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呢?”
    “福晋病了”
    “病了?什么病?”
    “太医说是被气的”苏长定也算是豁出去了。
    雅尔江阿尴尬的咳了两声,说:“爷去看看福晋。”
    书雪多少年不生一次病,可越是不容易生病的人就越怕生病,此时的她便身似火炭、脸如白纸。
    雅尔江阿见书雪这副样子,心中愧疚,上前询问:“福晋,身子好些了吗?”
    书雪挣扎着坐起身,勉强笑道:“爷放心,奴婢不过是偶感风寒,并没有什么大碍。”
    “福晋,昨天的事儿——”一阵沉默后,雅尔江阿正要道歉,却发现书雪倚在靠背上睡着了。
    雅尔江阿无奈地扶书雪躺到床上,叹口气出了卧房。
    “王爷,五福晋探病来了,您看这——”雅尔江阿刚到正厅坐下,侍墨便来请示。
    “五福晋怎么知道福晋病了?”雅尔江阿隐隐有些不满,他觉得书雪就算是受了委屈也没必要四处宣扬。
    “王爷,您忘了,明天十五,主子是要进宫请安的,福晋让奴婢去请五福晋告假,她自然就知道了。”侍墨对雅尔江阿鄙视不已。
    雅尔江阿不好意思地转了转脖子,没有说话。
    “王爷,五福晋——”侍墨有些不耐烦,自己主子还病在床上呢,哪有空和你磨叽。
    雅尔江阿只得表态:“你去谢过五福晋,就说福晋委实不能受扰,等病好后再去府上道谢。”
    侍墨点头答应,出去招待五福晋去了。
    五福晋不是多话的人,但五阿哥还有一个对书雪不死心的亲弟弟,九阿哥很自然的听说了书雪生病的事。
    昨天的事儿实在不是什么秘密,不到一天工夫,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来简亲王府探病的人络绎不绝。
    雅尔江阿被整的焦头烂额,自己不在乎名声是一回事,福晋因为自己颜面尽失又是一回事。各家皇子亲王府邸来人倒是容易应付,伯爵府就难以招架了。
    永振是御前侍卫,又是太子的连襟,一早儿就知道了妹妹生病的事儿,下差后便说给了万吉哈夫妻。
    万吉哈是个混不吝,发起刁来连老康都头痛,听了永振的话立刻彪了:“拿刀来,老子我要大开杀戒!”
    满京城内敢说出“去简亲王府大开杀戒“的话的人绝对没有第二个,要是永庆在,少不得还会劝两句,永振是望风拨火的性子,让他起哄架秧子行,让他阻拦万吉哈——可能性小于零。
    好在太太的头脑还算清晰,埋怨万吉哈:“女儿现在怎么样咱们都不知道呢,你裹什么乱?”
    万吉哈气呼呼地坐了回去,高声吩咐道:“去把永庆和永保叫回来,带上关佑兄弟,去王府!”
    管家连忙答应着去了。
    “关佑他们都小呢,你让他们去干什么?”太太对不着调的丈夫实在是无语了。
    “雪儿是他们的亲姑姑,亲姑姑受了委屈就让他们干看着不成?我就是要让雅尔江阿那个混蛋看看,想欺负爷的女儿也得伯爵府上下三代都答应才成!”万吉哈的大嗓门震得花厅乱颤。
    太太挂念女儿,也不多做计较,待永庆兄弟回来后就换装出门了。
    万吉哈没拿刀,却提着一根康熙赏的马鞭子,见了雅尔江阿也不行礼,笔管条直的站在了王爷女婿面前。
    雅尔江阿理亏,恭恭敬敬的上前问好:“岳父大人安好,岳母大人安好!”
    万吉哈鼻腔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太太不想场面太难看,勉强笑了笑,问道:“王爷,不知小女现在怎么样了?”
    “福晋现在还昏睡着,岳母过去看看吧!”雅尔江阿心中忧愁,看完颜府集体出动的架势便猜得出这事儿是难以善了了。
    “我陪你一块儿去”万吉哈不理会奉茶的丫鬟,跟在了太太身后。
    雅尔江阿只得亲自带路,引众人去书雪的卧室。
    书雪气结于心,又受了风寒,现在仍然高烧不退。太太一看女儿的样子,立即哭了出来。
    关佑和关辉一早儿就得了永振的嘱咐,见了太太的样子,也扑到床前哭起来。
    关峰关杰有样学样,比嗓门似的在书雪床前嚎啕大哭。
    雅尔江阿一个脑袋两个大,硬着头皮上前劝解:“岳母不要伤心,福晋不过是偶感风寒,定然会无事的。”
    太太哪里听得,一行哭一行说:“王爷,我知道你嫌弃雪儿配不上你,可这是圣旨赐婚,我们也奈何不得,你就是看在咱们同出爱新觉罗一家的情分也不该这般糟蹋她!她要有什么不对,你尽管说就是,我们还会不分黑白的偏袒她不成?”
    雅尔江阿满头是汗,连连告罪:“都是小婿行事不妥,望岳母千万宽恕!”
    万吉哈冷哼一声,对雅尔江阿说:“是非曲直自有公论,王爷就陪奴才进宫一趟,全凭主子爷公断!”
    “岳父大人宽宥则个,全是小婿的错,汗阿玛日理万机,就不要让他老人家费神了。”雅尔江阿一辈子都没像现在这样伏低做小过。他知道,一旦进了宫,自己还好,永谦的麻烦就大了。
    永振眉头一皱,心中有了对策。
    ☆、四十六、历劫生死破情关
    四十六、历劫生死破情关
    永振凑到万吉哈跟前低声说:“阿玛息怒,这等小事确实不宜惊动宫里。”
    万吉哈双眼一瞪,刚要训斥儿子,雅尔江阿忙上前打岔:“二舅兄说的是,岳父大人三思!”
    永振狡黠的一笑,对万吉哈说:“阿玛,您忘了,这宗室中忤逆继母、羞辱嫡妻的事儿归宗人府管。”
    要是安总管在场,一定会感叹一句:不愧是兄妹啊,连要挟人的话都一样。
    雅尔江阿的感觉就像是从珠穆朗玛峰峰顶跌进了马里亚纳海沟沟底:这二舅哥的流氓段数也太高了,活脱脱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小狼羔啊。
    好在还有个正常的永庆,他觉得不好把雅尔江阿逼得太急,便拉了一把想上前助阵的永保,低声呵斥永振:“你少添乱,妹妹还好好地躺在那儿呢,有什么事等妹妹好了再说。”又转头问妹婿:“太医怎么说?”
    雅尔江阿忙上前答话:“太医已经开了方子,说只要退了烧就无妨了。”
    永庆叱退了几个小的,对太太说:“额娘,我记得关辉出花儿时用的烈酒还有些,不如拿来给妹妹用上吧。”
    太太猛然惊醒:“对对对,永振,你这就去取来,把我私库里那株人参也拿来。”
    见雅尔江阿疑惑的看着自己,永庆解释道:“那药酒是妹妹在家时酿的,极具退烧功效。”
    雅尔江阿这才放心。
    太太与抱琴、司棋亲自给书雪擦了烈酒。雅尔江阿上前挽留道:“福晋病着,就请岳母暂时留在王府照料她吧。”
    太太点头答应,对万吉哈说:“爷,一切都等雪儿醒后再说吧。”
    万吉哈点点头:“既是如此,太太就先留在这儿吧,免得女儿被妖魔鬼怪害了。”说着又冷眼扫了雅尔江阿一眼。
    雅尔江阿尴尬的赔笑道:“不敢,不敢!”
    将近酉时书雪才悠悠转醒,只觉浑身无力,口干舌燥,哑着嗓子唤丫鬟:“来人。”
    “雪儿,你醒了?”太太十分惊喜。
    “额娘?你怎么来了?”书雪微感诧异。
    太太叹口气,“你都睡了一天了,你阿玛、哥哥和关佑他们都来过了,我放心不下就留下了。”
    书雪点点头:“让额娘担心了。”
    太太擦着眼泪泣声道:“闺女,委屈你了。”
    “额娘,您这是说到哪儿去了,我没事,你就放心吧。”书雪现在确实比早上回转了不少。
    “你就不要宽额娘的心了,刚才司棋都告诉我了,除了新婚三天,他就没在你这儿留宿过,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太太说着话把书雪扶了起来。
    书雪靠到枕垫上,笑笑说:“额娘,您放心,女儿过的很好。”
    太太接过司棋递过的参汤,边吹边说:“我还不知道你,宁折不弯的性子,可这过钢则折,你也不要太较真了。”
    “额娘,女儿有数。对了,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病了?” 书雪不愿太太担心,开始转移话题
    “昨天的事儿那么多人都看着呢,今天又是请太医,又是告假。有哪个不知道?”太太对书雪倔强的性子也委实无奈了。
    书雪喝过参汤,总算是缓了口气,问一边的抱琴:“穆尼呢?”
    抱琴回道:“主子放心,春兰把十五爷哄到十一爷那儿去了,他不知道您生病的事儿。”
    书雪点点头,吩咐道:“先让他在那儿吧,不要回来过了病气。”
    抱琴答应着出去了。
    见太太欲言又止,书雪就猜到她想提孩子的事儿,便撒娇道:“额娘,我饿了,您陪我用膳吧。”
    太太无奈的摇了摇头,点了点书雪的额头:“你呀!”
    刚喝完小半碗粥,雅尔江阿就闻讯赶来了,太太看了看书雪。招呼着几个丫鬟退了出去。
    “福晋,你好些了吗?”雅尔江阿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爷放心,奴婢没事儿了。”书雪也不太愿意看到这个男女通吃的货。
    一阵沉默后,雅尔江阿有些讨好地说:“福晋,我已经重重罚了永谦,你不要生气了。”
    书雪微微一笑,看着雅尔江阿的双眼:“爷,奴婢真的没事,三阿哥再懂事也才七岁,奴婢又怎么能和他计较?”没说出的一句话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子这样,儿子能好到哪儿去?”
    雅尔江阿明显也清楚这一点 ,陪笑道:“福晋,爷不知道昨天是你的生辰,否则—”见书雪紧盯着自己,雅尔江阿说不下去了。
    “爷,就这样吧,事情闹大了对谁也不好,明天还有大起,您早些休息吧!”书雪又累又困,也懒得应付挂名丈夫了。
    雅尔江阿无奈,只得起身告辞:“福晋也歇着吧,有什么想吃的尽管打发下人去弄。”见书雪不愿和自己多说,摇着头出了卧房。
    康熙自诩仁孝治天下,最后选四四继位也有“纯孝”的原因。太子为了打击雅尔江阿,把书雪被气病的事儿传的沸沸扬扬,康熙就算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容易了。
    太后的消息不算灵通,只从五福晋嘴中知道书雪病了,便开了内库,挑了许多药材赏了下去。趁现在必须将事情解决了,不然等太后发飙,自己非遭池鱼之灾不可。
    康熙将雅尔江阿提溜到南书房,开始和他谈心。
    “简王,完颜丫头还好?”老康一副聊家常的样子。
    “汗阿玛放心,福晋已经大好了。”雅尔江阿躬身回话。
    康熙摆摆手:“我不是问她身体怎么样,是问她人怎么样。”
    这是老康赐的婚,雅尔江阿敢说不好吗?忙近前回道:“福晋贤淑有德,持家有方,并无不妥之处。”
    “她可曾对你不恭?对你府上的阿哥不慈?”说到这儿,康熙的脸色严肃起来。
    雅尔江阿忙撩衣下跪,叩头告罪:“都是儿臣行为不端,教子无方,请汗阿玛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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