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很生分啊,还杨队长呢,叫我坤哥好了,这边有事,师父不放心你,让我跟在后边看着。”
    李时心里一热,看来老头对自己还真上心,他指着山涧下乱糟糟的脚印说:“护矿队的几个人去追宇哥了,你还是去接他一下吧。”
    杨坤奇怪道:“护矿队?”
    “就是打手,都是些黑社会,陈国利那混蛋从各地黑社会里面精选来的,打头的那个副队长在省散打队混过,据说得过全国第二名。”李时道。
    杨坤拍拍李时的肩膀:“那你要小心了,有事赶快打电话,不就是一个村霸吗,反不了他,我往回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小宇。”
    客车司机苦着脸在一边说:“警官,刚才派出所出警,也没说我的车玻璃怎么赔?”
    客车就是后挡风玻璃破了,别没有损失,杨坤给了司机五百块钱,这些钱换块新玻璃绰绰有余,司机这回高兴了,招呼李时上车的声音都格外殷勤。
    李时悄悄问易晓明:“姓陈的挨打,你也有份,要不你别回村了,跟着我这位警察朋友回城好吗?”
    “没事,我命硬,这么多年都没弄死我,现在我也不怕,这次回来是看我三叔,他病得很重。”扭头看看杨贵妃,“就是不想让她跟着我了。”
    易晓明劝杨贵妃搭警察的的车回去,贵妃要命不回去,她也知道回到村里会有危险,但是她不愿离开易晓明。
    ……
    山势越来越陡峭,群山显得巍峨险峻,那位杨贵妃看来是被两边的美景陶醉了,刚才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惊吓当中,现在逐渐恢复过来,变得兴奋,趴在窗玻璃上看个不够,还一停不停地跟易晓明问这问那。
    贵妃不但嘴里不闲着,手也不闲着,问话就问吧,老是拿手去推易晓明,或者拽着他的胳膊乱摇:“哎,那是什么地方,好高,好多树!”“哎——这道山涧好深,看不到底,有多深?”
    “哎……”
    易晓明被她抓挠得那可不仅仅是烦的问题,更多的是尴尬,村里这些大叔大婶们看着她跟他亲密的样子,全都微笑不语,心照不宣。
    大叔大婶们之所以微笑也是为他高兴,这孩子从小命苦,受了太多的罪,现在好容易囫囵囵地长大了,对于他的婚姻问题大家又开始忧虑,虽然长得敦敦实实、团头团脑一点都不丑,但是一个孤儿,上无片瓦,家无宿粮,怎么娶个媳妇,拿什么养活人家?
    现在见他领回这么一个大胖闺女,虽然看起来胖了点,但是人家个子高,脸面很漂亮,皮肤也很白,让人一看心里就踏实,这才叫旺夫相,持家之相,干活的好手,不像一些城里女孩那样细脚伶仃弱不禁风,尿罐子都提不动,还能指望她干活?而且看看小时女朋友圆滚滚的,鼓囊囊的大胸脯,第一胎绝对是个男孩,有这样丰富的奶水养着,绝对是大胖小子,呵呵!
    客车里边的光线突然暗下来,两边的峭壁就像擦着客车的车厢一样逼仄,杨贵妃急得都要把脑袋伸到外面去了,晃着易晓明的胳膊叫道:“这地方怎么这么险,这不就是一线天吗,还这么长!”
    “对,我们也叫一线天。”易晓明笑道,“你还挺有文化,一看地势就叫一线天,过了这一线天就是卧虎山前的地盘了,你别看荒无人烟,所有山头都是我们村的,我们村周围全是高山,一线天是唯一通道,想当年反了土匪,说起一线天来就吓得晕过去。”
    “唷——”杨贵妃伸伸舌头,“太夸张了吧,那土匪是不是有头晕病!”
    客车走出一线天,车里的光线豁然开朗,李时瞥见黑沉沉的一线天里面有个黑点一闪而过,知道那个刀削脸还跟着,心说这小子也够辛苦的,凭着两条腿追踪客车,而且一路上也没落下他,看来还是个飞毛腿。
    待会儿下车找个旮旯得把这个小子解决喽,不然他老是跟着,到晚上肯定要瞅瞅我跟毛雪是不是一个被窝一类,那多烦人!
    386章有妖气
    到了一个小路口,易晓明让司机停车,他要下车了。
    现在这条小山路,就是以前进出卧虎山前村的唯一一条道,自从村里通了公路,走这条道的人明显少了很多,当然步行的话这是条近路。
    顺着公路往上走,就是卧虎山前所谓的上崖,也可以理解为卧虎山前村的新村,老村坐落在一个山坳里,新村往上建在了半山腰,所以新村叫上崖,老村叫下崖,上下两处几乎是个垂直距离,相距四五里路。
    公路到上崖就是尽头了,下崖人下车后,要顺着一条险峻无比的小路往下走四五里路才能到家,而且这四五里路以石阶居多。要是下崖人开车回家,只能把车停在上崖,下崖没有通车的路。
    下崖还有六百来户,五百户姓易的,一百户姓陈的,这部分姓陈的虽然跟村长陈国利也是本家,但在服气上已经很远了,也有几家跟村长服气近点的,但是属于没本事的一类,到现在还没能力搬到上崖住。
    至于上崖和下崖的贫富差距,就不仅仅是“上崖吃烙饼,下崖喝稀饭”那么简单了。
    易晓明把他们带的东西全部卸下来,就是累点也不坐车到上崖,以前他被姓陈的王八蛋们差点欺负死,当时不是没反抗,只是自己瘦弱无力不是他们的对手而已。刚才在车上要不是陈宇出手快,也许他又要被那三个王八蛋欺辱了。
    想想刚才那三个王八蛋的嚣张易晓明还是一肚子的愤怒,他不能保证要是坐着车到上崖,其他姓陈的也来上那么几腔,自己是不是能够忍住?
    一看易晓明把东西都卸下来了,李时拉拉毛雪:“咱们也下车吧,从小路走顺便看看山里的风景?”
    李时的提议正中毛雪下怀,高高兴兴地下车。姜国治两口子带了货物,卸下来的话带不走,只好跟李时分手,约定看好货的时候电话联系。
    其实李时跟易晓明一块儿下车有两个目的,第一是想跟易晓明一块儿,如果村里人找他的麻烦,自己可以帮他,第二就是因为跟村里结仇,就不便跟姜国治两口子一块儿了,以免连累人家老实人。
    几个姓易的村民也是不愿到上崖看姓陈的脸色,宁愿走一段山路也要下车,所以在这里就下来了十来个。
    现在天色已近黄昏,深秋的傍晚天气已经很凉,太阳在西边的山尖上露着半边脸一副垂死挣扎的样子,气温在迅速地下降,北风呼啸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想到了很快就要到来的冬天。
    现在已经完完全全进入大山的最深处,山连山峰连峰,一片片青黑色的峭壁刀劈斧削一般垂直而下,壁立万仞,好像要延伸到天上去,往上仰望,只看到山尖隐现在飘渺的云雾当中,峭壁上孤零零伸出几棵坚强的松树,俯视着匆匆的行人默默无语。
    毛雪和贵妃已经成了很谈得来的朋友,知道她叫王琳琳。王琳琳很有点胸大无脑的样子,看起来是第一次到山里来,对什么都感到新奇,一边走一边连声惊呼,兴奋得哇哇大叫,这是人家仙境吗,童话世界不就是这样吗,你们过着神仙一样的生活啊,
    见王琳琳兴奋成那样,那些村民有些不理解,山里的景色固然很美,可是终年居住、劳作在大山的人们神经早已麻木,除了能感觉到山里人的贫苦以外,对于身边的美景早已视而不见了。
    这条路上本来走的人就少,现在已是黄昏,一路上就再不见人烟,除了松涛阵阵的松林,还有林间啁啾的小鸟算是有点生命迹象以外,其他便是死一般的冷清寂寥。
    走到一个地方,左边是万丈深渊,右边的密林,覆盖着黑压压的松针,北风刮过松涛阵阵,松油的苦味扑鼻而来,松林里不时传来怪鸟的鸣叫,毛雪不禁想起“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的诗句来:“唷,这地方有点瘆人,要是晚上一个人可不敢从这里走!”
    易晓明笑道:“这里叫花花林,有妖气,要是晚上从这里走,就会有石头从林子里边嗖嗖地飞出来,还能听到怪叫,快点走啊,砸破头不管——”
    王琳琳被他吓得头皮都炸了,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对易晓明一通乱捶:“还敢说,吓死我了!”一起走的众人都笑。
    一块石头从松林里飞出来,落在众人头前的地上“铿”的一声,大家都吓了一跳,然后又“嗖嗖”地飞出一些石块,同时松林里传出一阵怪笑。
    王琳琳吓得差点没晕死过去,尖叫一声扔掉手里的东西扑到易晓明身上,两手抓住他的胳膊,大眼睛惊恐地望着松林里,浑身发抖。
    松林里几只鸟受到惊吓,从里边“扑扑楞楞”地飞出来,一团黑色的身影随着飞鸟从林子里跳出来,身形快得令人昨舌,在树与树之间蹿蹦跳跃,树上干枯的松针纷纷掉落,掉落的速度比起黑影的速度来,简直成了慢镜头,甚至那个黑影的速度要快过刚刚起飞的鸟,一伸手居然抓住了飞在最后的那一只。
    只有鬼魅才有这样飘忽的身形,树上的松针还在纷纷而落,黑影已经站在路上了,这些村民也吓坏了,呆在路上不敢动弹。
    青奴跳到山路中间,正好挡住众人的去路,村民们认得是刚才救李时的那人,可是再次见他还是觉得一股冷气直冲顶门,今天的天气很凉,但是凉不过眼前的黑衣人,他的凉不仅仅在温度上,而是给人一种透骨的阴冷之气。
    青奴抚摸着手里鸟的羽毛,冷冷地说:“乖乖跟我走,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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