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她还有些记忆,记得那天陪三姑娘去芳晖苑请安,刚巧碰到了穿着新衣也过来给老夫人请安的大姑娘,只是进了屋刚坐下,有个端茶的丫鬟经过,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将一杯茶全部泼在了大姑娘的身上,大姑娘顾忌老夫人没有当场发作那个丫鬟,只是没过几天,就传出来那个丫鬟犯了错,被毒打了一顿板子,然后被人牙子领出去发买了,那时,府里的下人就私下里传是大姑娘派人做的,只不过谁也不敢声张,时间久了便不了了之了。
    “姑娘,您可能不记得了,大夫人每个季节都会给大姑娘和四姑娘做七八套新衣服,等她们穿过了,旧了,或者不想要了,便把衣服又送回绣坊,再让绣坊改了分配给您和二姑娘,这样一来既省了不少银子,而且衣服料子又是上乘,大家看了,也不会说大夫人苛责庶女,若是被外人看出您穿的跟大姑娘和四姑娘的一样,大夫人还能得个嫡女和庶女一视同仁的好名声,就连精明的三姨娘和二姑娘在这件事情上都没讨到半点好处。”绿绮低了声音道。
    说到这里,稍稍顿了顿,脸上满是纠结之色,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因为二姑娘比较得大夫人看重,所以每年那些衣服都是给二姑娘先挑了剩下的再送到咱们这儿来,不仅如此,而且二姑娘每个季节还会有两套新衣服。”
    顾清宛听了默不作声,只打眼瞅着那块茶渍,眸色不由暗了几分,说实在的,有时她还挺佩服大夫人的,这种法子亏她能想的出来,只是这么持家有道宁老夫人知道吗?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便有一计浮现在心头。
    那边绿绮说完,扯着衣服左右瞅了瞅,又看了眼顾清宛,然后蹙着眉头小心翼翼道:“衣服的长短是改了,但胖瘦没修,姑娘最近大病了一场,人也消瘦了许多,这衣服穿上肯定要胖,奴婢拿去让她们再改改。”
    闻言,顾清宛扫了眼绿绮手中的衣服,摆了摆手,“把衣服收起来,不用改了,你们也不许偷偷的改知道吗?能不能替绿萝找回场子可就要看它了。”
    不改,那怎么穿?还有自家姑娘说找什么场子,那是什么意思?绿绮不解,这衣服怎么还跟场子扯上关系了?若是她没理解错,场子应该是场地的意思,绿萝只是被欺负了,又没有丢场地,自家姑娘怎么?哎,怎么感觉最近总是听不懂姑娘在说什么?
    不解的何止绿绮一人,旁边的绿萝同样不解,只是她没绿绮想的复杂,她只知道依着她家姑娘现在的脾气,肯定不会吃亏的,虽然她听不懂姑娘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从姑娘的神色上可以看出来,姑娘在维护她,想及此,绿萝感觉有些冰凉的心突然暖和了起来。
    各自思索的两人无意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无奈之色,之后见顾清宛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便抱着衣服下去了,放在了最上面,这几日天气有些寒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到了,不过也没关系,真用到了要改也费不了多少时间,不过一两刻钟的功夫。
    第二天一大早,因着绣屏完成了,顾清宛便向往常一样去给大夫人请安,这次,正用膳的母女俩没有把她当成木头桩子,顾清宛前脚踏进屋刚行完礼,宁雪玉后脚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两步的走到顾清宛面前,瞪大眼睛就质问道:“你今儿怎么来的这么晚?绣屏呢,可带来了?”
    听完这话,顾清宛真想一口盐汽水喷死她,这段时间都没今儿来的最早,就怕大夫人找她的麻烦,她可没忘记,今儿是大夫人派人出去寻香的大好日子。可这位主倒好,竟睁着眼睛说瞎话,顾清宛忍不住翻了白眼,在宁雪玉看来,就是在挑衅她,顿时怒了。
    “宁雪沫,你那是什么眼神?哼,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说的冠冕堂皇的,还把香料绣到屏风上,你绣了吗?分明就是不想把绣屏交出来,还跑去老夫人那儿告状,你活的不耐烦了吧!”宁雪玉双手掐着腰,呲牙噘嘴冲着顾清宛大声嚷嚷道,丝毫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顾清宛听了,眨巴着眼睛,用十分无辜的语气道:“四妹妹,难道老夫人没给你吗?”
    宁雪玉被她说的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张嘴就道:“给什么?”
    说完,还未等顾清宛回答,这时,大夫人放下手中的筷子,用丝帕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之后优雅的端起旁边的茶盏,轻呷了一口,方才看着宁雪玉,嗔怪道:“你看你像什么样子,规矩怎么学的?见到庶姐不行礼,还大呼小叫的,教养嬷嬷就是这么教你的吗?”说到最后,声音不怒而威。
    “娘?”
    显然没料到大夫人会这么说,不仅宁雪玉不可思议的转身看着大夫人,就是顾清宛都跟着怔了怔,眼睛不自觉的往窗外看了看,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大夫人竟然会责怪宁雪玉对她大呼小叫,她可记得,自从莫名其妙来到这宁国侯府,那次见到宁雪玉,她不是对自己大呼小叫的,可又有哪一次见大夫人出声责怪了?可今儿怎么却?莫非大夫人在她这里有所求?
    不怪乎顾清宛会如此想,就是一向神经大条的宁雪玉都想到了这层,哀怨的看着大夫人,心有不甘的喊了声,“娘?”
    “娘的话也不听了吗?”大夫人沉了声说道。
    见此,宁雪玉不情不愿的给顾清宛福了福身子,之后一甩胳膊,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坐了回去,而顾清宛则忙的回了半礼,虽然宁雪玉已经坐回到了凳子上,但该有的礼节她必须做到,她可不想被大夫人抓到把柄。行完礼后又是一阵无力感,果然大家族里最难混,幸好,幸好她穿越过来的地方只是农家,不然不被害死,也得死在脑细胞上。
    话说回来,其实大夫人如此做,目的很简单,一是拉拢顾清宛,她还得靠陈妈妈寻香呢,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差错,二来昨儿老夫人已经把要绣到绣屏上的香料送来了,她怕自家女儿糟蹋了如此好的香料,便留了下来,没有告诉她。
    冲着顾清宛满意的点点头,大夫人才笑道:“三丫头,红雀已经准备好了,你让绿绮跟她一块儿去趟竹苑吧,回来的时候顺便把绣屏带来。”
    这话说的可没有商量的余地,不管绣屏有没有装好,今儿一定得送来,这是顾清宛自动翻译大夫人话里的意思。顾清宛听了,转身就去吩咐绿绮,不一会儿绿绮便跟着红雀出了院子,之后大夫人和宁雪玉母女俩接着用膳,而顾清宛则是又装成了木头桩子,不吭不揣的站在原地。
    直到母女俩用完膳又吃了一些儿水果闲聊了一会儿后,绿绮这才空着手回来,有些气喘吁吁的,应该是一路跑着过来的,进了屋,行了礼,还没来得及开口,坐在椅子上的宁雪玉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快步走到绿绮身前,见她两手空空的,忙皱着眉头,急急问道:“绣屏呢,快拿出来!”
    闻言,绿绮忙跪了下去,一幅快哭了的模样,摇头道:“奴婢不知道,绣屏今儿早上还在三姑娘的房间里,刚刚奴婢回去拿的时候却不见了,奴婢不知道绣屏去哪儿了。”
    “你说什么?”宁雪玉尖锐的声音刺透了在场所有人的耳膜,气急的宁雪玉俯身一把抓住绿绮的衣裳,凶神恶煞的怒斥道:“说,是不是宁雪沫让你偷偷藏起来的,然后故意说找不到的!”
    “四姑娘,不是……不是这样的,三姑娘没有吩咐奴婢,绣屏是真的不见了……真不见了……”听了宁雪玉的话,绿绮颤抖着身子,哆嗦着嘴语无伦次的说着。
    “你胡说,胡说!就是宁雪沫那个傻子,好好的绣屏为什么说不见就不见了,不是她还有谁?你说啊!你说啊!”宁雪玉怒不可遏的冲绿绮大声吼道。
    ☆、第二十四章:当面对峙
    对于宁雪玉的指控,顾清宛很是无奈,垂眸暗自吐糟了一会儿,随之红着眼眶,眼泪欲滴的看向大夫人,冲着她福了福身子,委屈万分的道:“母亲,不是四妹妹说的那样,沫儿没有私藏绣屏,沫儿真的没有……还望母亲明鉴。”
    大夫人朝她摆了摆手,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之后看向气急败坏的宁雪玉,“玉儿,你在做什么?”
    “娘,绣屏不见了,我还不得被宁雪莲那个贱人笑话死啊!”宁雪玉口不择言的回了句。
    “住口!”
    听到这话,大夫人顿时沉了脸色,朝她怒喝了一声,随即一双眼睛凌厉的扫向顾清宛,眼里的威胁意味正浓。顾清宛见了,忙缩了缩身子,低了头,示弱,暗地里却不屑的撇撇嘴,原来宁雪玉在打这个如意算盘啊。
    好好的一架绣屏不知道去哪儿了,难不成府里出了贼?只是她打心底相信不是三丫头做的,因为她没有那个胆子,那会是谁拿了呢?大夫人脸色有些暗沉,显然是生气了,顾清宛转了转眼珠子,忙转身看向跪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绿绮道:“可到处找过了?别是费妈妈见绣好了,就想亲自送来,跟你路上走岔了。”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众人,只是大夫人还未反应过来,旁边的容嬷嬷就忙差人去蔷薇苑再跑一趟,反应过来的大夫人也觉得顾清宛说的没错,毕竟以往都是费妈妈往梅苑送东西的,这次怕也是她拿了还没送过来,这般想着,一颗心稍稍定了些。
    绣屏丢了这事可不小,府里出了贼就是她用人不当,况且这是她大女儿要用来当贺礼的,万万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再者说,大夫人一直认为自己御下还算有方,府里不可能出现丢东西的现象,肯定是被费妈妈事先拿走了,抱着这样的心里,众人又苦等了一会儿,直到来人禀告说,费妈妈不在蔷薇苑。
    从丫鬟进来禀明之后,大夫人就一直蹙着眉头,似乎很头痛的样子,而屋里的气压低的能压死人,谁也不敢出声说话,过了半晌,大夫人开始盘问起绿绮,自然问不出什么,最后不得不直接派了人去蔷薇苑搜查,所有的屋子都搜查了一遍,愣是没找到,弄得府里人人自危。
    此时,大夫人的脸色已经黑的如墨了,气得直想拍桌子,她还想看看那个让自家宝贝小女儿赞不绝口的绣屏是什么样子的呢,这下好了,还没见上呢,就给整丢了!
    芳晖苑那边因着二姨娘和昨儿香料的事情一直派人注视着梅苑,故而这边一出事,那边宁老夫人就得到了消息。府里出了贼,这还了得?宁老夫人哪里坐的住,带着人马就杀了过来,大夫人等人向宁老夫人问了安后,宁老夫人便问了起来,听了大夫人简单的叙述,宁老夫人伸手敲了敲旁边的桌子,沉了声问道:“可派人去寻费妈妈了?”
    “回老夫人的话,儿媳儿已经派人去寻了。”
    大夫人的话刚说完,正在这时,外面一个管事婆子进来,顾清宛以前在梅苑见过她,只见她向众人请了安后,道:“回禀老夫人,夫人,有人今儿早上见费妈妈拎了一大包东西出府,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是不是派人去她家里问问。”
    大夫人点头应了,管事婆子退了下去,半个时辰后,那管事婆子脸色阴沉的回来了,“老奴去了费妈妈家,她男人说早上的时候她确实拿了架屏风回去,因为太珍贵怕搁在家里被贼人惦记着,便拿去卖了,老奴已经派人去街上找了,怕老夫人夫人等不及就先回来禀报一声。”
    听了那管事婆子的话,大夫人这回脸色可真的难看了,费妈妈是她派去蔷薇苑照顾三丫头的,府里上下就没有不知道这回事的,现在倒好,从她屋子里出来的人居然成了贼人?想不到上回不同意她家儿子求娶红翘,她竟然敢心怀毒心偷取兰儿的贺礼,当真胆大包天,不知死活!想到这里,大夫人眸底露出狠色。
    宁老夫人听后,冷哼一声,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大夫人留,由着凌妈妈扶着出了梅苑回芳晖苑了。
    一旁的顾清宛听了那管家婆子的话,亦是生气不已,那绣屏好歹是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呢,她原本对于设计费妈妈的事情有那么一丢丢的愧疚之心,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要知道大家族里发现奴仆卖主求荣,偷窃之类的都要拖出去丈毙的,谁成想这位费妈妈倒好,绣屏拿到手里没几个时辰,就以怕贼人惦记为由,忍不住拿出去卖了。
    话说回来,仔细一想也好,这样她也用不着对费妈妈再愧疚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切皆是她咎由自取,所以说,人生在世,知足者常乐,贪心的人往往到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又等了许久,费妈妈被派出去的人带了回来,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二百两银子。
    却说费妈妈早上拿了绣屏喜滋滋的回了家中,跟家里的男人一商量,决定还是将绣屏卖了最好,毕竟家里十天半个月去不了一个客人,摆着虽然好看,但太过浪费,不如直接换了银子实在,所以在家里歇了一会儿便抱着绣屏去了街上,到了一家绣庄铺子没一会儿,便被一位客人以两百两的高价买走了,把费妈妈喜的那叫一个合不拢嘴,活了大半辈子,她还是头一次拿那么多银子呢。
    数着到手的银子,心里正高兴着呢,就被人架了回来,见了大夫人便直接喊冤,“老奴没做错事,为什么抓老奴?夫人明鉴,老奴没有偷东西啊!”
    大夫人心头的怒火正噌噌的往外冒,看到费妈妈时,恨不得上前踹她一脚,见她被抓到不仅不知悔改,还死鸭子嘴硬,顿时气得牙根直痒痒,冲着下面的人喝道:“来人,给本夫人狠狠的掌嘴,看她还嘴硬?”
    费妈妈被使劲的煽了两巴掌后,便乖乖的闭嘴不敢再喊冤了,跪在大厅中间,脑袋垂的低低的怕被人看见,爱惜面子的不仅仅是府里的主子们,府里有体面的丫鬟婆子也是爱脸面的。
    “娘,证据都在这儿摆着呢,您还问什么啊?这么背主的奴才,趁早拖出去丈毙!”此刻宁雪玉的眼睛快要喷出火来了,若不是她偷走了绣屏,说不定这会儿她早赢了。哼,都是她的错!她该死!
    听到这话,兀自跪在地上的费妈妈抬眼看了下宁雪玉,正巧撞上了宁雪玉火红一般的眸子,顿时吓得一个激灵,整颗心七上八下的,她能感觉得出来四姑娘是认真的,怔了怔,随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哆嗦着嘴喃喃自语了起来。
    大夫人听了宁雪玉的话先是一愣,神色有些犹豫,见费妈妈低着头兀自嘀咕的样子,犹豫的神色顿时没了,看她的眼睛都能瞪出寒冰来,“胆敢偷主子的东西,来人,拖出去丈毙。”
    费妈妈听了,顿时慌了起来,大夫人不比四姑娘,若单单是四姑娘说的,兴许还有转换的余地,可若是大夫人开了口,那后果她都不敢想象,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磕的青石地板咚咚作响,不一会儿额头就红肿了起来,嘴里还不忘喊冤,“夫人冤枉啊,老奴真没偷东西,那绣屏……绣屏是三姑娘送给老奴的,对,就是三姑娘送给老奴的,求夫人明鉴啊,老奴真是冤枉的啊……”
    听到这话,大夫人眉眼一挑,淡淡的扫向顾清宛所在的位置,而顾清宛则是站着不动,红着眼眶,拼命忍着不让眼泪往下掉,任由大夫人上下打量,倒是站在她旁边的绿萝刚才听到说绣屏被卖了,正生费妈妈的气呢,这会子听了费妈妈的指责,顿时忍不住了,忙走上前跪了下来,替顾清宛辩解道:“夫人,您别听费妈妈的一面之词,奴婢一直跟在三姑娘身边,可从来没听她说过这绣屏是送来给费妈妈的,不信,您可以问问绿绮。”
    听了她的话,大夫人转眼看向跪在地上,神色有些紧张的绿绮,不怒而威的看着她道:“你说,有没有这回事?”
    绿绮摇摇头,红着眼眶,咬着嘴唇,语气坚定的回道:“回夫人的话,绿萝说的是真的,奴婢一直跟在三姑娘身边,确实没听她说过要把绣屏送给费妈妈。”
    费妈妈一听,顿时急红了眼,气的要去抓离她最近的绿绮的脸掌她的嘴,嘴里还恶毒的骂道,“小贱蹄子,我叫你胡说,让你睁着眼睛说瞎话,那日还是你说三姑娘要云锻,明说了要绣幅绣屏给我儿子当贺礼的,我打死你这个小贱蹄子,我让你不承认……”
    只是费妈妈还没扑过去,那边两个长得壮实的婆子就跑过来摁住了她,见她动弹不得,旁边的绿绮深吸了口气,冲着她冷哼道:“哼,费妈妈,我看你是白日梦做多了吧,三姑娘何时说过要将绣屏送给你当贺礼的?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也配三姑娘给你儿子绣贺礼?这绣屏分明是三姑娘给大姑娘绣的,三姑娘视若珍宝,若不是老夫人说绣香料不好,怕遭人嫉恨,三姑娘早就把那些珍贵的香料绣到上面了,你说你一个下人婆子能担的起那么珍贵的香料么?还有,费妈妈你自个儿说,三姑娘可有明说了,那福贵花开的绣屏是送给费妈妈你的。”
    费妈妈顿时被噎住了,三姑娘确实没有言明那幅绣屏是送给她当贺礼的,绿绮见一脸猪肝色的费妈妈无话可答,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三姑娘念着费妈妈这些日子的照顾,给你绣个帕子或者荷包已经是别人求都求不来天大的体面了,哪里还用的着晚上不睡觉熬灯到半夜,戳伤了十根手指都不能休息来绣屏风给你,这府里也就老夫人和夫人受到过三姑娘这般对待,难不成费妈妈你还想跟老夫人和夫人平起平坐?你现在把三姑娘给大姑娘绣的屏风偷偷的卖了,不是心虚有是什么?”
    在场的众人听到这番话,均不约而同的点点头,那丫鬟说的确实不错,要说三姑娘绣个帕子或者荷包赏给了费妈妈,她们姑且能相信,可要是说把一幅精心绣好的屏风送给一个下人就说不过去了,任谁都不会相信的。
    看费妈妈的表情就知道了,只见她整个人挫败的瘫软在地上,没精打采的,是她太大意了,那幅绣屏太精美了,她一时被冲昏了头脑,她现在卖的可是大姑娘用来送给婆家妹妹的贺礼啊,何等的重要,若是大姑娘得知了此事,依着大姑娘绵力藏针的性子肯定会把她大卸八块的,就是大姑娘肯放过她,大夫人也不会放过她的。
    想到这里,费妈妈惨白着脸看向大夫人,果然如她所料,大夫人气白了脸,抬手指着她,怒喝道:“来人呐,给我把她拖下去直接乱棍打死,让府里所有的下人都去观刑,都给本夫人睁大了眼睛看看,若是哪个敢再犯,就是此下场!”
    一直看戏的顾清宛,听到这话,轻轻的舒了口气,看来这次真惹毛了大夫人,竟然让她如此失态的去处罚一个下人婆子,只是这费妈妈眼下还不能死呢,她可不想绞尽脑汁的送走一个,紧跟着又来一个,这样下去,还不得活活把人累死啊!
    略微沉吟了片刻,顾清宛不疾不徐的走上前去,先是淡淡的瞥了眼惨白着脸的费妈妈,随后冲大夫人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方才轻启樱唇道:“母亲三思,费妈妈固然该死,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却不易丈毙,母亲您想想看,若是府里出了人命,消息肯定会瞒不住的,这要是传了出去,恐怕对大姐姐的名声不利,不如狠狠的打她一顿,等威远侯府嫡女的生日宴过了之后,再把她发卖出去,母亲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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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求情
    杖刑哎,顾清宛觉得这惩罚已经够重的了,上辈子在电视里看的,那些大家族中杖刑还是很严重的,二三十大板子下去,少说也得脱层皮,严重的,像那些身体娇弱的丫鬟婆子,不到二十板子人就咽了气呢。
    她无意伤人性命,毕竟费妈妈对于她来说不曾有过生命威胁,至于对费妈妈出手,只是不想让她妨碍接下来的逃跑计划,说到底她终究是大夫人派来的眼线。
    最最重要的是,她若是开口求情的话,短时间内大夫人不会再派个眼线去蔷薇苑里,谁让她乖巧温润好拿捏呢,真正的宁雪沫长年累月的呆在院子里做绣活,没惹过事情,这一年来费妈妈也没能送多少有用的东西给大夫人,即使她才来的那几天,稍稍不同了些,但最近她也很乖很听话啊,让干嘛就干嘛,相信大夫人不会对她有所关注的。
    再说了,与其弄死个与她无关紧要的人,不如争取对她有利的,她可不想死一个再来一个。至于费妈妈接下来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就不是她所考虑的范围了,她自问不是圣母,对之前费妈妈扣下荷包私自偷卖的事情还是非常生气的,那可是她一针一线的绣出来的呢,就那样被费妈妈轻贱了,任谁都不会有好心情吧。
    似是没料到顾清宛会这么说,大夫人怔了怔,缓过神来垂眸沉思了下,不得不承认三丫头说的还是有那么点儿道理的,扭头看了眼旁边的容嬷嬷,见她也赞同的点了点头,方才冷哼一声,朝吓得腿脚发麻,脸色煞白的费妈妈道:“念在三姑娘替你求情的份上,今儿就饶你一命,记得管好自己那张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是以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小心你的狗命!”说到最后,声音变得凌厉了起来。
    突降大喜,费妈妈懵了下,反应过来忙冲着大夫人喜泪盈眶的磕头谢恩,“谢夫人饶命,谢夫人饶命,老奴晓得,不会乱说的,不会乱说的……”
    费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大夫人见了厌恶不已,冲着下面挥了挥手,阴沉着脸吩咐道:“拖下去,给我狠狠的打二十大板,打完连带着她儿子女儿一并发卖了!”
    两个粗使婆子一边应着,一边架着费妈妈便出去执行了,待几人走后,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顾清宛又恢复成了木头桩子,而大夫人则是懒懒的靠在椅背上,端了杯茶幽幽的喝着,一双眼睛却时不时的瞄向眼观鼻鼻观心的顾清宛。
    一开始见三丫头给费妈妈求情大夫人有些不虞,心下又有些舒坦,费妈妈是她的人,这一年来自然没少给三丫头使绊子,没想到那丫头竟然替费妈妈求起情来了,真是愚蠢至极,看来先前都是高估她了,傻子就是傻子,永远也改变不了,想到这里,烦躁的心情稍稍好了些,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
    有人心情好就有人不舒坦,正好比此时的宁雪玉,正撅了嘴,双手撕扯着手里的帕子,瞪着眼睛,恨恨的看着顾清宛。都是因为宁雪沫那个傻子,她要是不弄丢绣屏,也不会出那么多事,害她又该被宁雪莲笑话了,不仅如此,而且她还敢替费妈妈求情,自身都难保了,还想着别人?哈,笑死个人了。
    “娘,你干嘛听三姐姐的话,放了那个贱奴?”宁雪玉嘟着嘴,心有不甘的埋怨了一句。这次她学聪明了,即使心里再不喜宁雪沫那个傻子,也没落她的面子,她可没忘记刚才自家娘亲为了宁雪沫训斥了她的事情。
    “小姑娘家家的,不许问那么多,去去去,回你的院子玩去,娘现在没空陪你。”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自家小女儿,大夫人抚着额头,微眯着眼睛,有气无力的摆手道。
    “娘?”
    听到这话,宁雪玉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她娘是不是被气糊涂了?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赶她离开,尤其是宁雪沫那个傻子也在眼前看着。鼓着腮帮子喊了声,见大夫人没搭理她,便甩了帕子,气呼呼的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恶狠狠的瞪顾清宛一眼。
    被瞪的人表示真的很无辜,顾清完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当真是躺着也中枪。宁雪玉都走了,那她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冲大夫人福了福身子,便领着绿绮绿萝两人悄悄的退了下去。
    那边,宁老夫人虽然生气走了,但也没忘记吩咐人留下来等消息,故而费妈妈的事情刚告一段落,芳晖苑就得到了消息。凌妈妈在外间听了丫鬟的禀告,知道最后是三姑娘为费妈妈求的情,忍不住摇头,暗道这三姑娘未免太心软了,这样的刁奴就应该丈毙了事,她不该替她求情的,在这偌大的宁国侯府,心太软了总是会受欺负,不然府里那些捧高踩低的丫鬟婆子也不会为了讨好大夫人,明里暗里的欺负二姨娘她们娘俩。
    里间,宁老夫人躺在软榻上,半阖着眸子假寐,空气中燃放的安神香气息缭绕,伺候的丫鬟婆子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惹到了心情不好的宁老夫人,房间里寂静无声,在外间感叹了一番的凌妈妈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先是冲着屋里的丫鬟婆子挥挥手示意她们出去,方才走到软榻前,低唤了一声。
    “老夫人。”
    宁老夫人睁开眼睛,垂眸看着手中的佛珠,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如何了?”
    凌妈妈走过去,拿了一个烟灰紫色团软垫靠在她身后,才道:“老夫人,夫人已经把事情处理好了,绣屏确实是费妈妈偷拿出去的,找到她的时候,绣屏已经被卖掉了,二百两银子呢。”
    “嗤——”
    闻言,宁老夫人轻嗤一声,拨动着手中的佛珠,半晌,又问道:“怎么处理的?”
    听到这话,凌妈妈脸上快速的闪过一丝纠结,末了,轻轻的叹口气,如实回道:“本来夫人是要丈毙的,不过后来三姑娘求了情,就饶了死罪,打了二十板子,连同子女一块儿发卖了。”
    说到这里,顿了顿,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直说。”宁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凌妈妈听了,便不再犹豫,一鼓作气将事情的经过仔细说了一遍,末了,绕到她背后,边给她按摩边小心翼翼的道:“老夫人莫要生气,依老奴看,三姑娘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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