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担心给文家带来麻烦,沈月浅又何尝不是,“你和爹要回来守孝,我爹的事情先搁置吧,我自己想法子。”
    文博武讶然,不料沈月浅会说这句话,侧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好笑道,“不是说一孕傻三年吗?你能有什么法子?”文博武以前没听过这个说法,还是小高氏来从峡高氏嘴里听起的,之前文博武当小高氏是个不着调的,成亲后,文博武觉着,沈月浅多和小高氏走动也好,起码,会学到很多东西,那些东西,正是对他好的。
    沈月浅的手搭在文博武腰间,指甲反反复复在上边划着,文博武身子一僵,听沈月浅道,“投其所好吧,五皇子喜欢美色,夫君去过江南,扬州瘦马也是见识过的,对付五皇子,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文博武抬起头,直勾勾盯着沈月浅,表情变得怪异起来,“你从哪儿听来的?”
    沈月浅也是看一本书上提起过,随口一说的,五皇子在人眼中确实是个贪恋美色的,可自幼长在宫中,谁知道他是不是装出来的,不想文博武反应如此大,心思一转,沈月浅顿时坐起身来,文博武捏着她软肉的手用力,弄得她生疼。
    “你是不是和那些人做了什么?”扬州瘦马可是专门供男子消遣的,从小就开始学着怎么伺候人了,文博武去江南,依着他的身份,巴结他的人多的事,投其所好,美人再适合不过了,沈月浅对文博武信任,也没从那方面想过,此时再看文博武,眼神都变了。
    文博武脸色一沉,他去江南办的都是正事,哪有空搭理那些,就是送上门,他也不会多看一眼,他的身份,出去应酬难免会遇到那样的情形,沈月浅怀着孩子,文博武不想她担心,何况,他自制力好,游刃有余,猛地听沈月浅提起,以为谁在她跟前乱说,沈月浅两辈子加起来,也不像是知道扬州瘦马的人。
    一走神才被沈月浅瞧出了不对劲,文博武抿着唇,一声不吭,看在沈月浅眼里更是默认了这件事,顿时,眼泪就跟掉线的珠子似的,文博武表情极为难堪,刚伸手就被沈月浅躲开了,“不准碰我。”
    难怪世人都说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想着上辈子,文博武为了她死都愿意,这辈子呢,轻轻松松得到了她,很快就觉得她索然无味了,说什么不纳通房姨娘,守着她过一辈子,谁知道在外面有没有养外室?
    可能母子心灵相通,这时候,摇床上的苹果大哭起来,沈月浅翻身下床,文博武扯着她袖子,“你躺着,我看看他去。”他去江南办差,对方的人马隐藏在青楼里,难免他接触了一些人,文博武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如实说了,两人只怕误会更大,抱起苹果,平时苹果熟悉他抱,今日却是不肯了,仍然哭得厉害,门外传来奶娘的声音,文博武正欲答话,手中一空,孩子被沈月浅抱了过去,文博武回奶娘道,“不用,大少夫人抱着。”
    苹果哭得厉害,摇床上的荔枝和葡萄隐隐也皱着眉,咧着嘴欲哭,沈月浅抱着苹果转去了偏房,哭声小了,摇床上的两人才渐渐安分下来,一直不见沈月浅抱着孩子出来,文博武担心沈月浅心里憋着气自己难受,欲去偏房,刚推开门,就遇着沈月浅抱着孩子出来,眼眶通红!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苹果小脸上,文博武既心疼,又觉着沈月浅不信任自己。
    两辈子了,他的心意她还看不明白吗,叹了口气,“孩子给我,天色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呢。”伸手抱她臂弯里的孩子,被沈月浅侧过身子避开了,“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抱,你回江南去。”
    沈月浅虽然上辈子嫁过人,这辈子多少觉得配不上文博武,心里认定文博武后,可是真的存着和他过一辈子的心思,一个女人,一旦在意男子了就开始患得患失斤斤计较起来,不理会文博武,沈月浅轻轻的将苹果放下,翻身上床爬去了里侧,文博武强势的拉过她身子,手握着一方柔软,哄道,“扬州瘦马哪是女子能随随便便挂在嘴边的?岳母自幼对你约束,你从哪儿听来的,以后可不洗挂在嘴边了?我去江南是救爹去了,在刀口上过日子,满心都想着你和孩子,若不然,我能提前那么多天回来?”
    当时,信中说的是孩子满月前赶回来,文博武提前了可不是一天两天,沈月浅脑子清醒了,也觉得可能误会文博武了,不过想着文博武身边有了旁人,心里难受罢了,抬眸,睫毛上还挂着水珠,“那你方才怎么不解释?”
    “你连碰都不让我碰,我说什么听在你耳朵里都是狡辩。”手不重不轻地捏了捏,贴过去,继续说起五皇子的事,“五皇子的事情你不用管,我和爹不在朝堂了,自然会有人抓着五皇子不放。”
    因着二皇子地事情,五皇子和太子早就有了嫌隙,和太子打交道多了,文博武也能看出些什么,太子可不如表面上懦弱,单从二皇子事情后,太子做的那些事就看得出来,支持太子的人多,五皇子这次是讨不了好处的,至于杜家,只要太子的人从皖南回来,太子心里就有谱了。
    哭过后,沈月浅心情好了不少,拉着文博武问搬家的事情,文博武哭笑不得,刚还一副他是负心汉的神情,现在就变成全是他的好了,“搬家的事情不急,皇上的意思本来是满月后,如今只怕要等分家再说了。”
    齐氏被送去了庙里,文战昭以为齐氏不在了,没少寻着人说续弦的事情,他和文战嵩商量过了,过了文太夫人百日,就将齐氏从庙里接回来,如今的齐氏威胁不到他什么了,为了下边的子女也会任由他摆布,分了家,他带着沈月浅住过去不迟,“二弟说娘不愿意住这边,毕竟祖母刚死,搬出宅子不合适,等爹娘出了孝期,和我们一起住如何?”
    皇上是担心文战嵩存着什么非分之想,这才着急他搬出去,顶替文战嵩的位子,如今文战嵩丁忧三年,没什么威胁了,皇上那边该安心不少,以往文博武只想和沈月浅过日子,孩子都不想要,如今想法又变了,和文战嵩文博文住一起没什么,各有各的院子,遇着事情了,不用他跑腿,尤其是文博文,军营的事务他也熟悉了,以后他偷懒的话,少不得要文博文搭把手,想清楚了,文博武坚定大房不分家的信心,尤其文博文和周淳玉没有孩子,平时还可以帮忙照顾着孩子,如此一来,他和沈月浅活得也更自在。
    文博文这边还念着带周淳玉去庄子上的事,一年内是不可能要孩子了,文博文心里自然是高兴的,文博武二十岁才成亲,二十一岁才有孩子,他不用着急,不要孩子了,庄子还是可以去的,不过要缓上些时日了,文博文心里打着小九九,丝毫没察觉被人惦记上了。
    翌日,玲珑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碗进屋,沈月浅才回味过昨晚说的话,“龚大夫开的方子?”
    玲珑点头,不知为何,脑子里又想起昨晚文博武埋在沈月浅胸前做的事,文贵将药递给她说了句话后,玲珑脸红得无以复加,文博武对沈月浅独占心思重,定是不想三位小主子和沈月浅太过亲密了,才自作主张让龚大夫开了方子,想到这个,玲珑就想劝劝沈月浅,“大少夫人,桂妈妈说小主子小,闻着味道也能识人,奶娘对小主子用心不假,可小主子毕竟是您肚子里出来的,您亲自奶他们,和奶娘毕竟是不同的。”思忖文博武也太强势了,小主子不也是他的孩子吗?孩子和大少夫人亲近都不行。
    若沈月浅知晓玲珑完全想岔了,不知道作何感慨,文博武哪是不要他们母亲亲近,是和孩子抢食呢。
    沈月浅面露犹豫,这些话,怀孕的时候不少人和她说过,文博武在家,哪有孩子吃的份?想着昨晚抱苹果去偏房,吸了许久才吸出两滴来,苹果可能做噩梦了,真要是被饿醒的,在她怀里闻着味道吃不到,不知道哭成什么样子呢,而且,府里人都是人精,一两回就看出名堂来,她还怎么做人?如此一想,沈月浅端着碗,拿勺子轻轻搅拌了两下,想着,不能奶孩子,多抽时间陪陪他们就是了,深吸口气,将药喝了精光,有的事情,她不好解释,等玲珑成亲当了母亲,遇着喂和儿子抢食的相公就知道了。
    因着守孝,文博武好似闲下来了,整日围着沈月浅转悠,五皇子的事情闹得满朝震惊,落在他耳朵里,就和刮了阵风似的,该干嘛干嘛,喝了四五天的药,沈月浅渐渐觉着不对劲,虽然被文博武吞入腹中,可还是有不少,问玲珑,玲珑摇头不知,“龚大夫说一副药就可以了,今天文贵没有送药过来,奴婢以为够了,不若奴婢去问问龚大夫?”
    既然打定主意要断了奶,沈月浅就没半途而废的道理,“你问的时候主意问问外边情况如何了。”她担心五皇子做出对周氏和小七不利的事情来,她有文家护着,周氏和小七可什么都没有,难保五皇子不会狗急跳墙。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玲珑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信封,“大少夫人,夫人给您送信来了……”将新递给沈月浅的同时转达了龚大夫的话,“龚大夫说可能您体质不同,明后两日就好了,信是桂圆送来的,说要给您磕头呢,在院子外候着了。”
    桂圆是来接桂妈妈回去的,桂圆媳妇有了身孕,桂妈妈回去看着也好,拆开信,是一幅画,沈月浅哭笑不得,哪是周氏的信,小七画的画还差不多,看得出是用了心思的,勾勒的形状比之前明显有了进步,落款上同样印着章,递给玲珑,“收起来,等荔枝他们大了,让他们看看小舅舅的一番心意,将桂圆叫进来吧。”
    桂妈妈服侍了沈家一辈子,走的时候,沈月浅赏赐了不少东西,还有荔枝他们穿过的衣衫,颜色鲜艳的衣衫他们也穿不上了,送人了也好,桂妈妈不住的给沈月浅磕头,衣衫的料子都是上等货,有的还是宫里赏赐下来的,送给他们,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文太夫人,您刚走,府里就热热闹闹开始新生活,一点都不伤心或难过呢!
    文太夫人微微一笑:甚好甚好,只是对不起博文媳妇,不知道她计划要孩子来着,可以让我回去和她说声对不起么?
    接档新文戳过来
    上辈子叫所谓的贤良淑德蹉跎了婚姻
    善解人意筑起的隔阂成为她一生不能弥补的遗憾
    重来一世才明白,他爱的不过是她最纯粹彪悍的模样
    那么,她有什么理由再故作大方?
    ☆、第124章 124 杀父之仇
    念桂妈妈服侍了一辈子,沈月浅亲自将人送至垂花厅才转身往回走,院中花团锦簇,春雨洗涤后越发明净,鹅卵石锃亮耀眼,凉中夹杂着丝丝暖意。
    忽然,迎面跑来一个丫鬟,面色急切,沈月浅皱眉,玲珑上前一步拦着她,沉声道,“何事如此慌张?”丫鬟的方向明显朝着外边,大老爷吩咐最近低调行事,文太夫人百日未过,一律不准出府见客,就是下人都提着心,小心翼翼的模样。
    丫鬟抬眸,眼神闪过慌乱,明显没料到小道上会有人,怔了会儿才吞吞吐吐答道,“二老爷,二老爷身子不适,奴婢去外面请大夫。”话说完了,才想着屈膝给沈月浅行礼,仓促地蹲在一侧,等沈月浅先过。
    玲珑心中不满,却也没说什么,侧身指了指前边,示意沈月浅走。
    丫鬟大气不敢出,提着一颗心不上不下,待鞋面拂过一抹月白色长裙才暗暗松了口气,未缓过来,只听头顶传来一道清脆的嗓音,“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丫鬟身子一颤,头埋得愈发低了,鼻尖已经浸出了薄薄汗意,捏着手帕的手心全是汗,“奴婢,奴婢翠竹,是二老爷身边服侍的丫鬟。”
    顿足的沈月浅再次垂眸,盯着她一身略微崭新的麻衣,齐氏在的时候,文战昭身边服侍的人要么是婆子,要么是她身边的陪嫁,十五六岁的丫鬟甚是少见,文博武提起文战昭,心中不乏鄙夷,此时再看这个丫鬟,沈月浅眼神变了味儿,“二叔的病要紧,不用出府这般麻烦,龚大夫医术高明,找他去一趟就是了。”
    翠竹身子僵硬,心虚的紧了紧手里的锦帕,沈月浅留意到,平静的眼神里多了丝耐人寻味,“我记得往回府里有人生病多是找济世堂的大夫,你脚程慢,让门房的人去一趟吧。”
    一个小小的丫鬟,手里的锦帕却是上等货色,沈月浅心思一转就看清楚了其中猫腻,转头看向一侧的玲珑,“我们也回吧。”桂妈妈走了,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玲珑抬脚跟上,走了几步转头看翠竹,已经跑得不见了人影,张了张嘴,问沈月浅,“要不要奴婢问问?”
    “不用了,二婶不在,谁管得着二叔?”何况他们还是晚辈,不过看丫鬟神色,文战昭的病情只怕不足为外人道也,待孝期一过,文家第一件事就是分家,沈月浅不想和二房三房有太多牵扯。
    谁知,事情过了没两日,文战昭病情还是在府里传开了,齐氏在的时候,府里大小事有齐氏压制着,且齐氏看得进,存了野心的丫鬟一早就被她打发得远远的,文战昭就是真看上谁了,也是只能看着,齐氏出了事,二房的丫鬟心思活络开了,文战昭容貌不如文战嵩,多年涵养在,人到了中年,更平添了一份儒雅深沉的气质,自然会勾得一些丫鬟不管不顾,甚至寻了些登不上台面的东西进府,最近府里事情多,文战昭疲惫不堪,再吃了些口味重的药物,难免坏了身子。
    府里人说得津津乐道,玲珑听了后却皱眉,服侍沈月浅梳洗时说起这件事也拧着眉,“大少夫人,您说二老爷会不会认为我们多嘴到处乱说?”当日路上遇着翠竹,沈月浅多多问了两句,文战昭派人打听,又或者翠竹多说两句,难免会疑心沈月浅。
    盯着铜镜中的容颜,沈月浅不以为意,“不碍事,府里谁都不是傻子,二房丁点事瞒得了谁?”心里思忖起背后之人的目的,齐氏不在,文战昭毕竟是男子做事易冲动,文太夫人一死,能谋划的也就那么点事了,沈月浅动动脑子就明白。
    文博武从偏房出来,将沈月浅的话听在耳里,理了理袖子口绣着的竹叶,淡淡道,“二叔那点破事说出来都是污了耳朵,以后什么该和大少夫人说什么不该说,自己心里琢磨琢磨。”事关府里长辈,又是文战昭屋子里的事,文博武不乐意沈月浅听那些,府里说得天花乱坠是回事,沈月浅他不想沈月浅听那些。
    玲珑悻悻然地点了点头,想着府里人有板有眼说的,却是污了耳朵,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和沈月浅开口说,从梳妆盒子里挑了只素净的白玉钗插入发髻,随即退后一步,施礼道,“奴婢让厨房传膳。”
    桂妈妈走了,留下来的徒弟厨艺虽比不上桂妈妈,好在妆娘子在,沈月浅吃得还算开心。
    镜子里的人儿唇红齿白,沈月浅咧嘴故意露出八颗牙,心中满意,起身,搭手为文博武整理领子,嗔怪道,“玲珑也没说什么,不过担心二叔误会我是个碎嘴的罢了,何况,我说的一番话哪儿不对了?”二房的事情本就是瞒不住的,大夫来来回回好几次了,文战昭身边又都是些年轻貌美的丫鬟,骗得了谁呢。
    文博武神色温和,已没了方才的死沉,“玲珑那丫头我以往看着觉得沉稳庄重,如今却是个管不住嘴的了。”他还记得沈月浅嘴里说出来的扬州瘦马,玲珑喜欢打听外边的事情,京里边新来的官员也不放过,其中有两户人家就是从江南来的,扬州瘦马多是从玲珑嘴里听来的。
    沈月浅不知文博武心中所想,抽回手,盯着那双黑耀石的眸子,“你说谁在背后搞鬼?”沈月浅心中有了答案,但还是想问文博武,毕竟,文太夫人走后,裴氏去宁氏院子好几回了,无非就是担心将军府的家产被宁氏转移到了别处,三房吃亏罢了。
    文博武伸手牵起她的手,细细摩挲,嘴角淡淡的,“不管谁,眼下也只能安安分分待着。”裴氏那点手段在他面前还不够看,不过,宁氏管家多年,账面上的银子每年都会当着大家的面拿出来过目,裴氏与其担心宁氏搞鬼,不如说是担心大房不认账,“对了,岳父的事情过几日就有眉目了,你准备怎么办?”
    五皇子犯的罪不如二皇子严重,杀人偿命,对方又是侯爷,不至于被终生软禁,不过,也讨不了好处,贬为庶民是避免不了的,“你要是想要报仇,我有法子。”他说的报仇,自然就是一命抵一命了。
    “不用了,这样的结果已经算得上极好了。”从锦衣玉食的皇子,到手无权势的庶民,这样的结果比让五皇子死了还要痛快,垫脚环上文博武脖子,笑靥如花道,“幸亏是嫁给你了,嫁给旁人,做什么都畏手畏脚,对着敌人都也只能干瞪眼呢。”
    何尝听不出她是打趣自己,文博武揉了揉她额头,“换做别人也消受不起你的性子。”守孝期间怀孕的话是桩丑事,不过行房还是不影响的,也就沈月浅认死理,怎么也不让自己碰,按着沈月浅的规矩,那些连着守孝的人还不得憋成和尚了?凑到沈月浅白皙的耳边,轻声道,“真见着我的好,夜里好好伺候我一回,别光说不做。”
    沈月浅没个好气,怎么什么事他都能联想到那件事上,宜羞宜嗔道,“想得美,守孝呢,安安分分的。”倒是将他刚才说的话还给他了。
    文博武挑了挑眉,上前贴着她身子,不答应就算了,他有的是法子诊治她,视线悠悠然落在她露出来的一片脖颈上,想着往下的风光,文博武目光一黯,深不见底。
    和文博武预料地不错,五皇子果真被皇上贬为庶民,发配边疆永世不得进京,旨意是借太子的口说出来的,朝堂上官员震惊的不在少数,五皇子素来风评不太好,之前也做过一些混事,手里也不是没沾过人命,前几年还为了一名女子和一介布衣大打出手,最后逼得人投河自尽他心中的气都没消,硬是派人将人从坟墓里挖了出来暴晒好几日,才歇了心头火气,那次,弹劾五皇子的人不在少数,甚至传说那人不是自尽的,而是被五皇子害死的,皇上不过罚了五皇子两年俸禄就算了,这次,怎么事情如此严重了。
    太子的话杀得五皇子党羽措手不及,就是七皇子也面露震惊,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斟酌着该不该开口求情,五皇子党羽自是不服,闹着说五皇子是被冤枉的,要见皇上说个清楚,暗指太子不顾手足情,拿着鸡毛当令箭,借皇上的手排除异己。
    太子不予理会,将当年参与事件的人都下了狱,廖家和谢家满门抄家,落得和当年韩家一样的下场,奉旨的人速度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将廖家和谢家处置了,虽察觉到了不对劲,朝堂上的官员也不敢乱开口说话了,从太子近日办的事情中,恍然大悟明白过来,以往太子不理事只怕也是扮猪吃老虎呢。
    五皇子离京的那日下着小雨,雨势不大,不不用撑伞,沈月浅起得晚,千防万防,终究被文博武得逞了,醒来的时候,全身还酸疼着,天气回冷,沈月浅伸出手,撩起帘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朝门口叫了声玲珑。
    很快,玲珑端着水盆进屋,沈月浅狐疑地问道,“大爷什么时候起的?”半梦半醒间,文博武抱着她去偏房洗漱,把持不住,在偏房又来了一回,沈月浅累得不轻,屁股贴着浴桶,火辣辣的疼,估计磨破皮了。
    “今个儿天冷,大夫人派人请大爷过去了。”丫鬟说的是请沈月浅和文博武一起,文博武体谅沈月浅,走的时候吩咐不准打扰了她休息,故而才没让沈月浅跟着,玲珑扶着沈月浅起床,见她手臂上,脖子,胸口尽是红色印子,嘀咕大爷不疼人,边给沈月浅找衣衫,“二老爷身子好了,要大老爷做主,被大老爷训斥一通回去了。”
    沈月浅一怔,初始,没明白过来,想起文博武地叮嘱,玲珑转移了话题,“小主子今日醒的时候没哭,奴婢进屋察觉到他睁着眼,可乖巧了,就是大爷走之前还抱了二少爷好一会儿呢。”
    三个孩子省心,周氏来的时候也说过,不过也好,孩子乖巧听话,她也轻松些,低头发现白色肚兜间,一处颜色明显深不少,沈月浅忙拉过被子挡住,“我肚子饿了,你先去厨房给我端一碗燕窝粥来。”
    玲珑觉得莫名,踟蹰一刻人,将衣服挂在黑色漆木一架上,低眉顺耳地走了出去。
    沈月浅松了口气,掀开被子,随便套上鞋去衣柜重新挑了件肚兜,胸口胀得难受,心里将文博武骂了个遍,只得转身去摇床上抱孩子,她猜的不错,文博武果真是个爱和孩子抢食的,这几日,文博武在她身边,全被文博武吞入肚中,吃了药该断奶了才是,偏她觉得奶比之前更多了,问龚大夫,龚大夫说个人体质,只有等过些日子再说,沈月浅怀疑是不是文博武从中做了手脚,毕竟,她有奶不喂孩子,众人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丢脸的还是她和文博武,可如果外人皆以为她断了奶,就不同了,文博武缠着如何要吃的,旁人也不会怀疑,换了干净的肚兜,将湿的塞进衣柜下角,捏了捏葡萄的鼻子,好几下,葡萄不耐烦的张开嘴,一脸迷蒙的望着她,沈月浅急忙将东西送入葡萄嘴边,葡萄闻着味,吸吮起来,沈月浅顺着她头上的小帽子,喃喃道,“都怪你爹爹,以后大了别和他亲近。”
    玲珑端着燕窝粥进屋的时候,沈月浅还未穿好衣衫,她自己心虚,可面上十分镇定,“葡萄哭起来了,是不是肚子饿了?”玲珑不疑有他,搁下碗,上前抱起葡萄,“估摸着时辰,是该饿了。”小孩子饿得快,基本一个半时辰就要吃一次,放好葡萄,玲珑服侍沈月浅穿衣服,这时候,摇床上的荔枝哭了起来,玲珑笑道,“可不就是饿了?”说着,朝外喊了声奶娘,“小主子们饿了。”
    伺候沈月浅洗漱,穿戴整洁了,玲珑才断着燕窝粥,温度刚刚好,旁边的奶娘抱着葡萄,觉得奇怪,“大少爷和二少爷吃了不少,小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要不要找龚大夫看看?”平时三个孩子吃奶时辰都差不多,奶娘心里觉得奇怪,尤其照顾葡萄的奶娘,此时有些胀奶了,心里不安道。
    沈月浅端着碗的手差点滑落出去,她没断奶的事情就是玲珑她都没说,文博武做的毕竟是丢人的事儿,就是再贴身伺候的丫鬟,沈月浅都没有脸说,想了想,只得道,“估计她贪睡,刚才醒了来着,在我怀里又睡过去了,不碍事的,女孩子本就吃得少,她醒了再说吧。”
    李妈妈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不过心里多少觉得奇怪,往回没觉得葡萄吃得少,今天算是反常了。
    沈月浅面色镇定的吃了饭,让玲珑将水墨画的油纸伞拿出来,吩咐她道,“我去大夫人院子,你去花房挑几盆素净点的花过来。”春日百花齐放的时候,除去外边院子,屋子里死气沉沉的,沈月浅不太适应,可要娇艳明媚的花儿太过打眼。
    小雨雾蒙蒙的,像是行走在云端,沈月浅步伐摇曳,待到了宁氏院子,遇着文博武从里边说了,可能商量什么事,文战昭,文战责,裴氏也在,目光落在她身上,文战昭面色一震,随即又愤怒地移开了眼,嘴里冷哼了声。
    文战责脸上没什么表情,一侧的裴氏则温和得多,“晨曦来了?天冷着,你刚出了月子,别冻着了。”关切的话,听在沈月浅耳朵里,总觉得不怀好意,不过,裴氏是长辈,沈月浅还是给面子的,“谢谢三婶关心了。”她已经出月子好几日了,裴氏明显是话里有话,嘲讽她起得晚了。
    文博武沉着脸,大步走上前,沈月浅抬了抬伞柄,让文博武躲着,文博武大半个身子在伞外,大庭广众的从她手里接过伞,撑着,“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文博文站在宁氏身后,嗤鼻地别开脸,扯了扯周淳玉袖子,哑口比划了嘴唇,周淳玉羞涩的低下头,故作没看见,文博文是担心她心中埋怨他对自己比不上文博武对沈月浅用的心思,周淳玉心里羡慕沈月浅是自然,不过个人有个人的性子,文博文能为她做的,文博武不一定能为沈月浅做得到,感情的事,如人饮水,自己知冷暖就够了。
    文战昭的事情传得府里上上下下人尽皆知,那日也是他没估摸着药量,吃多了,做到中途口吐白沫停不下来,吓得翠竹出门找大夫,翠竹说路上遇着沈月浅问了好几句,翠竹会伺候人,齐氏留下来的好东西,文战昭都给了翠竹,平时翠竹再遮遮掩掩,多少会被沈月浅发现有些东西原本不属于她该有的,可沈月浅不该到处说,他年纪不算大,那方面还立得起来,经下人们一说,越说越远,最后竟是他坏了命根子,每次只能靠着吃药发泄心中**了。
    文战昭目光不由得落向袍子遮挡的胯间,心中蠢蠢欲动。
    当然,没人发现他的异样,文博武和沈月浅说话,沈月浅惦记着给宁氏文战嵩行礼之事,她起得晚本就是站不住脚的事情,见着长辈再和文博武走了,更是不对了,想着,抬起步子,走上前,规矩地给宁氏和文战嵩行了礼,又叫了声二叔,三叔三婶,宁氏扶起她,“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我和你爹还说着去雅筑院看看荔枝三兄妹呢,天回冷了,三个孩子可要多穿些。”
    文博武伸手,将沈月浅拉了过来,宁氏手心瞬间一空,好笑又好气,“好了,既然你来了,我们一并走吧,听说桂妈妈回去了,妆娘子厨艺也是出了名的,中午在雅筑院用膳如何?”
    沈月浅当然乐意了,随即邀请文战昭文战责,两人皆摇了摇头,沈月浅又看向文博文和周淳玉,文博文心中不太愿意,和周淳玉两个人在屋子里什么都不做,也比去雅筑院,看三个孩子强,可周淳玉抢过了话,“也好,有两日没见着葡萄了,心里想念得紧呢。”可能两个儿子的关系,周淳玉更稀罕葡萄,就是宁氏,心里对葡萄的喜欢也是多过荔枝和苹果的。
    一行人走到岔口,文战昭,文战责和裴氏渐渐走远,沈月浅她们才往雅筑院的方向走,文太夫人走了,沈月浅明显感受到府里的气氛不一样了,文太夫人在的时候,一家人私底下如何,面上都和和睦睦的,方才看文战昭得神情明显是有话要说,拉回思绪,沈月浅伸手夺文战嵩手里的伞,宁氏和文战嵩都是一人一把伞,身边的丫鬟撑着,周淳玉和文博文也是,如此一来,她和文博武倒成特别的了,文博武力气大,稳稳地不动,“我撑着,你小心看眼下的路就是了。”
    言语之间不乏宠你,伸手的文战嵩抽了抽嘴角,冷哼道,“就你有媳妇,德行……”它声音小,奈何,文博武和沈月浅停了下来,正好听着他这句话了,沈月浅顿时绯红了脸,耳根子烫得厉害。
    宁氏和文战嵩并排着走,自然也听到这句话了,要说文博武,成亲后性子大变,知冷暖了不说,在沈月浅跟前好似变了个人似的,人情味十足,倪了眼文战嵩,她嫁给文战嵩几十年,两人关系最亲密的时候,文战嵩也没给她撑过伞,心里不酸才怪呢。
    文博武斜着眼,伸手搂着沈月浅,脸皮厚的道,“下雨,路打滑,我扶着你,自己的媳妇自己疼,和丫鬟比,终究是不同的。”嘴角撇出得意的笑,文战嵩气噎,张了张嘴,想骂人,瞅着宁氏望过来的神情,文战嵩讪讪一笑,手指着身后的文博文道,“博文和他媳妇还在呢。”不看还好,待转头看文博文迅速扔了伞,和周淳玉站到一柄伞下,文战嵩打人的心都有了,“要不要脸了,当着下人的面也不怕丢脸?”
    文博文嘴角徐徐扬起一抹笑,什么都没有讨好媳妇重要,何况,他不信下人们敢乱嚼舌根,文博武都不怕,他怕什么,抢了周淳玉手里的伞,学着文博武的样子,搂着周淳玉腰身,“地滑,我们小心些。”
    文博武一番话说得镇定自然,从文博文嘴里说出来,听得人起鸡皮疙瘩,文战嵩身子一抖,训斥道,“好好走路,再歪腻,给老子回屋去。”宁氏最不满的就是他不解风情,文战嵩在军营摸爬滚打惯了,学着文人蜜里调油说些情话,对他来说难上加难,想着之前文博文闹出来的那件事,文战嵩脸色铁青,“待会跟我去书房。”
    文博武不理会后边如何,坦然自若的和沈月浅走了,和文战嵩文博文隔了段距离后,文博武才捏了捏她腰间的肉,“身体还痛不?”都说生了孩子后,那处不如之前紧实了,不尽然,昨晚害得他一进去差点都没把持住,在沈月浅跟前丢了脸,指不定她怎么笑话自己呢,昨晚沈月浅晕过去了,文博武也没有问,“你身子不像生过孩子的,是不是谁教了你些法子?”
    他从江南回来的时候,沈月浅腰间裹着布带,一圈又一圈,文博武怀疑和那件事有关,见沈月浅红了脸,低头走路完全不理会他的样子,文博武灿若星辰的眸子尽是笑,“不管如何,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听他越说越大胆,沈月浅伸手掐了下他的腰,又担心被后边的文战嵩宁氏等人发现,抬眸瞪着他,想到今早起来丢人的事,沈月浅步子迈得快了,文博武手一紧,就将她拉了回来,“爹和娘还在后边,我们走快了,他们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果然,他一说,沈月浅立即慢了下来,沈月浅深吸一口气,尽量忽略胸口的憋闷,“娘叫你过来是不是和今早二叔与爹说的事情有关?”玲珑不愿意多说,沈月浅大致猜到和前几日的事情有关,再看文博武神色,证实了心中猜测,“二叔以为碎嘴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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