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山蹙眉,心里也疑惑。
    这赖氏是怎么跟土匪联系上的呢?
    他们谁也不知道土匪窝在哪里?既然如此,她是怎么办到的?这会不会真是被人陷害的?
    “娘,这事交给官府就好,你别管了。”严峰林在一旁道。
    小赖氏和施凤竹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说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施凤竹泪流满面的看着他,“峰林哥,你要相信凤竹,凤竹对你是真心真意的,凤竹真的是被人害的。那个安宁,一切都是她在背后搞的鬼,她拿钱与土匪勾结,她恨我们施家,呜呜呜……”
    事已至此,施凤竹仍不忘咬安宁一口。
    “不是安宁,我不相信。”
    严峰林斥责。
    小赖氏起身,怒瞪着严峰林,“峰儿,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就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亲人吗?你怎么能够这样?”
    “不要再说了。”严山喝止:“谁是谁非,官府自有定论,这不是咱们能说得清楚的。你要么跟我回家,要么就别回了。”
    严山扭头看了严峰林一眼,“峰林,你明天一早还要上课,回去休息吧。”
    撂下狠话,他背手转身离开施家。
    严峰林连忙跟了出去。
    施凤竹在后面唤道:“峰林哥……”
    严峰林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抬步离开。
    小赖氏看着他们父子的背影,又急又恼,恨恨的跺了跺脚,“你们…你们…你们这两个没良心的男人,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大姐啊?”
    赖氏瞧着,人累心也累,颓废的道:“小花,你回家去吧。听大姐的话,好好过日子,不要学大姐,将来后悔都没用。”
    “大姐,你?”
    “回去吧。”
    赖氏心灰意冷。
    她知道,不会再有转机了。
    翌日一大早,严东就带着村里的男子进大山去找施大富,正巧遇到施大富和施子龙出山。碰了面,严东也没有掖着藏着,把施家的情况如实道出。
    “什么?”施大富听后,惊得打了个踉跄,肩上的猎物滑落在地上,他也顾不上去捡,撒腿就往山下跑去。
    施子龙连忙捡起猎物,追了上去,“爹,爹,爹,你等等我!你小心一点!”
    众人看着父子俩火急火撩的样子,不由的长叹了一口气。
    这个赖氏啊,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一再生事,这一次,她算是把自己的家给作散了。
    施大富一口气跑回家,进了院门后,他看着那些五花大绑的人,整个人都傻眼了。
    “大花,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赖氏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着头不说话。
    “说啊。”施大富的胸膛剧烈起伏,不知是因为跑久了,还是因为生气。
    赖氏一动不动,也不吭声。
    倒是一旁的施凤竹泪眼婆娑的看着施大富,“爹,救救我,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女儿如今这样,已经没脸见人,若是再闹到官府去,女儿还能活吗?呜呜呜……”
    施大富上前,一把拽起了赖氏,“你还不说吗?”
    赖氏双目赤红,瞪着他,“我没什么好说的,随便他们吧,送官府也好,你休了我也好。”
    “你认了?”施大富举手,欲掴下去。
    “爹,你不要打娘。”施子龙上前,护住赖氏,“爹,现在是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而不是指责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娘和凤竹都不好过,你又何必再……”
    “你别拦着我!”施大富用力抽手,未果,便瞪着施子龙,“你放不放手?你娘是什么人,你会不清楚吗?这些人若不是她招惹的,人家会无缘无故来咱们家报复?”
    “娘,你就老实跟我爹说吧。”施子龙扭头看了赖氏一眼。
    赖氏勾唇笑了几声,“大富,咱们也不枉夫妻一场,你对我还是了解的。”
    “你…你…你承认了?”
    施子龙急红了眼,“娘,不是你做的,你可不能乱认。”
    赖氏抬头挺胸,看了看从院门口走进来了严老爷子和顾氏母女,又看向施大富,“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这些土匪就是我找来的。我恨顾氏一家,没有原因,就是恨,恨不得她们一家死光光,恨不得她们一家不得好死……”
    啪……
    施大富一巴掌打下去。
    “你这个恶妇,你自己作恶,还害了子女,你的心到底长成什么样子的?我施大富真是瞎了眼,我怎么会和你这么一个女人生活了大半辈?”
    “娘,你别乱说。”施子龙接受不了事实。
    赖氏扫看了众人一圈,笑道:“我没有乱说,我就是恨顾家人,恨她们过得比我好。”
    “娘……”施子龙有些崩溃,“求你别说了,你别说了……”
    他可以接受赖氏以前的所做所为,却不能原谅她引来土匪。
    赖氏突然跪在地上,朝着严老爷子一直磕头,“里正,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做的,我认,我全认。求里正放了凤竹,她是无辜的,她也是因我而受了伤害,求里正还她一个公道。”
    她自己没有希望了,她不能再拖着自己的女儿下水。
    顾氏长叹了一口气,无声摇头。
    严老爷子看向施大富,“大富啊,你人也回来了,事情也该听说了。这事已不再只是你的家事,我们要把你媳妇和土匪都送到衙门去。至于凤竹丫头,我们也不能断定她是否有参与,她也随着去一趟衙门吧。”
    “里正,真的全是我做的,凤竹她并不知情,求求你,你就放了她吧。”
    赖氏苦苦哀求。
    施凤竹一直哭,“爹,救救我,娘做的事情,我真的不知情。”
    一旁的土匪并不甘心,眼看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他们干脆拉着赖氏母女垫背,“你说不知情,可也得有人信啊。我们兄弟可以作证,这事她们母女都知情,根本就是她们想要加害顾家母女。”
    “你你你……”
    “不用指着我,一副受害人的样子,在我面前,你们装不下去。”土匪头子鄙视的白了施凤竹一眼,“老子也是被你们母女给害的,如果不是你们,老子怎会带着兄弟们来这里,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施凤竹被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干脆两眼一番,倒了下去。
    省得再丢人现眼。
    “凤竹……”赖氏哭喊着,悔青了肠子。
    施大富朝严老爷子拱拱手,“里正,这事听凭里正处置,大富没有异议。只求里正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给小女留一条活动吧。”
    “大富啊,这事得交由衙门去处置。”严老爷子摇摇头。
    事已至此,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里正能够说了算的。
    土匪指证了赖氏母女,这么多村民听着,他想包庇也不可能。
    施子龙冲到安宁面前,放下身段,“安宁,我知道,我们家做过太多对不起你们家的事情,我不是求你原谅。只是你和凤竹都是未出阁的女子,你……”
    “你是要我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求知县大人网开一面?”安宁反问。
    施子龙一脸惭愧的点头。
    安宁勾唇笑了笑,“我做不到!”
    “你?”施子龙惊讶的抬头看去。
    安宁长吁了一口气,看向施凤竹,淡淡的道:“你说同为女子,我该站在她的位置设想,可她有站在我立场想过吗?如果她有想过,或是犹豫过,那这些土匪就不会进村了。你试着想想,如果我家里没有那些武功高强的人,那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我只会比她更惨。”
    “我……”
    安宁看着嘴唇翕翕的施子龙,眸光冷若冰霜,“我不会可怜一个心心念念要害我的人,我不是菩萨,我做不到以德报怨,普度众生。你求错人了,如果我是你,我就劝她到衙门后,老实交待,或许,可以不受更多的皮肉之苦。”
    “我……”施子龙惭愧得无地自容,安宁的字字诛心,他的确是最不该求她了。这一刻,他才深刻的认识到他们一家人给安宁她们造成的伤害,这是抹不去的。
    深深的鞠躬,施子龙诚心诚意的道:“对不起!”
    施大富眸中蓄泪,抬头望天,不让眼泪流下来。
    他对赖氏曾经的纵容,造成了今日的悲剧。
    这是他的错。
    他的纵容让赖氏更加分不清善恶。
    “啊……”他悲伤的仰天呐喊:“施家的列祖列宗啊,大富对不起你们!”
    严老爷子走过去,“大富。”
    “里正,把这些人带走吧。”施大富不低头,因为他不想让人看见他泪流满面的样子,“一切听凭里正的意思,大富什么都不求了。这些都是她们自食恶果,怨不得别人。”
    在场的人看着施大富的样子,无不动容,心生怜悯。
    赖氏泪眼婆娑的望着施大富。
    一步一步由暗卫拖着她离开施家。
    大门口,她突然用力抓住门框,贪婪的望着施家的一砖一瓦,哭着喊道:“当家的,我对不起你!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带走吧。”
    严老爷子挥挥手。
    施大富听着赖氏的声音,眼泪终是从眼角流了出来。
    此刻,再多的悔意,也无法挽回什么。
    施子龙追了出去,“娘,凤竹……”
    眼看着一众人犯被暗卫丢上马车,施子龙却无能为力,只是站在人群前,红着眼眶望着马车消失在村头。
    “大姐,凤竹……”小赖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严山蹲在她身旁,不停的用手绢替她抹眼泪。
    村民站在原地,久久都没有散开。
    赖氏勾结土匪的事情,赖氏母女的下场,都令村民心情低落。平日见赖氏坏归坏,却不知她能糊涂到引人焚身?
    那些土匪若是在村中大开杀界,那现在牛角村或许已是一个死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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