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在哪儿过的夜?我来找你你不在。”慕承熙决心把这件事好好和白葭谈清楚,还有他们几年前不明不白的分手。
    “我在……在舅舅家。”白葭撒了个谎。
    “半夜跑回你舅舅家?你当我是傻子?”慕承熙对她不老实的态度很不痛快,说话也不留情面。
    “我去哪儿过夜,好像跟你无关。”白葭猜测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改狡辩为耍赖。
    慕承熙脸色阴沉如暴风骤雨来临前的天气,怎么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怒气和不甘,“白葭,你从来没把我放在心上过,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跟我撒谎。我早上打电话给你,陈凛接的电话,他说你在她床上。”
    “我……不是你想得那样。”白葭词不达意,不是他想得那样又能是哪样,她不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人,既然他找上门,倒不如直接认了,“我们已经不是以前那种关系了,你没有权利问我这些。”
    “就算是以前那种关系,你也没有重视过我,不然你不会因为我妈答应帮你联系工作就离开我,我让你跟我去美国,你也不愿去。”慕承熙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三年了,三年来他每次只要一想到他妈妈说的,一个江医附属医院的留院名额就让白葭动摇了,就把她打发了,心就痛得不行。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让你家帮我找工作了?我到附院规培和留下工作是我参加考试考上的。”白葭气得脸都红了,当初慕承熙妈妈张秋霞找她谈判,让她离开慕承熙时许诺等她毕业给她找工作,她没答应,看来张秋霞回去告诉儿子,却说她同意了。
    慕承熙怔住,“你没答应,那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还跟我提出分手?”
    “你家里人自认高人一等,嫌我出身不好瞧不起我,觉得我和你在一起另有所图,我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受这样的歧视和侮辱?既然决定分手,我又怎么会让你家人帮我找工作。”白葭反唇相讥。
    慕承熙万箭穿心,怎么也料想不到一向敬爱的母亲竟然会骗自己,而他如果不是轻易相信了母亲的话,服从他们的安排出国读博士,他和白葭不至于走到今天。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慕承熙喃喃自语,被这个刺激打击得不行。白葭看他这样,心头也是一痛。
    “白葭,陈凛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陈凛了,你知不知道?他身边已经有人了,而且他不会和那个女孩分手的,他现在回来找你是报复你,也是报复我,他觉得当年是我横刀夺爱。”慕承熙声音激动,沉痛地看着白葭。
    白葭瞪大了眼睛,摇头,“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打听打听就能知道。”慕承熙抓住她双肩,“他住院的时候,我就找人去调查他了,他当初离开江京以后至少有三年不知所踪,再出现的时候带着一笔钱到鹭岛注册了一家公司,从承包小工程开始,他们什么活都接,在当地名声非常不好,但是很奇怪,他自有办法摆得平地方上各种关系,后来工程越做越大,也融到了一部分投资,他身边那个叫辛卉的女孩儿,就是他公司大股东辛志成的女儿。”
    他不提辛卉,白葭几乎已经忘记了那个女孩,一提起来,各种记忆瞬间涌上心头,吴老太说过,陈凛回兰溪接马丽珠去鹭岛的时候,身边有个很漂亮的女孩儿,不是辛卉还能是谁?陈凛受伤昏迷的时候,手里紧紧攥着不松开的也是辛卉的手。
    白葭想到这里,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慕承熙顿了顿,又说:“辛志成这个名字你就算不关注财经新闻也应该不陌生,国内排得上号的房地产大亨,陈凛公司的很多项目都是跟他们合作,就连现在在江京开发的滨江新城,也是两家公司共同入股。辛志成为什么要栽培他,不是准女婿谁会栽培一个无名小卒?”
    和以前相比,陈凛的确是有了很大改变,但白葭万万没想到,他能骗自己,他从来没在她面前承认过和辛卉的关系,也没详细介绍辛卉的身份,只说是朋友家的妹妹,因此白葭虽然能感觉辛卉对他非同寻常的感情,却也没往心里去。
    “早上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还跟我说,欠我的钱会百倍奉还,我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我想,你一定明白。”
    白葭抽泣着,眼泪落下来,把二十万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慕承熙惊讶不已,原来当年陈凛离开竟有这样的原因,他是不得不离开,怀着痛苦和不甘心,被坎坷的身世逼迫着离开,而白葭更苦,明知道真相却不能解释什么。
    难怪高二那年会考结束的时候白葭精神反常,只怕陈凛那一走,她的心都碎了。
    “所以你那么节省,是为了攒够二十万还给白阿姨,还清欠她的债以后你就能去找陈凛?你不跟我去美国,也是怕他回来找不到你?”慕承熙伤心地声音都颤抖了。原来她真正在意的只有陈凛。
    白葭不说话,慕承熙知道她默认了,无言地站起来离开。
    没有回办公室,慕承熙开车去军区医院找母亲张秋霞,他有一肚子的怨气不吐不快。到了军区医院,直奔院长办公室,敲门进去。
    一身军装的张秋霞一看到宝贝儿子进来,眼睛都亮了,从椅子上站起来,问他怎么这时候来了。
    “妈,有件事您一定要如实告诉我。”慕承熙竭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一点,可声音听起来还是有点颤抖。
    张秋霞端详儿子那种凄苦的表情,心里有所预感,自从叶娉婷告诉她,白葭也在承熙那家医院工作,她就有这种预感,东窗事发的时候快到了。
    “你这是要来质问我?”张秋霞不知不觉就端起了姿态,哪怕是对儿子,也自有一种威严。
    慕承熙没有理会母亲的话,问她:“当年您逼白葭离开我时许诺等她毕业帮她找工作,她并没有同意,您为什么要说她同意了,您为什么要撒谎?”慕承熙说到激动处,眼睛里泛着泪光。
    “承熙,你控制自己的情绪,有你这么大声跟妈妈说话的吗?我早就说过,我不喜欢那个女孩,满肚子心机,她看上的根本不是你这个人,而是你的条件。”张秋霞此时对白葭更恨之入骨。
    “我只问您,您为什么骗我?您可以有一百个理由不喜欢她,但您不该选择欺骗!您这样高高在上的知识分子,医院领导,竟然无耻地选择欺骗。”慕承熙从来没有在母亲面前这样发泄过情绪,快崩溃了似的。
    “我是为了让你不再泥足深陷,让你看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张秋霞提高声音,肩章上的金星在灯光下分外刺眼。
    “我派人去兰溪镇打听过,白家母女在镇上名声非常不好,白葭她妈妈因为当小三被人当街扒光衣服暴打,白葭上初中的时候就有男朋友,那个男孩家境也不好,后来成了工地上打工的混混,我问问你,你和这样出身的女孩能处出什么好来?她和你根本就不是一个阶层,你那时候还小,男孩子贪图美色,被她外表所迷,妈妈都原谅你,因为你涉世未深,可是说到婚嫁,她根本没资格和你谈婚论嫁。”
    慕承熙仰了仰头,不让泪水流出来,哽咽着:“我比您更了解她,她不是您说的那样,她是个纯洁高贵的女孩,她妈妈的行为不该算到她头上,她的品行、自身条件,没有任何配不上我的地方,而您所谓的配不上,也不过是因为她的家庭条件不好,人没有选择自己出身的权利,我要不是生在慕家,不是您儿子,或许您也会瞧不起我。”
    眼见儿子一副难过的神情,张秋霞依然不为所动,“承熙,我看你是昏头了,那个女孩子几句花言巧语就把你迷惑了,她当时答应得好好的,再也不和你联系,再也不在慕家人面前出现,一转眼你回国了,她又开始缠着你,你以为她是真的喜欢你?她不过是看中你的身份,你要是变成穷光蛋,像她前男友那样,你看她会不会再来找你。”
    慕承熙摇了摇头,“妈,您对她偏见太深了,我不知道您是受了谁的蛊惑,对她这么恨之入骨,我想告诉您,从头到尾,都是您儿子一厢情愿去喜欢她、追求她,如果当初她没有离开我,我会比现在幸福得多。”
    张秋霞还想再说什么,但慕承熙没有心情去听,摔门而去。
    张秋霞气得唇角哆嗦,虽然她还尽力保持着院长风范,身体站得笔直,但细微的面部表情出卖了她。她预感到,这件事会成为她和儿子之间一道无法抹平的裂痕。
    晚上,白葭拖着累了一天的疲惫身躯回到宿舍里,看到前一天用的手袋还放在桌上,打开手袋看看,发现一枚钥匙和门卡静静躺在手袋里。
    猜到这是谁放进去的钥匙,白葭把钥匙随手一扔,闭上眼睛睡觉。
    他这算什么意思?说也不说一声就离开江京,却留了一把别墅钥匙下来,他有什么资格这样放肆?
    翻来覆去睡不着,脑袋里都是陈凛那张可恶的脸,白葭辗转反侧,直到陈凛打电话来。
    “白葭,公司临时有事,我急着飞武汉就没跟你打招呼,钥匙看到了吧,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搬进去住,等我处理好事情回江京——”
    白葭听到这番话,怒火蹿升,抢白:“你他妈有什么资格让我搬进那个破房子当你的情妇?别以为你现在有两个臭钱了就狂得连你妈都不认识了,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就是个土财主臭暴发户,我白葭才看不上你。”
    陈凛此时正坐在武汉机场候机大厅,冷冷听着白葭连珠炮似的一串骂,大概她误会了他给她那把钥匙的目的,情绪才会这样失控。
    没辩解,他默默听她骂完了,把电话挂断。在这种情境下,白葭听不进他任何解释,只能等她自己冷静下来。
    要不是武汉分公司有急事要处理,他也不会匆匆忙忙不告而别,处理好这边的事,他还要赶回鹭岛。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痴心的班长,心灵受到严重伤害。
    男女主也有各自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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