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当刚走到校门口麦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要过来接他回去吃饭,麦当说了句还有事就挂了电话。他握着电话在校门口站了一会,夕阳的余光折射在他脸上,有些刺眼。
    抬手挡住那一束光,五指张开,麦当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手指还算修长,尾指却有些不自然地弯曲。
    想起刚才老太太的样子,他笑了一声,脑中浮现老太太以前说过的一句话:“你握笔的姿势……跟你妈妈很像。”
    麦当眼底的情绪深深浅浅,看不出什么来。嘴角的笑一点点变淡,张开的手慢慢合拢握成拳,收回身侧。
    很像吗?那是自然的,自己握笔和写字都是她教的。
    将手插进口袋里,麦当过马路随便上了辆停下来的公车。
    上车找位置坐下来后,他瞥了眼手机发现现在已经过了六点,刚好是晚饭的时间。以往对他来说大概除了码字就是吃饭和睡觉比较重要,难得今天却没有多大的胃口。
    麦当抬头看了下公车路线牌,才发现自己上的是101路车,101路是市里的观光车,一块钱就能绕大半个城市,只是不经过麦当住的地方,不过也没事,这会儿他也还不想回去。
    随便去哪儿好了。麦当将手机揣回兜里,靠着椅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打盹。
    不过麦当有些睡不着,车上有人在讲话,还有公车到站报站牌的声音,后面的两个小女生讲话声音有些大,嘻嘻哈哈地闹着,兴奋起来还踢了好几下他的凳子,让他有些烦躁,忍了一会后,他张开眼睛偏了下头对她们说:“嘿,小美女安静点。”说完顺便指了指自己的凳子。
    麦当的声音不大,嘴边甚至还有些笑意,却让后面笑闹着的两个女生顿时闭了嘴,其中一个女生往下看了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打扰到了人,连忙将腿收回来,低声说了句:“不好意思。”
    “没事儿。”麦当见她把腿收回去了,干脆掏出手机开了音乐把耳机戴上,继续闭目养神。
    有了音乐的催化,这次麦当很快地就睡了过去,周围的人上上下下他也没注意,最后还是后面的两个小女生叫醒他说该下车了。
    101路的终点站是高新区,也就是上次看迟晏打球的地方。麦当刚下车就听到了球场传来篮球击地的声音,他心里一动,往球场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路边的灯光昏昏暗暗的,球场那边倒是比较亮。麦当走过去就看到场内有几个人在打球,还有个穿着白色的球服,从背后来看像是之前迟晏穿的那一身。
    橘红色的篮球空心落网,白色球服的人回过身来,棱角分明的脸,年轻张扬,并不是迟晏。
    对方回头看到麦当站在场外,先是愣了下,随即招了招手冲他喊:“喂,你要一起来吗?”
    麦当低头看了下手,被护腕遮住的地方有些热,他咧嘴笑了下,冲那人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那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皱眉头。
    “嘿,看什么呢?”同伴走过来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没事。”他摇摇头,“有点眼熟罢了。”他说着又看了眼麦当离开的方向,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麦当没注意到对方的目光,双手插兜慢悠悠地往家里走,偶尔看到有人溜狗他就上去逗一下,看到老大爷跑步他也跟着跑一段,这样跑跑走走,不知不觉竟又到了上次和高月吃完饭后偶遇到迟晏的地方,他脚步停了下来。
    这会离上次遇到迟晏的时间相差不远,不知为何,麦当竟然有种感觉,也许还会遇到迟晏也说不定。
    大概是心理作祟,他没有再继续往前走,心想着要不就等个十分钟吧,期待总是要有的,万一真遇上了呢。
    于是他靠在一边的路灯杆下等着,视线落在上一次迟晏出现的拐角处。
    等了大约五分钟后,麦当心里有些堵,想抽烟,摸了下口袋却只摸出一小盒木糖醇,是麦芽买给他的,让他戒烟用。
    倒了两颗丢进嘴里,嚼了一会,心里充斥的那股压抑却也没散去,忍不住用手抓了抓灯杆,想要冲散点什么。
    十五分钟过去后,麦当已经嚼完了六颗糖,拐角处也没有出现迟晏半个影子,他将嘴里的糖胶吐到空了的盒子里,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就准备走人,下一秒前面的地面出现半个影子,有人从拐角处往这边走来。
    影子慢慢拉长,迟晏从拐角处走出来,跟之前一样肩上背了个包,他没有注意到麦当,往另一个方向走,麦当出声喊住他:“迟晏。”
    迟晏的脚步顿住,回过头来,看到麦当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惊讶,很快又消失了。
    麦当见他停下来,开心地跑上去:“嘿,你还真在这里啊。”
    “你怎么在这?”迟晏问。
    “等你啊,既然你不等我,那我只好等你咯。”麦当笑。
    麦当笑起来眼角弯弯的,在路灯的折射下眼里像是装满了星星一般闪耀,迟晏不免多看了两眼,听他这么说,想起今天咖啡馆的事情就知道麦当肯定是去了没找到他。他看了眼麦当,发现麦当眼底没有一丝的恼怒,反而对今晚能碰到他的事情还挺高兴,便明知故问:“你去咖啡馆了?”
    “对啊。”麦当点头,“谢谢你的咖啡,很好喝。”
    “不用。”迟晏说道,看着他满心欢喜的样子又多说了一句,“我上午有事,就先走了。”
    “没关系啊,我看到字条了,你的字真好看。”麦当说。
    从你跳舞很好看,到你打球很帅,再到你的字很好看,似乎每一次见面麦当都在夸自己。
    迟晏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又问:“你怎么知道我会经过这里?”
    “我不知道啊。”麦当说。
    “……”迟晏有些无语,“那你等我做什么?”
    “反正等一下又不吃亏,再说不是等到了吗?”麦当笑嘻嘻地说,“你下课了?”
    “你怎么知道我去哪?”迟晏挑了下眉。
    迟晏的眉形非常好看,他挑眉的时候眼角跟着微微往上挑,像是有把刷子在轻轻刷麦当的小心脏一般,让他心痒痒的,想要伸手摸一摸他的眉眼。
    “你眼睛真好看。”麦当脱口而出。
    迟晏:“……”
    “咳。”麦当发现自己有些像在耍流氓,连忙咳嗽了声,这才认真回答,“这附近大部分是居民区,旁边是实验中学,有不少的学生都是这片小区的,我猜你应该在这边做家教。”
    麦当说得没错,迟晏是在做家教,是迟欢一个同事的小孩,明年便要中考了,托他帮忙补补课,他晚上的时间多,闲着也是闲着,便应了下来,一周补三次课,没想到连着两次都被麦当碰见了。
    麦当看迟晏没有说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又问:“你现在要回去了吗,一起走吧?”
    迟晏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先抬步往前走,麦当也跟着上去。
    麦当这次没有像之前一样缠着迟晏说话,也没有提出要电话的事情,安安静静地走在迟晏旁边,跟往常差别有点大,脸色还有些凝重,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走了一会,迟晏见他还是沉默,有些意外,便主动说:“你在想什么?”
    “想摸你的手。”麦当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迟晏:“……”
    麦当:“……”麻痹又不小心耍流氓了!
    第15章 实在不行,给你摸摸我的吧
    “我想摸你的手。”
    麦当说完这句话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面对面站着气氛有些奇怪。
    第一次见面麦当说:“能把你电话号码给我吗?”
    第二次见面麦当说:“能把你电话号码给我吗?”
    第三次见面麦当说:“能把你电话号码给我吗?”
    这一次见面麦当说:“我想摸你的手。”
    迟晏此刻的心情已经无法形容了,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个男人调戏另一个男人可以这么毫无压力,这么理所当然,麦当说这句话的时候简直像是想了很久的样子,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麦当说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虽然真的很想摸摸男神的小手什么的,刚才沉默也是在想怎么制造点机会干点什么才好,但看着迟晏有些难消化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好像太着急了,这么着把男神吓跑怎么办?
    沉默的气氛有些尴尬,他觉得自己需要补救一下,于是把手伸出去,一脸豁出去的表情,对迟晏说:“实在不行,让你摸摸我的吧。”
    “……”迟晏盯着麦当递过来的手看了两秒,再把目光移到他脸上,见他一副“快来吧”的表情,简直被气笑了,抬手将他伸到面前的手拍开,说:“你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想你呀。”麦当理所当然的说,“离开咖啡馆的时候我想了你千八百遍,你难道今天没打喷嚏吗?我以为我能把你想感冒呢。”
    麦当这句话让迟晏想起今天咖啡馆的事情,又想到今天在车上打喷嚏的事情,不免有些想笑,刚才那种奇怪的气氛也冲散了一些。
    “我随便想想的,你还是别感冒才好。”麦当又说。
    迟晏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还你钱啊。”麦当说着就要掏钱包拿钱。
    迟晏没想到他是为了这个,见状便叫住他:“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事。”
    “那怎么行?多不好意思啊。”麦当这么说着就已经掏出钱包来,他抽出钱来,一手拉过迟晏将钱塞到他手中,顺道摸了一把小手。
    “……”迟晏将手抽出来,把钱塞进口袋,“那我拿了,你不用在意了,回去吧。”
    麦当偷偷摩挲了下手指,心里想男神的手真是好摸,手背滑滑的,不小心碰到的指腹有层薄薄的茧,他猜是因为打球留下来的,诶,不过不管怎么摸都觉得好摸。
    “你要回家了吗?”麦当问。
    “嗯,你也回去吧,再见。”迟晏说完就转身走人。
    麦当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心,笑着追上去: “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啊。”
    迟晏虽然没有说好,但是脚步也稍微缓了一点让麦当跟上他的,两人并肩走着,不一会又到了上次买甜筒的地方,麦当脚步停了下来。
    上次借钱的地方。麦当看着甜筒窗口乐了一下。
    迟晏顺他目光看过去,微挑了下眉,问:“你还想吃甜筒?”
    “不,我想吃汉堡。”麦当说着他的肚子很配合地“咕噜”喊了一声,他这才想起下午还没有吃饭。
    “你没吃饭?”迟晏也听到了。
    “忘记了。”麦当挠挠头,今天在公车上绕了个圈,下来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了,刚才还不觉得饿,这会肚子突然闹起来了。他有些期待地看着迟晏,“能陪我吃汉堡吗?我请你。”
    迟晏并不饿,但看着麦当的样子也没拒绝他,而扭头看了下周围,在看到一家拉面馆的招牌后用手指了指:“吃那个吧。”
    麦当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正好看到一家挂着“多味拉面”招牌的拉面馆,其实他对吃啥都没意见,就算不吃他回去了也有泡面吃,主要是想跟迟晏多待一会,见迟晏不仅没有拒绝还选了拉面他心里大赞一声,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好啊。”
    因为已经快晚上十点钟,拉面馆只有三两个客人,进去后俩人一人要了一碗牛肉拉面,麦当抢着给了钱,迟晏也不阻止他,自行走到靠窗的空位坐下。
    麦当又另外点了几份丸子和凉配菜才去位置上坐好,他和迟晏只隔了个桌子,一抬手就能摸到迟晏的脸,这样近的距离让他想起刚才拉迟晏手的场景,不免又有些心痒痒。
    两人隔得这么近,麦当的目光又这么火辣辣,迟晏有些不太习惯,他用手轻扣了扣桌子,随便挑了个话题:“你今天上午不上课?”
    “上啊。”麦当收回目光,一边动手调酱汁一边说,“逃了一节课去找你,然后下午被抓回去写检讨了。”
    “写到现在?”迟晏问。
    没啊,浪到现在。麦当心里想道,嘴上却说:“对啊,写了三万字,手指都要写断了。”说着还摇了摇自己的右手食指。
    迟晏知道他在瞎扯,目光随意扫了一下他的手指头,注意到他小指有些奇怪便问:“你手怎么了?”
    “嗯?”麦当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这个,收回手不在意地说,“哦,这个啊,天生的。”
    迟晏嗯了声,没有多问。
    “你们今天上午不是满课吗?怎么走那么早?我还想去学校堵你呢。”麦当一边说,一边夹了桌面上放着的炒黄豆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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