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比旁人伺候薛云上日子长些的,故而薛云上的性子关雎也比别人知道多些。
    见薛云上这般形景,关雎那里还会不明白的,薛云上这是对叶胜男上心了的。
    想罢,关雎叹了一气,过去服侍薛云上吃安神汤,劝道:“不是奴婢多嘴,可这话奴婢不得不说。三爷,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命都是贱得很的。”
    端着安神汤要吃的薛云上闻言,就是一怔。
    关雎又道:“也知道三爷不像那些爱纳妾蓄婢的。只是三爷若果然爱惜,还当在太妃与王妃面前要了,也好让奴婢们堂堂正正地过了明公正道去。不然万不可再如此言语轻薄了,让人听了去,不知会生出多少事儿来。三爷是主子便罢了,奴婢们就不知还没活路的。”
    关雎虽没明说薛云上爱惜的是谁,但薛云上那里会不明白的,所以薛云上听了这话便僵住了,只想起早吃了绝嗣汤的蘀兮等人,知道这是关雎的好意,道:“是我思虑不周了。”
    这时正好叶胜男净面回来,还是那脂粉未施的模样,清爽得很。
    见薛云上和关雎似有沉闷,叶胜男问道:“奴婢才出去了一会子,这又是怎的了?”
    薛云上一仰脖子将安神汤喝干,笑道:“在说方才我是被你鼾声吵醒的。一会子你还是睡外头的好。”
    叶胜男轻啐一口,“不识好人心的。”罢了转身就出去在外头道:“当奴婢愿意睡脚踏子呢。一会子三爷可别叫奴婢服侍,让奴婢好睡才好。”
    薛云上将碗递给关雎,笑了小才又趴了回去,睡去了。
    只是叶胜男到底不放心里头只关雎一人在里头服侍的,便叫了蘀兮来。
    而不管是梦里梦外才被叶胜男记恨的宋家,此时也不得安宁。
    只因宋大太太从娘家得知,宋家竟被牵扯进两淮盐案里了。
    宋大老爷不得不连夜召集族人议事。
    看着书房里坐着得满满当当的子侄,宋大老爷虽可惜没了长女宋贵妃,可到底是保住了宋家的元气。
    只要还有这些后辈在,宋家如今虽败落了,到底还有东山再起的一日。
    宋大老爷为免族中恐慌,当初就是被罢免了官职,在族人面前宋大老爷也总一副无官一身轻的清淡模样。
    所以这会子,宋大老爷还是这样的云淡风轻地道:“此事非同小可,绝不可轻忽。”
    宋二老爷念着下颌的胡须看了看身边的人各抒己见。
    他们二房这些年还是不见长进,一心寄予厚望的女儿宋依丽前年才一进宫就无声无息地死了。
    宋二太太因此悲伤太过彻底坏了身子了,常年卧病在床了。
    也是前些时日才知道,原来是女儿是被宋贵妃害了的,宋家也因宋贵妃之故落到现今的田地。
    宋二老爷对宋大老爷终究生了埋怨。
    所以这会子宋大老爷意有所指道:“大哥,我们家果然并未染指江南盐务?若真有如今还有什么不好说的,赶紧想对策才好。别又同大侄女那般,事到临头了才让我们知道的。那时就迟了。”
    宋二老爷是不信宋贵妃在宫里的所作所为,宋大老爷是分毫不知的。
    这话一出,果然有人共鸣了,直让宋大老爷交底。
    宋大老爷看了眼宋二老爷,起身起誓了一番,族人这才都信了。
    有人道:“既如此,只怕是有人想要给地咱们家落井下石了。”
    闻言在座的无一不点头。
    “可到底是谁?”有人问道。
    宋二老爷瞥了一眼宋大老爷道:“这些年大哥在朝中树敌不少,大哥以为能是谁?”
    宋大老爷闭眼道:“这些年,我确是有些冒进了。”
    在座的见状,道:“再说那些已是无用,到底还该想法说明清白才好。”
    那里有人又道:“素日襄郡王便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还深谙明哲保身之道,想要找上他只怕不易。”
    宋大老爷这时道:“为今之计,咱们家只能向郑国公投诚了。”
    宋二老爷诧异,“周家?”罢了,又冷嗤,“若还是今上未登基之前还罢了,如今的周家可不过如此而已了。”
    在座的听闻又不禁点头。
    都知道,为助当今皇帝荣登大宝,周家几乎倾尽所有,以至于伤了根基,不得不急流勇退,再无实权了。
    宋大老爷扫看了眼在座的众人,略觉悲凉,竟无一人是通明的。
    轻叹了一气,宋大老爷道:“郑国公府再如何,到底是襄郡王的岳家。”
    这时,众人方明白宋大老爷的用意。
    “周家从龙之功甚巨,又是如何能抹杀的,所以周家虽已退出朝堂,看似再不起眼了,但仍不可小觑。”宋大老爷点醒众人。
    当下,宋家众人再无话语。
    宋二老爷却道:“只是我们家还有何可献上以示诚意的,令周家以为我等还可用?”
    宋大老爷却稳坐钓鱼般,道:“明日我等只管登门拜访便是,我自有道理。”
    而在了续斋,临近天明之时薛云上竟发起高热来。
    叶胜男才想起昨夜薛云上抱她时,身上便似有些热了,只是那时她一心只在往事上,并未细想的。
    此时见薛云上烧得迷糊了,叶胜男自责十分,又回头催促道:“可打发人禀明王爷,请太医了?”
    关雎一面用凉水浸湿帕子,一面道:“去了。”
    那里襄郡王一听说薛云上病了就赶紧命人去请太医,还想着是不是要去瞧瞧儿子,一时又觉着放不下架子,直踟蹰的。
    左长史冯德见了,垂眸暗忖了片刻后劝道:“若王爷不放心,奴才去走一趟。事到如今,王爷还是以公务为要才好。”
    闻言,右长史盛有余瞥了一眼冯德。
    冯德是有意于大爷和二爷的,如今这般说的用心是再明白不过了的。
    只是不管冯德如何,同他盛有余不相干就是了,所以盛有余到底也没做声。
    襄郡王听了直点头,道:“也罢,你就去吧。”
    待太医来了,冯德领着太医就往了续斋去。
    太医行望闻问切之事时,冯德也并未妨碍,十分尽职尽责的样子。
    只等太医给薛云上确诊,叶胜男才要问起结果,冯德就将太医带走了,说是领太医去给襄郡王回话,顺便也好写方子的。
    冯德说得再合情合理不过了的,叶胜男那里还留得住的人,只得让他们都去了。
    直到将太医领导襄郡王面前,冯德都未在太医身上做手脚,这让盛有余有些看不明白了。
    襄郡王一听太医说只要薛云上静养几日便能好的话,便放了心。
    又道也是正好让薛云上好好反思的机会,于是襄郡王吩咐下去,说谁都不许去打扰薛云上养病的,这才出门去了。
    襄郡王这话没多大功夫传到杨大奶奶那里了。
    杨大奶奶听闻,冷笑一声道:“来得正好。日后追问起,愈发同我们不相干了,可王爷说让咱们三爷闭门思过养伤的。”
    说罢,老柏家的得了杨大奶奶的眼色,得瑟着就出去了。?
    ☆、第 58 章
    ?  说罢,老柏家的就得了杨大奶奶的眼色,得瑟着出去了。
    杨大奶奶到底要作甚,刘嬷嬷现下是再清楚不过了的,可刘嬷嬷却觉得很不妥当,少不得就又劝了几句。
    没想杨大奶奶不耐,大发雷霆的,还打了刘嬷嬷个半死。
    所以在了续斋里,众人没将太医所开的药方等来,反而是趾高气扬的老柏家的领着一众人来了。
    老柏家的很是幸灾乐祸地对叶胜男她们道:“王爷说了,既然三爷病了就好好将养,谁都不许打扰,也正好反省思过一番,才不辜负了王爷昨夜的教导。”
    说着,就将了续斋前后门都给上了铁链锁了,让了续斋里的人再进出不得。
    薛云上才受襄郡王鞭笞,今儿再被禁足,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四爷薛云飞昨夜就被襄郡王禁足在绛云轩了。
    所以这会子老柏家的依杨大奶奶的说法假传了王谕,叶胜男和关雎也不疑有他。
    只是薛云上还在发热,总不能连药都不给了吧。
    关雎就向外头喊道:“思过也就罢了,太医给三爷开的药总也不能没有的吧。”
    老柏家的在外头冷笑道:“太医说了,三爷的病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症候,只要清清静静地饿几顿就好了。”
    “这是什么话。”关雎气得直砸院门的,可外头看守的人却再不理会她们了。
    而在优昙婆罗院里,杨大奶奶才一动手,太妃便知道了。
    封嬷嬷担心自家的外甥女,可面上却不敢显露,只请示太妃道:“太妃,可要老奴去敲打敲打大奶奶?”
    太妃拿起一本经书,道:“不用,我也正好瞧瞧安哥儿和依怙的手段。若连这点儿事他们都应对不来的,就是受了委屈也不冤。”
    说罢,太妃又命人将请县主来,“就说让她来给我抄抄经。从今儿起若再有旁的人来,一概不见,只说我在斋戒祈福,打扰不得。”
    封嬷嬷迟疑了须臾,到底还是答应了“是”,去了。
    又说了续斋。
    果然,到了中午都不见外头有人送饭来。
    张欢喜饿得直冲外头嚷嚷,“三爷要清净就罢了,我们怎么也没饭吃的?”
    外头就有人笑道:“真是好奴才,主子都没吃的,你还想要吃的。”
    叶胜男和关雎十分惊诧于襄郡王的狠心,越发心疼薛云上了,只是不管是谁都不敢告诉薛云上的。
    直到晚上,薛云上身上的热还未见退去的,关雎等人都着急得不得了。
    关雎道:“依怙,这可怎么是好?”
    叶胜男思忖了片刻,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裙道:“我回太妃去。太妃不会不管的。”
    众人一听直点头,直道:“快去快回。”
    叶胜男到院门处对外头的人道:“开门,我有事要出去。”
    外头的人就似没听闻一般。
    叶胜男透过门缝看了看,又喊道:“快开门,我有事要回太妃。”叶胜男试着搬出太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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