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睡又是两天,睡得林初寻更是头疼脑胀。门外冰冷的风吹得正紧,呼啦啦摇动着窗户和门,闹得屋里的火盆都时明时暗的。
    简单吃了点热粥,林初寻又把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问了出来。
    姬况也不是有意隐瞒,看着林初寻的烧基本上退了,才开始慢慢解释。
    原来,姬况担心林初寻的安危,果然没有再回到青楼,甚至没有回复任何消息,悄悄将林初寻带到了这里,至于宫恕人的尸体,相信就算复兴堂的兄弟们没有发现,巡防营的士兵也能把他处理掉。
    这里不是医馆,更不是药铺,而是姬况最信任的一个落脚点。这里是京兆尹姬万英家的私家医馆,处在姬府内院最东侧的柴房后面。这间小屋的主人就是刚刚那位老者,名叫童楼,是姬万英家的大夫。
    姬况,姬万英,两个人有什么关系?京兆尹,在京城所不算大官,但位置极其重要,它连接了各地与中央的信息交流,对京城的蛛丝马迹了解通透。想在这个位置上做些手脚,影响怕是会很大。
    林初寻斟酌了半天,试探性地问:“我们在朝廷命官的府上落脚,安全吗?”
    姬况没有那么多心眼,直接回答说:“姬万英是我堂叔,他会护我们周全。不过,孙继龙已经回来,知道宫恕人那厮死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再过两天,他就应该找到这里来了。”
    果然,姬万英是孙继龙的人。
    林初寻说:“正好,我也想当面问问他,为什么把宫恕人安插在我身边行刺。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你现在恼也没用,”姬况说,“孙继龙与咱们不同。咱们到处奔波,只想着光复周朝,可你也知道,孙继龙在英王府待了那么长时间,净学了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现在时机大好,他当然想除掉咱们了。我师父和师妹死的不明不白的,恐怕都是孙继龙搞的鬼。哼,大不了鱼死网破,谁怕谁呢!”
    林初寻只看着姬况发牢骚,并不插嘴。
    姬况低头问:“大皇子,宫恕人到底是怎么刺杀你的?你跟我说说,我也好传给兄弟们听。”
    “算了吧……”
    “啧——怎么就算了?大皇子都敢杀,他还能有什么不敢的?今天是你,明天就是我们了!”
    林初寻似乎为难地想了半天,说:“告诉你也无妨,你可不要添油加醋了,免得坏了咱们兄弟们的情谊。”
    “嗯,我都如实说。”
    “我和宫恕人原本在周府门口等你,谁知道有个小叫花子偷我的钱袋子,我和宫恕人就跑去追。一直追到一个小胡同里,就遇见了一个蒙面杀手,我这才知道是个局。不过对方只有一个人,也算不得高手,而我们是两个,没多久,我们俩就占了上风。”
    “若是执行刺杀任务,绝对不可能就派一个人去的。”
    门外的风吹动窗户,寒意在窗户缝隙里钻进来,呼呼的,像是在应和姬况的话。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所以处处小心,”林初寻拉了拉自己的被子说,“那个人的拳脚功夫并不好,轻功却不错,看着没有把握取胜,就溜腿窜了。我觉得事情蹊跷,怕对方去而复返,就在那儿等着。谁知道……”
    “宫恕人那厮竟是和那个人一伙的,他才是真正要杀你的人!”姬况恨得咬着牙说,好像遭到偷袭的就是他自己一样。
    林初寻歪过头去,似乎很是痛苦。
    姬况怕他病中思虑过多,赶忙换话题调节情绪,说:“不说这个了。你知道刚刚那位老者是谁吗?”
    林初寻的眼珠转了转,摇了一下脑袋。
    姬况凑到林初寻面前,说:“他叫童楼,‘青楼’的‘楼’。咱们复兴堂里有两个大夫,一个是他,另一个是长孙白。大家都觉得,长孙白的医术比童楼高,所以长孙白一直跟在孙继龙身边。童楼大夫呢,长得怪,脾气更怪,别说治病救人了,错手杀人都有可能,我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才不会把你交给他治伤呢。你看看他,用了那么多药,一直拖了两天多,才把你的血止住。”
    两天能止住血,林初寻觉得不算慢,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很小的伤口也不容易止血,至于原因,他可真的不愿提起。
    听了这么多,想了这么多,林初寻早就累了,眼皮都抬不起来,脑袋里面嗡嗡地响,伤口的疼痛也不能让他清醒过来。姬况见他精神实在不济,给他喂了汤药,守着他睡了。
    第二天一早,林初寻才醒,再睁开眼,就看见面前赫然正是孙继龙的脸。孙继龙一脸惊喜地看着孙继龙,身边是抱着长剑怒目而视的姬况。姬况身边还站了个白净的中年男人,林初寻想了想,猜测那个人是姬况所说的复兴堂的另一个大夫长孙白。
    “大皇子……”孙继龙陪着笑喊道。
    林初寻侧过脸去没理他。
    姬况冷笑了一声,说:“堂主,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知眉眼高低,大皇子的确不想见你。”
    孙继龙尴尬地笑了一声,继续对林初寻说:“大皇子误会我了。我并没有指使宫恕人刺杀您。真的!”
    林初寻说:“空口白牙的,孙堂主以为你说什么我就要信什么吗?若不是姬兄弟及时救我,你的解释又能给谁听?”
    孙继龙自知百口莫辩,暗骂宫恕人坏事,只好说:“宫恕人在堂里一向尽职尽责,我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反叛,更不知道跟他联合的人是谁。”
    “他尽职尽责,难道是我做了什么对不住复兴堂的事吗?我会以自己的命做赌注,去陷害他一个分堂主?”林初寻说着,眼圈都红了。
    孙继龙自知说多错多,干脆也不解释了。他叹了口气,说:“大皇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自然是我这个做堂主的不是,您不信我也是理所当然。这样吧,您给我三天时间,我定还给您一个合理的答复。”
    “不用了。”林初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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