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却没有被抓包之人该有的窘迫与尴尬,眉眼微微弯起,俯下身来加深了这个吻。
    咬噬辗转间,身~下苏玉的呼吸声急促了一些,却没有推拒,反而从薄被中伸出手来从后方攀住了他的背脊,任由着秦砚身上清爽好闻的男子气息铺天盖地地将她温柔围拢住。
    待到那人的带着炙热气息的唇顺着下颚将将向下滑至脖颈时,苏玉这才轻轻的“唔”了一声,抵住秦砚的额将他推开了一些,面上的红云更甚,眼眸一片水雾:“别,再这样你今晚便继续睡书房。”
    秦砚抬起头来,未束起的墨色长发顺着肩头滑下,与他灼热的呼吸一同轻扫在苏玉凌乱的里衣领口间,他却不管不顾,反而理了理苏玉被汗水黏在腮边的碎发,轻吻了一下苏玉的额头道:“我已经连睡了五日书房了,每日清晨都要从榻上滚下来一次。”
    虽然是陈述的话语,口吻中却泛着一丝似有还无的委屈。
    苏玉却没有管他,伸手推了推秦砚的肩膀,打了个哈欠眼泪汪汪道:“那你便老实一些。”
    秦砚顺着苏玉的力道撑起了身体,却是一并将外衫与鞋子褪了下去,在苏玉诧异的目光下,秦砚掀了被子,将自己与苏玉一股脑儿地包裹了进去,还不忘伸出手来将苏玉那边的被角掖了掖。
    “你这是做什么?”苏玉被裹地严严实实,用尖尖的下巴将被子向下蹭了蹭,眨巴着一双眼睛看着秦砚道。
    “老老实实睡觉。”秦砚眸中漾着温柔笑意,看着苏玉道。
    “你今日不用早朝?”
    “今日休沐。”秦砚将怀中苏玉揽得更紧了些,“更何况今日还是乞巧节。”
    苏玉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要睡觉回书房去睡。”
    “回书房那便不是睡觉了。”秦砚压低了声音道,“那就叫做独守空床了。”
    这人说话时神色十分坦然,仿佛如此没脸没皮的话不是出自他口中一般。苏玉被噎了噎,便听到秦砚清润的声音继续在耳边道:“走了么?”
    如此没头没脑的一句,苏玉却懂了,扭过头去轻哼了一声道:“没走。”
    秦砚目露诧异之色:“还有多少天?”
    “也就十来天。”苏玉嘴角挂了一丝狡黠笑意,回答道。
    秦砚却在这时从锦被下一把攥住了苏玉的手,轻柔的抚触从她的指尖划着暧昧的弧度摩挲过掌心一直来到腕间,激起惊涛骇浪般的战栗。苏玉一怔,正要开口阻止,那人的动作却在腕间定住,开始一本正经的诊起脉来。
    “十来天呐。”秦砚清俊的眉眼间笑意荡漾开来,眸中满是意味深长。
    苏玉被他噎了噎:“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当然清楚。”
    “往日里每月都是四天,这个月却突然多出来了十来天,我总归要亲自诊一诊脉才能放下心来。”秦砚侧了侧身将苏玉重新揽在怀中,再开口时声音已然低沉了下来,带了一丝沙哑之意,“这样,我也可以……”
    后面的话彻底消散与耳鬓的厮磨间,苏玉只觉得浑身的气血上涌,几乎都一股脑冲了上来。
    秦砚拉远了一些与苏玉之间的距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的耳垂,开口问道:“这回还有多少天,嗯?”
    苏玉咬了咬唇,嘴硬道:“一年。”
    秦砚俯下身来一口含住了苏玉红润的耳垂,分明是温柔轻缓地辗转吮吸,却激起了一层酥酥麻麻的触感。
    苏玉情不自禁地向被中缩了缩,口中慌忙道:“走了!已经走了!”
    秦砚带着浓浓鼻音的一声“嗯”划过了耳畔,嘴上的动作却未停。
    苏玉的脸颊如燃了两个小火团一般,就连贴身的里衣也被汗洇湿了一些,浑身犹如火烧一般,虽然明知炽热因何而起,却还是忍不住将被子踢开了一些,盈盈不堪一握的柔软腰身从被下露出,还未得到分毫的凉爽,就被秦砚拽了被角,重新将锦被盖在了她的腰上。
    秦砚以手臂撑着抬起上半身来,气息亦有些急促道:“莫要乱蹬被子,小心腰受了凉。”
    苏玉的眼角泛起潮红,咬了咬唇道:“方才你还说要老实一些,如今知道这癸水走了,便如饿狼一般了。”
    “我已然十分老实了。”秦砚压低了声音道,“只是这么些日子都没有与你一起,克制不住也是在所难免。你若是晚上让我睡这里,我也不用每日清晨窜到这里来偷偷看你。”
    苏玉侧过头来,清澈的眸光直直印入秦砚幽深眼眸,秦砚的眼瞳很黑,宛如无底深潭水一般,苏玉却能从他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清晰而专注。
    即便如此,方才便被秦砚戏耍了一番,苏玉哪里有那么好说话:“不管走没走,今晚你也给我去睡书房。”
    “今日是七夕节。”秦砚不满地嘀咕道,“天上的那两位都相会了,我却不能与自己的夫人同床。”
    “天上那两位也没同房。”苏玉捂着自己敞乱的衣襟蹭地坐起身来,伸手推了推秦砚,“既然是七夕,今日我们也该张罗着把你的书搬出去晒一晒了。快些起床,你的书那么多,今日还不知要晒到何时呢!”
    秦砚将苏玉牢牢桎梏于自己的双臂间,手护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猛地压回到床榻上,素来舒朗淡然的眸光愈发的深邃撩人,只需一眼轻瞥,便仿佛跟随着他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一般,即便不想放任,也忍不住沉沦于其中。
    “那我便先将这张床占住再说。”耳边传来秦砚低沉的声音道,沙哑到磨得人心都跟着发慌,“这辈子都牢牢占住再说。”
    苏玉只觉得呼吸起伏之间尽是他的气息,这人平日里的清冷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足以融化一切的灼热,就连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味,在此时此刻也化成了一缕绕指柔情,压抑着的渴望在这一刻喷涌而出,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
    修长手指间的轻触搅了一池春水,就连背上的汗水也缠绵了起来。
    “唔……”苏玉一声轻哼,光洁如玉的手臂在温柔的起伏间抬起,宛如落水之人在淹没之前努力抓寻一根浮木。
    秦砚腾出一只手来将她捉住,与她十指紧紧相扣。
    苏玉眸中潋滟迷蒙,只在秦砚停息的这一刹那恢复了一丝清明:“书……晒书……”
    声音低回婉转,在秦砚心上轻轻一挠。
    “哪里有什么书?”秦砚呼吸急促道,十指相扣的动作更紧,就连床榻都蓦地颤了颤,“只有我……”
    室内药香肆意,旖旎在这一刻绽放。
    ☆、第64章
    卓印清的计划一环接一环,无论哪一环,都是在将太子翊往绝路上逼。待到裴钧大胜之时,太子翊的境遇已然十分凶险,这锦囊中卓印清所谋划的下一步,就是压死太子翊的最后一根稻草。
    宋源搓了搓手,厢房正中的炭盆子分明烧得十分欢快,他却浑身发冷。心底有股隐隐的亢奋蔓延,宋源起身从卓印清的手中接过了那个锦囊,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自己衣袖中。
    卓印清一件事毕,将方才单独抽出来的信笺卷了卷,送到了烛火前。火苗倏然向上一窜,飞快地将那张信笺舔舐干净。
    宋源手捏着自己的袖口一动不动地看着卓印清的动作,心思飘忽。
    “怎么了?”卓印清抬眸看向他道,“可是还有什么没想通透的地方?”
    “不、不是……”宋源先是否认,而后眼珠转了转,又飞快摇头道,“是、是。”
    “你这到底是是还是不是?”卓印清失笑,掏出方帕仔细擦拭着竹木桌案上的灰烬,直到上面重新恢复了光洁之后,才继续道,“有问题便麻利些问罢,待到一会儿院外的那两个混小子回来了,我便要将你轰出去了。”
    宋源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卓印清口中的混小子是斐然和长庚。斐然倒也就罢了,长庚的身份特殊,在这隐阁之中,能将长庚唤作混小子的,当真只有卓印清一人了。
    心中如此想着,宋源还是忍不住将方才的疑问说出来:“听方才公子话语间的意思,这事对于太子翊来说怎么都不算是什么好事。”
    “众叛亲离,算不得什么好事。”卓印清赞同道。
    “那公子还说是为了他。”宋源口中低声嘀咕。
    “否极泰来。”卓印清的神情漫不经心,眼尾精致的弧线却勾了起来,“好事与坏事原本便只隔了一层窗户纸,戳破了之后,好事兴许就是坏事,坏事兴许就是好事,以后的事情,谁又能料得准。”
    卓印清这话回答得相当不负责任,宋源倒有些后悔自己方才一本正经地琢磨着他说过的每一句的话了。卓印清的心思细密,加之所思所想也比常人要远得多,只要他不说,宋源即便绞尽脑汁,也猜不出他心中究竟想的是什么,便只能悻悻作罢,口中低低哦了一声。
    “那便来说第二件事。”卓印清笑了笑,复又从镇尺下抽出一张信笺来,对着宋源的方向比了比,“宁帝选后。”
    宁帝挑选中宫之主一事虽然说是大事,但其实与隐阁没有太大的关系,宋源负责为隐阁整合各路消息,在卓印清昏迷的这几日,他上报的许多条消息都比这个重要,却不知为何卓印清在吩咐完太子翊的事情之后,将这条消息拎了出来。
    既然卓印清提了,宋源也不敢怠慢,坐在藤椅上听着卓印清的指示道:“这封信件上的内容书于三日前?”
    宋源应了一声是:“三日前今上从玉泉苑秋阅归来,宫中便开始张罗此事了。”
    “三日……”卓印清沉吟,“如今的进展如何了?”
    宋源回禀道:“如今便还在拟名单画小像的阶段。此事事关宁国内庭,再深入一些的消息我们的人也探不到,唯一能确定的是季尚书令的嫡女必然会出现在名单上,而做出最终定夺的人又是季太妃。当初季尚书联名百官将今上扶上皇位,如今一定会趁此机会亲上加亲,让自己的嫡女坐稳皇后之位。是以名单上的人数目不会低,但是中宫之主这个位置由谁来做,却是早就定好的,其他人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昨日卓印清在神思困顿之际,隐隐约约听到俞云双说今日要早些归府与姚永泰商议此事,如今见到了密报,倒也能证明他记得没有记错。
    今上在俞云双的婚事上干涉良多,先后将她赐婚于淮陵侯世子与江永中之子,然后才在卓印清的刻意安排下赐下了他与她的这段姻缘。如今轮到了今上大婚,若是俞云双闷着头没有什么作为,卓印清才觉得奇怪。
    此事正如宋源所说,皇后之位的人选既然已经被内定下来,再将其他人硬塞进去不仅没有多大意义,还会有帮别人做嫁妆的风险,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俞云双不会去做,但是既然她意欲干涉此事,结果定然不会遂了今上的意。
    卓印清没有留消息的习惯,每次阅完宋源送来的消息之后都会将它们销毁掉,这次也不例外。待到宋源将所有事情禀报完退下了之后,卓印清将剩下的信一股脑丢在炭火盆子里面,用火钳翻了翻将它们烧干净了,才重新座回自己的座位上,一面翻书,一面等着斐然与长庚二人的到来。
    之后的日子卓印清过得格外清闲,俞云双却愈发忙碌了起来,就连隐阁也不常来了。
    卓印清每日被蒙叔与楚老先生锢在隐阁之中不让随意走动,又不见俞云双来看他,便派屈易去长公主府传话,告之她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好转,让她莫要太过挂心。
    卓印清此举原本意在提醒俞云双她还有一个驸马被她扔在了隐阁,谁料到俞云双听了屈易的话之后更加放心,往日里还隔三差五地来隐阁一次,后来竟然十分干脆地不再来了。卓印清无法,在隐阁养了七八日的病之后,便坐着马车回到了长公主府。
    驸马爷神龙见首不见尾,长公主府的下人们对于此事早就见怪不怪。况且俞云双一早就命令他们对于府内的事情不准乱嚼舌根子,是以即便驸马回来了,长公主府也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
    彼时俞云双正在书房之中与几个下属商议事情,卓印清不欲打扰她,便径自回到了后院的厢房等着俞云双。谁知这一等,便等到了日落时分。
    当俞云双将书房中的几位送出长公主府,踏着满天的星辉回到内院,甫一进门,便被人从身后紧紧拥住。
    清爽的男子气息伴随着好闻的药香味从身后袭来,俞云双原本紧绷的背脊倏然放松,将已然举起了一半成手刀状的右手放下,声带无奈道:“你这是与谁学得这一套,难道不怕我这一手刀真的劈下去?”
    卓印清在她纤细的脖颈间低低“嗯”了一声,而后道:“不怕,你认得出是我。”
    俞云双垂头笑道:“这么多日都没有见到你,早就认不出来了。”
    卓印清原本想说难道不是你不来?但是转念一想这话味道似是有些不对,话到了嘴边又被他重新吞了回去,轻叹了一口气道:“都说小别胜新婚,我们却是新婚即小别。”
    “不过你在隐阁中住着,我确实更安心一些。”俞云双在卓印清怀中转了个身,看向他道,“虽然你在长公主府内也有从怀安公府里面带出来的仆从,但隐阁之中到毕竟颜姑娘与她的师父在,若是你的病情出现什么反复,起码可以应对及时。但是在长公主府原本简单的事情便复杂了一大半,即便我能及时将太医请过来,他们对于你的病情并不熟悉……我害怕……”
    卓印清却将她揽得更紧了一些,声音含笑道:“原来这便是你不愿意我回到长公主府的原因。其实此事并不难解决。当初我住在怀安公府时,因为府内人多口杂,为了防止身份暴露,才避免与隐阁中人有所往来。如今在长公主府中,你若是想将阿颜请过来,其实在这中间活动一番便可以顺理成章。”
    “活动一番?”俞云双沉吟道,“用长公主的名义请她来问诊?”
    “凌安城中知道阿颜为隐阁中人的人不算少,但是知道你与阿颜交情的人却不多。”卓印清摇头道,“此事还需要绕到裴校尉那边去,你拜托他来请阿颜,一来二去几次,以后阿颜便可以自由进出长公主府来探病了。”
    “裴小珩喜欢颜姑娘的事情确实算是人尽皆知了。”俞云双笑了笑,后撤了几步退出卓印清的胸口,“那我现在便去找裴小珩,让他替我去隐阁请颜姑娘。”
    卓印清一把攥住她的手:“这么急做什么?”
    “此事不解决,我便觉得有把剑悬在头顶上,心焦。”
    卓印清牵着她走到了内室:“此刻已经入夜,即便你去做了,该看见的人没有看见也是无用功。更何况你当知我的病情,每月熬过了月中便不会有什么危险,不用如此挂心。”
    听到了卓印清的安慰,俞云双的心这才安定下来,视线上下一扫他身上的穿着,再环顾了一圈内室,这才开口问道:“你是何时回到长公主府的?”
    凌安城的深秋,白日与夜间相当于两个季节。若是卓印清是方才回来的,定然会穿着大氅挡风才是,可他身上的秋衫单薄,屋内也没有见到男子的大氅。
    卓印清啼笑皆非:“你竟然此刻才想起来问我这个问题?”
    那便是白日就已经来了。俞云双气不打一处来:“都过了这么久了,也没人与我提一声。”
    ☆、第65章
    “是我看你一直在书房议事,所以才没有让人向你通传。”卓印清解释道,“没想到你竟然能忙到这个时辰。”
    “你不在的这几日,我都是这么过来的。”内室的炭火烧得正旺,想来是中途有人来换过,俞云双心中稍安,褪下了外衫搭到屏风旁边的雕花衣架上,“睡罢,我明日一早便去找裴小珩。”
    卓印清静静打量着俞云双的背影,看她蹬了鞋子躺在床榻上之后,终于也走了过去,坐在床榻边沿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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