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不想我?”文博武拥着她躺下,拉着她的手慢慢感受他心中的想念,沈月浅闭着眼,又羞又恼,没有关门,旁人进屋见着两人今时的情形会怎么想她,挣扎了两下也没抽出手,沈月浅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这时候,肚子动了一下,沈月浅身子一缩,面容难受,观察着她神情的文博武瞬间松开了手,语气温柔,“是不是孩子踢你了?”
    孩子在肚子里有意识了,这也是文博武不敢乱来的原因,他在沈月浅跟前不要脸,不代表他在孩子跟前也是个毫无节制的,手小心翼翼的摸向跳动的地方,脸贴上去,小声叫了声,“是荔枝吧?”
    噗嗤一声,沈月浅笑出了声,文博武对着肚子只会叫荔枝,桂圆和苹果从来没听他叫过,连是男是女都不知晓,亏得文博武乐此不疲,这时候,肚子又跳动了一下,文博武欢喜,得意地望着沈月浅,“看,荔枝跟我打招呼呢。”
    三个孩子,跳动的频率不同,文博武怎么知道每次和他打招呼的就是他叫的荔枝?好奇地问出口,文博武兴致盎然道,“我是她们的父亲,时间久了,当然会听清楚我的声音了。”
    两人也不急着吃饭了,文博武贴在肚皮上说了许久的话,沈月浅困意来袭,闭上眼,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肚子没动静了,文博武才抬起头,见沈月浅嘴角噙着笑,睡得酣甜,文博武小声地给她盖上被子,瞥了眼茶几上的饭菜,起身下地,抬起炕上的茶几搁在地上,再翻身上床,拥着沈月浅睡了过去。
    这一睡,沈月浅睡到傍晚才睁开眼,文博武躺在靠枕上,手里翻着她之前没看完的书籍,沈月浅探头瞥了眼外边天色,门窗关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到,文博武顺了顺她乌黑的秀发,“时辰还早着,肚子是不是饿了?”
    沈月浅早就肚子饿了,中午吃得又少,闻言,肚子配合地咕噜了声,文博武朝外叫了声,给沈月浅盖好被子,玲珑端着盘子进屋,都是沈月浅喜欢的菜,沈月浅迫不及待地拉开被要下地,被文博武拦住了,视线落在她胸前,沈月浅明白过来,缩着身子,一动不动了。
    谁知,玲珑带着人退出去了,沈月浅伸手捞自己的肚兜,才发现身子崩得厉害,不知什么时候,里边的衣衫已经穿上了,看着言笑晏晏地文博武,沈月浅瞪了他一眼,文博武捏了捏她的肉嘟嘟的手,“书里边说的都是无稽之谈,亏你看后还半夜吓得不轻。”翰林院整理出来的书籍应有尽有,不见得所有的都是有根据的,沈月浅看了鬼怪之说,半夜如厕都不敢自己去,刚开始死活不肯说原因,要不是有次他回来得巧,将玲珑吓得半死一问才知晓缘由,只怕到现在沈月浅都瞒着。
    沈月浅心里别扭,也想起之前的事情了,那些故事她想看又不敢看,胆子大的时候就随手翻翻,胆子小的时候就让玲珑看了说给她听,谁知两人都是草木皆兵的性子,那几天着实被吓得不轻。
    “我知道啊,我胆子大着呢。”沈月浅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文博武挑眉,掀开被子下地,“你胆子大着,以后晚上别叫我了。”文博武穿好鞋子,扶着沈月浅起身,弯腰给她穿鞋,月份大了,很多事情沈月浅都办不到,文博武在府里服侍沈月浅的就一直是他,渐渐也习惯了,穿鞋宽衣,文博武驾轻就熟。
    沈月浅肚子饿得不轻,好几盘菜都见了底,文博武却高兴地也吃了不少,饭后两人就在屋子里到处走,孩子的衣衫专门做了一个衣柜,衣服裤子袜子分开,沈月浅打开,衣柜装得满满的了,文博武凑上前,大半的衣衫都是府里的针线房和周氏做的,各种各样的款式都有,色彩斑斓,文博武目光含笑,“我们的孩子真是有福气,这么多人疼他们……”
    沈月浅瞥她一眼,揶揄道,“不会连孩子地醋你也要吃吧?”
    “我倒不是吃醋,心里高兴罢了,今时的我,好好照顾你们娘四个就是我的责任。”文博武扶着她,奇怪的是晚上吃饱饭后,肚子没动静,忍不住和沈月浅寒暄,“会不会是之前玩得太累了,在肚子里还没回过神来?”
    “可能是吧,我也不太清楚。”文博武一直不想早生孩子,真听到孩子动静了,他比谁都积极,有时候宁氏和她说话遇着孩子踢人了文博武脸色就不太好看,宁氏只当文博武一直那样的性子,得知事情始末也苦笑不得,之后文博武在府里,宁氏和她说话都不敢占用她太多时间,不想文博武不开心。
    不得不说,宁氏作为婆婆,做的事情比周氏都不会少,周氏怀小七的时候过得是什么日子沈月浅还有印象,不仅仅是休息不够,王氏见天的作妖,周氏能保住这个孩子已经是万幸了,宁氏不仅免了她晨昏定省,府里一切都是为她着想,想起第一次见宁氏的时候,沈月浅暗暗觉得她是不好相处的人,至少她认为宁氏不如文太夫人好相处,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文太夫人才是不好相处的那一个。
    走两圈,沈月浅想起明日的事,“你看和我娘去了消息?”
    “不用,我约了小七去外边的宅子,宅子后边是一处空地,他要骑马的话正合适,之前说带你去我们将来的家看看也没寻着时间,明天正好一起了。”新宅子那边已经布置出来了,只等沈月浅生完孩子就搬过去,皇上没有催促也是因为沈月浅生孩子的原因,最多等孩子满月,皇上的旨意估计就下来了。
    沈月浅隐隐好奇起来,不禁反问,“之前你不是给我看了图纸吗?那些图纸呢?我再看看。”文博武眼光高,宅子布置得一定十分好看,沈月浅心中欢喜,可能早就知道会搬出府单独过的原因,沈月浅人住在这里,心底对这边一直是没多少喜欢的,可能那边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家吧。
    文博武打开抽屉拿出一沓纸,因为沈月浅怀的是三胞胎的缘故,宅子变动了不少,他专门吩咐人在他们住的院子旁边建造了一块小孩子玩的房间,地板上铺的是褥子,褥子上边是地毯,五颜六色得地毯看上去十分讨喜,再者房间格局也变了许多。
    夫妻两你一眼我一语,讨论宅子都到了后半夜,文博武收起图纸的时候沈月浅小脸还兴奋着,一副“恨不得马上搬过去”得神情愉悦了文博武,“等孩子满月了我们就过去。”
    那时候文战嵩也差不多回来了,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在一起商量,这边的家产他准备全部留给文博文,文博文不似他拥有上辈子的记忆,兄弟两关系好,没必要因为那些事争执不休,文博武和沈月浅先透了气,沈月浅赞同,她想的不是文博文,而是二房和三房,老将军死的时候说了分家有二房三房的事,宁氏管家懒散只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二房三房一起分去大将军府差不多一半的家业,刨去二房三房的,大房占六成,账面上来看,不见得有多少,沈月浅同意文博武的意思,真分家,闹得最厉害的怕是二房和三房,宁氏操持家业不容易,凭什么让二房三房白白占了便宜,听说了老将军的陈年往事,沈月浅觉得宁氏对老将军不喜欢只怕有两位死去的小姐的缘由,再者还有文太夫人的原因,他们搬出去不分家,二房三房就不能趁机闹事,等文太夫人死后文家分家的时候,没有长辈抵着,说了算的还是宁氏,不怕二房三房不老实。
    他们想得好,却是没问过文战嵩这位当家人的意思,天寒地冻,一路上有文博武介绍的人,文战嵩没遇到什么麻烦事,不过在经过江南的时候,文战嵩隐隐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尤家败落,财产全部充了公,可是巡抚却说江南的堤坝没有银钱巩固,文战嵩不懂水利,和工部尚书去堤坝查探一番,堤坝刷新过可也不难发现有些年头了,其中好些石砖都没了,用的是泥土填充,文战嵩久经沙场,眼力好,一眼就看出了其中问题,没有当场说破,和工部尚书回到衙门文战嵩才提出了困惑,工部尚书皱眉,江南巡抚之前帮着文家对付尤家不是什么秘密,文战嵩过河拆桥,工部尚书也不好说什么,拧眉道,“石砖刷成和泥土一样的颜色,对方明显是想瞒天过海,就是担心巡抚背后还有人操纵着。”今日巡抚的表情来看,他眼底也闪过好奇,说明他也看出不对劲了,不过在他地界出了问题,他还是希望蒙混过关的,尤其对方还是文战嵩。
    “今晚我去打探一番,明日就将这件事挑开了说,他哪怕不知晓事情真相,作为一方父母官他也有监督不利的职责。”文战嵩心中有了计较,江南的水或许不如表面平静,漆如果是之前刷的,还能说是尤家的人在背后作怪,可看痕迹明显就是这几日所为文战嵩不明白背后之人的目的,为免打草惊蛇今天才没提出来。
    工部尚书点头,“有劳大将军府了。”文战嵩身边人才辈出,和文战嵩一起,刑部尚书一点不担心会出事,故而也没将文战嵩出去查探的事放在心里,夜里洗漱后就睡了,等着第二天文战嵩将事情挑开,不管谁的职责,降职是免不了的。
    翌日一早,工部尚书穿好衣衫走出房门,隔壁文战嵩的房门还紧锁着,心中好奇,文战嵩是习武之人,每日清晨都要起床练武,一路上没有懈怠过,今日的情形还是第一次,指使小厮上前开门,久久没有动静,文战嵩身边的小厮也不见了,工部尚书让人推开门,房间空空如也,被子整整齐齐地叠着,工部尚书知道坏了事,让人去昨日堤坝寻人,谁知,文战嵩像是消失似的,平白不见了踪影。
    工部尚书吓得冷汗涔涔,大将军出了事,回京后不说皇上,博武将军会剥了他一层皮,顾不得写折子,率先给文家去了信,派亲信送出去,务必马不停蹄地送到文博武手上。
    文战嵩的生死不仅关系着这次为皇上效力的事,好关系着边关,文战嵩在边关战功显赫,退回京城外也照样另敌人不敢轻举妄动,而且,文战嵩还是保护京城的最后一道防线,他出了事,京中不知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还记得上一辈子男主离开京城的事情吗?情节重演~要开虐了~
    ☆、第107章 107 齐家阴谋
    文博武收到来信的时候已经是过年了,送信的小厮是工部尚书的亲信,事关重大,他文战嵩失踪的消息不敢传出去,文博武和沈月浅在太夫人院子团年,齐氏比之前话愈发少了,跟着谭嬷嬷忙前忙后,而且有意无意地避着沈月浅,像是之前得过叮嘱的人,文太夫人对齐氏的表现还算满意,话题多是围绕着沈月浅的肚子,反而没将话题移周淳玉身上,文贵进屋凑到文博武耳边说了两句话,文博武蹙了蹙眉,起身朝专心吃饭的沈月浅道,“我出去有点事,你们先吃着。”
    沈月浅不解地抬眸,上首的太夫人道,“什么事吃完饭再说。”这顿饭有讲究,最怕的就是中途被人打断,小户人家团年的时候常常都是关起门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吃饭,文太夫人在这方面十分看重,宁氏也是,忍不住劝文博武,“吃快些,吃完了就去。”外边的事情她不怎么过问,故而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文贵心中着急,小厮是从江南来的,一脸急切,定是遇着什么大事了,文贵欲再说两句什么,对上文太夫人警告的目光,他顿了顿,转身先退了出去,在二门和小厮说了两句话后,再也不敢耽搁,再次闯进了屋子,文太夫人面上隐隐有了怒气,文贵置若罔闻,低头在文博武耳朵边耳语了两句,沈月浅离得近也听见了,目光一怔。
    文博武推开凳子,面色从容地站起身,“我吃好了,祖母慢慢吃。”脚步匆匆地往屋外走了,文贵亦步亦趋地跟在后边。
    “博武这孩子,有什么比一家团年更重要的?”文太夫人心中嘀咕了两句,调转视线,瞥到沈月浅吃得高兴,心里舒服了些,“晨曦多吃些,你肚子里的三个孩子不能饿着了。”
    之前是文博武给沈月浅加菜,文博武走后,宁氏坐到了沈月浅身边,不时给她加菜,一顿饭吃完了也不见文博武回来,沈月浅心中记挂,“祖母,我先回去了。”
    尤家在江南没有了根基,文贵说江南出了事,必然和尤家有关,沈月浅心下担忧,想回屋等着,谁知,文贵又折身回来了,叫走了文博文,宁氏拧眉,猜测到出了事,故而附和沈月浅道,“回去的路上小心些,让轿子跟在身后。”沈月浅今时的情形,定然是走不回去的,轿子得一直跟着。
    沈月浅点头,目光专注地望着文太夫人,文太夫人神情一僵,宁氏已经代她回应了沈月浅,她要是再说什么就是不给宁氏面子了,想了想,脸上徐徐绽放出一抹笑,“你娘说得对,路上小心些。”
    天色已经暗下,宁氏和齐氏裴氏要在太夫人院子守岁,周淳玉乖乖站在宁氏身侧,等沈月浅走得不见人影了,才转身和宁氏说话,“娘要不要让人将烟花搬过来?”
    府里准备了烟花爆竹,沈月浅怀着孩子担心吓到她了,宁氏让人将东西全部收了起来今年不放了,雅筑院离这边远,动静也小得多,不怕出了事。
    闻言,宁氏收回了目光,温和道,“自是要热闹一番的,你去吩咐一声吧,再过半个时辰开始放。”
    沈月浅回到屋里就让玲珑去打听打听消息,她担心尤家卷土重来,闹出了什么事情来,尤氏不是省油的灯,由此可见尤家也不是好对付的,不成想,玲珑回来说人是工部尚书府的人,沈月浅心思一转,工部尚书和文战嵩一起出京办事了,怎么会找文博武说事,还将文博文叫走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半夜,睡一觉醒来时,床畔空空如也,沈月浅直起身子,朝门口叫了声玲珑,“大少爷还没回来?”如果是兵部和军营的事沈月浅还理解,什么时候工部的事也归文博武管了?
    “大少爷还没回来,可要奴婢去催一催?”玲珑挑开帘子,进屋,顺便将床前烛台上的蜡烛换了新的,低头和沈月浅说话,“二少爷和大少爷都在,半个时辰前奴婢去看过,书房的等还亮着。”
    玲珑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口就传来动静,玲珑眉色一喜,“肯定是大少爷回来了。”转身,文博武已经到了跟前,玲珑低眉顺耳地行礼后翼翼然退了出去,文博武目光阴沉,沉着脸,渗人地紧,沈月浅皱眉,掀开被子朝文博武伸手,她肚子大了,起床需要人搀扶,文博武目光一揉,轻轻地扶她起来坐好,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
    沈月浅双腿掉在床沿上,仰头看他,“要不要洗漱了?”
    “不用,我和你说说话。”文博武在沈月浅跟前坐下,伸出手搭在她肚子上,犹豫良久叹了口气,“孩子今天就出来多好?”文战嵩身边的小厮都会武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不相信是尤家做的,工部尚书信中说了事情始末,明显有人故意拿堤坝的事情引文战嵩出去一网打尽,文战嵩掉进别人设的圈套里了。
    沈月浅好气地看着他,现在要是生下来,孩子就是不足月的,不知道好不好养活了,沈月浅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地生下来,见文博武眼神有她看不懂的情绪,心底一惊,“是不是出事了?”
    文博武不准备瞒她,这时候,玲珑折身回来,神色复杂地打开衣柜,替文博武收拾衣衫,沈月浅疑惑地望着文博武,文博武第一次不敢直视沈月浅的目光,别开脸,目光落到一处衣柜上,孩子的衣衫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他还记得当初画花样子的情形,本以为能亲眼看着三个孩子穿上属兔的衣衫,眼下,只怕是见不着了,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有件事我和你说,你心里有个底。”
    接下来他说的话极为重要,目光悠悠然重新落到沈月浅忽然转白的小脸上,“你是不是猜到出事了?爹和工部尚书去京外考察各处的水利,进入江南后人不见了,事关重大,二弟没有经验,我要亲自去一趟。”
    顿了顿,捧起沈月浅木然的小脸,心中莫名一痛,重来一世,他以为只要自己不离开京城就没人可以强迫他,他永远记得上辈子他离开京城后沈月浅遭遇了什么,声音微微沙哑,“你在府里好好的,我让文全跟着你,文忠醒来就这两日的事情,武定将军府那边有二弟在,你安生生孩子就是了。”
    情不自禁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缱绻道,“你在府里好好的,我尽量赶回来。”
    沈月浅不可置信,眼角已经带了泪花,抱着他,手上力道极大,祈求道,“可不可以等孩子剩生下来了再走。”上辈子她孤苦无依,文博武是她心底唯一温暖的光,这辈子以为所有事情有了不同,没想着他还是要离开京城,是不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好了?她和他,不是能一起到老的人,趴在他肩头,放声嚎啕大哭,他走了,或许事情和上辈子没有区别,她和他注定会错过,上辈子她不敢回应他,今时有了光明正大回应的理由,还是逃不开分离。
    文博武心中情绪迂回百转,就是他,心里也是害怕的,害怕他一走,回来的时候沈月浅身边有了其他人,没有好好护着她是他一辈子的痛,手轻轻顺着她的背,声音哽咽,“我会尽早赶回来的,府里有娘和二弟,不会出事的。”文博武和文博文讨论过前往江南的事宜,文博文官职不算低,可对江南的情况一无所知,遇着事情没有经验,文战嵩失踪了,如果文博文再出了点事,那时候他两边忙得脱不开身,二房三房趁机闹事,文家就成一盘散沙了,文博武不想那样的事情发生,他去江南,文博文稳住京城,这样才是最好的法子。
    “我不想你走,不想你走。”沈月浅再紧了紧手里的力道,记忆里,上辈子文博武一走就是两年,那两年出了很多事,多得改变了她一生,她满足于现在的生活,不想改变了。
    文博武心中难受,她心底有多怕他心中就有多恐惧,“听话,我很快就回来的,路上会给你写信,你好好生下我们的孩子。”文博武瞥了眼外边的天色,江南离得远,距文战嵩失踪已经快十天了,京中还没有消息传来,他要趁着皇上发现之前离开京城,待事情传开了,他就走不成了,五万将士是皇上的护身符,也是文家的,文博文对军营不感兴趣,不如他驾轻就熟,他一走,对军营的将士来说多少会惶惶不安,文博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背,待沈月浅情绪稳定了,才拉开沈月浅双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布袋子,塞到沈月浅手上,“这东西你好生拿着,我和二弟商量过了,你拿着比较安全。”
    他离开京城,兵符至关重要,皇上身子一直反反复复,如果有人蓄意谋反,能保住沈月浅的就是这个东西了,“哪怕你生孩子也不要让它离开你身边。”
    沈月浅隐隐明白那是什么,诧异地望着他,小脸上满是泪,收拾好包袱的玲珑出声提醒,“大少爷,包袱收拾好了。”
    文博武点头,示意玲珑退出去,他连夜就要走,等不到天明十分了,细细吻掉她脸上的泪,轻声道,“你闭着眼睡吧,我找到爹立马就回来。”江南有巡抚,尤家没有能力反抗,定然是其他人所为,背后之人或许算计好了他会离开京城,可是他没有法子,文博文去了,文战嵩活着的机会更小,或许连文博文都没命活着回来。
    沈月浅知晓留不住他了,吸了吸鼻子,缓了缓情绪,声音哽咽,“你要早些回来,我送你出去。”没有法子改变的事,她除了接受别无选择,抓着文博武的手舍不得松开,脸上尽是留恋,“你什么时候走?”
    沈月浅此时的衣衫不适合出门,抬眸让玲珑伺候她更衣,文博武拦住她道,“你不用送我,东西你好好收着,明日有人问起来你只当不知情。”京中未来的局势他大概猜着了,他一走,宫里恐怕要生变的,他已经给太子去了信,“你真遇着事情了去太子府找太子,他会帮你的。”目光落到沈月浅手里的兵符上,文博武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快得他抓不住,摇了摇头,目光微微一滞,“我马上就走了,你继续睡吧。”有时间的话他愿意等沈月浅睡着了再走,可等不及了。
    沈月浅固执地要起身送他,天寒地冻,文博武怎么能让她着凉,最后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你送到门口就好,出了院子就该惹人怀疑了。”沈月浅不知情的话危险小些,京中局势瞬息万变,文博武不能看着她陷入困境中,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
    短短十几步路的屋子,两人走得极为缓慢,沈月浅肩膀微微颤抖,强忍着情绪,低着头,声音断断续续道,“你别担心我,我会好好生下我们的孩子的,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文战嵩生养文博武,身为人子,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出事而坐视不管,他不只是他的丈夫,他还有自己的责任,十几步路的时间,沈月浅心中已经明白了许多事,哪怕最后的结局落到上辈子一样的境地,她也要坚强的活下去,一个人,也要活下去。
    文博武双手捧起她的脸,看出她脸上的坚毅,有的事情他从来不敢想,也不敢问,“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说好要护着你,怎么能留你一个人没有伴儿。
    两人对视片刻,沈月浅张了张嘴,文博武比起食指贴在嘴唇上,“我都知道,你保护好你自己就是了。”说完这句,文博武走了出去,背后的一双眼睛太过专注,文博武不敢回眸,害怕一回眸,他再难离开,瞥了眼抱着包袱的文贵,利落迅速地离去,沈月浅站在门口,脸上的伤心换做慢慢深情,有的情绪上辈子不曾感受到,当明白过来的时候尽是不敢正视的遗憾,眼看着文博武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了,高大的身形越来越小,沈月浅忍不住,轻轻叫了声,“博武哥哥……”
    北风簌簌,吹散了她缱绻地温柔,文博武头也不回地拐进了另外一条道,黑色的身影彻底融入了黑暗中。
    玲珑心中难受,不明白出了什么事,替沈月浅紧了紧身上的袄子,“主子,回屋休息吧。”
    沈月浅摇头,伸长了脑袋往远处望,喃喃自语道,“怎么这么快就没人了?”文博武双腿长,平时走路就快,可和沈月浅一起的时候总会将就她的脚程,让沈月浅忘记他本来是个走路极快的人了。
    而拐角处,文博武的身形隐在一处树丛中,和旁边的文贵耳语,“你先出去候着,我马上就来。”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灯火通明的院子,趴在门边的身形格外引人注目,她望着他,他怎么舍得走,从来,他都是默默陪在她身边的人,哪怕先转身的是她。
    又过了许久,门口的人影动了,一步三回头地往屋子里去,待门渐渐关上,看不清屋里的情形了,文博武才走出来,目光深不见底,站了一会儿后才转身离开。
    宵禁了,文博武手中有出城的令牌,守城的侍卫见文博武出示的牌子,小心翼翼拉开了城门,文博武双腿瞪了瞪马背,走出城门不到十米发现旁边的马车,文博武顿足,朝文贵等人扬手,径直走了过去,车夫恭顺地施礼,掀开帘子,露出一身宝蓝色蟒袍的衣衫,文博武眉宇冷静,并没翻身下马,“事情紧急,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太子收到消息就知晓文博武一定会离开京城的,担心和文博武错过了,故而才出城守着。
    “本宫想知晓博武将军话里的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文博武说京中只怕会生变,让他在文家困难的时候帮衬沈月浅一把,太子不是不讲情理之人,沈月浅对洪素雅恩重如山,就是他的太子之位因着洪素雅怀孕才得以稳固,不用文博武提醒,文家出了事他也会护着沈月浅,除非,文博武话里有另一层意思,沈月浅代表的不仅仅是沈月浅而是整个文家,太子才发现事情不同寻常。
    文博武没急着回答,目光四下打量,车夫会意,跳下马车,遣散了马车身后的侍卫,太子眉色凝重,“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让我爹各地水利的事情太子该有所耳闻,谁知到了江南,人无缘无故失踪了,其中意味着什么太子稍微细想就明白。”上辈子太子顺利继位,文博武不是□□,太子继位对文家算不上亲厚,可是明里暗里没有给文家使绊子,太子为人正直,这辈子,文博武不介意亲近他,可最近京中的局势来看,太子上辈子登基后日子只怕是不好过的,可没听说有皇子谋反的事。
    太子蹙眉,凝重道,“江南不是在你掌控中了?”问完了,太子自己挑了挑眉,如果江南在他掌控中就不会出现如今的事情,太子不由得对文博武多了几分信任,上位者最忌讳的就是包藏祸心,画地为牢的臣子,文博武明显懂得把握其中的度,“京中的事情离不开你,你可安排好了?”京中的事情如果真的有变化,文家手下的五万将士就是京城最后一道防线,必要的时候还是帮他的最后一股势力,想明白了,太子不愿意文博武离开,起码,文博武在京城比文博文有用得多。
    “江南的情形二弟不熟悉,事关家父生死,我亲自前去自然更稳妥,太子来这边怕是想清楚了关键,微臣也算放心不少了。”他离开京城势必会有影响,今晚太子出现,虚虚实实难言真假,背后之人就明白他投靠了太子,离京与否也不敢贸然挑事,谁知道他是真的离开京城了还是和太子练手虚晃一招?
    和太子有了默契,文博武离开时脸上的情绪轻松不少,他带出京的都是手底下能信任的,一路上思索着江南的事,巡抚只怕对文战嵩失踪的事也是不知晓缘由的,对于尤家,文博武目光一沉,不管是不是尤家,尤家都没必要留着了。
    一晚无眠,沈月浅起床的时候双眼肿胀,问玲珑外边可有什么消息,玲珑不明所以,想了想,道,“昨晚守岁不知为何太夫人受了风寒,二夫人在旁边伺候着,龚大夫已经去太夫人院子了。”
    也就是说文博武离开京城的事情还没有传开,沈月浅心里难受,“我知道了,待会去看看太夫人吧。”文太夫人年纪大了,文博武又不在,能替他尽尽孝也是好的。
    玲珑称是,先用法子消除了沈月浅眼圈周围的黑色,服侍她洗漱好吃过饭,正准备去出门,文全就来了,禀告沈月浅道,“大少爷吩咐过大少夫人不得出院子,还请大少夫人明白大少爷的苦心。”
    哪怕是一家人也有好坏,文博武临走前吩咐了,沈月浅半步不得离开院子,沈月浅蹙眉,说明了实话,文全拧眉,“小的去问问太夫人病情后再说,再过不久您就要生了,若被过了病气,奴才也不好向大少爷交代,还请您谨慎些。”
    文全说完转身就离开了,不一会儿又折身回来,目光凝重,“太夫人没有什么大碍,大少夫人别担心。”给玲珑使眼色让她扶着沈月浅回屋,文全又将院子里的人敲打了一番,守门的侍卫从院子门口扩张到了雅筑院的小道上,文全能瞒着沈月浅,可是要给玲珑透个底,“这些日子你和玲霜四人多多用些心思,太夫人不是着凉而是中毒了,你别和大少夫人说以免她担心。”
    文博武不在,大少夫人心里本就没个主心骨,若传出太夫人中毒的事,大少夫人心中只怕更担心,忧思成疾,玲珑也知道其中深浅,神色肃穆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怎么做了,那外边的消息要和大少夫人说吗?”
    “什么事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有个度,大少夫人正是关键的时候,什么都瞒着反而会让大少夫人起疑。”文全细细叮嘱了一番,转身走了,走到门口,服侍文忠的丫鬟说文忠醒了,文全拧眉,转而去了前边,文忠被武定将军府的人袭击,知道了什么秘密谁都不清楚,文全吩咐人去找二少爷,自己去见了文忠,文忠刚醒过来,嘴唇干得厉害,说话都打哆嗦,丫鬟正伺候他喝水,“可感觉好受了,到底发现了什么,为何会引来武动将军府的人追杀?”
    文忠抬手让丫鬟退下,苦笑道,“幸得文贵来得快,不然我真的就去见地下的兄弟了,大少爷呢?”文忠不是不信任文全,而是下意识地习惯问文博武了。
    文全搬了凳子在床边坐下,眉头紧锁,“大将军在江南出了事,大少爷去江南的,如今府里做主的是二少爷。”他也不急着问文忠的事情了,想了想,将文忠昏迷期间的事情说了,文忠蹙了蹙眉,身子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没想着发生了这么多事,你知晓为何武定将军府的人要杀我灭口吗?”他发现了武定将军府的秘密,想到这个,他身子哆嗦了下,文全摇头,“算了,你还是别和我说了,总觉得渗人地慌。”跟着文博武打拼十多年了第一次从文忠脸上发现这种神情,文全心里不虚是假的。
    “不是都说老将军死了吗?我却见着他本人了。”杜老将军面容发生了些变化,看上去老了许多,可文忠有眼力,一眼就认出在屋子里和人议事的是杜老将军,“你说这件事玄乎不?”
    文全身子一颤,“不会吧?”杜老将军死的时候,大将军府还不如现在显赫,他们和文博武在边关抗敌,说起杜家的事情大家都唏嘘不已,文忠见过杜老将军一次,只一次足以认出他来。
    “确实是他,他对面的是大理寺的谢少卿,还有一人只怕就是大少爷口中的廖凡夫大人了,两人对他态度十分恭顺,只怕三人早就勾结了。”文忠细细琢磨着其中的事情,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吸了口气,杜老将军隐瞒死讯,只怕有大阴谋,至于是什么,除了那个位子,怕没有其他了。
    文博文听文忠说完也蹙眉,之前有文战嵩和文博武,他心安理得的什么不管不问,如今事情堆积到一起了,还是如此大事,他也拿不出主意,想了想,道,“文全找一批人,夜晚去武定将军府阁楼走一回,务必闹得满城皆知,至于谢家和廖家,我这边先压着。”
    文博武走的时候,说过武定将军府和齐家的事情,眼下只有将沈怀渊的死重新翻出来,拖住对方才是正经,文全明白文博文的意思,点头应下,文博文想了想,叫住退到门口的文全,“你注意别暴露身份。”
    文博武离开京城的消息是初五的时候传出来的,今年她没有回沈家拜年,周氏初四过来的时候没见着文博武心中好奇的问了一句,沈月浅只说有事情忙,周氏没有多问,如今事情传了出来,最担忧的就是周氏了,沈月浅只得让文全给周氏去个信,说了原话,文全思忖一番,和周氏身边人说的时候改了话,说文博武出门办事了,并未离开京城。
    太夫人的病情不见好转,侍奉久了,齐氏心中不乐意,说宁氏和裴氏对太夫人不孝顺,她伺候了好几个月,是时候轮流伺候了,宁氏不当回事,裴氏犹豫再三,跟在齐氏身后服侍太夫人。
    文博文问过太夫人的病情,龚大夫说不知道□□的成分,解药不好配,尤其文太夫人年纪大了,药量大的话容易损了身子,药下去不是解药反而成了□□,文博文忙得头晕脑胀,“你配一副药,不至于要人命,可是要她整日下不得床就行。”他怀疑事情是齐氏做的,他哪有心思对付齐氏,将人困住了再说。
    龚大夫了然地应下,面露犹豫,“会不会出事?”
    “不会,控制药量,别要了她的命就好。”齐氏出了事反而府里能安生,齐家没落,可文战嵩查水利是有意针对齐家的,指不定文战嵩失踪和齐家有关,换做平时文博文不介意和齐氏慢慢磨,奈何他眼下分不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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