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求救般望过来:“那怎么办?”
    行宫没有接生嬷嬷,现在这个时辰如果想去外面找就得惊动老爷子,书雪只能充分利用现有的资源:“你去预备热水,剪刀没有,你去外面要把佩刀进来。”
    两位王爷分头行动,书雪从食盒里端出参汤:“就靠着它了,能顺利生下来是你们的造化,撑不住也别怪我。”
    青衣女奋力抬起头:“公——公主大恩,小女——小女永——永志难忘,只求公主尽力保——保全孩子——”
    书雪颔首应了:“放心!”
    青衣女本为习武之人,靠着一碗参汤,硬撑着把孩子生了出来。
    书雪给新生儿洗干净身体,脱下斗篷权作襁褓,胤禛颇为激动,抱着婴儿给青衣女看:“是个儿子,看——长得像你——”
    青衣女脸色苍白,低头亲亲孩子:“眼睛和你一样。”
    胤禛转身跪倒:“王嫂恩情,胤禛永生难报!”
    书雪倒并不曾谦让:“四爷,我托大说一句,就一句,‘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凡事多费些思量才好!”
    胤禛一愣,很快肃穆领训:“弟弟必当牢记。”
    折腾了大半夜,书雪着实乏累,原想和雅尔江阿回房休息,又发现新升级的额娘竟无奶水,只得送佛到西天做一回奶娘,拍着孩子睡着才走路。
    胤禛求道:“就请王嫂赐个乳名,使其常感今日恩德。”
    书雪略想一想,看着孩子说:“叫元寿吧,求其寿元的意思。”
    胤禛忙答应:“是,就叫元寿。”
    ☆、二三四、抗龙颜海蚌玄女
    二三四、抗龙颜海蚌玄女
    胤禟等在外面,见到书雪忙问:“我可怎么跟汗阿玛回话呢?”
    “只要别把我卖了,随你怎么说。”书雪捏捏额头:“希望汗阿玛能瞧在孙子的份上消气。”
    胤禟叹口气:“老四与塞外相克,我看就不该跟着出来。”
    书雪颇没形象的打个哈欠:“得,我回了,万一在汗阿玛跟前扛不住就派人给我传个话。”
    扛不住是一定的,康熙闻说后泼了九儿子一身茶:“哪个是朕的孙子?皇家血脉岂容玷污?”
    胤禟瑟缩着磕头:“儿臣明白。”
    打发走隔间传话的何太监,雅尔江阿瞧着把自己当抱熊的妻子实在无语:“哎,快醒醒——”
    “啪”书雪一巴掌甩过来,“再睡一会儿。”
    雅尔江阿贴到耳边:“昨儿你白费力了,汗阿玛不认孙子。”
    “嗯?”书雪一个激灵,“怎么说?”
    “老九传话过来,汗阿玛说那孩子有污皇室血脉。”言外之意已经十分明显了。
    书雪果断把碍事的丈夫蹬开:“去瞧瞧——”
    “你在这儿看着,我去把孩子追回来。”等夫妻赶到禁所时孩子都被胤禟抱走了,青衣女哭得几乎气绝,胤禛被两个侍卫架着难以挣脱,书雪不用问就知道是什么情景,只得尽人事听天命。
    做这种事儿必要远离行宫,书雪在山庄大门口问明胤禟去向,恰见往返京城传讯的侍卫抵达,正好借了马匹去撵人。
    没走多远就赶上了胤禟一行,见孩子无恙稍稍松了口气:“你别犯糊涂!”
    “汗阿玛的意思,我哪敢抗命?”毕竟是亲侄子,胤禟本身也觉得这是棘手差事。
    书雪劝道:“你不想想,孩子如有万一就是杀子大恨,胤禛不能怪汗阿玛,账要算到哪个头上才能出这口气?”
    “可如果就回去,怎么跟汗阿玛交待?”兄弟情谊虽然浅薄,现在老爷子还健壮,并未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书雪策马上前,把孩子接到怀里:“我再去劝汗阿玛,他若不应,就亲自动手,如向你问罪,直言无法下手就是了。”
    胤禟无法:“听你的!”
    折返山庄的半路上又遇着恪靖公主,书雪把胤禛的事儿讲述一遍,恪靖公主看着胤禟责道:“汗阿玛一时气急,你该拿出做叔叔的度量护着侄儿,怎么能轻易伤及皇孙!”
    恪靖公主的生母贵人郭络罗氏原系宜妃胞妹,她与胤禟不但是亲姐弟,还有姨表之亲,恪靖公主在延禧宫长大,训起弟弟来全无压力。
    “是弟弟想岔了。”被两个女强人同时发难,胤禟只有认错的份儿。
    书雪和康熙硬碰硬尚要揣摩措辞、看好天时地利,恪靖公主就直接的多,不等皇父问罪,直接反客为主:“您当初为泄三藩士气杀了姑祖母的一夫一子,于大义不错,可怜姑祖母孤苦一生,隔了几十年几代人,孩子身上流的可不止是吴三桂的血!”
    康熙气笑了,指着书雪说:“你且问问,朕对吴家还不够宽恩?离得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罢了,竟敢迷惑朕的儿子弄鬼,朕岂可罢休!”
    书雪心知说的是吴世霑的事儿,此时只能瞎掰:“汗阿玛,四姐姐说的有理,您想想,吴三桂的曾外孙女儿,和吴家都快搭不上边儿了,孩子再隔一辈,十分骨血里有七八分是恪纯姑祖母和您传下来的,正经儿□□皇帝后人,皇孙里头可是独一份!”
    “少给朕灌迷魂汤!”康熙拍了桌子,“朕不差这个孙子。”
    恪靖公主也不是好脾气的,瞪着眼跟老爹叫板:“友悌慈孝不是您教的?圣人讲‘不教而诛谓之虐’,您还教九弟动手,今日没被文华妹妹拦下,您看我不揭了他的皮!”
    跪在下面的胤禟嘴上不说话,心里吐槽:我招谁惹谁了?
    “您当我乐意过来触霉头?□□皇帝也好、显祖皇帝也罢,那都是隔了多少辈!您都不念骨肉亲情了我这八竿子甩不着的姑妈伯母较什么真?” 书雪也抖起性子来,把孩子往龙案上一丢,“在这儿了,随您的意处置!”
    恪靖公主立刻附和:“说的是,咱们不管了!”
    婴儿原就饿了,被书雪一丢,登时哇哇大哭,康熙瞥着孙子,蓦然就觉心软:“他怎么哭了。”
    恪靖公主顺口就回:“自己祖父这样不待见,他还能笑得出来?”
    康熙被噎得不轻:“朕是因老四迁怒了。”
    书雪从来就不知道见好就收:“谁说不是,也不知道哪个教的如此行事,正经皇孙差点儿变成私生子!”
    康熙暴走:“朕教的!”
    魏珠看够热闹,终于为主子解围:“万岁是被四爷气着了,原打发奴才收回成命的,可巧二位公主就来了—”
    恪靖公主抱起孩子:“四哥行事欠妥,您想打他板子女儿和妹妹都愿意监刑。”
    书雪马上表示赞同:“臣媳出了名重嫡正,不管孩子的生母是什么身份,臣媳都无颜见四福晋的。归根结底雍王是罪魁祸首,不多打他两板子臣媳也不能答应。”
    “朕偏就不如你们的意!”康熙都要翻白眼了,刚才都似霸王一般,这会儿一口一个“女儿”“臣媳”,尤其书雪,还狗腿的上前捏肩捶背,故意扬声吩咐胤禟,“把老四给朕叫来!”
    胤禟终于脱身。这回合,海蚌公主+玄女福晋ko千古一帝完胜。
    晚些时候,胤禛带着皇父新赐的钱格格亲至两公主处道谢,恪靖公主早就狩猎去了,书雪闭门不见,二人只得作罢。
    知情的都说雍王面子大,能得两位公主青睐。殊不知其中另有缘故,血脉天然是其一,恪靖与书雪都是能说敢做、天子跟前会撒泼的主儿,她们搭着伙齐上阵,康熙为了不头疼也得让步。
    不如意的大有人在,胤祉恨得牙痒,被荣宪公主训斥一顿方歇了心思。
    不等抵京,又传来弘皙嫡福晋乌梁罕济尔默氏有孕的消息,康熙龙颜大悦,见到书雪时笑道:“弘昊这压轿童子有功,提着朕赏他。”
    书雪赔笑:“您别把什么功劳都往他身上安,皇长曾孙关乎国脉,孩子额娘才居首功。”
    “话里有话。”康熙吩咐魏珠,“叫贵妃挑选妥当的精奇嬷嬷送到毓庆宫听命,万万不得大意!”
    除了太子,皇子们听书雪提到“皇长曾孙“四个字都不自在,书雪要是知道讨的口彩被如此误会非得笑掉大牙不可。
    孩子多了就是累,书雪还没放下歆蕊,弘昁和永瑾抢着让额娘抱,里屋的弘昍又被吵醒后哭闹起来,实在是热闹极了。
    把礼物给孩子们分了,侧福晋近前汇报府务,书雪摆摆手:“不着急,我和爷刚回来,吃顿团圆饭要紧。”
    雅尔江阿拿手朝儿子们比划:“今儿晚了,明天我要查问功课,趁这几天躲懒我是不依的。”
    基调定下,闲杂人等就能各自退散了,书雪单留侧福晋在正院用膳,侍妾们白丢下一地媚眼,心不甘情不愿扯着帕子回了后院。
    第二天进宫给太后请安时不免被问到雍亲王府后院钱格格的事儿,书雪细细讲了,老太太唏嘘不已:“孽债啊!”
    书雪笑道:“亏得四姐姐帮忙,不然汗阿玛翻起旧账来我是没法子的。”
    太后嗔怪道:“老四看着稳当,怎么做出这等着三不倒俩的事儿来!”
    祖孙聊一会儿天,书雪提起弘皙福晋:“您快抱着玄孙了,我想去毓庆宫瞧瞧。”
    太后点点头:“你去宽慰她两句也好。”
    刚出宁寿宫,久候的承乾宫首领太监急忙迎上来:“给福晋请安。”
    书雪隐约识得对方身份:“良妃母宫里的?”
    “是。”首领太监起身回道,“主子打发奴才来问,如福晋有暇请去说话。”
    书雪想了一想,因笑道:“也好。”
    不知是什么原因,书雪总觉得眼前的良妃有脱俗即世的感觉,见礼后笑着赔罪:“原说出了月子就与妃母共舞的,可巧遇着事儿耽误了。”
    “我正是为这个请你过来的。”良妃笑道,“你要得便咱们今天就试试。”
    “好啊。”书雪欣然同意,“您容我踩踩步子,许久不动都生疏了。”
    良妃与书雪都是大清朝的绝代殊丽,她们共舞,单颜值就非伶人可比,几个本是极有难度需要彼此配合的动作也十分成功,良妃愈发欢喜:“知道你厉害,果然就不叫人失望。”
    “妃母才干,实在令人汗颜!”书雪笑道,“我看比飞燕、彩萍都强!”
    “赵飞燕就罢了,梅妃和我倒相似的很。”良妃提起旧事,“记得你曾作了曲《美人赋》的,传出来的不是全本,后面都不曾有人听过。”
    “命数如此!”书雪叹口气,“眨眼过了七八年,物同人是势已易,原是伤怀怨作,为贺母寿强改哀乐,终酿其后悲局,岂不知天命难违!非我等稍能勉强!”
    良妃舒口气:“皇上一念之差,误将国母许于宗室,虽施厚恩重礼,必有种种掣肘,日后困局再难轻解,天命!天意!”
    ☆、二三五、汉武桓公辞宋孝
    二三五、汉武桓公辞宋孝
    从承乾宫出来,书雪又转到毓庆宫去看乌梁罕济尔默氏,见其眉宇之间有哀愁之色,心知是为噶尔臧获罪的事儿忧心,不免温言宽慰:“你如今身子金贵,好好养着,谁都没孩子要紧!”
    “是。”乌梁罕济尔默氏稍稍开脸,“劳婶娘费心了。”
    书雪指着弘皙叮嘱:“我是宗室中有名为大妇出头的主儿,他敢叫你受委屈,尽管对我讲。汗阿玛与老祖宗舍不得,我是不计较的,冲着皇长曾孙,打他皇长孙也是白打!”
    乌梁罕济尔默氏笑了:“我们爷对侄媳很好。”
    弘皙赔笑:“有婶娘撑腰,侄儿哪敢放肆。”
    书雪正色道:“你媳妇背井离乡嫁了来,不是我编排汗阿玛与老祖宗,她是亲外孙女儿不假,比你就差了一层,公主没了,受委屈都没人说的,你不疼她哪个疼她?说得没人情一些,冲着孩子也不能教她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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