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狄一脸窘迫,恨不得打自己的嘴,非得多说这句干嘛?
    听闻纳巴德和安条克也要跟着离开,蓝柯心痛到无法形容,全靠着两位将军撑门面呢。如今的形式下,王宝玉这伙人惹不起,只能捂着胸口答应。
    蓝狄等蓝柯缓过劲来,又苦着脸说道汉兴王让再给这两位将军配战马,蓝柯两眼一黑,直接晕死过去,干脆直接抢好了。
    醒来后的蓝柯头疼欲裂,唉,大宛引以为傲的汗血宝马,只能剩下六匹。得了,只要能让西征军赶紧离开此处,那就再搭两个将军两匹宝马,哎呦,心口疼啊!
    军需物资准备妥当,第二天一早,王宝玉带领众人告别表情哀伤好似不舍的蓝柯,离开卡萨城,继续向西北进发。
    直到确定王宝玉已经走出去很远,大宛王蓝柯的一颗心才算是落了地,重新整理城中的一切。
    贵族们并没有集体劝降事件而受到责罚,不仅是汉兴王有所交代,这也是蓝柯的攻心之术,借机拉拢人心之举。
    原先蓝柯暗自盼望王宝玉的大军落败,最好永远不要回来,现在却改变了心态,十分期待这支队伍能够凯旋而归,毕竟自己的左右将军,就在这支队伍当中,那可比汗血宝马更珍贵。
    西征军沿着古道,一路前行,已经可以嗅到春天的气息,但周遭的一切依旧是那么荒凉,大军几乎一直走在山路之上,海拔越来越高,呼吸也越发的不顺畅。
    王宝玉这条在历史长河淤泥之中摸索的泥鳅,不停歇的前行,从泥土到泥土,从黑暗到黑暗,不变的是回忆,伴随左右的则是重重困难。
    骑兵的速度很快,就在日落时分,已经望见了连绵不绝的群山,就在前方不远处,有一座不大的城池,正是蓝狄口中的靠山城。
    靠山城是大宛国的城池,城中的官员已经收到了蓝柯放行的消息,更何况还有大宛的左右将军在队伍中,城中的官员当然不敢阻拦,大开城门,全体列队出来迎接。
    城中只有五千兵马,王宝玉也不怕他们造反,大模大样的将大军开进了城中,官员们自然是毕恭毕敬,盛情款待,丝毫不敢怠慢。
    休息一晚,大军也不耽搁,第二天一早立刻起程,继续沿着山路进发。半日之后,依旧覆盖着些许白雪的群山,近在咫尺,仿佛能感受到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在大军翻过一座山岗之后,前方出现了一片谷地,确切的说是一片草原,初春季节,已经能够看到隐隐的绿色。
    一条清澈的小河蜿蜒而过,就在小河边上,还有一座完全是石头建造的城池,长宽都不足五百米,想必就是天石城。
    或许是听到了大军的脚步声,天石城内跑出来一伙人,二十几名男子,外加上百名女子,男子都穿着浅灰色粗布棉衣,女子们的衣服都是红色,白领白袖白腰带白鞋白帽,色泽对比鲜明,映衬的个个都很漂亮。
    在男人们的中间,一名老者显得格外醒目,只见他身穿暗红色云纹华服,头戴插着羽翎的高高白毡帽,双目有神,脚踏在地上蹬蹬有声,给人一种虚张声势的威严之感。
    纳巴德认识此人,笑着介绍,此人就是康居国的国王温尔雅,想必是听到了消息,特意在此地迎接。
    第1710章 天石城
    端详了一下这个石头城,看起来藏不了多少人,王宝玉率军来到了近前,温尔雅单膝跪倒,拱手施礼道:“康居温尔雅,恭迎汉兴王。”
    温尔雅身边的随从以及那些女子们,齐齐弯腰,口中喊着恭迎汉兴王,一看就是事先培训过。
    “康居王,怎么劳您大驾亲自迎接啊?”王宝玉笑问道。
    “大王英名广播于四海,温尔雅能够在此相见,实为三生有幸,岂能错过!”温尔雅恭敬的说道。
    一听就是溜须的话,但却让人心情畅快,王宝玉跳下御风虎,搀扶起温尔雅,赞赏道:“难得康居王这么开明,你尽管放心,我军定然跟贵地秋毫无犯。”
    这正是温尔雅想要听到的话,他本来已经出兵去救援大宛,中途却听到了让他非常震惊的消息,卡萨城已经陷落,蓝柯等人的生死,都掌握在远道而来的汉兴王手里。
    这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能够如此轻易的攻占卡萨城?这能力也太恐怖了,温尔雅知道根本不是对手,立刻撤兵回去,召集群臣商议对策,当然不是该如何拯救大宛,而是该如何保住康居。
    就在前日,蓝柯派人送来了信件,说是这支军队即将离开卡萨城,中间将经过康居的领地,一律放行,不要起冲突。
    蓝柯还能活着下命令,说明汉兴王没有为难他,温尔雅是个聪明人,他可不想鸡蛋碰石头,因此壮着胆子,在天石城等着,琢磨着要把王宝玉给哄乐呵了,康居之地便可以安宁。
    温尔雅也得知了樊金凤被尊封为大宛圣王的事情,随即来到樊金凤的跟前,再次郑重施礼道:“属下温尔雅,见过圣王,愿圣王恩泽西域,保佑康居。”
    樊金凤的脸上顿时乐开了花,这可是其他人没有的殊荣,出了当事国家,在外面还能被人尊称圣王。樊金凤觉得特有面子,大模大样的摆手道:“康居王请起,愿上天庇护康居,永享康乐。”
    温尔雅连连道谢,随后见过了纳巴德和安条克两位将军,又在王宝玉的介绍下,依次向胡昭、阿凡提、马超等人致礼。
    温尔雅的礼貌举动,让众人都很满意,心中却不禁感叹,人的境界真不一样,如果西域各国都能像温尔雅一样,哪有这么多的麻烦。
    “火丫,这温尔雅倒是个好说话的,不如你就做这里的圣王吧!”孙尚香一脸坏笑的说道,身旁几个女子听到都忍不住偷乐,纷纷附和称是。
    火丫知道她们是在笑话自己,康居巴掌大的地儿,仅比小宛强一点,当这里的圣王还不如不当,火丫压住心中的不满,冷笑道:“什么圣王不圣王的,沿途因为此事,不知费了宝玉多少口舌,我怎忍心让宝玉劳苦。”
    “火丫,你此为何意,难道是说我等姐妹都不体谅宝玉吗?”樊金凤立刻不悦的反击道。
    “哼,说的真是好听,我敢说,之前要是把其中任何一个圣王之位让给你,你都不会谦让的。”王琳琳一脸鄙夷的说道。
    火丫被几个人说的涨红了脸,张琪英有些看不下去,小声说道:“好了,你们就不要再难为火丫了。别看康居地儿小,许是最不愿意封圣王呢!”
    张琪英的话在火丫听来依然是很刺耳,这个死丫头平日装得与世无争的样子,其实也没藏什么好心眼儿,说话夹枪带棒的,分明是想说,火丫连在康居当圣王的资格都没有。
    王宝玉的注意力没在媳妇身上,而是那上百名衣着鲜艳的美色女子,笑道:“温尔雅,你带来这些女子干什么啊?我的队伍军纪严明,不近女色。”
    “呵呵,贵军马上就要踏上艰辛之路,我想让这些女子表演歌舞,为众位将士鼓气!”温尔雅解释道。
    “想的很周到!”王宝玉赞了一句,习惯性的看了一眼孙尚香,孙尚香立刻会意,笑着摊手,王宝玉这才歉意的说道:“我带来的珠宝都留在大宛,就不能给你礼物了。”
    “温尔雅绝无此心,实不相瞒,不周山那边的诸国,偶有对康居骚扰之举,大王能让他们闻风丧胆,便是康居之福!”温尔雅道。
    “好吧,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接下来如何安排,就听你的吧!”王宝玉满意的拍了拍温尔雅的肩膀。
    温尔雅回头看了一眼浩浩荡荡的西征军,说道:“大王,天石城太过狭小,容不得大军停驻,不如就在城外欢乐如何?”
    “好!”王宝玉点头,随即传令下来,大军就在天石城外安营扎寨,明日再行出发。
    马上就要踏入艰险异常的不周山,此地水草丰富,倒是战马补充体力的好地方,将士们将战马都放开,啃食草芽,饮用清水。
    很快,这处草场就变成了光秃秃的一片,温尔雅对此视而不见,他心里很清楚,不管他来不来,这种事情都会发生。
    温尔雅命令那些康居女子们,进城取来了大量食物,送给西征军将士,同时邀请王宝玉等一行要员,进入石头城先行歇息,盛大的歌舞表演,将在日落后举行。
    天石城内并没有任何兵马,居民也只有几百人而已,住的都是纯石头堆砌的房屋,王宝玉注意到,石块都呈现青灰色的长条形状,大小几乎一致。
    城中有一处三十几米高的石台,是一整块青色的大石,一个木质的梯子通向上方,上方的平整石台之上,插满了各种彩条旗,看来是用于祈祷上苍的祭坛。
    温尔雅将王宝玉等人请进了城中最大一处石屋坐下,里面十分整洁,座椅都是用石头制成,也许是怕凉,上面铺着洁白的茅草。
    王宝玉等人落座之后,温尔雅立刻命人奉上了香茶,同时准备酒宴,众人品茶聊天,气氛和睦友好。
    “温尔雅,这里为什么叫做天石城?”王宝玉好奇的打听道。
    “回大王,此地的石块都是从天上落下,形状相似,不用太多打磨,便可建造房屋,因此得名天石城。”温尔雅道。
    第1711章 枉担妃名
    从天上落下的石头,那不就是陨石嘛!但这些石头看起来明明很普通,跟自己身上带着的小陨石没有丝毫相似之处和可比性,王宝玉对此不置可否,这种所谓的传说,不过是为了给这座小城增添一些神秘的色彩。
    “当年共工怒触不周山,天地崩裂,女娲娘娘采石补天,据传就在此地。”温尔雅继续说道。
    “女娲娘娘可是剩下了一块五彩石,又在何处啊?”李谦感兴趣的问道。
    “那必然是神物,属下无从得知。”温尔雅道。
    “可曾派人寻找?”
    “自然是从未放弃。”
    李谦和温尔雅聊得不亦乐乎,他们都是相信神话的人,很有共同语言,要不是西行行程紧迫,李谦都想留在此地帮着好好找找这块五彩石。
    胡昭是个比较务实的人物,这种话题对于他来说十分无聊,拿出了地图,又跟温尔雅探讨了一番,确定行程路线,在这种地方,如果迷了路,那麻烦可就大了。
    温尔雅知无不言,大概心里也在盼望着这支实力强大的军队,早早的离开。
    酒宴过后,温尔雅将众人请进早就预备好的石屋内休息,夕阳西下后,篝火点燃,盛大的歌舞晚会正式开始。
    百余名康居女子,载歌载舞,欢闹喧嚣,她们的舞姿比较特殊,动作有力,大开大合,偶尔旋转,裙子随着动作飘起,露出里面的两条白腿,颇有几分诱惑。
    “这是什么舞蹈啊?”王宝玉饶有兴致的问道。
    “不瞒大王,此舞蹈从匈奴学来,后经过完善,能增强体魄,取名为胡旋舞。”温尔雅道。
    胡旋舞?听着有些耳熟,王宝玉在脑海中一阵搜索,还真的想起曾经在电视剧里看过,唐代那个以丰腴著称的杨贵妃,跳的舞蹈好像就叫胡旋舞。
    士兵们都看的很起劲,笑声掌声不断,受到了感染,作为圣王的樊金凤也加入了跳舞的队伍中,她可是舞蹈方面的行家,看了几遍就学会了,胡旋舞在她的演绎之下,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大宛圣王,不同凡响,锦绣盛装,似有花香!”温尔雅赞叹不已,回头又看看王宝玉其余几位妻子,问道:“想必这几位王妃也一定才艺不凡。”
    马云禄等人都装没听见,嘿嘿,她们几人各有所长,但是在艺术上面的造诣,比不过得天独厚的樊金凤。
    “老夫也来助兴!”祢衡再次取出了鹤舞琴,一首激昂的曲子瞬间传了出来。
    听到如此激荡心弦的乐曲,女子们跳得更加卖力,宛如一团团火焰在旋转燃烧,而身穿百花华服的樊金凤,恰是点睛之笔,让这个大型舞蹈更添魅力。
    喝酒吃肉看舞蹈,士兵们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直到舞女们累得再也跳不动了,纷纷瘫坐在地上,晚会才宣告结束。
    西征军的重要人物都进入天石城休息,朵朵依旧坚持过来请安,孩子那清澈的眼睛,每每都能让王宝玉的心情得以平静。
    “爸爸,我们何时回家啊?”朵朵问道。
    “快了,等爸爸完成了任务,就带着朵朵回去,那里没这边冷,大家都住在楼房里。”王宝玉爱抚着女儿的小脑袋,轻声说道。
    “是不是家里还有一个母亲?”朵朵歪着头问道。
    “是啊,你的那位母亲是世上最棒的女人,为了爸爸付出很多。”
    “那她会喜欢朵朵吗?”
    “当然,那位母亲唯独没有女儿,一定会把你当做是掌上明珠。”王宝玉笑道,又问:“朵朵,你可否想起自己的家人?”
    朵朵固执的摇头,表示不记得,随后拍拍了王宝玉的手,欲言又止,最后选择沉默。孩子一定藏着心事,这么小的年纪,倒真是难为她了。王宝玉正在感叹,火丫走了进来,靠在王宝玉的身边,半晌没说话。
    朵朵识趣的离开,王宝玉懒洋洋的躺下,“火丫,又在想什么呢?”
    “想我命苦,寂寞一生,只有宝玉可以依靠。”火丫眼中现出泪光。
    “你想说什么就说,不用这幅样子。”王宝玉有点不高兴了。
    “一路奔波而来,宝玉可曾为我想过?”火丫壮起胆子问道。
    “火丫,我知道你羡慕别人都被封了圣王。但是,你也应该明白,那不过是虚名而已,咱们两个都是从卧龙岗出来的,先前过得是啥日子?你是烧火丫头,我是软蛋书童,到了今天这个位置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人要懂得知足。”王宝玉耐心劝说道。
    “知你怪我贪得无厌,在卧龙岗,我地位虽然卑贱,但却无人抢你,你的心中只有我。今日虽有富贵,总觉得低人一头,看云云、香儿、金凤还有英子,人人都有靠山,个个趾高气扬。而且几人都是王妃,我枉担妃名,在她们几人眼中还是下人一般。”火丫含泪说道。
    “这不能比,有些人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你不要总自己瞧不起自己,学会自信一点儿。”王宝玉道。
    “宝玉,若是没有你,她们也将会是可怜的女人。若不是你收留昭王后,她现在仍在匈奴受苦,被随手赠予哪个蛮夷大将也未可知。还有云云,昔日兄妹落难,云云先行逃出,否则还不是落得和她嫂嫂一样惨死的下场?香儿更不用说,早先嫁与刘皇叔,现在就是名见不得人的寡妇。至于英子,你也知道她那长相身材,嫁入富贵人家也不会受到礼待。”火丫对这些女人可能会有的悲惨下场那是如数家珍,最后又说道:“还有琳琳和朵朵,说到底都是来路不明的孩子,因为你才成为郡主。宝玉,我相信,你也会对我好的。”
    王宝玉懒得跟火丫争执,问道:“火丫,你也想当个圣王?”
    “西域已经走完,何来再做圣王的时机?”火丫反问道。
    “火丫,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觉得对你够好了。康居王也在这里,要是你真想当圣王,我可以跟他商议一下,你只能选择做康居圣王。”王宝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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