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以后魏西溏才发现那远观花花绿绿的轿辇,底部是一块巨大的玉石打磨而成,那玉石玉质通透色彩均匀,隐约透着美丽的石榴红,魏西溏忍不住吐槽道:“这神仙挺有钱。”
    付铮道:“看看这么多信徒,一人扔一钱银子攒起来也不少钱,有钱是应该的。”
    车辇缓慢的路过窗下,魏西溏乘着小二上菜的空档看了一眼,轿辇周围从上往下垂着一条条彩色的布,许是为了让百姓瞻仰,所以这些布不是密封起来,风一吹,就会起伏着透出轿辇里的人影。
    魏西溏看过去的时候,恰好看到了一个男子的侧面,不由脱口而出:“这神仙长的还挺好看。”
    对面付铮拿筷子的手一顿,开口问:“比我如何?”
    魏西溏扭头看他一眼,心里倒是多了几分好笑,想不到这付铮还在意这个:“真话还是假话?”
    “都要。”付铮示意:“说来听听。”
    她看着下面的人流,道:“不分伯仲。”
    “那假话呢?”
    魏西溏解释:“刚刚说的就是假话。”
    付铮:“……”又开口:“说真话。”
    魏西溏笑道:“略胜一筹。”
    “我?”
    魏西溏诧异:“当然是神仙。”
    付铮抬眸看她一眼,说了两个字:“关窗!”
    他身后的几分大汉立刻分头伸手把窗户给关了起来,魏西溏倒是没什么反应,看到了就知道,神仙也长着人样。
    高湛抗议:“不公平,世子爷看到了,小爷我还没看到呢!付大哥你生气世子说你不如神仙好看,也不能不让小爷我看神仙……”
    付铮头也没抬的开口道:“来人,请高公子直接到下头去看。”
    高湛眼瞅着那几个大汉过来要把他给掀到楼下,急忙改口:“神仙有甚好看的?不看了!不看了!小爷不看了!……世子,救命啊!”
    魏西溏对他摆手:“终于可以清净了,预祝高公子旗开得胜一览仙容。”
    “世子爷你太不够兄弟了……”高湛哇哇大叫:“小爷我错了!付大哥你最好看,最最好看!那什么破烂神仙还不及付大哥一根头发丝好看!”
    高湛就剩半边屁股趴在窗子上了,付铮总算又开了金口:“请高公子到隔壁用膳,太吵。”
    高湛直接被两个大汉一左一右架起来,拖到了隔壁,他又嚷嚷:“凭什么小爷要来隔壁,欺负小爷……”
    门被关了起来,屋里总算少了他的聒噪声。
    付铮伸手拿起筷子,开始往魏西溏碗里布菜:“刚刚还嚷着饿了,怎么不吃?不合胃口?”
    魏西溏拧着眉看那筷子,道:“太脏。”
    闻言,付铮对身后一个大汉道:“去跟掌柜的说,本公子要双象牙箸,他要是拿不出来,就让他自个人从楼上跳下去,以免碍了本公子的眼搅了世子爷的胃口。”
    那大汉道了声“是”就走了出去,不多时手里捧了个盒子回来,里面赫然摆着双洁白如玉的象牙箸。
    外头原本喜滋滋看仙人的掌柜正抱着门柱子欲哭无泪,他新得的象牙箸啊!好容易才得来的啊,拿银子都买不到的啊!
    外面还在吵吵闹闹,一声声的“神仙”不断传来,魏西溏摇摇头,总算有了行动,拿起筷子用膳,许是真饿了,即便觉得不好吃,倒也吃了一些。
    付铮见她猫吃食似得只吃了一点,道:“难怪长的不如高湛快,吃这么一点,长什么长?”
    魏西溏拧着眉瞪他一眼,她迟早要缝了付铮的嘴,让他尽说些气人话。
    见她脸上有了怒气,付铮又笑:“既然不喜别人说,多吃些不就好了?”
    魏西溏伸手摔了筷子,坐在对面冷眼瞪着付铮,“不吃了。”
    这就是生气了,付铮好脾气的让人拿了象牙箸下去清洗,完了重新往她手里塞,“怎得这样小气?不就说两句?世子也不想想,你长的不如高湛快,还不是你比他小?等你也过了九岁生辰,自然也会跟他一般高大威猛。”
    魏西溏伸手去戳付铮的眼:“你也知道本世子比那胖子小?”
    付铮动作明显比她敏捷,只往后让了让便躲过,依旧没有生气,只笑道:“玩笑话也当真?要是争点气,多吃些食物不就行了?来,把这些吃了就长的高了……”
    这明显是对幼童说话的口气,魏西溏只觉五脏六腑都往一块纠结,想想她不跟小孩一般见识,摇摇头继续吃。
    用完午膳,看仙人的人群早随着仙人的入宫而散开,魏西溏要回国子监,高湛自然也要跟着去,付铮抱着她下楼,“我送你过去,不过,等你下学怕是没时间接你,我回头让人去趟腾王府,着人去接你,你别自己急着走,哪天真成了瘸子,可就好看了。”
    高小胖幸灾乐祸:“成了瘸子就娶不到媳妇!”
    魏西溏盯着他看,高小胖咽了咽唾液,赶紧跑到酒楼外头,然后指指前头说:“世子,那不是魏丁?怎么这副模样了?”
    付铮抱着她走到门口,果然看到魏丁跌跌撞撞跑过来,看到世子爷和付铮在一块,直接往地上一坐,嚎道:“世子爷,您可真是找死小的了……”
    魏西溏嫌弃的看眼他这会的模样,皱眉:“本世子一直都在,你不来找本世子,到处跑什么?”
    魏丁差点哭出声来:“世子爷,小的以为您被人群给挤人堆里了,哪里知道您跟付公子在一块啊?”
    自己腿不能行,魏西溏倒是没排斥付铮,被他抱在怀里也并不觉得有何不妥,看着魏丁道:“难不成本世子还要着人通知你在哪?连个奴才都当不好,要你干什么?”
    魏丁顿时跪在地上:“世子,小的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起来,大好的日子哭哭啼啼成何体统?”魏西溏抬抬下巴,“去国子监。”
    付铮到底是个少年,抱着一个半大的孩子一时没什么问题,走的时间久了自然撑不住,而这些人里只有付铮看起来最爱干净,魏西溏自然是不让别人挨身的,路上歇了四五趟才到国子监。
    魏西溏坐下以后连句“谢”字都没说,一脸看不上付铮的表情:“谁中午说本世子吃的少长的慢?本世子分明身宽体壮,否则这短短几步路,你能一路歇个四五回?”
    付铮咬牙切齿道:“没良心的东西!”
    ☆、第005章 腾王府轶事
    下午的课高小胖在别人桌子上趴着,他把魏西溏的桌子蹬坏,付铮直接把他那张桌子搬到了魏西溏面前:“高公子记得明日给世子送张青龙木的桌子过来。”
    对此,高湛嘀咕了一下午:“小爷被吓了一跳还被硌了脚这又怎么算?一个个都欺负小爷,小爷我回家告诉我爹去!”
    周围那些小子都安慰他:“世子有付大哥撑腰,高兄跟世子叫什么劲?念书念书,夫子来了!”
    难得课上世子爷认真,夫子一双浑浊的老眼扫过去,勤奋的世子爷让老夫子很是奇怪,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坏事在装乖巧?老夫子清清嗓子,突然停了下来,手里拿着戒尺转了一圈,随便走到一个平日十分认真学生面前,让背了一堆书,然后又走到魏西溏旁边,戒尺敲敲桌子:“《太学》纲目第十,意在何解?”
    魏西溏恭敬道:“治国定天下。”
    老夫子什么话没说,慢悠悠的从她桌子旁越过去,后面那群原本想看笑话的破孩们缩着脑袋,趁夫子不注意,一个个拿纸团丢魏西溏,魏西溏真是一声令下斩了这些小东西的心思都有了,还让不让人安静的当好弟子了?
    放了学,等夫子走了,魏西溏才看到刚刚丢自己的那些纸团滚在脚边,有七八个。
    高湛立马举手发言:“没有我!”
    他一说话,其他那些丢过的也跟着嚷嚷:“我也没砸!”
    魏西溏道:“敢情这些纸团自己长了腿专往本世子脑袋上跑?”
    高湛颠颠跑过去,往她面前一蹲,说:“世子,我刚刚不小心丢了一个过去,他们是砸你,就小爷我是轻轻的丢过去的,是要提醒世子爷,下学别急着走,付大哥说会有人过来接你……来,我背世子出去……”
    魏西溏抬起未受伤的脚,一脚踹在高湛的胖屁股上,“一边去。”
    高湛愤愤不平:“小爷我这不是要背世子?怎么还踹小爷?”
    魏西溏对他一笑道:“怎么就是踹了,本世子分明是轻轻的碰了一下,是要提醒高兄让开到一边,别挡了本世子的道。”
    高湛那张小胖脸都扭歪了:“欺负人!”
    魏西溏站起来,扶着桌子试着走几步,高湛顿时急了:“付大哥就知道你不听,让小爷我看着世子……你还走?”
    说着,高湛冲过去拉着魏西溏的胳膊不让她走:“魏丁已经去唤人了,世子爷你行行好,就稍等片刻轿就来了。”
    “你若再不撒手,本世子还踹你。”魏西溏盯着高湛那两只小猪蹄。
    也就今天才知道世子爷这么不喜人碰触,之前高湛可没发现世子爷还这么讲究,勾肩搭背那不是好兄弟吗?如今弄的这么生分,还不让碰,他又那么脏吗?高湛赶紧把手拿开,反正还挡在面前,直到发现四个壮汉抬着一个椅子急匆匆赶过来才赶紧跑到门口招手:“这边这边!瞎了眼了还往那边跑?”
    魏西溏真没走上一步,椅子直接抬到她身边,只挪过去坐下就行,等魏西溏被人抬着走出国子监的大门,高湛才松口气:“小爷任务总算完成,这下付大哥看到小爷肯定会高兴。”
    到了腾王府大门口,腾王妃从里面迎了出来,不等魏西溏开口,她已经直接过来把她按到自己面前,“池儿,今日铮儿过来说你中午的时候被伤了腿,母妃担心死了。”
    那波涛汹涌的触感真是让魏西溏内心复杂,挥舞着手“呜呜”两声,腾王妃总算撒了手,拿着帕子就拭泪:“我苦命的池儿,你是母妃的命根子,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母妃也不要活里了……”
    “逆子,你还敢回来?!”腾王的声音由远及近,大步走了过来,“说!你在学堂又干了什么好事?”
    魏西溏完全没开口的机会,腿脚不利索,又被腾王妃拉着,抬头刚要说话,就看到腾王身后跟着国子监里那位老夫子,“弟子见过夫子。”
    夫子抚了抚胡子,点头“嗯”了一声,对腾王道:“王爷,老夫这次来并非因为世子……”
    腾王已经瞪着魏西溏冷哼:“老太傅息怒,本王这就教训这个逆子!”
    老夫子原本淡定的表情因为腾王的话已经开始有点急了,急忙说:“老夫并不是为了……”
    结果不等老夫子说完,腾王已经左右一瞧,伸手折了一根树枝下来,对着魏西溏就要打,腾王妃见了,直接挡在魏西溏面前,继续抹着泪说:“王爷要打,妾身代池儿受着就是,他身上还带着伤,今日又被一些刁民给重创,王爷要是下了狠手,他还有命吗?王爷打,妾身就算死了也愿意。”
    腾王的树枝哪舍得落在她身上,“柔儿,为夫这是为了池儿好,你看看他天天惹事,本王每回去朝里都有人跟本王告状,全是这小兔崽子在外面惹的祸……”
    腾王妃哭的梨花带雨,“池儿是小兔崽子,那王爷岂不是老兔崽子?妾身还是母兔崽子呢!”
    “噗——”老夫子直接喷了,也直了眼,这可是他老人家初次见识到王爷和他那位美艳夫人的斗嘴的戏码,毕竟这是人家家务事,就算知道王爷惧内,也没几个人有机会看到不是?
    腾王手里的树枝怎么也落不下去,手足无措的围着腾王妃打转,“柔儿,是为夫的不是,为夫知错。别哭别哭,叫老太傅看到了笑话。知道你最疼他,为夫哪里还舍得打?来来,到亭子稍坐一会歇歇,别哭坏了身子……”
    扶着腾王妃到亭子里坐下,把老夫子凉在一边了,魏西溏无语的看着那对当众秀恩爱的腾王夫妇,转头跟魏丁说了句:“愣着干什么?还不请夫子到正厅坐着?”
    又慢慢转了身对老夫子恭敬道:“夫子,请上座,弟子凝听夫子教诲。”
    别的不说,单就小世子这态度就让老夫子很受用,这从马上摔了一跤后,还真是懂事不少,这点让老夫子不由自主的抚着胡子点头。
    屋里魏西溏恭恭敬敬和夫子说话,外头那对夫妻还在一个生气一个低三下四的哄,老夫子真心觉得这腾王的脾气真好,耐心真足,要是上面那位有腾王殿下一半的好脾气,这大臣们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腾王妃还在拿帕子拭泪,腾王笨手笨脚接过来往她脸上擦:“为夫真错了,今日也是被气坏了,老太傅都找到门上了,为夫能不气?柔儿最善解人意,就原谅为夫这一会行不行?来来,不哭不哭!”
    府里的下人们对此情此景早已习以为常,各人都忙着做自己的事,以免王爷待会迁怒。
    好容易哄腾王妃给了腾王一个好脸子,腾王总算松了口气,扶着腾王妃朝着正厅走去,进门看到家里那逆子像模像样坐着椅子上和老夫子说话,心里多少有些高兴,“老太傅,本王失礼了。”
    老夫子急忙站起来行礼,“王爷说哪里话?家和万事兴。”抬头看到腾王妃也一同进来,又施了一礼。
    腾王妃急忙还礼:“老太傅免礼,让老太傅看笑话了。”说罢又瞪了腾王一眼。
    腾王急忙对她陪了笑,扶着她坐下:“柔儿,小心些坐下。”
    等坐定了,腾王才正眼看魏西溏:“腿还伤着,你先下去歇着,待会宫里的御医会过来瞧瞧,别乱跑了。”
    魏西溏听话的站起来:“孩儿明白。”
    进来两个丫头,一左一右的把魏西溏扶了下去,等她没了影,腾王的脸色才略略好些,小心的看眼腾王妃,委婉的问老夫子:“不知道老太傅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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