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仪一只脚在雪中站的早都麻了,此时虽套了只手套在上面,终还是疼的钻心一样。那小太监牵马绕到方才那条街上,蒋仪见虽两车已分开了,府里的马车一只车轮也是散了架,福春与又雪两个站在那里等着她。
    她忙唤了福春过来道:“你可知道回府的路?”
    福春见蒋仪来时骑在马上,跑过来道:“奴婢们半天等不住夫人,还以为您和大人一起到赵府去了,怎么一个人骑马来了?”
    蒋仪也不答她,唤了又雪来问道:“你可识得回府的路?”
    又雪道:“识得的。”
    蒋仪指了指自己的脚道:“我的鞋子掉了,你快快的回府准备一双绵鞋再拿件大衣服来,在府外上马台边等着我。”
    又雪先小跑着走了,福春跟在后面,蒋仪骑马而行,到了大门口的上马台前,果然又雪已经抱着裘衣棉鞋站在那里等了。蒋仪先把鞋换了,再把自己的裘衣披了,才将陆远泽的手套并裘衣一并递于公主府的太监,又将一把铜钱递到他手里道:“多劳公公送我回来,多谢了。”
    这小太监是从宫里出来的,那边海鹰临走前交待要他寸步不离的跟着驸马爷,但是辛苦费却是一个子儿没给,叫他如今连双绵鞋都卖不起,这样雪天里脚疮都犯了好几回了。正巴不得回府暖着,忙收了陆远泽的裘衣与手套,将那铜钱揣在腰间点头躬腰道:“九夫人慢走。”
    蒋仪回了丁香里,脚上皮层下的细肉都渗着丝丝的疼,她在馒头庵时一冬天不见火星子,倒也冻惯了,回去也不刻意暖着怕生出冻疮来,自己在小榻床上坐了,一眼扫过来,见四处家具上还是那孩子摸过未来得及擦的手印子,多宝格上被他摔坏了又补起来的一只烧瓷胖娃娃还在高处放着,为了要玩那个,他还端了只小几子放在小榻床上,自己站上去颤微微的够,惊吓的自己差点命都掉了一半。
    她坐了半晌,见初梅进来问要否摆饭,摇头道:“你们自去吃吧,我胃里积着凉气,怕吃了胃不舒服,晚些送碗粥来即可。”
    初梅也知她是因昊儿走了伤心,蹑脚轻声退出去了。
    蒋仪回了卧室,虽也生着地龙,这屋子里却仍是透着渗人的凉气,她坐在床沿上,忆起昊儿初到这屋子里时,为了要睡在这里,背身窝在床角落里扣那浮雕的憨样儿,忍不住笑了一会儿又止不住流下眼泪,也懒得梳洗,自己上床睡了。这一觉天昏地暗也不知睡了多久,初梅端来碗姜丝鱼片粥伏侍她吃了,又打了热水在盥洗室,叫她好好泡了个热水澡,才扶她上床睡了。
    她方才已睡足了,这会子没有睡意,吹了烛台在黑暗中发着呆。忽而就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守在外间的初梅叫了声:“大人!”
    蒋仪忙起了身,四处找火要点烛台,就见陆钦州掌了支烛台走了进来,反手下了门栓。
    她忙起身下了床问道:“昊儿了?可是他出了什么事情了?”
    陆钦州把烛台搁在床头上,自脱了外衣进了盥洗室。蒋仪听着里边水声撩动的声音,也不知他是否要歇在这里,开门出去问初梅道:“这里没有大人的干净衣服,怎么办?”
    初梅推蒋仪回了屋,轻声道:“夫人放心,我到二门上传个妈妈,叫她到外院书房取来即可。”
    蒋仪回屋坐在床沿上呆了半晌,就见陆钦州洗好了,腰上裹着她平时擦身用的长帕子。上了床自拉了一床被子道:“你不睡觉?”
    蒋仪也上了床,才要吹灯,就叫他拉进了被窝里。
    结婚快一年了,这还是头一回两个人睡在同一个被窝里,况且,他身无片缕。蒋仪不敢看他,仍要起身去吹那灯,就听陆钦州道:“他是赵家的公子,早晚要回到赵家去。”
    “可大人也不该就那样抱了他走,孩子连件大衣服都没有穿,那府里皆是他小时候的衣服又穿不得,这样冷的天气,也不知那府里有没有生着地龙,屋子暖不暖。况且……”蒋仪将自己的委屈一股脑儿发了出来,侧头向外也不看他,半晌才道:“他原是跟我睡惯了的,猛乍乍换了人在旁边,也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儿。”
    陆钦州语气柔了起来:“他是个男孩,都四岁了,就是独睡也可以,为何总要叫人陪着?”
    陪睡的还是他的妻子。
    蒋仪心道你吃奶都吃到四岁,他才四岁那里能独睡?
    陆钦州见她咬唇不语,扳过她身子来道:“我做事情向来也比别人快些,况且孩子的事上我不懂。你派两个婆子送到赵府也是一样的,何苦要大雪天自己跑一趟?”
    蒋仪知他是个男子,不懂女人爱子的心情,仍是咬唇不语。
    陆钦州撑着胳膊半起了望着她的侧脸轻声道:“你若实在喜欢,就自己生一个。”
    蒋仪抬头望着他,见他也是盯着自己,重复了他的话道:“自己生一个?”
    “嗯,自己生一个。”陆钦州点头道:“可是你须得听话,我问什么就答什么,不准再撒谎。”
    蒋仪不知自己何时撒过谎,却也不愿跟他打着嘴仗,微微点头道:“好!”
    陆钦州伸出一只手来揉着她绯红的嘴唇,慢斯条理问道:“你去年秋天在醉仙楼见过远泽?”
    蒋仪轻轻嗯了一声,嘴皮叫他揉丨搓的麻麻的,侧了头想要躲过去,陆钦州仍是扳过她脑袋来揉着嘴唇,轻声在她耳边言道:“你说过要听话的。”
    “他亲过你这里没有?”他眸中深沉,嗓音微哑着,仍是牢牢盯住了她。
    蒋仪心道这自然是打死都不能承认的,摇头道:“没有。”
    陆钦州仍是盯着她,将这两个字在脑中过了半晌,低下头来吻在她唇上,良久才抬起头来,手落到她一侧的耳垂上嘶哑了声音道:“这里?”
    蒋仪仍是摇头:“没有,那里都没有。”
    陆钦州侧身过来,含了那耳垂丨舔丨噬丨吸丨吮了半晌,滑到了她脖子上继续亲吻着,蒋仪胸中升起一股丨酥麻的快感来,几乎要哼了出来。就在她快要忍不住哼出声的时候,他抬了头又盯着她问道:“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晚上五点,接孩子之前就发下一章。
    现在要专心写另一篇了。
    ☆、穷理
    他手中握着她胸前的一点,捏了又放,放了又捏。蒋仪忙摇头道:“没有,都没有。”
    他掀了被子伏身下去,在她胸前起伏了半晌才又抬起头来,见蒋仪眼中欲丨色丨朦胧,手滑到她平坦小丨腹上柔软如鹅绒的地方去摩梭了许久才道:“这里?他有没有动过?”
    她身上的衣裳都叫他扯掉了,裸露在外的皮肤冻的丝丝发抖。蒋仪吞了泪水艰难摇头道:“未曾,那里都未曾动过。”
    陆钦州起身凑了下去,在那小小的平原上亲吻了许久,扳丨开她的双腿,头低了下去。
    蒋仪又羞又臊又怕叫人听见,忙夹了双丨腿轻叫道:“大人,不可。大人……”
    他并不理会她的叫声,使劲分开她的双腿,如啜饮于泉的鹿般,吸丨吮着那某一处的柔软,蒋仪叫他丨舔丨的酥丨麻,难过的哼出声来。她隐隐中觉得这游走全身的酥丨麻,总有一个渲泄的出口,而那出口必然在陆钦州的嘴中。
    果然那酥丨麻的快丨感是能叠加的,它在她小腹越积越多,最后终于绽放在他的唇齿之间。
    蒋仪头皮森森发麻,混身绷紧颤抖了起来,紧躬了脚背悄声叫道:“大人,真的不行了……”
    陆钦州纵身爬起在她身上,将自己口中津丨水全都度入她嘴中,下面也入了进来。床头的灯叫他吹灭了,这如浪般涌过的酥丨麻后面跟着一丝微微的疼痛,不及她觉察,透及骨髓的快意便随着他下丨身的搅动迸散了出来。蒋仪低哼了一声,陆钦州亦是嘶哑着声音道:“再叫一声。”
    蒋仪摇头,欲要躲避了他的撞击,却叫他双手箍牢在床上无处可逃。她脑中尚留的一丝理智道:怪道那承顺侯夫人那样喜欢他,为了留他能自己说出那样一番话来,原来这男女之事果真是能叫人如痴如醉的。
    一般女子十六而嫁,嫁时都还是才长成的样子,况且男女之事上若男人操这过急了些,也要叫女子疼痛难忍不能领略其中乐趣。蒋仪翻过年就二十了,正是身心俱熟了的时候,况且陆钦州是各中熟手,一次就叫她深入骨髓,阅其滋味。
    这雪不知下到何时而停,初梅从外面领了衣服来放在门外,自已回屋睡了一觉,念及若是完了事夫人恐要清洗,听更声敲了三下,披衣蹑脚到了上房来,细听那屋中仍是浅细的呻吟,大床也发着些吱呀叫声,也不知何时才能完事,怕她进去添水要惊动了他们,便又蹑脚回屋睡了。
    蒋仪叫他摆弄了两回,混身粘腻,身下也是粘粘腻腻的,听着外间隐隐有鸡叫的声音,又听着陆钦州在旁边呼吸均匀了,悄悄摸索着自己的衣服要披了去洗,却叫陆钦州一把拉回被窝中道:“你若想怀个孩子,就忍一忍明早再洗。”
    “为何?”夫妻有了这事便要更亲密上几分,蒋仪伏在他身侧问道。
    “那孩子也要有时间才能跑进去坐胎的。”陆钦州揽了她入怀道:“你竟还不困?”
    蒋仪比别的女子体力好些,折腾了这许久虽混身酸痛,却也混身每一个汗孔都舒畅着,缩在陆钦州怀中,何时睡着的都不知道。
    次日朝中沐体,陆钦州却仍是上朝的点儿上醒了,他低头见蒋仪睡的正香,半边藕臂还落在外面,轻轻替她掩了悄声起床,仍是围着那长帕到了门外取了衣服进来,穿好了披上外衣出得门来,就见外面一尺厚的雪中扫开着几条道儿通向各屋,屋檐瓦棱上皆是晨光映着白雪,抬头天色晴朗高远,胸中也是多年来从未有过的舒畅,披了裘衣出来,初梅在院中躬身立了问道:“大人,可要在院中用早饭?”
    陆钦州摆摆手,轻声道:“晚些再进去伺候。”
    他出门去了,初梅知他说的是屋中的夫人,知昨夜两人折腾的晚了,想必此时夫人还睡着,便仍缩着手回屋暖着了。
    陆钦州今日心情大好,与几个门客一起用了早饭,铺了宣纸练了会儿字,便听外面报说程参知来了,陆钦州叫迎,门上便去通传了。
    不一会儿,程介甫穿着一身棉便服走了进来,见陆钦州仍是家常的襴衫,屋中热气升腾,笑道:“中丞这书房倒是个温柔乡,难怪许多门客来了就赖着不肯走。”
    陆钦州笑着请他坐,程介甫却转到案台前站了,见他写着一首诗,先不看诗便拍手叫道:“好字。”
    陆钦州并不抬头:“好在那里?”
    程介甫道:“中丞大人如今这字也算自成一派了,虽脱胎于陆谏之,如今笔意中古雅更深,混厚更重,也算自成一派了。”
    陆钦州伸了笔在笔洗中挥搅浑浊了那坛清水洗净了搁在笔架上笑道:“那里人人都能自成一派,我们这些人写字不是专攻,断不能成派的。”
    程介甫转到案前,见笔笔深墨,转笔处却皆是顺畅如流,心中赞一声好字才念道:“
    须臾付苍穹,长空万里行。
    高天悬日月,凌虚驾流云。
    目极通旷宇,无隅荡胸襟。
    青冥究穷理,出尘断俗心。
    何时解宦带,寻幽悟惮门。”
    程介甫沉吟半晌才道:“中丞昨夜想必是神付苍鹰,共游九州了。”
    陆钦州已在铜盆中洗净了手,拿张白帕子擦了,将那帕子仍丢到盆里,端盆的小使躬身退了。他走过来放了袖子道:“不过是早起无事,多划了两笔。”
    陆钦州请他出了书房,到家常起居的火炕上坐了,小使端上一只炕桌来,上面摆着两只茶杯并一些小食,程介甫也不用他请,自端了一杯道:“中丞如今也喜欢南来的饮法,爱用些小点了。”
    陆钦州摇头道:“不过是下人见有客来,多备了些而已。”
    两人饮过一浮,才谈起正事来。陆钦州道:“你常在朝中呆着,可听言官们对新政有什么说头没有。”
    程介甫苦笑道:“说头自然有一大堆,大家都要过苦日子,谁愿意?只是因为如今圣上一力撑着,他们还不敢大声说罢了。”
    陆钦州道:“虽如今实施的新政中有许多条,但那不过是为了分散京中大族们的注意力,唯有两条是必须要推行下去的,一是均田免税,二是强兵,圣上这些年亲力亲为,国家有些底子在,但连年战事也掏空了内囊,北方的各游牧民族越来越强盛,蒙古人都已远征到了西亚,他们终要回头来攻,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准备战斗。”
    程介甫点点头,犹疑半晌才道:“说起新政,我决不是古往今来想要改革的第一人,但为何总不能成功,人才是最主要的因素。我能得罪得起所有人,断不能叫陆中丞为难,只你在后支持我就够了。可是圣上才是最关键的,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们这事情十年二十年都难干成,圣上之后的继君就非常重要了。”
    陆钦州手搭在唇上听着,半晌才道:“圣上身体倒是好的,他向来各事都有节制不贪过,如今渐渐后宫也不去了。”
    他只要在京,几乎是日日随侍皇帝左右,御医们寻常开的保养方子,也要他先瞧过准了才能给皇帝用,京中除了御医,无人比他更清楚皇帝的身体。
    但程介甫想知道的不是这个,他取了一大一小两只花生来放在桌上道:“若是介衡兄,你要选谁?”
    他是想问后继之事。
    陆钦州沉默半天道:“那个都不能选。”
    程介甫拣了那小的花生道:“太子赢弱,谁知道能在位上熬多久,若无嗣就只能是瑞王相继,若有嗣年幼,便是乱国之始。而瑞王……”
    他拿起那粒大的道:“他相貌英俊,平易近人,从表面上看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可但凡面子工夫十足的人,都不能坚持长久,为何?概因费心作面子的人,势必补不上内囊。况且他似乎如块吸铁石般,天生便有吸聚邪门外道的能力,前番有幸去了趟他府上,府中门客三千,三千乌合之众,捧杯便是歌功颂德,落杯就要执剑行事,我看闹的不成样子借口溜了。听说瑞王府每夜都是那样。”
    陆钦州若有所思道:“圣上在三个儿子中,最宠的也就是他。不然冬月里没了李存恪的事,年初那泄题替考的事,都不会草草了事。”
    程介甫道:“正是如此。他身后是萧氏一门,皆是喜好做面子工作的,要他们上了台仗就没法打了。北边打过来,给些钱帛人口也不过三五十万银子,要打起仗来,行动就要三五百万,他们那里舍得打仗?”
    陆钦州仍是手搭在唇上,忽而轻轻一笑,程介甫望着他道:“中丞大人结婚也近一年了,怎么傻笑的跟昨晚才进了洞房一样?”
    陆钦州收了笑道:“银子重要,还是一块焦黄的土地和人重要,如今来说,当然更多的人愿意要银子,但人与土地才是国之根本,战,则国存,不战,则国亡。”
    程介甫拍掌道:“可不是?如今北夏已亡,但那是蒙古人吞的,辽也残喘,仍是蒙古人吞的,我们能有幸得这七八年的安稳,不过是狼群遇到了更大的猎物,暂时无法顾及我们而已。他们当年不能得,以后肯定还要打来。若我们不早作准备,就不能相迎而战,若介时的国君赢弱或者无能,也只能坐以待毙,这便是帝国集权的可悲之处,这整个大历帝国的命运,系在这样两个不甚靠谱的人身上。”
    他丢了那两粒花生在碟子里,望着陆钦州。
    他们是同僚,亦是同门,更是师兄弟,才能相互说这些话。
    陆钦州拣起那粒大些的花生瞧了瞧道:“月前我去了趟株州,彻查那里的府兵府税情况,许是去的突然,萧知州大约未来得及清理兵器库,他那里所藏的兵器大约也够一军兵士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作者要去洗菜收拾东西接孩子了。
    作者会在路上用手机看有没有发出来。
    其实这么纯洁,老搞的作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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