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上坐床沿,抚了抚叶胜男的脸颊,又在额上落一吻,轻声道:“段家那样的人家,我是不能再让你回去受牵连的了。你注定一辈子只能在我身边了。”
    罢,薛云上叫进来外头的小丫头子,让她仔细照看好叶胜男,他便往前院去了。
    正好的就让在知道薛云上不准备要她们为妾,大哭了一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病急乱投医地来找叶胜男的采繁给瞧见了。
    采繁不比张欢喜是家生子,伤心难过了还能家去,有老子娘安抚的。
    采繁是前些年才从外头干卖进来的小丫头子,后来才进的优昙婆罗院。
    所以瞧见薛云上从叶胜男屋里出来,采繁心里自然是愈发不好受了的。
    再一想还觉着似乎从前起,叶胜男便对她和箨兮要服侍薛云上的事儿,十分不上心的。
    也是采繁此时被怨气冲昏了头,忘了每每上夜那回叶胜男不是把她们安置在与薛云上不过是一屏风之隔的暖阁外头睡的。
    就是到上房去服侍,叶胜男和关雎也没几回是不带着她们在薛云上跟前露脸的。
    只是薛云上没那心思,叶胜男不好强按着他办事的不是。
    可这会子采繁已经想不起那些了,一心只当都是叶胜男挡了她们做姨娘的道了。
    就见采繁咬牙切齿的,“说什么让我们慢慢来,原来是想自个亲近三爷。也是,服侍过三爷后,谁还愿意回去那死气沉沉的优昙婆罗院的。”
    想罢,采繁上前问守外头的小丫头子道:“三爷来做什么?”
    那小丫头子还是鬓发垂髫的年纪,那里知道那些个弯弯绕绕,便说了,“来瞧依怙姐姐的病。”
    采繁又道:“来了多大的功夫?”
    小丫头子道:“好大功夫了,才去的。”
    采繁暗道:“果然是。还不知道在里头做什么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儿了。徐依怙你个贱蹄子娼妇,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可见采繁对叶胜男的怨恨了。
    毕,采繁转身就要往上房去,可一想她又顿住了脚步,暗忖道:“若回了三奶奶,以三奶奶的性子自然是容不得依怙了的,可闹得三爷也知道了,有三爷扶持依怙那贱人,就算是三奶奶也没辙了的。那时只怕还会抬举了依怙那贱人的。不成,到底还要从长计议才好。”
    所以小丫头子就见采繁一时怨恨不平,一时又懊恼不止,这里才去了半路,可一转身她又匆匆踅身回屋去了。
    小丫头子看不明白正琢磨,就听屋里她的小姐妹叫她了,“你发什么呆呢,叫你半天儿了。依怙姐姐醒了,要水梳洗呢。”
    小丫头子连声答应了,又道:“那不是采繁姐姐才来和我说话了。”她小姐妹便问道:“那你怎么不让她进来说话?”
    小丫头子才要说话,就听里头叶胜男的说话道:“怎么了?进来说话。”
    两个小丫头子只得进去回话了。
    叶胜男听了,看了看采繁屋里的方向,道:“都别管,赶紧给我打水去就是了。”
    两个小丫头子赶紧去了,经过采繁屋里时,就见采繁也是忙忙地出来,险些和她们撞成一团。
    采繁训斥两个小丫头没规矩,不长眼的话后才从想榴绯轩后院门出去了。
    所以等两个小丫头抬水回来,便又把这事儿告诉了叶胜男,后又道:“也不知采繁姐姐这忙忙的又往那里去了?”
    叶胜男一面拿着擦脸,一面笑道:“除了去优昙婆罗院,她还能那里去。”
    一个小丫头子道:“想来也是了。只是采繁姐姐去做什么?”
    另外一个小丫头子,神神秘秘道:“不是说三奶奶有心要抬举采繁姐姐和欢喜姐姐的,只是三爷没答应。这不,我悄悄地听见了,采繁姐姐在屋里哭了好一会子了。这会子一准是去让太妃给她做主了。”
    叶胜男给了两个小丫头子一人一个榧子,道:“你们这两个小不点,仔细妈妈们听见了又说你们没规矩,罚你们了。”
    两个小丫头子慌忙往门外看,见没人才松了口气,都没瞧见背后叶胜男的叹息。
    那里采繁果然到太妃跟前告状去了。
    就见采繁正地上跪着,声泪俱下的,“是奴婢有负太妃所望,未能得三爷的眼,如今还要眼看还要被撵榴绯轩去配人了。这也就罢,只是奴婢心有不安。当日太妃让奴婢和箨兮到了三爷身边,事事都要听依怙的,奴婢们都听了。可到了最后,奴婢和箨兮都没能近三爷的身,依怙她却比奴婢们还要亲近三爷的,让三爷如今都离不得她了。可见依怙是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了,不想再回太妃身边服侍了的。”
    常安家的见太妃只闭眼念经的,一时也不知道太妃是个什么意思,便试着低声喝斥道:“好放肆的东西,竟然敢在太妃跟前挑唆的。来人,掌嘴。”
    这话说毕,常安家的还觑了太妃一眼,见太妃还是不动,这才明白太妃的意思。
    那里从外头进来两个婆子,一人按着采繁,一人左右开弓就打。
    少时,采繁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口涎血水。
    只是采繁也是在优昙婆罗院好些年的了,不敢叫喊,就怎么忍受着都挨了。
    太妃这时才说话了,“你回去吧,你们三爷那里我自有道理,你安心在榴绯轩就是了。”
    这话不但让采繁意外,常安家的也不明白了。
    待采繁趔趄着去了,常安家的这才问道:“这个采繁只怕是对依怙生了二心了,这样的人还让她留在榴绯轩,只怕会有碍依怙的行事。”
    太妃放下手里的念珠,道:“现下依怙自然是不敢生出什么心思来的,可谁知道日后她会不会真对安哥儿动了情。那时候又怎么处?留着采繁就有这好处了,能时时让依怙记得她应该的本分。”?
    ☆、第 130 章
    ?  那里优昙婆罗院的婆子领着采繁就到韩氏跟前回话了。
    婆子把采繁往地上一按,向韩氏福了福,道:“回三奶奶的话,太妃说采繁这丫头虽不好,三爷瞧不上她,不抬举也罢,但这么撵出去了也使不上。如今三爷和三奶奶身边除了依怙姑娘,关雎虽也中用,这不是眼看也要配人去了的,那时候就只依怙姑娘一人的,难免有不到之处。这采繁再不好总也在三爷身边侍候过的,三爷的性子喜好她也知道些,没有那些新来的莽撞,净招三爷气得。留着她这点用处也是好的。”
    在听说太妃又打发人来了,韩氏便慌了心神,直回想这些时日她有没做下什么让太妃不快的事儿。
    再见到被打肿了脸面的采繁,韩氏愈发惊慌了,暗道:“我才说三爷不要采繁她们,回头采繁就挨了打。可见明里打的是采繁,暗地里何尝不是在敲打我的。”
    想到此,韩氏便觉委屈了,心道:“这回当真不是我的主意了,怎么不是还是我的。”
    所以婆子的话韩氏一概都没听清,直到婆子去了,韩氏这才慌慌张张的让关雎打发人到前头去找薛云上回来。
    关雎在旁冷眼瞧半天儿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她一想便明白了,所以心里早就啐采繁好几回了。
    这会子韩氏又慌慌张张地让她着人去请薛云上,关雎便计上心来了,道:“奶奶别急,奴婢这就去。只是奴婢有一事不明白,好好的采繁她怎么就挨了打了?还是受的优昙婆罗院的罚?别是她知道自己做不成姨娘了,想到太妃跟前告三奶奶你的黑状,又不曾想的太妃并未信她,便治了她个调唆的罪。她这才挨了打的。”
    韩氏一听这话,再一想觉着也是这道理,道:“没错,定是这样的。”
    关雎又道:“由此可见,太妃的心还是偏心奶奶的,不然怎会打了采繁的。”
    韩氏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儿,这才松了口气,只轻拍着胸口,道:“真是这样才好。只是这贱蹄子竟敢背后坏我名声,看我怎么治她。”说着,便又要拿问采繁的。
    关雎又道:“三奶奶万不可,不然岂不是坐实了采繁的调唆?”
    韩氏忙问道:“那依你说,该如何?”
    关雎道:“奶奶只需回明白三爷便成。三爷自有主意的。”
    韩氏掂掇了一会子,道:“也罢,就去回三爷吧。”
    关雎答应了“是”,出了上房找来个婆子去回薛云上,自个就忙忙往下房去了。
    彼时,叶胜男正看佛经,见是关雎来了,便道:“忙忙的,做什么来了?”
    关雎给自个倒了杯茶吃了,这才一五一十地把事情都说了,“还不知在太妃跟前怎么说三爷的不是的。可见咱们是都瞎了眼,只防着欢喜,不知道她才是那个狼心狗肺的。”说罢,关雎不忿的又吃了一杯茶压火。
    叶胜男静静地听了一会子,笑道:“只怕她向太妃告发的人不是三爷,而是我。”
    关雎愕然道:“你?和你什么相干的?”
    叶胜男便将服侍她的两个小丫头子的话,说了一回,又道:“也是俗话说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她到底是那样一个身子的人,再做不成三爷的姨娘了,还能有什么前程的。她自然就心生了不甘怨愤,这才有了这样的心思。也是她不知道的,三爷正让御医给她和箨兮、欢喜她们配解绝嗣汤的药了。只要她们好了,就是大管事的正头娘子她们都做得的,不比做姨娘风光的。”
    说罢,叶胜男便扎挣着从床上下来。
    关雎忙拦住,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叶胜男随手给自个绾了髻,道:“既然有人在太妃跟前说我的不是,我自然得分辨不是。”
    关雎道:“也是,虽说太妃打了采繁,可到底还是让采繁给留下了的。我扶你去吧。”
    叶胜男摆摆手,“不必,我那里就到那田地呢。”
    这时,韩氏又打发人来叫关雎了,关雎只得又还说了几句让叶胜男小心的话便去了。
    待叶胜男拉扯着羸弱的身子从优昙婆罗院回来,薛云上已在她屋里等着她了。
    薛云上几步过去将叶胜男横抱起,又是几步回来将她轻放上床,完了服侍叶胜男躺下,又是拧帕子给叶胜男擦脸,又是倒水的,忙完了才道:“你做什么去了?”
    叶胜男捧着茶盏笑道:“自然是去给太妃表忠心去了。”
    薛云上喟叹道:“你能明白就好。打了采繁是在告诉她对你的信任,可回头又把采繁留下,就是对你的警示了。好了,余下的都有我,你安心养着。”
    叶胜男点点头。
    薛云上给俯身印了一吻在叶胜男额上,“睡吧。”
    激得叶胜男心魂又是一阵激动,叶胜男忙暗念经文压制。
    薛云上瞧着叶胜男闭了眼才去了。
    叶胜男是念着佛经,睡去的。
    只是这一觉,叶胜男竟从午后直睡到了次日大晌午。
    若是关雎来叫她,叶胜男还醒不过来。
    叶胜男迷迷瞪瞪地看了看外头的天,“都什么时候了?”
    关雎一面打水来给叶胜男洗漱,一面道:“可不都晌午了。你可真不得了,从昨个儿睡到今儿这时候的。”
    叶胜男心里一惊,“我竟睡了一天一夜了?”
    关雎将帕子递给叶胜男,道:“可不是。若是大夫说你只是睡了,都当你病重了。”
    叶胜男擦了脸又漱了口,感觉了下自己身上,似乎除了饿,精神头什么都不错得,叶胜男这才稍稍放心下来,道:“亏得这顿好睡,我觉着我好了不少似的。”
    关雎端来小粥和小菜,“这粥可是三爷去衙门前吩咐我给你温着的,快趁热吃了。”
    闻言,叶胜男只觉心里暖暖的,只是神魂动荡又随之而来了,叶胜男忙又念经文,这才又好些了。
    喝了小粥了,叶胜男再听外头的动静,道:“明儿就是四爷的好日子,今儿大厨房只怕忙不过来,三奶奶也顾不上的。我也好多了,正好给三爷做些好吃的。”
    关雎道:“你当真好了?”
    叶胜男利索地下床,转了一圈给关雎看的。
    关雎点点头,“也罢,但你到底是大病初愈了。还是让芄兰给你搭把手吧。”
    芄兰正是关雎调理出来,日后顶替她的人,也是关雎的亲妹子。
    关雎又道:“正好瞧瞧,她学得怎么样了?”
    叶胜男自然是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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