的欢呼中,陈老夫人扶着小丫头的手下台子,南平王妃扶着侄女李静馨和李静好的手,也上了台子,往盆里添了一套翡翠福寿双全,南平王妃退下后,前来观礼的女眷们,也纷纷上前往盆里添了各式的添盆礼,最后满盆的水几乎全部溢出,添盆里的礼物直铺了好几层。
    全福婆子抱着孩子,上了台,曲膝致意之后,撩了几点水,在孩子头脸身上以及手肘脚踝处各点了几下,旁边的福婆子则高诵起了吉祥词串。
    林夫人添好了盆,退了下来,微微有些皱眉地看着订了亲了还出来参加满月礼的几个小娘子,在众人热闹时,凑近赵蔓箐的耳边,提醒道:“一会儿靠她们远点。”
    赵蔓箐知道林夫人指的是那些人,赶紧点头应了,只是她比较奇怪,南平王妃算是懂礼知规矩的了,怎么会还是把李家姐妹带来了?
    又热闹着看了孩子落了发,移好了窠,才散去各回各处吃添丁宴。
    吃好了宴席,训练有素的丫头们面带笑容,陆陆续续撤下了席面又换上了蔬果点心,上了茶水,小娘子们依亭而坐或是结伴逛花园,一片热闹的喜气。
    外院里,一水之隔的云水亭中,郑丞相坐在下首,南平王和靖北王一左一右端坐上首。
    靖北王只专注的看着南平王的脸色,郑丞相低头抿着茶,再抬起头来,叹了口气,“皇上的意思,彻查。”
    靖北王犹豫了一下,张了张嘴,又咽回了后面的话,南平王垂着眼帘沉思了半响,“只说了彻查?”
    郑丞相点了点头,声音几不可闻的道:“没说严办。”
    南平王眉头微皱,靖北王见他皱了眉头,也跟着蹙了眉,想了想,犹豫的问道:“要不,让祥哥儿过来?”
    郑丞相看着南平王,南平王也就思量了片刻,笑着道:“过会儿的吧,现在人多。”
    离女眷们玩耍的湖亭另一侧,是小郎君们对酒谈笑的地方,虽隔着一个湖亭,但对面影影倬倬倒是也可以模糊着看得到,林景诚跟在林景祥身后应酬着前来道贺的世家子弟们。
    林景诚年岁交长,和十几岁的小郎君们说不上什么话,再加上他本身就是个少言寡语的性子,所以应酬上,基本都是林景诚在说话,林景祥只微笑着倾听。
    湖亭另一侧,煦王侧妃陈氏和余姚真坐在一起,嘀嘀咕咕着不知在说什么,面上笑语晏晏,只陈氏的眼底,尽是冷意。
    沈玉娇拉了赵蔓箐,退到偏厅,疑惑着问道:“我哪儿得罪那个姓余的了?她今天白了我不止一次了!”
    赵蔓箐仔细回想了最近发生的事儿,脑中灵光一闪,看着沈玉娇问道:“你听说了没有,南平王妃春天游湖那一船的小娘子们,都订了亲了,只除了你。”
    沈玉娇傻愣愣的摇了摇头,惊讶着“都定亲了?那一船人可不少呢。”
    “嗯,只除了你和宿家二爷。”赵蔓箐直直的看着她答道。
    沈玉娇眨了眨眼,一口气闷在了喉咙里,半响才咕噜一声,“她脑子有病吧!就算我没定亲,他没定亲,我也不可能嫁给他!我们沈家女又不是没人要!干嘛都凑进他们南平王府?南平王府了不起啊!?”
    赵蔓箐点头如捣蒜,拉着她又退了几步,干脆避到了帘后的游廊上,“你看看你,急什么?她脑子有病,你没病不就行了!你管她们呢!要是敢伸手打你,你打回去不就是了?只是心里要多个心眼,咱们可不能二了吧唧的着了那个傻妞的道。”
    帘子一下子被打开,黄玉荞的笑脸露了出来,“你们俩在这说什么悄悄话呢?”
    赵蔓箐笑着走了过去,“哪儿有什么悄悄话,就是在这儿偷会懒,歇会罢了。”
    黄玉荞笑嘻嘻的左右看了看,“这儿确实不错,哦,对了,煦王侧妃叫你呢。”
    赵蔓箐心头突突连着跳了好几下,靠!那个陈大娘子嫁都嫁了,她太婆又是今天的搅盆娘娘,她又要闹哪一出啊?只祈祷着她能成熟稳重一些,别一口气替煦王把不该得罪的一起得罪了。
    进了亭榭,曲膝和陈侧妃见了礼,又笑着和余姚真见了礼,余姚真态度倒还算不错,没有给赵蔓箐掉脸子,可陈大娘子的态度,明显的就是仗势欺人了。
    “沈家二姐儿呢?”陈侧妃气色极其不善,声音里含着不容忽视的责备和不耐。
    赵蔓箐好脾气的垂手站在她面前,微笑着回道:“沈家姐姐正和黄家三姐儿在一处喝茶呢。”
    “嗯。”陈侧妃用鼻子哼了一声,就不说话了,赵蔓箐立在一旁,平心静气地等着她发话。
    余姚真低头抿着茶,眉头似有似无的皱了皱,大概是心急了。
    赵蔓箐心里好笑,猪队友在一起,连基本的默契都难做到,果然,还没等赵蔓箐暗自笑出来,余姚真就发话了,“你去,叫她过来。侧妃娘娘有话要指示她。”
    赵蔓箐垂着手看着歪着头看外面景色也不看她的陈侧妃没动,余姚真急了,“叫你呢!你聋了?”不赖余姚真敢指使赵蔓箐,她如今定亲的是靖北王嫡幺子,地位身份自是比赵蔓箐这个寄居在相府的所谓的表小姐强。
    算了,忍一忍吧,别人家没惹事,自己再因为脾气不好再惹出事来,恭恭敬敬的应了是,就退了出去。
    沈玉娇翻着白眼被赵蔓箐拉进了亭榭,陈侧妃瞟了眼余姚真,余姚真正了正姿势,垂着眼皮问道:“今天礼部可来人了?南平王府呢?”
    沈玉娇继续翻白眼,好在知道分寸,只低着头,赵蔓箐微笑着回道:“礼部尚书夫人是靖北王世子妃的母亲,自然来了,南平王府王妃和两位侄小姐也来添盆观礼了,侧妃娘娘和余小姐这是要找她们嘛?那我现在去打听打听王妃和尚书夫人在哪儿?”
    “谁要找她们?!”陈大娘子忍不住了,扭回头来盯着赵蔓箐,呵斥了一声,直截了当的吩咐道:“你和沈家二姐儿去前院打听打听,六殿下来了没?还有,南平王府二爷来了没,都问清楚,他们来了没,在哪儿,要是来了,就跟他们说,我这个嫂子要见见他。”
    赵蔓箐已经被陈大娘子的愚蠢整无语了,命令人倒也还好,可你一个侧妃,算的上哪门子的嫂子?而且,在外面,哥哥的妾侍要单独见弟弟,这是哪门子的规矩?至于说宿劭,宿劭压根儿就不在京城,这两个二百五居然不知道?
    沈玉娇的脾气可不是能受得了气的主,抬起头来瞪着眼睛就要说话,赵蔓箐赶紧拉了她的手,在她的手心乱比划,她们几个闺中密友有个不成文的习惯,就是不好说的话,又要提醒,就在对方手心写字,沈玉娇果然压住了气性,琢磨着赵蔓箐刚刚到底写了什么字。
    赵蔓箐倒也干脆,曲膝应了是,拉着沈玉娇就出了亭榭。
    两人出来后,在院子里走了几步,转到花厅又转了个圈出去往月亮门走去,赵蔓箐不让沈玉娇说话,过了月亮门,沈玉娇才得到说话的允许,忙问道:“真要去给她们找人?”
    “找什么找!”赵蔓箐拧着眉头,显然是脾气上来了,沈玉娇满脸兴奋,来回搓着帕子,似是等着她发话,她早就想收拾收拾那两个不要脸的二百五了。
    第一百五章 制造机会
    赵蔓箐拉着沈玉娇慢慢走着,脑子飞速的转着。
    煦王和昶王两人相比,显然昶王继位对相府诸人最有利,郑丞相虽说精明干练,可他儿子太少,就一个郑继阳,郑家族人又远在祖籍,近几年都没听说有哪个冒出来的拔尖儿的人才,郑继阳才具平平,外戚专权尾掉不大的问题显然不会出现,可若是煦王继位,先不提别的,就光是煦王那缺心眼还自视甚高的德行,就不是一个良好国家统治者的样子,在他手底下干事,非得累的脱层皮,还不见得能活的长久。
    赵蔓箐眯着眼琢磨了起来,陈大娘子是陈皇后嫡亲的侄女,是陈皇后亲自发的懿旨把她给了煦王为侧妃,长安侯府是陈皇后的外家,也就是煦王的外家,可从老长安候到如今的长安候再到长安候嫡长子陈鸿,就没有一个让人看得上眼的,整个侯府就是一副寒门乍贵的做派,也不知道皇上当时怎么选了这么个家族的女子做了皇后,唉,这些先不想,可余姚真怎么会和陈侧妃坐到一起去了?
    据自己了解到的,余姚真的父亲余府尹可是附骥的南平王府,他的嫡长子余珉海在上次吏部大变动调任中点了军器监总管,他的次子余铮睿如今跟着宿劭在户部当差,难道是说余家想要一脚踏两船?为了余珉海?余珉海现在可是在枢密使戴大人手下干活呢,戴大人可是煦王侧妃戴氏的父亲。
    赵蔓箐拉着沈玉娇一边天南海北的琢磨,一边磨蹭着。
    沈玉娇耐心有限,跟着赵蔓箐这么磨蹭了一会儿,就忍不住了,“箐箐,你到底怎么打算?咱们怎么收拾她们?呵呵呵,在靖北王府都敢这么猖狂,万一那个余姚真嫁进来,以后叶子的日子肯定得不好过!咱们得替叶子多打算打算!”
    赵蔓箐瞅了她一眼,这理由可够冠冕堂皇了,嗯,也好,那这样的话,就这么办。
    拉了沈玉娇往旁边一棵矮脖子树靠了靠,凑近她的耳边,低低的道:“咱们这样,分两头走,余姚真主要是针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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