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总管探头一看还真是,不过也难怪,三公主待下人一贯苛厉,不少宫女一直怀恨在心,现在有了机会能不报复她么。
    但陛下过了这个气头对她还是该宠的继续宠着,没必要得罪了她,所以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于是愤愤道:“这些个势力眼的奴才,公主都敢怠慢了,您等着我马上遣人给您换了去!”
    云浅终于露出了丝笑容:“多谢公公。”
    看着内侍总管走远的背影云浅才终于放下心来,看他对自己的态度,想来父皇给自己解禁也只是早晚的事了。
    想着这,云浅又回屋取了银子隐蔽地给了门口那个自己曾托他去太后那通传的侍卫:“辛苦了,我还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那侍卫也是在宫里当值多年,眼力见儿自然也是有的,看到内侍总管对三公主的态度心里早已有数,眼下再帮她可就不止是钱的事儿了,弄不好以后可是沾了公主的光兴许还能升个职什么的。
    “您说您这么客气做什么,有事尽管吩咐。”虽然这么想,银子他还是收了,谁会闲的没事和银子过不去呢。
    云浅见之十分满意,让他凑近了些道:“你去给我打听打听,苏丞相的大公子苏成轩在哪儿当值。”
    锦园。
    冬寻离开后不久塘平就来了。
    “阁主,盯着二皇子府的人回报说在附近看到了皇帝暗署组织的人,我便去查了查发现皇帝秘密提了不少人入宫,其中真就有那个太乐令和他的女儿。”
    “呵。”苏子衾想了会儿蓦地笑开,“敢情我这是给他铺路了啊。”
    塘平不解:“这是何意?”
    院灯高悬,石路铺远,苏子衾缓步踏于其上慢行,边走边给他解惑。
    “昨日你不是说我带阿姮离开后你看到云旸又回杏花楼里去了么。”
    “是啊。”塘平点头。
    他本就是在暗处跟着阁主的,只是在阁主离开后奉其意跟着云浅直到她平安回宫,毕竟三公主是阁主带去医馆的,若有什么闪失难免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谁料就让他看到后面那一幕了。
    本着好奇他远远地看了看云旸的动向,谁料他竟是和侍卫越窗而入,这就难免招疑了,于是他就顺势往里面瞅了瞅,便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沈秋灵,只是后来窗子关了云浅也走远了,他便放弃了偷听的想法跟上云浅去了。
    只是云浅和沈秋灵毫无交集与阁主口中之事又有何关系呢?
    好在苏子衾马上就继续道:“云煦设计让柳昭仪差点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云旸怎会咽下这口气。”
    “可是你不是让二皇子栽了跟头么?”
    “那是我帮阿姮替叶府讨得,柳昭仪那份他必会亲自讨回来,想必那日避开慕暖与沈秋灵私谈是揪着了她与她父亲的把柄,让其伪作供词。”
    “沈秋灵和他父亲的把柄?”塘平重复了一遍就明白了,他是知道太乐令这个人的性情,而云旸当时中的又是那种药,想必是沈秋灵一时糊涂便走岔了路,之后不得不听三皇子的了。
    苏子衾见他明朗便继续解释:“今日我借云浅试探皇帝之事正好给云旸重掀御史之案行了方便,你别忘了,当时这个事的开始就是从云浅的口中出来的。”
    “哦,我懂了。”塘平听到此处恍然大悟,“三公主深在宫中怎会无故了解到这种隐秘的宫外之事,所以皇帝便会让人查她近日与谁多有来往,这就查到了二皇子的头上,这样皇帝认为他利用了三公主必定生疑,所以才遣人寻了多位相关人员问讯,而三皇子又早已对沈秋灵父女加以诱导,饶是二皇子将那事的痕迹处理的再干净也抵不过这一句假供。”
    苏子衾远观着前路灯光渐暗:“大概云煦自己也没想到吧,绕来绕去又绕回了自己身上,想害人却终害己,陷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可是不小的。”
    塘平在后看着阁主的身影有些不确定:“但他毕竟是皇帝的儿子啊,难道还能真与陈氏她们同罪?”
    “咱们这位皇帝啊,对亲情一向是心软的很,恐怕此事他只会在知道真相后就此压下不做声,不然他就不会只是派卫领去盯着云旸了。”说到这里苏子衾嘴角扯出一抹嘲讽,“我要是想传信给云旸,方式何止千百种,他要防能防的住么,恐怕就此便容不得我了。”
    塘平也跟着看那些渐渐暗下去的灯火:“不过光凭利用云浅和陷害叶御史这两件事,二皇子就注定和皇位无缘了。”
    苏子衾凉笑:“云旸打的可不就是这个主意么。”
    作者有话要说:  _(:3」∠)_感觉文里的坏角色一点都没点坏人的气势,每次都是刚坏了一下下,就被我这个亲妈给打回原形了,233
    ☆、今秋戟阳折枝上 (3)
    九月廿九,历时五个月,云昭回京,不仅安定了交州的灾情,还将交州官员不良风气整治一新,在百姓中声望颇高。霎一回京,不少已经收到家乡报平安书信的在京百姓皆蜂拥至车队回京之路,一路欢呼跟从止也止不住。
    云昭坐在车内轻撩车帘看到路旁熙熙攘攘的人群堵得车马无法通行,几名侍卫正持械疏通仍是止不住百姓涌来的趋势。
    眼看着几名孩童挤在人群中不甚跌倒,云昭跟着心中一紧,还好很快就被他们的父母抱起而未造成更严重的后果,于是对着小厮道:“外面怎的这般多人?”
    小厮刚从外面了解了情况回来的,听得此问便回道:“回主子,原本人并不多,只是有五十人左右的百姓因身有亲戚在交州,早前收到家中书信便特意迎在路两旁迎您回朝的,可是百姓们本来就跟风就是雨的,有些一看这边热闹的很,不知情况便涌了来,然后慢慢就变成了现在这般了。”
    “哦。”云昭想起身后几辆马车中载着的多些交州特产便道,“你让那些侍卫去将后车那些特产取下分发给百姓吧。”
    小厮一听登时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既能有效疏散人群又不至伤到百姓,当即应下前去吩咐。本来主子奈不住交州百姓的热情收下后就让他自己看着办,可一见那些百姓自家生产的纷乱特产他的就犯了愁,是整理了留待送人也不好,可自用也用不完,这一下倒可省去麻烦。
    百姓们一听有交州特产相赠便纷纷跟着推了拉车的散赠侍卫前去领取了,无论是那些有交州亲戚的还是前来看热闹的群众均被特产吸引了注意,一下子前路便得疏通,云昭的车队又可畅通前行了。
    皇帝在宫里早已得到了消息知道儿子帮自己解决了交州这个大隐患,从他进门之时就大为夸赞,还将日暮之时百姓蜂拥堵住了他车队的事情调侃了一番,可见心情极好。
    “父皇谬赞,儿臣只是尽了该尽之责罢了。”云昭谦恭行礼如此言道。
    皇帝看着云昭谦和无波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他这个儿子空有爱民之心却无朝堂之意,再加上他一向心慈,就像此次万侯之事,他虽做的好但毕竟是软了些,若是真还留得万候在,大抵他此次交州之行便不会进行的这般顺利了。云旸则与之不同,当断则断又善谋略,这也是他总是器重云旸的原因之一,只是此时却被苏子衾埋下了隐患。
    云昭见父皇陷入沉思眉头拧的紧久久无回音便询问了声:“父皇可有烦心之事?”
    经他一语皇帝缓过神摆了摆手:“朝堂之事诸乱哪有不烦心的呢,你此去为时较久,皇后惦记你的紧,且早早去探望吧。”
    “是,儿臣告退。”云昭先是楞了一下才退礼而下,他本不是贪图赏赐之人,只是父皇对自己此行之果称赞有加,一般而论多多少少都是会行封赏的,难道是父皇忘了?倒也罢,只是前去母后宫内大抵又得被她念叨一番了。
    果不其然,这事就被云昭料中了。
    刚进宣室殿内免不了要嘘寒问暖,没聊上几句皇后就问到了封赏之事。
    “昭儿。”皇后听到云昭的话后拉着他的手到了座位处忧思道,“你临行前我就一直念叨着让你好好表现,交州一直是你父皇心头的一个隐患,正好又因万美人之事扳倒了万候给你行了方便,你也是争气将交州之事处理的漂亮,可是陛下怎的会什么封赏都未给呢?”
    云昭知道母亲思虑便宽慰她道:“母后,这种事不可强求,许是父皇有他的打算。”
    “有什么打算,难道还想让你当太子不成?”
    皇后一声疾厉,云昭赶紧止住她将门给关上了:“母后,这种事你怎可如此大声,莫不是糊涂了?”
    “我……”皇后闭目稳住情绪却正好方便了云昭看清她略暗的眼圈。
    “我看您应是多日未得好眠,可是有心事?”
    皇后闻言叹了口气:“你已二十了,我就指望着你此行立了功好让陛下给你分封,可是他却只字未提,我可不是心急。”
    云昭目测着她的神情直觉不对:“不止此事吧,母后可是瞒了我什么?”
    皇后听到儿子此言忽的一抬眸神情略慌乱,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最后起身四下探看一番,亲证无人了才拉着他去了里屋:“母后是怕你父皇真起了让你做太子的心思啊。”
    云昭倏地直视皇后:“母后此言何意?”皇后自幼便让他敛住锋芒,他虽不知为何但自己正好确实于朝堂无意倒也无妨,相较之下三弟的聪慧便显露无疑,父皇便一直看重他,母后见之十分放心不知此时如此说又是为何。
    “昭儿有所不知,前些日子陛下把云浅关了起来,还杀死了从小一直侍奉她的嬷嬷。”
    “可这与太子之位又有何关系。”
    皇后背身转走几步舒吁嗟叹:“我这几日寝食难安便均因了此事,昭儿有所不知,柳昭仪并非云旸生母。”
    “什么?”云昭虽不知其中真情,可是宫里因母亲地位低下或因疾去世而将皇儿皇女转养别的膝下也不是没有的事,可为何要隐瞒呢?
    皇后再叹一身回身看着云昭道:“母亲曾做错了一件事……”
    云昭看着母亲恍然悔尽的神情以掌紧握拉着她坐下,侧而静听。
    “云安两年秋,那时你已两岁半我也还不是皇后,陛下也是方登皇位一年之时,我与云旸生母交情匪浅。云旸生母又与苏丞相之妻言鸽极是亲近,因了她的关系我们常三人间走动,但都是聚在她的宫里,我那会儿也不得宠,所以外人未多注意也不大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云昭听的母亲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再观其神情去倒了一杯水来送与其呷下,皇后顺了水隐了隐情绪方继续作言。
    “有次进宫太后赐了她一壶枣酿,那是有助孕产的偏方,她本欲前往柳昭仪处遂带了枣酿一并过去欲与其同尝。那天我们本来有约一齐聚聚,本来她们两个正当孕值想与我取取经,可谁知因事耽搁了,等我去时她们已经在饭时了,然后我眼睁睁看着她们喝了枣酿后就……”
    云昭幼时回忆涌起:“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三弟年幼时体弱总有太医常伴左右,可是这与您方才所述有何干系?”
    皇后闭目摇头,许久方才开口:“那时我问过守在一旁的侍女,她说二人就是喝下酒后出的事,后来此事被压下,知道当时情况的人皆已不在了。”
    “那是皇祖母有意而为吗?”
    “非也,我当时匆忙之下便紧赶着去寻太医了,走到一半看到太医来了便想跟回却意外听到了先皇后与其侍女的谈话,得知原来是皇后知道言鸽要到此处便偷摸地把枣酿换了,想要借机加害云旸生母。大抵因为皇后是太后的亲侄女吧,太后便替她抗下了这件事,说毒酿是她赐下的,我知道真情却没敢说实话。”
    听到这云昭已理清了事缘:“先皇后是云浅的生母而她身边知真情的那个侍女就是被赐死的嬷嬷了?所以母后您怀疑父皇早已得知真相,怕他知道了您知情不报的事情所以才寝室难安呐。”
    “是啊,她们二人生前与我关系那般好,可是真遇上了事情我竟连真相都不敢说出来,这心里总不是个滋味。”皇后说着拍拍自己的胸口满脸愧疚,“后来先皇后大概也是因为此事而生疾,每每入夜便癫狂不止,特请人来做了法事也无用,最后就此亡故,大抵也是因为良心不安的缘故吧。”
    “可是这与三弟和太子之位又有何关系?”
    皇后又想起先前的忧虑叹气:“先皇后毕竟是太后的同姓母族,朝堂势力正盛;而云旸生母却是旧族还挡了陛下的路,于是在太后的干涉下云旸并不知真情那事就此沉落。你想若是他知道了真相,生母还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丢弃在乱坟岗,就算他再有天赋还怎么可能得当太子之位呢,加之他本来就与太后不和,还不定要怎么闹呢。”
    云昭听到最后一言突然想起了儿时三弟与太后开始不和的起因,其实起因也就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罢了,如此想来莫非他难道是早已得知真情却一直在隐瞒?
    “皇宫本就是一个复杂的地方,你秉性良善不适合这里,母后只你一子,只想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生活,不要活的同母后一样疲惫兢战。”末了皇后拍拍云昭的肩头,“陛下既能杀了那嬷嬷肯定是又有东窗事发之嫌,母后不知陛下知不知道我知晓真相的事情,若是事情重被卷起,或许母后还会连累了你。”
    “母后,您这说的是哪里话。”
    皇后摇头打断他,紧握回他轻拍着安慰自己的双手:“你听母后的话,陛下未有赏赐肯定是在犹豫太子之位的归属,若是他问你,一定要想法设法地求得分封,还有一直候在城中的梁岂公主一定不能娶,母后虽不济也必会想法子帮你。”
    云昭见母亲神情殷切点头道:“孩儿知道了。”
    此时夜幕,母子俩两相执手一室平稳,殊不知等到翌日,今晚讨论的忧虑就将被验实。
    作者有话要说:  _(:3」∠)_昨天弄了个披萨饼子,有烤盘厚,芝士都糊了饼子也不熟,真是浪费食物,自罚面壁……
    然后今天不死心的又试了一次,直接用普通面粉烙了个大饼,熟了再铺东西烤,几分钟就好,新技能get!≧?≦终于有松松软软的厚芝士饼子吃了!
    要我描述一下口感吗【奸诈脸】外皮半酥,内饼细软,一咬下去满满都是饼子和芝士的浓浓奶香,赶了披萨店里那种半生不熟又特别薄的披萨一大截,吧唧吧唧[咀嚼音]……
    好了好了,大晚上的我就不召仇恨了,闪。
    ☆、今秋戟阳折枝上 (4)
    翌日早朝。
    皇帝看着齐齐跪下的一干人等甩了甩手中的折子没了声,他们提立太子之事也就罢了,还非要在自己最纠结之时联名上书,不过这事也算是犹豫了多年该有个定落了。
    商景跪地偷偷打量了眼陛下的脸色,竟未像从前那般蹙眉不耐或者风雨欲来。昨晚几位朝臣找到自己谈论此事时他当即应下,此番大皇子下交州也算是解决了陛下登基多年以来的一大隐患,不仅解决了天灾祸乱还肃清了官风以有效开拓多雨之地的水渠实属大功一件,然而听闻陛下并未直接赏赐必定心有徘徊,此时不提更待何时。
    因此他便同几位朝臣连夜拜访其他人,未想竟是意料之外的顺利,连那几位一直不赞同的朝臣都答应了,比如左边这位大司农。
    皇帝最后只是说他再考虑考虑,殿下的大臣门一听便知立储这事应是八九不离十了。
    下了朝后出了门,商景看到前面的大司农魏延便喊住他道:“哎,魏大人等等。”
    魏延听到喊声回身:“不知商大人喊我何事?”
    商景哂谑道:“你个老顽固不是一直站在三皇子那边吗,怎么突然就开窍了。”
    “我多去几趟三皇子府就叫站在他那边了?只是因为三皇子多涉政事我去也只是公事公办罢了,要不是司雪阁摆明了支持大皇子我才不跟着你们这些人瞎起哄呢。”
    “什么?”商景一听微惊,“魏大人此话何意,司雪阁不是隐世多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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