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立花町有前后眼已经预料到了什么,和平军和朝鲜共荣军一起扮作老百姓混进人质队伍,后者在日军的支援下,人手一支短枪,一旦暴露身份,立刻成为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和平军这边,虽然梁喜生已经下定决心,要把这次行动当做一次投名状,奈何杭州保安旅总共才一百五十支左右的短枪,这其中,还有三十余支为梁喜龙和他的死党所有。好在,日本人不敢信任梁喜龙,逼得他进行自卫,算是帮梁喜生和郭士达分担了部分压力。狐瞳杭州小组,一线成员有三十余人,他们这些人每人一把驳壳枪或勃朗宁、云式,外线成员组长也有短枪。他们和梁喜生的人合在一起,加起来持有超过两百支短枪,加上骤起发难,从鬼子兵手中夺下了三十余条长枪和一挺轻机枪,所以也有一拼的本钱,这才没有在鬼子兵雷霆暴雨般的攻势下一触即溃。
    学兵们的喊话给了老百姓勇气,他们扶老携幼沿着江岸往东西方向狂奔,虽有不少人死于鬼子的机枪扫射和朝鲜共荣军的短枪点射,但好在大多摆脱了鬼子兵的挟持,这也让张一箭等学十一旅的狙击手有了尽情发挥的机会。在他们的支援下,严重匮乏重武器的郭士达和梁喜生部居然死死的顶住了日军的进攻,让立花町气得七窍冒烟的同时,却只能下令向郭、梁二人占领的登陆场发动猛攻。
    张仁天眼见着越来越多的鬼子趟水上到江岸,开始向大多手无寸铁的杭州保安旅官兵和郭士达他们包围过去,又见绝大多数人质已经逃离鬼子兵魔掌,他先对肖胜河道:“做好接应准备!”然后拿起话麦对徐梦瑜下令:“出击,把郭组长和反正和平军救回来!”
    徐梦瑜大声应是,打开手上卫青式冲锋枪的保险,喊一声:“兄弟们,冲啊!”跳出战壕,向两百米外的郭士达和梁喜生他们冲了过去。
    杭州、萧山方向枪炮声震天价响,杭州西南方向三十公里外的富阳县却是一片平静。富阳县县城日本宪兵大队大队部,隶属于第十三师团的宫崎大队的大队长兼富阳宪兵大队大队长宫崎野藏少佐领衔坐在一张杭州周边地区军事地图前,在他的两手边,则分别坐着其麾下的几个中队长并富阳保安团团长郑立虎、朝鲜共荣军共荣第六师下辖的某团的团长李训泰。
    日军中低层军官往往胆大妄为,为了将自己的军衔上调一级而不择手段,宫崎便是其中代表。他此时和众多手下谋划的,便是要在萧山前线打得难解难分,学兵军被迫增兵的情况下夜袭灵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联队长以上级别的军官都被集中到杭州等进攻侧重点去了,类似于富阳等地方,第二军序列下的一些个日军大队长就成了只手遮天的人物。或是浙南战役吃瘪太甚,日军气焰不复以往,这也断了他们建立战功迅速晋升之途。越是如此,似宫崎这类大队长级别的一线主官便越发重视这一次反击,将之当做一次改变人生命运的机会。
    宫崎这边正在给众人布置任务,通讯参谋中野忽然跑了进来,脸色惶急的道:“阁下,古田小队长报告,对岸发现大量载有支那军的渔船。”
    “什么?”宫崎一怔,从他手上接过电报飞快的扫视一眼道:“千余人的支那军也堪称大部队吗?你给古田回电,让他坚持住!”然后,他扫视众人一眼道:“诸君,支那人尽敢主动挑衅,也罢,我们就先给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秋田,带你的人立刻支援洼村前线。其他人集合部队以后也赶过去吧,战事顺利的话,我们也许可以趁机发动反击!”
    “是!”
    “哈伊!”
    众人应声退下。
    张莲一共募集到了四十三艘渔船。这些渔船中大一点的可以载人二十左右,小一点顶多载五人。每条船最少配两名女子自卫队员,她们一个划桨一个掌舵,于是最小的渔船便仅能配备三名学兵。这三名学兵,正副机枪射手两名,再配以一名枪法出众的射手,仗着船小灵活,正好可以担纲突击任务。
    李小花和张莲还有一个名叫张三桃的共掌一条稍大点的渔船,李小花负责掌舵,张莲和张三桃则各操一浆。浆水声此起彼伏,李小花左顾右盼,看见了后面船上的缪鸿泰,脸色一沉对张莲说道:“队长,我看见那个姓缪的就不舒服,门缝里看人,把我们都看扁了。”
    “大男子主义者,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张莲道。
    这条船上载了两个班的学兵,两个班长站在射手后边,本正在商量着该如何才既能避免损失过大又让小鬼子看不出来是佯攻呢,听见她们的对答,其中一个叫盛远志的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面对战友诧异的眼神,他压低音量道:“我想起上私塾的时候私塾先生的一句话,得罪谁都行,但是千万不要得罪女人。果然是至理名言哪!”
    众人都笑了,有人就道:“还好团座听不见,不然估计得火冒三丈。”
    张莲一边操浆一边极目远望,她忽然“咦”了一声道:“小花,你眼睛好,看那里!”说着右手朝右边斜对岸一指。
    那里乃是对岸一条不知名的小河通入钱塘江处,小河两边本长着茂密的芦苇,此时被收割干净,一眼望过去便能看到小河深处。
    李小花踮起脚尖看过去,肯定的道:“船,好多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船呢?鬼子,我看见鬼子了,岸上有鬼子兵站岗呢。”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引起了两个班长的注意。盛志远回头看她一眼,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便看见几艘渔船还有岸上站在树后面的鬼子兵。他乃是缪鸿泰指定的这艘船的指挥官,略略沉吟以后说道:“日军藏这么多船在这里作甚?不会和我们打的同一个主意吧?”
    学二军司令部之所以选择灵桥段作为反击地点,图的就是这里水情复杂,日军没有修筑碉堡等工事。
    张莲听得心中一动,对盛志远说道:“盛班长,我们改方向从那里发动进攻如何?小鬼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准备那么多船,干脆将它们烧了!”
    “好主意,我向团座反应一下。”
    “理他作甚?我们打我们的就是了,我们这么多人,烧点船不成问题。”李小花不屑的道。
    两个班长和他们手下的学兵不禁听得一脸黑线——果然得罪谁都行,但是千万不要得罪女人哪!堂堂一个团长,在这小丫头口中居然如此不堪。
    第2000章 梁喜生
    学兵军浙南第二军团和日本中国派遣军第二军隔着钱塘江对峙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双方你来我往的没少发生尖兵前哨战。而纠缠往来的结果便是双方对钱塘江两侧江堤的水文行情皆一目了然,于是修筑的防御工事群便颇具针对性。如以灵桥和北岸的洼村为中心的这片区域,因为明面上并不适合大部队登陆,所以被双方都刻意的放弃了。
    但凡明面上不利于大部队登陆的地方,学兵军和日军都没有派重兵把守,学兵军这边是利用当地自卫队建立网状预警前哨。日军那边则是以地方和平军配合宪兵部队、朝鲜共荣军建立以小队为单位的警戒部队。
    缪鸿泰听到盛志远的喊话,让负责掌舵的女兵控船偏向东行,偏离原定航线百多米以后,在距离北岸还有三百米左右的时候,他便清晰的看见了小河中停着的渔船还有河岸上警戒的鬼子兵。他以为小鬼子打的也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主意,不敢掉以轻心,下令减速慢行,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对岸。看了将近五分钟左右,只在既定登陆场发现了二十余个鬼子,他朝盛志远吼道:“志远,那些船无比全部弄沉了!”
    “是!”
    缪鸿泰再朝左右看看,拔枪朝天开了一枪,吼道:“进攻!”
    二十余个鬼子,算得上重武器的仅一挺歪把子机枪和一具掷弹筒。201团始终保持有三挺以上的继光型通用机枪对其机枪火力保持压制,在这种密集的机枪火力面前,鬼子兵的机枪成了摆设,步兵们也不敢轻易露头,一直被压着打,根本组织不起有效防守。双方进入彼此射程不过十分钟左右,二十余鬼子就倒下了一半,恰盛志远他们冲进了河道,鬼子小队长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也有了撤退的借口,于是大喊着阻止敌人烧船,带着其他人狼狈撤离了这段不足三百米的江堤。
    201团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抢滩,缪鸿泰上到堤顶,用望远镜侦察到富阳县城方向开出来的敌军大部队,又仔细的观察周边地形,发现不利于防守,便派出一个连帮助盛志远他们弄沉河道里鬼子兵囤积的渔船,令他们完成任务以后立即撤退。然后,他带着其他人上船,让灵桥女子自卫队顺流西下,造成欲择地重新抢滩的假象。
    闻堰镇前线,随着徐梦瑜等两百余警卫营学兵加入战场,日军的进攻势头一度被遏制住了。从肖胜河手中接过204团指挥权的张仁天又适时的下令204团对包抄向郭士达和梁喜生他们的两翼日军进行火力压制,很大程度的减轻了徐梦瑜部和郭、梁部的压力,让他们得以避免被朝鲜共荣军咬住,可以且战且退,缓缓退入到临江第一道战壕中。
    这一过程描写起来简单,其过程却殊为不易。郭士达悲天悯人,总想让更多的乡亲脱离魔掌,徐梦瑜职责所在,梁喜生则想给新东家一个好印象,自然唯他马首是瞻。而他们为此付出的代价便是更多手下兄弟的牺牲。
    至此,日军以杭州百姓为质,让守军投鼠忌器不得不让出前沿阵地的策略宣告失败。宫崎野藏固然气得够呛,不过并不甘心失败。小鬼子先是下令朝鲜共荣军死黏在郭、梁两人的队伍后面,然后动用大约二十门迫击炮和五十余具掷弹筒,对204团进行火力压制,妄想让守军无法阻止其主力部队登陆。
    叶肇制定的计划中,为了人质的安全,本就有意放弃前沿临江阵地。张仁天窥破日军意图以后,预感到如果冒着小炮轰击进行狙击的话将难以避免出现重大人员伤亡,在徐梦瑜和狐瞳以及反正和平军撤进第一道战壕以后,果断下令部队朝后面的战壕分散,只留下张一箭的狙击小分队对重要目标进行狙击,以阻止朝鲜共荣军黏住撤退部队。
    却说梁喜生,他在兄弟们的拱卫下撤进第一道战壕以后,忽然发现自家兄弟和他的手下被鬼子包了饺子,二话不说组织起百多人的短枪队就冲出战壕,反向黏过来的朝鲜共荣军冲了过去,想要救出梁喜龙。
    郭士达此时正在和徐梦瑜说着话,一个不察已经被他带人冲了出去。徐梦瑜不清楚梁氏两兄弟之间的龌龊,见状十分感动,觉得有义务帮助梁喜生将他手下兄弟救出来,朝兄弟们招呼一声就想带人跟着冲上去。郭士达赶紧将他拦住,凑他耳边道:“你们别上去,那些人和我们不是一路的。”
    徐梦瑜不解。郭士达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想了想道:“先让没武器的撤下去,我们在这里坚持一会,帮梁旅长守住后路。”
    徐梦瑜想了想觉得这确实是最为稳妥的法子,遂招呼那些反正和平军和没有武器的狐瞳外线人员,让他们先顺着交通壕撤到后面去。然后他把手下兄弟分成三部分,其中两组分别狙击东西侧的鬼子,为梁氏兄弟减轻压力,还有一组则死守正对着梁氏兄弟的江滩,防止朝鲜共荣军将他们的后路掐断了。
    张仁天在后面看到这一幕,警卫营没有按他的命令撤回来,他自然以为这是因为郭士达的坚持,心中埋怨郭士达不识大体,同时也佩服梁喜生不肯丢下一个兄弟的果敢,他拿起话麦呼叫204团机车排的排长农校史,对他说道:“小农,我是张仁天,带你的人上来,有任务。”
    学兵军现在财大气粗,团长级别以上的军官都配有轻质装甲越野车,再加上参谋部的指挥车还有侦察连的侦察专用越野车,凑到一起的话能整一个轻型装甲车连。因为是轻型装甲车,甚至是无装甲的武装越野车,扛不住小鬼子的山炮、野炮之类的轻型炮和狙击枪,所以指挥官一般情况下不会动用。而现在,为了把梁氏兄弟救出来,除了出动这一机动装甲部队,张仁天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
    有仗打,农校史精神抖擞,很快便率三辆长城牌装甲车和三辆装甲越野车并三辆武装越野车出现在张仁天身后不远处。
    学兵军在修筑闻堰前线阵地时,战壕之间是留了机动车通道的,张仁天等农校史过来,手指正在和鬼子兵激烈厮杀的梁氏兄弟部说道:“你们的任务就是掩护他们撤出来,有没有信心?”
    农校史听了会炮声,点头道:“小鬼子没动用山炮,没问题。”
    “注意安全,去吧!”
    “是!”
    第2001章 掩护
    梁喜生忽然一个趔趄,闷哼一声坐在了地上。一直紧咬牙关不想低头的梁喜龙看见他胸口军衣瞬间被血染红了,终于坚持不住心灵防线,悲嚎一声“大哥”,扑倒在第爬到他身边,伸手将他抱在怀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道:“大哥,你不要吓我啊,大哥——”
    “老子还没死,咳咳——”梁喜生道。
    “大哥——医生,医生!”
    “这是战场,哪来,来的医——咳咳!”
    郭士达终究不放心让梁喜龙一个人冒险,关键时候带着一个排的学兵支援上来。他眼见梁喜龙中枪倒地,立刻赶了过来,此时上前蹲在梁喜龙身边说道:“梁旅长,别说话了。”又正色对梁喜生道:“把你大哥背起来,赶紧撤,我们掩——”
    他话没说完,却被梁喜龙打断了,他尖声吼道:“姓郭的,你他娘的少来做好人。要不是你,我大哥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吼着,他右手一抬:“老子毙了你!”
    “混账!”梁喜生一脚踢在他腿上,将他生生的踢倒在地,然后一边剧烈的咳嗽着一边吼道:“狗,狗日,的,你还,还有脸说郭老大,你当狗腿子上瘾了吗?他娘的,不,不争气的东,东西——咳咳咳!”
    “大哥!”梁喜龙眼见梁喜生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随时会一口气继不上来似的,赶紧爬到他身边,一边帮他捶背一边说道:“你别说话,我听你的,我全听你的。”
    “孙二那浑,浑球呢,你真听我的,就杀了他!郭老大,老二不懂事,您,您大人,大量——”
    孙二就是潜伏在梁喜龙身边的军统特务,也是唆使梁喜龙不要投靠学兵军的罪魁祸首。也不知道他给梁喜龙灌了什么迷魂汤,让梁喜龙对他言听计从,便是此时也要为他辩护:“大哥,孙二是真心为了我们好啊,他!”
    “混账,你,你真要气,气死我——咳咳咳……”
    “梁旅长,我看你被学兵军给洗了脑了,二哥,你现在还看不出来吗?学兵军根本就是将你们兄弟当枪使——闻堰镇是他们的防御重点,他们有大部队在这里,却只派了这几个人过来,这是典型的坐山观虎斗啊!”梁氏兄弟口中的孙二,就是那个穿棉袍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梁喜生身边,居心叵测的说道。
    梁喜生天天和孙二泡在一起,听多了有关学兵军的劣迹,对学兵军半点好感也欠奉。加上孙二又信誓旦旦的许诺,称以他们兄弟的身份地位,只要肯反正投入中央军阵营,那最少都是个将军,梁喜生心中那杆称,早就严重的偏向了中央军一边。梁喜生为救他负伤,让他极其内疚。在他想来,自己自然不可能害自家大哥,那么是谁导致他们兄弟沦落到如今这地步的呢?孙二此言恰好给了他借口。他眉眼一竖瞪向郭士达,恶从胆边生正要毙了这个祸害再说,“呯”的一声枪响,孙二脑门中弹委顿在地上,两眼睁的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他心头一颤,低头看见梁喜生右手的驳壳枪正冒着青烟,结舌道:“大,大哥,你,你干什么?”
    “你念旧情,那做哥哥的帮你代劳,老二,这都什么时候了?姓孙的不想着一起御敌,居,居然还,还挑拨,我,我们窝里斗,其,其心险恶,你,你还分,分不清好坏吗?!”梁喜生说着,面色一阵发白,头一歪晕了过去。
    梁喜龙以为他去了,也没心情想其它了,抱着他号丧起来。
    郭士达叹息一声,嘱咐梁氏兄弟的手下,让他们护住自家长官先撤,带着十余个学兵顶上了第一线。
    郭士达一方除了他增援上来的十余个学兵是长枪,其他人清一色的短枪。此时已经有人打光了子弹,他们见身边的兄弟越来越少,一个个都以为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有抱怨学兵军的,也有大喊“和小鬼子拼了的”,士气一时不稳,情绪皆十分低落。
    郭士达一边组织还击,一边观察身边反正和平军的情绪,目光最终落到梁喜生紧闭双目的脸上,心中道:“罢罢罢!是我害得你如此,我就陪你一起下地府好了。”注意打定,他朝一直紧紧护着自己的粗壮汉子道:“磊子,你带他们撤,我掩护你们!”
    磊子摇头,坚决道:“头,你带他们撤,我掩护。”
    郭士达急了,一枪撂倒一个共荣军,吼道:“磊子,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磊子摇头:“头,您就给我一次抗命的机会吧!”
    身前一个学兵被几发子弹击中,一边疯狂的扣着扳机,一边缓缓栽倒下去,郭士达眼中热泪飙洒,嘶哑着嗓子吼道:“好,那我们兄弟就同年同月同日死!”
    梁喜龙身边本聚集着三百余人,梁喜生带了百余人增援上来,郭士达又带了十余人后来加入,而此时,他们身边仅余百余人不到而已。
    梁氏兄弟的手下原本倒也想护着他们兄弟先撤的,奈何不过冲出去十几米就倒下了好几个,又受郭士达和磊子的豪情感染,他们将梁氏兄弟团团护住,有人喊道:“说得好,咱们就抱团下地狱好了,到了阴曹地府,也好有个伴不是!”又有人说:“郭老大,兄弟们以前多有不敬,您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兄弟这条命,今天就卖给你们学兵军了。”
    有榴弹呼啸着砸下来,躲是不可能的,一个和平军大笑着挺身而出,迎着榴弹落点扑了上去,吼着:“哥几个,老子先走一步!”伸双手将那枚榴弹抱在了怀中。
    “轰隆隆”一声巨响,他的右手被炸飞了,头上的头发也瞬间被烧了个精光,血肉横飞,洒了下面的其他人一头一脸。
    “真汉子!”郭士达吼道,“叭叭叭——”他连开三枪击毙一个共荣军,咧嘴一笑,忽然返身抱住了磊子,凑其耳边说道:“一定要活——”
    他话没说完,对面十余支王八盒子朝他招呼过来,“叭叭叭……”的枪声中,郭士达背上洞开一个又一个血洞,棉絮、血肉横飞,他的脸上,有些狡黠的笑容忽然就定型了——
    “头!”磊子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他一手猛扣扳机,一手想要将郭士达扯下来,但郭士达抱得那样紧,他却是用尽力气也拉扯不开——“狗日的!”他仰天尖叫犹如杜鹃啼血,对面逼近过来的朝鲜共荣军不禁心神一寒,身子下意识的一滞。
    第2002章 战车的威力
    在狐瞳杭州小组组员心目中,磊子此人给予他们的印象,更多是充作背景出现的——就好像每一个绝世智者身边都有那么一两个可以以一敌百的猛将一样,磊子就是郭士达的猛将。在此之前他之所以为众人铭记,仅因为他最先且一直追随着郭士达而已。没有人理解磊子此刻心中的痛,就好像大多数人已经忘记了他们活着的意义一样。磊子目眦欲裂,磊子悲鸣如母狼失崽,磊子不退反进,豹子一样向朝鲜共荣军扑了过去。他心中死志一生,身形前所未有的诡异,朝鲜共荣军射出的子弹,就好像忽然有了灵性一样,纷纷避其锋芒,或者擦着其身子飞过,或者射在他脚下的沙滩上,偏偏没有往他身上招呼的。
    “护好大当家,我们先撤!”梁喜生的部下有人喊道。有人却反其道而行之,吼着:“好兄弟,哥哥来助你!”紧随磊子逆向冲了上去。
    “打死他!”朝鲜共荣军里面有军官嘶声吼道,吼着下意识的往后面缩了缩,不敢撄其锋芒。“打死他!”更多高丽棒子色厉内荏的吼着,抬枪向磊子射去。
    枪声爆豆般响着,磊子却有如神助,五十米不到的距离,须臾间他就突破了,然后,只见他拳打脚踢,他身周的高丽棒子或仰面吐血栽倒,或双手捧住小腹委顿在地,更有人被他扭断颈椎,倒在地上四肢一抽一抽的一时却没有死绝。
    高丽棒子一开始还有胆气仗着人多想要将他灭杀,被他捏豆腐似的干趴十余个,众人看看那个颈椎断了四肢还在抽抽的,肝胆皴裂,望向磊子的眼神好像看着魔鬼。磊子所到之处,所有人竞相逃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拉开距离,用枪干他!”一个团长大声吼道。他这个决策倒是颇具针对性,但是没有人执行却聊胜于无。就好像羊群中闯进了一头狼,羊空有数量优势,却也只能被狼一头头咬断喉管——
    立花町看到这一幕,小鬼子又惊又气,惊的是学兵军中又出来一个狐十三般的人物,气的是一千大几的共荣军居然拿一个人没有办法。“安达!”他冷着脸用喇叭喊小炮队的指挥官安达利山,远远的朝磊子一指,喊道:“轰死他!”
    “哈伊!”安达领命,就近集中三门迫击炮,命令他们朝磊子齐射。
    “会伤到共荣军的。”一个手下提醒他。
    安达冷笑:“这么多人居然被一个支那人赶着跑,他们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不要怕误伤,狠狠的轰击!”
    隔着三百余米的距离,三枚榴弹瞬间即至。榴弹的尖啸声充斥于耳际,磊子没有察觉到一般继续蹂躏着能够逮到的敌人,高丽棒子们却慌了神,有人嘶声喊着“打炮了,跑啊”,不管不顾的撒腿狂奔想要逃离受炮区域,结果人撞人人挤人,不少人摔倒在地,又有人遭到踩踏,鬼哭狼嚎般的惨叫起来。
    “兄弟,快撤,我来掩护你!”梁喜生的一个手下冲到磊子身边,一枪击毙一个想要偷袭后者的共荣军,喊道。
    磊子没有回应,而是将两个被他揪住头发的共荣军挡在了面前。两个共荣军刚刚脑壳撞脑壳,此时正晕乎乎的呢,“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他们身上被弹片插满,衣服被爆炸点燃,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咣咣咣……哒哒哒……”忽然,速射机关炮和速射高射机枪的开火声响了起来——农校史率领的机车班增援上来了,他指挥的那辆轻型装甲车一马当先,炮塔上的速射机关炮喷吐着火焰,瞬间打出十余发炮弹,登时将目标区域的共荣军炸得血肉横飞哭爹喊娘;紧随其后的是一辆武装越野车,该车形状类似于后世的皮卡,车载武器则是一挺12.7毫米口径的高射机枪。两个学兵坐在带有保险带的塑胶座椅上,一个捧着弹链负责供弹,还有一个则缓缓的转动枪口并扣下扳机。一米余长的火舌喷吐着,扫到之处,共荣军断手断脚或者膛开肠烂,或者脑袋直接像西瓜一样被打爆,士气本就已经跌落至低谷的共荣军哪里还承受得住这般血腥的打击,鬼哭狼嚎声中四散而逃,将后面日军进攻的通道也给堵死了。
    枪炮声不绝于耳,无论是速射炮还是高射机枪,普通弹药中都夹杂有曳光弹,这让其弹道显得特别的清晰,磊子和护在他身边的几个和平军忽然发现近身处没站着的敌人了,他们回头望去,眼睛被弹雨中的曳光弹闪到,身形不禁都是一颤。经过这长时间的发泄,磊子心中的戾气已经消弭了许多,耳听着榴弹的尖啸声又响了起来,他吼一声:“撤!”带头就朝自家战车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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