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要是敢走出家门一步,那我这个当阿父的人就只当没生过你!”袁试在他身后愤然吼道,“我跟你断绝父子关系,从今以后你不许你姓袁!你也别想跟那个谢九娘能在一起,我就算拼着得罪谢家,也不会让谢九娘摆脱三郎。”
    袁嵘闻言回头看向其父,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的一双手也骤然握成拳,全身开始微微颤抖。
    可是,只不过短暂的停顿之后,袁嵘转身挣脱其母和祖母抓握住他手臂的手,大步离去。
    在他身后传来其父愤怒的喊声:“孽子!”
    袁耽看着孙子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不由得颓然地跌坐回榻上,喃喃道:“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褚氏和其婆婆顾氏追出去几步,见追不上袁嵘不由得相对伤伤心心地哭起来。
    袁峥见他母亲和祖母这样伤心,心里也是不忍,就过去劝她们别哭了,褚氏却发气甩开他的手,一面拿帕子擦眼泪,一边数落他:“还不是你呀不懂事,小心眼儿,你要对谢九娘好一点儿,四郎也就断了念想,不定早就成亲了,也不会耽搁到如今……如今弄得不可收拾……”
    “阿母,你又来怪我,真是,我……我走了!”袁峥没想到他上来劝他母亲,反倒挨了骂,遂一拂袖跑了出去。
    “真是,我真是要被这两个孽障给气死。”褚氏犹然念叨。
    袁试上来拉一拉她衣袖,叫她少说两句,又劝其母不要再为袁嵘伤心了,这件事就由他来处置。
    顾氏问他打算怎么做。
    袁试略微思索一番,便说:“这要是让三郎不跟谢绣姬和离,四郎就是九条牛都拉不回来。可要是让谢绣姬跟三郎和离,四郎就会做出让家门蒙羞之事。这样这个局面就无法打开了。所以,我想去跟四郎说,要是他同意不再去纠缠谢九娘,跟谢九娘一刀两断,我就让三郎跟谢九娘和离……”
    “这样的条件,四郎会同意么?”顾氏立即问。
    不等袁试回答,其父袁耽就说:“四郎是重情之人,为了谢九娘好,他多半都会答应。只不过,我怕他现今答应了,以后又反悔。”
    “所以,儿会去趟谢府,把谢九娘跟四郎的事情说给谢庄夫妻听,我要他们保证,谢九娘跟三郎和离之后,他们不得同意谢九娘嫁给四郎。并且手书一封给我做个保证。我想,谢庄夫妻为了女儿,也为了不让这丑事令谢家名声受损,必定会答应的。”
    顾氏皱眉点点头,接着道:“此事我也会去说与谢家老夫人姜氏听,她历来就是视谢家名声如命的人,要是得知其孙女谢九娘做出如此没脸之事,头一个就会好好管束谢九娘。恐怕她到时候会比谢庄夫妻对谢九娘更加严厉。要我说,谢九娘这样的就不要嫁人了,令她出家为尼,断了尘缘才好,免得再招惹别家郎君,给人带去灾祸。”
    袁试同意:“阿母所说甚是,我看不如咱们这就过谢府去,我跟娘子去见谢庄夫妻,阿母去见谢府老夫人。”
    “好,咱们这就去。”顾氏道。
    袁耽见他们母子二人已经商定下来法子了,便也不多说话了,只是让他们早去早回。
    ——
    谢绣姬下了牛车,要不是两个婢女扶着她,她能一下子坐到地上去。
    今日经历的事情让她吓得手脚发软,心慌得不行。要不是袁嵘一直安慰她,给了她希望和鼓励,她估计会崩溃。
    一直进了谢府,进了自己的荷华院,又被扶进了内室,在凳子上坐下,她才觉得自己回了魂儿。接过婢女递上来的水喝了两口,她让人赶紧去把谢妙容给叫来。
    谢妙容那个时候刚从家学里散了学回屋,换了衣裳,打算一会儿到祖母那里去跟她一起吃晌午饭,没想到她二姐那边的婢女匆匆忙忙地跑来禀告说她二姐让她赶紧去荷华院,她有要紧的事情跟她说
    她一听,便忙跟着那传话的婢女跟着去荷华院。
    进了她二姐所在的内室,见到谢绣姬脸色发白,满脸焦灼之色,不由得问她:“阿姊,你这是怎么了?”
    谢绣姬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惊慌失措地对她说:“不好了,十五妹,不好了!”
    “阿姊,你别慌,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今日一早你不是去法华寺赴袁嵘的约了吗?可是他对你说了令你难过的事情?”
    “不,不是……是,是我跟四郎在法华寺后园的亭子里说话时,三郎不知道怎么跟了来,然后见到了我跟四郎说话。他就说我跟四郎勾搭了。然后三郎也跟他吵上了,吵得很厉害,甚至他们说要互相断绝兄弟之情。三郎还说他要把我跟四郎勾搭的事情宣扬得满建康城都是,并且他还说,他要拖死我,不但不跟我和离,甚至连一纸休书都不会写给我。他要我这一世都没法光明正大地跟四郎一起。我们是彻底撕破脸了。后来,他要拉我回袁府,我当然不愿意,四郎就上前来打了他的手。四郎护着我出了法华寺上了谢府的牛车,他对我说,让我不要回谢府,千万不要再回到袁三郎身边去……”谢绣姬语速很快地把今天上午在法华寺经历的事情都对谢妙容说了。
    谢妙容听得也蹙起了眉头,她万万不曾想到,其二姐出去跟袁嵘头一次见面,就被袁峥碰到了,最后三方都撕破了脸,事情往越来越槽糕的方向发展。因为袁峥必定会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抓住了其二姐和袁嵘见面这个把柄的,大肆宣扬对他们不利的事情。
    小叔子跟嫂子勾搭成奸这种流言,对其姐和袁嵘还是有很大的杀伤力的。
    “阿姊,你是担心袁峥到处去乱说,然后你和袁四郎会被别人耻笑吗?还有,你还怕这种流言传到阿父和阿母的耳朵里?又或者袁家晓得了这件事,会上门来找你的麻烦?”谢妙容一口气说出了她能想到的这事情的很多不堪的后果。
    谢绣姬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怎么办?我怕阿父和阿母晓得了这事情,会骂我,甚至让我回袁府去。我是死都不想再回到袁三郎身边了。十五妹,我要再回到袁三郎身边,说不定就再也跟你没有相见之日了,袁三郎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折磨我,而我也不想活了……”
    如此说着,谢绣姬呜呜咽咽地开始哭起来。
    谢妙容看着她二姐不禁长叹口气,她想起自己年幼时跟明媚爽朗的二姐一起度过的那些快乐的时光。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天,她二姐被一段不堪的婚姻生活折磨成了惊弓之鸟的样子。如今面临如此的局面,到底是怪老天爷,还是怪自己。本来,她二姐跟袁嵘遇上是一个美好的开始,但是那美好的开始却隐藏了许多不幸,最终这些不幸都冒了出来……
    她一开始还想着要支持一下她二姐去追求下幸福,但是哪晓得后面袁峥平空出现,破坏了她二姐追求幸福的仅有一次的努力。
    现在该怎么办?接下来必定会有一场大的风波要发生?二姐该怎么做才能避免被这场大的风波给伤得体无完肤?
    谢妙容想到这一次二姐回娘家,还是母亲头一次表态站在二姐一边支持二姐和离。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当务之急是赶紧去向她母亲说清楚,争取得到她的理解和谅解。还有,今日,她父亲谢庄也休沐在家,父亲一惯都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要是跟他说了,说不定也会得到他的谅解和支持。
    总之,现在这事情必须要先一步跟父母亲说,让他们早些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被后面即将到来的风波给打得目瞪口呆。
    “阿姊,我看你还是赶紧去阿父跟阿母跟前把你跟袁三郎袁四郎之间的恩怨都说给他们听,不然,我怕他们陡然知道了此事会被气得不行。况且,如今你去说了,求他们给你想个法子,总好过自己硬撑着。”
    “可我,害怕被他们骂,我……我……实在觉得有愧。”
    “哎,快别说这些了,你是他们的女儿,他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倒霉,见死不救。”
    “那你陪我去,好吗?”
    “行,我陪你去,咱们这就过去。”
    谢妙容答应了谢绣姬后,就把阿虫喊了进来,让她回去嘉玉堂禀告祖母,说她今日晌午去其父母那边吃饭,晌午就不回去了。
    阿虫应了转身而去,她这才赔着二姐一起去其阿父和阿母的院子里。
    她们去的时候,谢庄夫妻正要吃饭,见两个女儿来了,就招呼她们一起吃饭。谢绣姬看一眼谢妙容,谢妙容赶忙顺着父母的话,答应跟他们一起吃饭。
    将要说的话实在是有点儿影响食欲,谢妙容还是觉得赔着父母吃完了饭再说比较合适。
    一顿饭,一家人安安静静地吃完。等到婢女饭后送上茶来,谢妙容才上前去对其父母说,她跟二姐有重要的事情要禀告他们得知,请他们移步到内室里去,并且让跟前的婢女们都退下。
    谢庄和刘氏两夫妻也疑惑两个女儿到底要跟他们说什么,就依照谢妙容所说,带领她们两个进到内室里。待到各自坐下后,谢庄就先开口问:“十五娘,九娘,你们有什么事就说吧。”
    谢妙容道:“是二姐的事情,她如今遇到了一些麻烦,说给阿父和阿母听了后,还请阿父和阿母能帮帮她。”
    “九娘的事?你阿母昨日已经告诉了我,说袁三郎对九娘不好,所以九娘想跟袁三郎和离。这事情我跟你阿母意见一致,既然九娘已经跟袁三郎又过了两年多,两人之间的日子毫无起色,他对九娘越来越差,这样的话,还不如和离了干净。”谢庄捋着下颌胡须道。
    谢绣姬感激地看着父亲,不过,接下来的话,她却有点儿难以启齿,犹豫了一会儿,把心一横,她道:“现如今关键是袁三郎不愿意跟我和离,甚至休书都不肯写给我……”
    谢庄和刘氏齐齐一惊,看向谢绣姬道:“为何?”
    ☆、第119章 11.9
    谢妙容提心吊胆地听着二姐谢绣姬说着她跟袁三郎和袁四郎之间的事,包括今日在法华寺发生的事情。
    谢庄和刘氏听着,慢慢地两人面现惊色,也皱起了眉。
    待到谢绣姬断断续续地说完,谢妙容头一次见到其父脸色阴沉,似乎蓄积着怒火。而其母也是脸色难看,望着其二姐,满脸失望之色。
    良久,还是谢庄先开口:“九娘,你,你好糊涂啊。如今你跟袁四郎见面被你丈夫发现,又撕破了脸,你也只能跟他分开了。若我猜得不错,袁三郎回袁府定然是要将这事禀告其父母得知,袁家信了他的话,定然会上谢府来讨说法。这件事情你为何不早些说与我跟你阿母听?要是我们早些晓得,也不会让这事情越来越糟了……”
    谢绣姬嗫嚅道:“我不敢……再说此事也不是什么好说出口的事情……”
    刘氏这时候说话了,带着责备的语气:“你也晓得这件事情是没脸的事,为何你执迷不悟?以前你跟袁三郎闹,我还认为是他小心眼儿,疑心重,冤枉了你。现如今我才晓得原来你跟袁四郎真有牵扯。哎,我,我实在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生的女郎身上。这事情要是真被袁三郎宣扬出去,你,你这一世,该怎么办?”
    她不好当着女儿的面把这件事造成的严重后果说出来,比如说次女无法再在袁府立足,跟袁三郎只有和离,又或者一纸休书被休,还有更加悲惨的是,她甚至连一纸休书也得不到。不敢说,袁三郎会这样拖着她一辈子,但是十年八年完全可以。到时候,次女的名声全毁了,年纪也大了,就算将来摆脱了袁三郎,可是谁又肯娶她?
    算起来也只有袁四郎肯娶她了。可是,要是她猜测得不错,袁家是不会同意袁四郎娶她进袁府的,如果袁四郎真要娶她,恐怕就要断绝跟袁家的关系。景朝立国以来,一直都秉承一个孝字,若是袁四郎想要在仕途上再往上升迁,就绝对不能做出不孝的事情,何谓不孝,在她看来,要是为了一个女人跟家族脱离关系,那就是不孝。更不要说,这女人还是他三哥的嫂子,这被人说起,也是丑闻。
    甚至连她这个当母亲的也没法同意女儿跟袁三郎和离后,再跟袁四郎成亲。她怎么想怎么觉得尴尬,无法面对。
    谢绣姬对于父母没有打骂她一顿已经心存感激了,此时听了其母责备和担心她的话,不由得落下泪来,她恳求谢庄和刘氏能帮她,帮她脱离袁三郎,帮她度过眼前的困境。
    谢庄发话了:“我这个当阿父的没理由不管你,可是袁四郎,我绝对不会同意你跟他一起!”
    他说这个话掷地有声,且含着怒气,谢绣姬一听就哭出了声,但是她又不敢争辩,说她就想跟袁四郎在一起。于是只能用哭来表达她心中的悲伤,以及她对袁四郎的不舍。
    刘氏素来是个好脾气的,这会儿也对次女发怒了:“好了,别哭了,你先回屋去。我跟你阿父商量个法子出来,好应付袁家上门来讨说法。”
    “阿父,阿母,我不回袁家!要是回去了,袁三郎还不知道怎么对我,我怕再也不能回谢府见你们了,呜呜呜呜呜……”谢绣姬在退出父母的屋子之前,再次强调了她不想再回袁家的意思。
    刘氏道:“你还有脸回去么?你放心,我跟你阿父再怎么也会帮你,让你度过眼前的难关,哎,你走吧。”
    “多谢阿父阿母。”谢绣姬抹泪道。
    谢妙容遂也站起来,陪着二姐一起出去,刘氏在两人离开之前,肃声嘱咐她们,谢绣姬没有她的同意不许再出谢府,还有谢妙容也不许帮她跟袁四郎之间传信,不然家法处置。
    “是,阿母。”谢妙容垂着头讪讪地答应了。
    谢绣姬也哭着说她一定会遵守母亲的要求。
    等两个女儿出去了,刘氏这才问谢庄:“郎君,你说,九娘的事情咱们该怎么应对袁家的诘问和指责?还有,要是袁家让九娘回去,咱们又怎么办?”
    谢庄叹口气道:“九娘还能回袁家么?就算袁家肯将此事压下来,不传到外面,九娘回去也会日子比以前更难过。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再回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着咱们。她做出的事情的确糊涂,但咱们为人父母,总不能见着她真得出事。要是袁家人上门来讨说法,咱们也只能跟人家赔礼道歉,说我们没有教好女儿,另外尽量让袁三郎跟九娘和离,要是袁家能答应,咱们可以给他们补偿,或者说将九娘的陪嫁留给袁家,九娘什么也不带回来。要是这样都还不行的话,再看他们还要提出什么条件才能同意九娘跟袁三郎和离,要是那提出来的条件,咱们能答应,就也同意。总之,最好的结果就是让九娘别再跟袁三郎在一起,结束这一段儿不堪的婚姻。”
    刘氏点点头说:“也只有这么办了。可是九娘要跟袁三郎和离了,她以后的亲事……难不成郎君真不让她跟袁四郎在一起么?”
    谢庄幽幽道:“恐怕到时候不是我不让她跟袁四郎在一起,而是袁家不会同意,而袁四郎在各方的压力之下,最终也会放弃跟九娘在一起。我这会儿觉得心累,也很挫败,实在是觉得我跟你给女儿们挑选郎君的眼光太差。你说,七娘以前的丈夫王鸾,当初我们选他,外人他家里人都说他好,结果呢,却是那样的纨绔,甚至后面还变得狠毒起来。我不是也跟你说过吗,十五娘被劫持一事,我判断跟王鸾必定脱不了关系,只是找不到证据来证明。你说说,王鸾是多么不堪的一个人。后面,咱们吸取教训,给九娘挑选了袁三郎,谁想到袁三郎又多疑小心眼儿,比起他的温润儒雅,这也算不上大毛病。可就因为这样的小毛病,他跟九娘越过越差,最后竟然闹到这样的结局。袁四郎呢,我也看不上,他要是真懂事,真为九娘好,就不该一直惦记着,不顾小叔子的身份,非要去接近她。他口口声声说看不惯其兄对九娘不好,但是他想过没有,要不是他一点儿不顾及其兄的忌讳,九娘也不会被袁三郎猜疑。或者一开始猜疑,但他要是避开了,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所以,我说袁四郎是个只顾自己的人,这样的人也不值得托付……”
    “哎,我只是担心九娘喜欢袁四郎,她不会轻易放弃他。还有九娘即便跟袁三郎分开了,除了袁四郎也没人可嫁了。”
    “那就别嫁了,咱们养她一辈子……”
    刘氏看一眼丈夫,长长叹口气,只觉心里一团乱麻一般,愁死了。
    ——
    不出谢庄的意料,他跟妻子才商量妥当该怎么应付袁家上门来讨说法,袁试和褚氏两夫妻就来了。
    门上的婢女进来禀告时,谢庄和刘氏就换了衣裳去了堂上坐着,等到禀告的婢女将袁试夫妻领进来。
    袁试和褚氏进来跟谢庄夫妻彼此见了礼,坐下后,袁试就说:“今日来见亲家和亲家母,实在是此事事关重大,必须要说与你们听。”
    谢庄就问:“何事,亲家说来听一听。”
    袁试就把自己长子和次子跟谢绣姬之间的纠缠说了出来,说完后,他道:“这也是家门不幸,我们一家人都万万想不到三郎的媳妇竟然跟我家四郎有情,趁着回娘家,还去法华寺跟四郎相见,却又被我家三郎发现。以至于两兄弟为了她反目成仇,竟然要弄到断绝兄弟之情的地步。而且,我家四郎还为了谢九娘,要跟我们袁家断绝关系……这真是让我们袁家上下吃惊不已,心痛不已。这事情要传出去,必定会对我们袁家和谢家的名声有损,这样的丑闻,亲家和亲家母如何看?”
    他也是直接把问题丢给了谢庄夫妻,袁试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谢绣姬德行有失,竟然跟他们的两个儿子牵扯不清,弄出这种丑闻,还弄得人家两兄弟成了仇人,你们说怎么办吧?
    谢庄听完就说:“这事情我家九娘有错,我们一定严厉管教于她。亲家和亲家母想怎么罚她,也说于我们听一听,我们绝不会袒护九娘。”
    这是又把皮球踢了回去,告诉袁试夫妻你们想怎么处置谢九娘,怎么处理这件丑闻,就直说了吧,他遵他们的意见办就行。毕竟这和离的事情,他这个当爹的不能先去提。先摸清了对方的意思,他才好应对。
    袁试夫妻当然是没有想到他们气冲冲地到了谢府,见了谢庄夫妻,说了谢绣姬跟自家两个儿子牵扯不清,弄出丑闻后,谢庄两夫妻还如此平静。既没有大怒,也没有大惊,仿佛他们早就晓得了会有这样一件事发生一样。两人不禁想到,恐怕是谢绣姬已经向他们坦承了这事,因而他们有了心理准备。
    既然没有让对方措手不及,袁试自然不会立即也抛出他的意思,就听他说:“亲家,九娘还是我家三郎媳妇,我们今日上门儿来,当然是希望她能跟我们一起回去。她弄出这样的事情,我们袁家自有家法惩罚她。”
    一旁坐着的褚氏当然也明白丈夫这么说的意思,来之前他们两口子可是商量好了,对于谢绣姬,如果他们能领她回去的话,一定会好好教训她,出口恶气。谁让她这个不知道廉耻的女人竟然勾搭上次子,让他们两人的儿子为她争斗,这谢绣姬就是个搅家精。就算要和离,这之前也应该让她遭点儿罪,别以为躲回娘家就没事了。
    于是她也补充了一句:“谢家不会连这种做出勾搭小叔子的女郎也要包庇吧?”
    刘氏闻言赶忙帮女儿说话:“她只不过去见了袁四郎一面,又戴着帷帽,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说她勾搭袁四郎也太武断了吧?亲家母,你这么说,不但是冤枉我家九娘,你的媳妇儿,同时也冤枉了袁四郎。袁四郎才回建康,又得了圣上的器重,做了虎贲中郎将,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你这当阿母的怎么忍心往他身上泼脏水呢,如此一来,可是要影响他的前程的啊。”
    “你……”褚氏一下子被刘氏的话给堵住了,想一想也是,这一桩丑闻如同双刃剑,不但要伤到谢绣姬,还一下子伤到了她两个儿子,这简直是太不划算的事情。不过,刘氏这么一说,倒让褚氏对谢绣姬是更加憎恨了。另外,她也有话要还给刘氏,只听她说:“比起让我家四郎名声受损,我跟更要担心谢九娘的几个妹妹,她们有了这样跟小叔子勾搭不清的姐姐,以后可怎么说婆家?”
    “……”刘氏抿了抿唇,接不上话了。这也是她顾忌的地方,次女弄出这样的丑闻,要是张扬出去,是绝对会对后面几个女儿的婚嫁有影响的。她可以想象,就算女儿们找到婆家嫁出去,那在婆家稍微有一点儿让婆家不满意的地方,人家就会拿次女的丑闻说事儿。这么一来,女儿们在婆家就得格外放低身段儿,谨慎小心。并且这种小心还不是短时间的,长的话甚至会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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