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与她注定有缘无分。”而后苏子衾上前摸摸她的脑袋浅笑,袖子中手指微动,一截落去手心的饰物簪尾又迅速隐去了痕迹,“我先走了,你快些上药吧,别总想些有的没的了。”
    他走后,叶琉涟一直在思索他最后那句话,有缘无分么……
    “小姐。”绿裳一直在院子中把风,见苏子衾出来后才探了脑袋问:“夫人说你定是累了多睡会儿吧,晚饭便没让喊你,现在锅里温着呢,可要端来?”
    叶琉涟听到后才觉腹中饿感:“把菜端上来吧,饭就不用了。”她这还有个大馒头呢。
    吃的有七分饱了,叶琉涟放下筷子,打乱绿裳一直盯着这花绿馒头的视线:“绿裳,你怎么看待我对苏子衾的态度的?”
    “啊?”绿裳本来正看着馒头愣神,未听到叶琉涟突然的一问,待她重复了一遍奇怪道,“小姐怎的如此问,您与苏公子青梅竹马自然不是一般的要好。”
    叶琉涟想想自己过往的举动又问:“我,是不是对他好的过分了?”
    绿裳笑回:“可不是么,好的咱们公子都要嫉妒的程度呢。”
    这话说完绿裳脑中一瞬有个念头闪过敏锐地捕捉到了:“小姐,您不会是对他……”
    她话后面的意思叶琉涟自然清楚,她也是疑惑着,总觉得自己对苏子衾的感情超过了青梅竹马,可是因为实在太熟了根本就分不清,而且每每想多了便总有种有心无力的感觉,脑子跟不上力气,导致思路总是被打断。
    就像刚刚,二人跌在床榻上,自己心中鸣如擂鼓但是脑中却是一片空白,所有的感觉均为猜想,无法捕捉到真切心意。
    绿裳见叶琉涟抱头苦恼道出自己内心的想法:“虽说您现下与皇室的婚约已解,又与苏公子两小无猜,若是真喜欢倒也是顺理成章,只不过老爷那里可能会比较麻烦,毕竟叶苏两府一直不和,而且苏公子的身疾……这个问题可是涉及到您一辈子的幸福啊,若要我来说,也是不赞同的。”
    这一番话说的算是婉转了,叶琉涟托腮思索:“我想一想吧。”
    绿裳看着叶琉涟苦恼的样子蹙眉,不知不觉小姐都长大了呢,已经到为感情苦恼的年纪了,可惜那个苏公子人再好,也不会是小姐的良人。
    “对了。”在绿裳收拾碗筷的时候叶琉涟补上一句:“这事你别跟任何人说哦。”
    绿裳的手紧了紧碗边,略一点头就出去了。
    等她收拾好厨房看到盘中剩余的那大半的馒头时,似是暗暗下了某种决心一般攥了攥拳头,把它给丢了。
    作者有话要说:  *^o^*床咚!
    然而没下一步t^t
    眼花漏了一个口口,纠正!
    ☆、路难险阻道且长 (1)捉虫
    清晨的薄雾朦朦地笼罩着整个叶府,来来往往的婢女并未受到昨日涂氏事件的影响,有条不紊地把搬入新府后尚未整理好的地方整理完毕。
    “咚咚。”绿裳瞧瞧叶琉涟的门,“小姐,该起了。”
    “嗯……”叶琉涟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又眯了一会儿才起来。
    绿裳听到里屋动静这才再次敲门进去,跟在她身后的是两名一直侍候在母亲身边的婢女,一名手上的端盘中盛了一套藕粉色的新衣,一名拿了一套淡红衫的新衣。
    “这是?”叶琉涟不解,她一向穿不惯这样颜色的衣服,怎的忽然送了两套?
    绿裳解释道:“老爷和夫人听说你要回来的消息时就商量过,既然错过了您的生辰就干脆把您的成人礼提前了,最近叶府事祸不断,遂想借这件喜事去去晦气,这套藕粉的是您今日礼成后要穿的衣裳,红色的是及礼时要穿的,夫人让我先拿来给你看看。”
    叶琉涟翻翻那两套衣服退后道:“成人礼不是要请客人么?”
    “客人是请了,但因为仓促并没有请齐,连带着迁入新居一并庆贺,还有许多大人与家眷前来。”绿裳帮那两个婢女把手中的衣服卸下,分别展开来给叶琉涟看。
    “苏子衾会来吗?”叶琉涟紧接着询问,那团模糊的感觉堵在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极想要弄明白。
    绿裳动作的手一顿声音平静无波:“请的除了几位与老爷相熟的大人外俱是其家眷,且依苏大人与老爷的关系,怕是请了也不会来吧。”
    “也是。”她抿了抿嘴角,自己怎么忘了呢。
    而后绿裳把采衣采履放置在旁,让人端了浴水进来服侍她清洗,在这间隙把今日行礼的流程说了一遍,由于叶琉涟以前就有了解,记起来倒是没有困难。
    迎宾、就位、开礼的时候她只消坐在换衣间等候即刻,等到赞者洗手之后她才需走出,按照接下来的步骤依次进行,宾盥、初加,梳头加笄后随婢女回房更换与头上发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接下来的一拜到笄者揖礼的过程就异常的顺利了,只是这古代的礼数实在是繁众,不说进行了多久,光是换衣服就足足换了三回,还得端着步子在众人面前小步慢移,简直要急死她。
    明明是清凉的天气,最后礼成的时候叶琉涟背后早已浸湿,还好衣服厚,外面有大袖的红衫礼服的遮挡倒也看不出什么。
    叶府东院。
    “呼,累死我了!”叶琉涟一踏进房门就原形毕露,扯着衣裳脱下来就瘫倒在榻上,“怪不得要备置那套粉衫,原来都是有缘由的!”
    绿裳身后原先拿粉衣的婢女掩唇浅笑:“可不是,夫人也是经历过这些的自然早早的就给您备好了。”
    另位来时拿红衣的婢女亦笑着接话道:“小姐您这就嫌累了,那婚礼之日该怎么办呢,我端着这套衣服,自知其份量还不及婚礼礼服的二分之一呢。”
    叶琉涟听后苦着一张脸:“那我以后不嫁人了!”
    绿裳看到自家小姐那生动的表情加略带屈拟的语气亦是被逗乐:“小姐您尽说笑,早先婚约已解,老爷现在风头又正盛,今日你及了笄,指不定明儿个求亲的人就要踏破门槛了呢。”
    说到这里叶琉涟想起来昨日云旸送自己回府时的话:“啊,明天!”
    绿裳听她突然蹦了这么句,不知所以便问道:“明天怎么了?”
    “没什么。”叶琉涟想着既然婚约取消了,明日一顿饭后应该也就没什么再见面的机会了,不提也罢,遂挽了挽耳鬓的碎发,“我是想明日出府的,你不知周勉认了姨娘为干娘呢,只是这个消息还没告诉母亲,我思忖着还是亲自把她带来正式地同姨娘一起拜见一下父亲母亲才好。”
    她说的也是实话,云旸约的早,想来一顿饭也用不了多久,正好回程的时候把周勉带回来。周勉是她先认识带回府的,便由她出面比较好,再者周勉既然已经把头都磕了,再住在外头也不是个事。
    叶琉涟的小动作绿裳再熟悉不过,是以知晓她定是有所隐瞒便道:“那我同您一起吧。”
    因为绿裳是自己人叶琉涟便没多想:“也好。”
    “对了,还有兄长!”叶琉涟突然一拍大腿,在成人礼上就想问了,奈何谨慎着步步礼仪给忘了,“兄长可是昨日醉酒的厉害?我今日竟未曾看到过他。”
    “公子啊。”两个婢女相视窃笑,“公子是大醉后清醒了,昨夜突然跟大人和夫人说要娶京兆尹的女儿,大人本就与京兆尹走的进自然乐见其成还夸奖他懂事了,所以今儿个就让坐到京兆尹大人的边儿上去了。”
    “京兆尹?”叶琉涟突然想起在福隐寺的那一幕,吃惊道,“那兄长要娶的可是其长女蔺孤容?”
    “正是。”
    “哈?”叶琉涟突抻着眉头略带惊讶地笑了,缘分这个东西真是不可琢磨,不想那祈福树竟真的灵验了。话说回来,福隐寺的僧人说她祈过愿了,可她到底祈什么愿望了呢?
    二皇子府。
    云煦刚回府上就有侍从前来禀告:“主子,三公主一大早来了,就在厅里候着呢。”
    “我知道了,她若再问仍说我未归。”
    云煦蹙眉,他现在因为舅舅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哪里有功夫去应付云浅那些儿女情长的小事呢。父皇此次好像是下定决心要肃严整顿,便拿此事开刀以警告那些在暗中仍有不端的官员,他虽左右奔波仍是有心无力,只希望事况不要进一步扩大涉及到母亲和自己。
    然而云浅一早就听到了动静未等侍从通禀就从厅里跑了出来:“二哥,你可回来了!”
    二人迎头撞上,云煦无法只好陪笑道:“三妹怎么来了。”
    “二哥。”云浅见到了他立刻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撒娇道,“还不是那个叶琉涟的事,叶府这次算是因祸得福了,虽说别人都说她与皇室的婚事因此泡汤好不可惜,但对我而言却是大大的坏消息啊,如此一番她与苏公子的事就再没什么阻碍了,我该怎么办啊。”
    “三妹不必着急,他们都认识那么久了也没怎么着……”
    云浅打断云煦安慰自己的话:“现在不一样了,我听说叶府今日邀了许多客人,一是庆贺新居,二则就是为叶琉涟办成人礼,现在大概已经完礼情况自然不同从前,苏公子若是想娶她可是说娶就娶了的呀。”
    云煦本想安慰她两句就罢未想她手里缠的紧紧的,大有不给她出主意就不走的架势,没辙只得想法先把她给打发了:“别担心,就算是苏子衾有意,两府的大人还不一定同意呢,苏丞相和叶御史本就不对付,若是子女结亲必然反对。”
    云浅虽不清楚朝堂关系但因父皇最近没少烦恼这事遂跟着也知道了不少:“这事可没准,那叶府嫡子被驱出祖籍的事若没苏丞相允许怎能通过,是以他们的关系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那你就先发制人,据悉苏子衾尚未有意中人你还是有机会的。”
    云浅说到这事就来气:“我也想啊,可我连见到他面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让他喜欢上我了,若说苏公子是在乎外在或者有功利野心之人我倒还有信心,可他完全不是。何况慕暖都大张旗鼓地追了他多久,人根本就不理睬,难道要我一堂堂公主像她那般粗野地对人死缠烂打?”
    云煦听她一口气说了许多,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我说先发制人并非是指苏子衾,既然慕暖死缠了这么久都无果,再效仿也是无用,你不是曾说过他对叶琉涟很特别吗,而三弟又恰恰喜欢他,虽说二人已解除婚约但仍可在其中做文章,苏子衾若死心了你不就有了机会?”
    “二哥的意思是?”
    “据悉三弟明日要单独在杏花楼设宴招待叶琉涟,你何不想办法让他们二人生米煮成熟饭呢?”
    “这消息可靠么?”
    “自然。”云煦看她有所松动进一步劝说,“我听杏花楼店主亲口说的,房间都订好了怎会有假。”他不知今日请人吃饭时偶然的听到的小二与店主的谈话竟然还有这般用处。
    云浅听到后仍是犹豫:“可是三哥那般君子的人,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又谈何容易,难道我要使那些后宫之人都不屑用的下三滥的手段?”
    云煦轻抬嘴角:“有时候最直接的反而最有效。”
    云浅咬咬嘴唇终是下定决心:“好吧。”
    “那么三妹且先回吧。”
    云煦见她点头提步要走,但云浅仍挽了他的胳膊不放手。
    “三妹还有事?”
    “我……”云浅支支吾吾了半晌才慢吞吞道,“杏花楼那么大我哪知道他们在哪间房,何况那种事情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促成……”
    云煦一听就知道她的意思了:“我自会派人打听清楚了去通知你,且安心回去等着吧。”
    如此云浅才放下心:“那就劳烦二哥了。”
    “对了。”云煦突然想起上回见面时相谈的话,“你最近莫要在父皇面前提及我了。”
    之前他自然希望父皇多多想着自己,可现在这节骨眼上他恨不得父皇暂时忘了自己的存在,自己虽有野心还是稳妥一点为好,毕竟刚刚给云旸使了绊子,他现在必然在紧盯着这事,可不能给他留下什么把柄。再者眼见着大哥平定了交州的灾乱马上要回来了,幸好他一贯对政事不怎么上心,自己倒能安心等到这事的风波平静。
    云浅虽不知为何仍点头应下了,反正跟她又没什么关系,只消期待着明日就好。
    由于礼制规矩,此时的叶琉涟正与三个婢女呆在房内耗时间,一步都不得迈出,丝毫不知自己已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蔺孤容喜欢叶琉清的事在第36章11段处有说,
    *^o^*想回顾的可以去瞄下。
    _(:3」∠)_继续改口口,老了老了,眼花了,今天下午才预览的还没注意到口口,一换app翻一下又发现一个……强迫症表示,改改改!
    ☆、路难险阻道且长 (2)
    翌日,清晨。
    苏子衾一早就出门了,近日他常常往南山去,在母亲的墓前一呆就是半天,今日也不例外。
    由于时辰尚早,街上并没有多少行人显得十分清冷,仅有几家卖早点的摊贩正在街边摆置摊位,他便一人一马沿着街边而行,周身都带了一种清冷的疏离。
    自从十岁时在母亲墓前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每年的生辰阿姮都陪着他,本来因为那天也是母亲的忌日他便不愿过生辰,苏丞相见他执意也就随他去了。阿姮虽然什么都没问他,但他知道她陪伴中的担忧与关切。可惜,那些已经习惯了的事情,他大抵需要重新习惯了。
    脑中杂乱地想着许多事情,不知觉便已行至城门口,得到云煦消息的云浅早已候在了城门外,只消等他出城“偶遇”了。
    “嗒嗒……”不规则的马蹄声愈渐近了,躲在树后面的云浅偷偷地探头确认了一下就又躲回去。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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