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以后,立哪个为太子,他心里另行计较,到时候再看看封哪个为贵妃。
    皇后的位置,他是不打算给谁了,就这么一直空下去吧。
    纵然他心里并不是那么地爱自己的王妃,可是那个女人到底风风雨雨地跟随了自己这些年,临到他要登上这个至高无上宝座的时候,她竟然没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封了其他女人做皇后,她一定是不喜欢的,所以皇后位置一直给她留着吧。这辈子,他也就这么一个嫡妻了。
    而对于普通的官宦权贵们来说,燕京城中这么一番巨变下来,城中各家真是几多欢喜几多愁啊。
    这几年大昭的格局一变再变,这其中不知道多少人因为站错了队而就此陨落,如今齐王登基为帝,燕王那边又落马了,有人是就此得势欢喜不已,有人却永无翻身之地。
    阿烟望着这一切变故,搂着自己阔别数日的孩子,默默地抱着不放开。
    那一日燕王和皇太后死后,回来的路上大家都很沉默,只除了糯糯依旧能够非常激动地缠着成洑溪问这问那的。
    在齐王登基后,已经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萧正峰如今越发的沉稳内敛了,举手抬足间尽是威势。
    不过他在面对自己的妻儿时,依旧是如往日一般的温和,特别是在阿烟面前。
    燕王死得太过惨烈了,别说她一个和燕王有故的女人家,便是萧正峰自己想起来都不免有些唏嘘。
    其实人活到燕王齐王这份上,眼睛盯着那个位置,心里都明白如果是败了会是什么下场,包括萧正峰这种在沙场上提着脑袋拼命的人,他们都不怕死。
    可是死是一回事,死得那么无奈和凄凉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燕王这辈子,也真是求仁不得仁了。
    本以为自己的死是一种英雄末路的悲壮,临到头来,却发现是一场弥天的大谎,是一个心酸的人伦惨剧。
    心里有了这份认知,自从燕王事件后,他也就没怎么提起过这事儿,只是好好地陪着她,说些家常话,抱抱两个孩子玩耍。
    以前糯糯喜欢骑在他脖子上,把他当马,那个时候他忙,有时候还挺无奈的。如今想让人家糯糯骑,人家还不稀罕了。
    于是萧正峰就逮住两个小家伙,肩膀上一边一个这么驮着,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逗乐。
    阿烟原本心里确实有些低落,不过看着萧正峰这么一个威名赫赫的大将军一肩膀驮两个白胖小娃儿的情景,也忍不住低笑出声来。
    其实她从嫁给这个男人开始,便隐约有所感知,知道自己会陪着他经历风雨,并终究走向他飞黄腾达的那一刻。不过现在回首想想这一路走来,实在是颇多感慨叹息。
    上辈子的自己固然不容易,容貌尽毁穷困潦倒,年纪轻轻熬得一头白发,可是自己到底是过得安稳日子,哪里像他呢,腥风血雨,那是拿命在换富贵前程呢。
    世间人只知羡慕别人锦绣荣华,却不知别人又付出了多少。
    她轻舒了口气,走上前,牵住他的胳膊,一手搂着一个孩子,就那么将他环住。
    “我如今也不指望其他的,只盼着以后咱们一家子能够平安过日子,别出什么岔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萧正峰垂眸笑望着她,知道她因看了燕王的事儿,其实心里感慨多,当下不提这事儿,反而故意笑道:
    “瞧你这出息!咱们如今有儿有女的,谁不羡慕咱们的福气,以后富贵日子长着呢,享不尽的福!”
    阿烟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当下也就笑笑没说话了。
    其实他说得是大实话,如今的萧正峰可以说是权倾朝野,满朝文武以他马首是瞻。德隆帝是真心的信任他,没了兄弟的德隆帝几乎是把他当做手足一般来看待,每每遇到什么大事都要找他来决议。
    如今萧正峰在朝中权势日常,萧家的儿郎也有许多入了朝中为官,文官也有武将也有,萧家的势力眼看着是一天大似一天了。
    昔日古朴的萧家门前并不见多么热闹,如今却是门前络绎不绝,因为这个,门前的店铺租金一下子比以前贵了好几倍呢。街坊间流传着一句话,一个萧家飞了天,一个街道发了财。
    阿烟知道萧正峰对于萧家老宅分家的事儿其实有点失落,毕竟这个分家意味着萧家老祖宗时代的逝去。如今呢,萧正峰权势日盛,因为这个,他已经赫然是萧家的核心人物,族中有什么大事,宗族中人都要找他决断,如此一来,萧家明里虽然分了家,但是看着倒是比以前更为紧密了。
    见到这个情景,阿烟也就放心了,替萧正峰高兴。
    如今阿烟和萧正峰早已经搬出昔日的那个三进三出的宅院,改换成了一个拥有东西两处园子的府邸,这处府邸坐落于燕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距离正阳宫大门不过是两三里地的路程而已。
    家里的奴仆自然不是往日所能比拟的,阿烟出入间也都是华盖马车,侍卫拥簇,来往间都不是侯夫人贵小姐,便是宫中妃嫔。
    时人都知辅国将军萧正峰权倾一时,每每都以能入萧家家宴为荣,不过可惜的是萧家夫人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并不太喜欢举办家宴,人们每每苦苦叹息,没有门路可钻。
    如此到了这一年的深冬时分,眼看着过年的时候了,因为今年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年,诸事儿都是要料理的,比如新皇是要祭祖祭天的,还要准备改换年号等,这都是大事。
    萧正峰比起以前来就格外地忙碌,这几天都是不怎么着家的。
    阿烟这一日正在房里没事翻翻书本,教糯糯背一些诗词来解闷,忽而间外面传来消息,却孟聆凤过来了。
    “嫂嫂,我刚从宫里来,有要紧事要和你说呢!”
    ☆、279|278.$
    孟聆凤自从那一次战场之上破了水,天幸保佑,并没出什么事儿,生下一个女娃儿,已经在家里颇养了一段时间的身子,如今身上大好,才开始走动。
    她是有点失望的,因为她家孩子看起来并不像糯糯那么活泛,反而有点呆板。
    她每每很无奈,总是叹道:“该不会生出一个成洑溪那样的书生呆子了吧!”
    阿烟听到这个,也是没办法,只好笑着安慰道:“小孩子小的时候还没长心眼呢,等大一些自然就活泼好玩起来了。再说了,我瞧着人家这不是什么呆,只是比较文静而已!”
    说起来,她倒是希望有个孟聆凤这样的女儿啊!
    可是孟聆凤却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她咬牙切齿地道:“我看就是像成洑溪!”
    这眼瞅着都快半岁了,哪里能看不出性子来呢。俗话说三岁看老,依她看啊,分明是三个月看老!
    孟聆凤想想就心情低落:
    “辛辛苦苦,生了一个成洑溪的女儿,而不是我孟聆凤的女儿!”
    阿烟低咳一声,正想着该如何安慰她呢,谁知道人家孟聆凤已经不把这个事儿当事儿了,她挥挥手道:
    “罢了罢了,爱怎么就怎么吧,我给你说正事!”
    阿烟微怔:“正事?”
    孟聆凤这个时候找自己,能有什么正事?
    孟聆凤却压低了声音道:
    “今日我萧大哥进宫,正好碰到了南锣郡主,我看着她看我萧大哥的那眼神,分明就不对,娇滴滴的,就好像风一吹就能倒在我萧大哥身上呢!”
    阿烟微蹙眉,不免诧异。
    其实自从齐王登基为帝后,南锣郡主的行情真是水涨船高,如今德隆帝把她宠得跟亲女儿似的。
    阿烟猜度,其实当初南锣郡主进宫陪着太后,得了燕王的宠,齐王未必心里不曾起过疑心和膈应,不过当知道了燕王其实是前镇北侯贺骁云的儿子后,齐王的心结和防备便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他就能明白为什么皇太后会那么喜欢南锣郡主了,因为南锣郡主本身从血缘上来说其实是燕王同父异母的妹妹。
    此时已经登基为帝的齐王,将那一日对燕王母子,以及对自己那个无能为力的舅舅的情感,都投射到了南锣郡主身上。
    南锣郡主作为贺骁云唯一的女儿,如今甚至有比阿媹郡主还要受宠的趋势。
    而南锣郡主年纪也不小了,该到了做亲的时候了,听说德隆帝提了几次,南锣郡主都不太满意,反而是把目光一直放在了萧正峰身上。
    萧正峰自然是置若罔闻,想着德隆帝也开不了这个口,所以就一直故作不知。
    阿烟其实也曾进宫过几次,见过南锣郡主,那边南锣郡主对萧正峰的热情,对自己的敌意,实在是一目了然。
    别说大人了,就是糯糯这样的小孩,都噘着嘴满脸的不喜欢:
    “娘,你说南锣郡主是不是要跟我抢爹啊!”
    自己没爹,却来和她抢!
    阿烟一听,差点喷笑出来。
    如今孟聆凤好好地从宫里跑出来,却是郑重其事地警告这个事儿。
    孟聆凤对南锣郡主一直没什么好感,特别是当初孟聆凤还是因为南锣郡主出去祭祖而受了伤,至今这事儿还是不清不楚的。
    其实前一段孟聆凤在看到前来捉阿烟的人后,认出来那应该是西蛮人,可是随着皇太后和燕王的去世,再也没有人知道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当时皇太后燕王身边的亲信也并没有西蛮人的踪迹。
    前去禀报御前,德隆帝意思是不必查了。
    不管燕王做了什么,他都已经死了不是么,这已经足够德隆帝去谅解他做过所有不好的事儿了。
    于是众人没办法,只好按下不提,不过孟聆凤却是彻底对南锣郡主不喜了,总觉得这就是一个脑袋有问题的。
    她严肃地对阿烟道:“你不要掉以轻心,现在这个南锣郡主备受宠爱,我看皇上也实在是对她有求必应,说不得哪天她就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皇上可不要拒绝的。”
    阿烟想想也是,便点头道:“你说得对,今晚你萧大哥回来,我和她提提。”
    其实也没什么好提的,阿烟相信萧正峰对自己应该是了解的,反正是有她就没别人。
    他这辈子既然娶了顾烟,那就永远不要想着再领别人进门了。
    如果两个人过了这么些年,他能不明白这个,那这些年过的日子可以都去喂狗了。
    当晚萧正峰回来的时候,天早已经大黑了,几个孩子都睡下了。
    阿烟伺候着萧正峰洗漱了,又给他奉上一盏热羹:
    “最近忙得厉害?”
    萧正峰早已经习惯了她的服侍,回到家里,她的无微不至总是让他感到舒坦。
    如今接过那热羹喝了,却觉得口味绵软,其实作为男人并不是太爱这一口,不过她也不知道在里面放了什么,总是说这样对他身子好。
    没奈何,萧正峰也只能消受了。
    她精心做出来的,就是毒.汤他都甘之如饴,更不要说什么口味奇怪的汤啊羹的。
    阿烟伺候着他脱了鞋袜,两个人上了床:
    “糯糯今天还念叨呢,说我爹怎么最近老不见人影啊。”
    隐下了南锣公主的事儿没说,只说糯糯今天的念想。
    萧正峰舒服地躺在榻上,又拉了阿烟过来陪着一起躺下,这才抬手遮下了夜明珠。
    黑暗中,他暗哑地声音道:“糯糯想我了,你想了吗?”
    阿烟看他躺得急,黑发都乱在那里,细心地帮他整理了,轻笑道:
    “老夫老妻了,想什么想啊,你又不是出门十天半月的,就这一天功夫而已!”
    萧正峰却有些不满意,长指按压在她某处,低声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句话我还是知道的!”
    他眸中汹涌,别有意味,阿烟哪里能看不出来,不免无奈摇头,少不得受着。
    ***********拉灯***************
    第二日,因是莫妃的生辰,德隆帝特意办了宴席来庆祝。莫妃年近四旬,今年其实不是什么整数,只不过是德隆帝借着个由头来请一些近臣的家眷进宫玩玩罢了,同时也确实想给莫妃长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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