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你和二嫂这么高看我们两口子,我们感动还来不及呢,家里又不是没有存钱,怎么能拖欠你们的房钱呢!亲是亲,财是财。除此之外,我们两家的感情还是有的!”晓红妈笑着说。
    “你们是啥人,我和你二嫂都一清二楚,也没把你们当外人,要不这房子也不能留给你们!”二伯用无比信任的口气说。
    “我这人你也知道,心里有啥说啥,而且说到做到,在外面办事从不拖拖拉拉打马红眼。你跟我二嫂也不容易,卖了房子,到了城里,也得适应一阵子能缓过劲儿来。兜里有点儿钱垫底,心里就有准,就不要跟我们外道了。你们在家里等着,一会儿我去银行取钱,等写完合同,我就把钱点给你们!”晓红妈说着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哎,跟文辉去城里住,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呀!说心里话,跟你们处了这么多年邻居,子一辈父一辈的,真是没待够哇!你二嫂要是没得病的话,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走。这些年,你们也没少帮助我们,你二嫂的命都是你们救的,现在就要走了,还真是有点儿舍不得啊!”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二伯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二伯说的确实是心里话,他家一有大事小情,孙国栋两口子没少帮忙,他们就是进了城里,忘了谁,也忘不了晓红一家老小对他们的恩情。这房钱,他也没有多要,也算作是一种变相的报答吧。
    “咱两家这么多年的老邻居,处得比亲兄弟还好,说啥都不是外人,该咋办就咋办,再说你们去儿子那里,还是兜里揣点儿钱好,虽然儿子不说什么,儿媳妇要是说话了,咱在那里也没法待下去!没啥说的,把钱尽快还给你们,你们就拿着,千万别有什么顾虑。以后,我们家要是缺钱的话,再进城找你们去借,这脸面上的钱,一定分毫不差,你们也别不好意思拿,我去去就来。”晓红妈说着,起身走了出去。
    二伯眼泪汪汪地看着孙国栋,他双手捂着脑袋,把头埋在前胸,像是有很多难言的苦衷。
    孙国栋见他这副进退两难的模样,心里也明白他的苦衷,就皱着眉头劝他:“二哥,儿子来接你们进城养老,一家人在一起,我看也是件好事,你们就去吧,也别有什么顾虑了!文辉也不是说一次两次了,如果你们不去的话,可就泯灭了孩子的一片孝心!人都这样,等老了投奔儿女也很正常,想多了也没用,顺其自然吧!”听了孙国栋的安慰,二伯无奈地点点头。他这人向来都不爱说话,现在就更加沉默。他抬头向窗外瞟了一眼,低低地应了一句。
    “嗯!”二伯的喉咙里哽咽着,一时说不出话来。孙国栋见他这样闹腾,又开导他说。
    “去儿子那里养老,早晚都得有这一天,都说养儿防老,养儿防老,老了不去儿子那里去哪里。早去比晚去的好,你也别想不开。你看,你俩现在都这么大岁数了,到了那里也好有个照应。这两间房子,什么钱不钱的,我先帮你照看着,如果你和二嫂在儿子那里,想什么时候回来,咱们还有地方住,到这就是家,你就当我是你亲弟,就是到了城里,有啥难事儿,一定记着回来找我,兴许还能帮上忙呢!”孙国栋的一席话,说得二伯感激涕零,两行眼泪顺着苍老的面颊簌簌地流了下来。
    晓红妈从银行回来后,二伯又在胡同里找了几个中间人,很快写了卖房合同,晓红妈也把房钱交给了二伯。她把合同收好以后,又在家里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算是答谢各位的帮忙。
    没过多久,二伯和二娘就被儿子给接到城里去了。他们搬走以后,晓红妈起早贪黑拾掇了好几天,才算把这两间房子打扫干净。这两间房屋,因年久失修,门和窗都已经不太结实了。晓红妈忙完之后,修了房盖,又换了窗上的玻璃。又因暂时没人居住,她还找人把两家的界比墙推倒铲平,又特意买了一把大锁,将它的门窗牢牢地锁了起来。
    这样一折腾,原本两家的小院,最后变成了一个大院,看着宽敞的大院,晓红妈心里暗自高兴,她现在又给儿子,制了一份可行的家产,每当走在胡同里的时候,自然把头抬得很高,很是扬眉吐气。胡同里的人都当面说晓红妈有正事儿,连儿子结婚的房子都准备好了,有这么能干的婆婆做坚强的后盾,谁家姑娘嫁过来,都会享福。
    大岩爸爸死后不久,家里就没有了经济收入。他活着的时候,家里风光无限,死了以后,他家的日子就变得寒酸起来。大岩妈这才想到他爸的许多好处来。可是光想有什么用,要不是自己的嘴巴太歹毒,大岩他爸也不会自杀而死,到头来还不是自己坑自己。到了这个时候,她就是搬块石头把天砸个窟窿,又能怎样。这也叫自作自受,也叫自己把自己往绝路上赶。
    更可气的是,他姐夫怕人财两空,居然就来家里催婚,想白捡人,他大姐就勉为其难地结婚了。他妈在胡同里走动的时候,总是垂头丧气的样子,家里突然没了依靠,她又不太会过日子,每次在胡同里走动的时候,再也不像以前那么嚣张了。
    她这人因嘴巴不好,到处得罪人,在胡同里树敌太多,很不招人待见。此一时,彼一时,以后她再抬头跟人家取借的时候,也变得低声下气了。
    说到底,她这个女人也不是一个太会吃苦过日子的人,她一个人带着几个孩子的日子也挺拮据的。没过多久,就哭天抹泪地过不下去了。
    于是,她娘家人就来家里撺掇她改嫁,她这人别看心浮气躁,遇事儿也没啥主见,没等挨过了春节,她就卖掉了房子,携儿带女地嫁给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很快搬离了这个胡同。
    大岩妈搬走了以后,买他家房子是一个村医,叫李永福,他家里有四个儿子,因为没有生个女儿,他老婆就把几个儿子,叫做大丫,二丫,三丫和四丫。虽然这种叫法有点儿滑稽可笑,但是大家都这么叫,也就见怪不怪了。
    他家搬到这个胡同了的时候,大丫已经结婚另住了,而且还有了孩子。家里的二丫也订了婚,三丫和四丫还在学校里念书。家里的经济收入,靠村医给小孩子们治个头疼脑热的收入,把日子维持得也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丑妻近地家中宝。 村医的老婆别看长得丑,她为人和善,很容易让人接近,他们家搬到胡同里的第一天,她就和大家混得很熟。他家的生意很好,每天都有跟多人来家里给孩子看病。尤其是换季的时候,小孩子感冒发烧那是常事,前来他家看病的人挤满了一屋子,他家的日子过得异常的红火。
    李永福挣的钱多,他家花的也多。三个儿子,一个要结婚,两个要上学,都得拿钱来打点。如果他不能挣钱的话,几个儿子能要了他的老命。
    在农村,相对来说,腊月似乎是一年当中最闲的一个月,也是消费最多的月份。粮食卖了以后,家家户户都有了一定的收入,对于年吃年用,又大手大脚的年轻人,钱到手,饭到口,根本攒不住钱财。他们不顾家人的反对,定会拿着一年的血汗钱,变着花样把手里的钱花出去。等到春天开犁种地,他们就去银行贷款,至于这笔钱能不能还上,还得看当年的收成。
    居家过日子,也不都是这样,对于一些有正事的父母,也都喜欢选择这个月,给适龄的孩子们办喜事。李永福也在这个月里找人择了一个好日子,在家里备了几桌流水席,给二丫操办婚事。
    待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想在胡同里找几个长得好看的小姑娘去新娘家里迎亲。她想来想去,就想到了孙晓红。她知道晓红是个不爱出头的姑娘,让她帮忙娶亲,一定要自己亲自去说。
    二丫他妈忙完家务后,就匆忙来到晓红家的院门口。她推开院门刚要往里走,可还没等往前迈步,窝里的大黑狗听见院外的脚步声,“腾”地一声从狗窝里面蹿了出来。它瞪着一双凶狠的眼睛,露出尖尖的牙齿,一边嚎叫,一边拼命地像她扑过去。
    若不是脖颈上套着一条粗壮的铁链,它能冲过来把二丫他妈的撕成碎片给活啃了。
    “我的妈呀!这院里养的是什么鬼东西啊!”二丫他妈吓得倒退几步,连忙闪到门旁,两条腿突突乱颤。她越害怕,黑狗越吼。如果没有主人允许,它才不管是谁,只要有人迈进院子,它就毫不留情地大吼大叫,直到把人赶走为止。
    晓红妈正在屋子里面缝被子,她听见外面的黑狗发疯的叫着,就知道院外有人。她急忙走出屋门,在院子里面喝住了大黑狗。
    黑狗见晓红妈出来,就乖乖地回窝里趴下了。二丫妈这才战战兢兢地走进院子里,她的眼睛一边瞄着狗窝,一边急匆匆往院子里走。她裂着嘴巴,跟吃八个苦瓜似的,还絮絮叨叨到埋怨着:“我的天呀,来你家一趟真是不容易呀,就这鬼能把人不吓个半死,也得吓出精神病来!没事儿,在院子里面养这破玩意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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