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表妹心虚,他还可以只当她虚荣,女人有点虚荣不算大错,素月不也建议他欺世盗名过?但表妹利用他人之作赚取才名,还能表现的毫无破绽,可见脸皮之厚心机之深。
    裴景寒最不喜心机深的女人。
    但这是他的表妹,普通女人裴景寒都不屑落了她们脸面,轮到亲表妹他更不会当面拆穿,更何况素月抄写的只是残句,表妹手里的更全,甚至拥有完完整整的一本诗词集。
    裴景寒想要那本诗集。
    “邹老先生想拜读表妹其他诗作,表妹没给,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裴景寒戏谑地问。
    沈悠悠看看他,轻轻点了点头,“只愿表哥看了觉得可笑,也别告诉我。”
    裴景寒朗声笑了出来。
    沈悠悠扭头时也笑了,她就知道,这些贵公子们都喜欢附庸风雅,擅长诗词未必是吸引男人最管用的法子,但有这个长处,绝对是锦上添花。
    赏花结束,裴景寒将沈悠悠送回别院,收获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裴景寒没有回冷梅阁,而是去了一座凉亭,低头看册子。
    素月托着下巴撑在石桌一旁,与他一起看,“对,我记得这首,就是有些拗口,看完就忘了。”
    她娇憨可爱,裴景寒歪头看看,忍不住在她白净的香腮上亲了口。
    素月脸一红,立即后退几步。
    裴景寒叹口气,转身看她,脊背靠着石桌,“这件事,你别对旁人说。”
    素月从未指望裴景寒会因为一些诗词就放弃美人表妹,毕竟沈悠悠的手段可不止诗词一样,了然道:“世子放心,我懂,表姑娘只是一时糊涂,其实若非我读书太少容易穿帮,说不定也……”
    嘿嘿笑了下,用一种“你懂的”的眼神看裴景寒,俏皮伶俐。
    看似聪明,实则傻乎乎的。
    裴景寒喜欢机灵又纯善的姑娘,忍不住想跟她说说心里话,“知道我为何没有拆穿她吗?”
    素月笑容微敛,扭头道:“世子不忍表姑娘尴尬……”
    裴景寒就料到她会这么想,笑着拉住她手,用力往怀里一带,熟练地将人抱到了腿上,搂着她小腰道:“我是想得到那本诗集,都怪你笨,倘若你都背了下来,我还用想办法一点一点地跟她讨?”
    “我又不是才女……”
    天可证明,素月真没打算暗讽沈悠悠,只想说自己不是才女没有那么好的记性,然而一开口就觉得这话容易让人误会了,见裴景寒笑得更明显,素月连忙咬唇忍笑,替自己辩解道:“我不是说她……”
    她笑起来像狐狸,裴景寒不信她非故意,却也没有生气,重重捏了她腰一下,权当惩罚。
    素月吃痛,哎呦了一声,新月眉皱了起来。
    裴景寒看她皱眉,忽的想起一事,“在花园里,锦绣说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素月怔住,看看他,低头道:“没什么。”
    裴景寒抬起她下巴,“说。”
    素月瞧他一眼,蚊呐似的道:“我羡慕她在表姑娘身边时间长,肯定得表姑娘重用,她,她也羡慕我,说将来世子,会给我名分……”
    小丫鬟羞羞地低着头,裴景寒嘴上哄她,心里却涌起不快。
    锦绣分明是在替表妹试探。
    不过也好,若表妹接受不了,他也不必再想借口,拒绝老太太与姑母的美意。
    ☆、第40章
    凝香很快就发现了裴景寒的不对劲儿。
    他对沈悠悠好像没有前世那么看紧了。
    想当初,因为沈悠悠的到来,裴景寒隔三差五就休息一天,不去军营,一心陪沈悠悠风花雪月,或是带出去逛泰安府附近的美景,往往上午出发快黄昏才回来。可是现在,裴景寒照旧去他的军营,只在回来后才去陪陪沈悠悠。
    她想不通哪里出了差错。以前遇到困惑,凝香都会问素月,但这涉及到两辈子,除非说破,素月再聪明也没法帮她。但凝香不敢说出实情,她总觉得自己身上泛着邪,哪有死了的人再重新活一次的?
    有时候凝香照镜子都会突然害怕,就怕镜子里多张鬼脸……
    这样她更不敢告诉素月了。好不容易两人关系依旧如初,别弄得素月没因裴景寒疏远她,反而因为她的死后还魂怕她畏她,甚至告诉裴景寒,裴景寒再把她当妖怪架到柴垛上烧了。
    而裴景寒不黏着沈悠悠,就有可能记起酒楼里发生的事,来找她算账。
    凝香心惊胆战的。
    又逢裴景寒休沐的日子,趁裴景寒晨起之前,凝香早早收拾一番,过来找素月打听,“昨晚你守夜,世子有没有说他今日会不会出门?”
    十日过去了,裴景寒还在用他的方式罚她,对她十分冷淡,一句话都不肯多说。但今日裴景寒有一天的空暇,凝香想先摸摸底细。
    素月摇摇头,“他没说,我也不知道。”
    她打听过酒楼里发生了什么,因此清楚凝香的担心,低声安抚道:“别太紧张,他再生气也不会吃了你,大不了闭上眼睛让他占次便宜,就当被狗啃了。”
    距离裴景寒远行只剩二十多天,素月是替凝香开心的,所以不把一点点小亏放在心上。
    凝香除了听她的,也想不到旁的办法。
    内室里传来动静,二女赶紧分头行事。
    素月去铺床,凝香伺候裴景寒洗脸,先帮他挽袖口。
    四月过了大半,天越来越热,府里众人都换上了夏衫。今日凝香穿了件白底的对襟褙子,衣襟处绣了黄芯红瓣的兰花,夏日衣领都比较低,脖颈往下便比其他时节多露出了一小片白如雪的肌肤,透气凉快。
    裴景寒视线沿着那雪白缓缓下移,想到只需用力一扯就能看到里面的娇物,突然不想再冷落她。
    放着如此美人不碰,那是惩罚自己。
    用过早饭,裴景寒叫凝香随他去书房伺候。
    凝香后背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素月爱莫能助,只能悄悄用眼神鼓励她。
    凝香提心吊胆地跟着裴景寒进了书房。
    这次裴景寒没再啰嗦,坐在椅背上,盯着她问,“上次我问你的话,想到该怎么回答了吗?”
    他问她是怕被人说闲话,还是不想做他的人。
    对凝香而言,这是怎么回答都没有好下场的问题。
    她看看裴景寒,慢慢跪了下去,顶着男人瞬间变冷的注视道:“世子,你对我好,我都知道,可我是村里出来的姑娘,我从小听到大的就是抢别人的丈夫不好,无论是正经纳的小妾,还是爬了主子床的丫鬟,都是坏女人,都会被人看不起。世子,我不想被人说闲话,也不想抢了未来世子夫人的宠爱……”
    “我想宠你就宠你,谁敢管我?”裴景寒冷声打断道,起身朝她走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是我想宠你,不是你勾我,谁敢说闲话,我让人封了她们的嘴。世子夫人你也不必多想,我要么不娶,娶就娶个容得下你们的妻子,绝不会跟你们计较。”
    凝香苦笑,看着他靴子道:“世子身份尊贵,只要您吩咐下去,没人敢在您面前说我闲话,可是世子不在了,他们不会再顾忌,世子没尝过被人看低的滋味儿,我尝过,我不想再尝。还有世子夫人,除非迫不得已,谁会甘心自己的丈夫宠爱别的女人?世子,就算您的妻子嘴上说不介意,其实她心里介意,她……”
    裴景寒冷哼一声,猛地掐住她手腕将她提了起来,“说来说去,还不是你不想给我?”
    他动作太突然力道太大,凝香脚尖儿都快离地了,控制不住地往前扑,被男人顺势勒到怀里,低头就要亲她。凝香仓皇躲闪,另一手使劲儿推搡,哭着求他,“世子,我求你了,我不想做姨娘……”
    “那就别做姨娘!”再娇弱的女人,拼命挣扎也碍手碍脚,裴景寒困得住她手管不了她动来动去的脚,尝试几次都没有亲到那丰润的嘴唇。越得不得就越想要,裴景寒瞅瞅近在眼前的书桌,一把将她摔了过去。
    凝香后脑撞到桌案,疼得她发懵,裴景寒抓住这短暂空隙,一手就将她双手高举过顶,双腿夹住她踢来踢去的腿紧紧并拢。眼看着她如砧板上的鱼,除了胸脯起伏跳动哪都动不了了,裴景寒才阴沉着脸问她,“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
    从来只有他看不上别人,还没有谁享受过他的刻意讨好却看不上他的,如今他最看重最小心翼翼捧着的丫鬟竟然从来没有想过跟他,裴景寒除了愤怒,更有一种从未体会过的胸闷,像是突然被人塞了一块儿石头,闷得他必须做什么发.泄。
    “凝香,我自认对你不薄。”他咬牙切齿地道,紧紧固住了她下巴。
    能求的两辈子都求了,而他始终都是那个容不得旁人拒绝的侯府世子,凝香绝望地闭上眼睛,泪如泉涌,“世子对我照顾有加,可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从来都没想过,世子真对我好,求您放了我吧,我……”
    话未说完,书房门外忽然传来长顺的声音,“世子,表姑娘来了。”
    凝香眼睫一颤,颤巍巍睁开了眼睛,泪眼模糊地观察裴景寒的神色。
    那杏眼含雨,绝望里又生出希望的眼神越发显得她可怜,招人心疼。
    裴景寒就心疼了。
    他那么喜欢她,不想看她哭。
    可她怎么能不喜欢他?
    或许她心里也有他,只是她身上单纯的村人质朴让她觉得当姨娘太愧对主母愧对村人?
    裴景寒可以问,但看着凝香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庞,他又不想马上听到答案。
    “我再给你一旬时间。”裴景寒弯腰,贴上她被迫朝他敞开的胸怀,隔着衣衫感受那饱.满被他一点一点压了下去,然后紧紧盯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凝香,今日我就跟你说清楚,这辈子除非我先厌弃你,否则绝不会放你出府。如果你自己拿不定主意,月底回家跟你的家人商量商量,或许她们比你更聪明,会权衡利弊。”
    凝香苦涩地闭上眼睛,挤落两串泪珠。
    裴景寒看着她因为脸色苍白越显红艳的唇,慢慢靠近,却又没有含住。
    他还是不甘心,不甘心跟她的第一次是出于强迫。
    他再等她十天,若她冥顽不灵,他也不会继续怜香惜玉。
    松开默默流泪的小丫鬟,裴景寒站直身子,理理衣裳,走了出去。
    沈悠悠一身浅绿裙子站在书房门前,见裴景寒神色不大对劲儿,她拘谨道:“表哥在忙吗?”
    刚被一个美人拒绝,又有一个美人主动送了上来,裴景寒心情好了不少,浅笑道:“一点琐事,刚解决好,表妹怎么过来了?”
    沈悠悠甜甜一笑,有些俏皮地道:“这两天越来越热,听舅母说表哥当差辛苦,我特意琢磨了样消暑的零嘴儿给表哥尝尝,怕一路过来化了,所以得请表哥去我那边走一趟了。”
    她发现裴景寒虽然喜欢那些诗词,却又不是特别热络,索性换个法子。
    裴景寒正想出去走走,又对她的零嘴颇感兴趣,欣然道:“难得表妹惦记我,我当然要去。”
    沈悠悠听他语气暧.昧,红着脸先行一步。
    书房里面,凝香擦擦眼睛,等表兄妹俩的谈笑声听不见了,她才理理衣衫,白着脸回了后院。素月已经知道沈悠悠来请裴景寒的事了,本以为凝香逃过了一劫,此时见她哭得眼睛都红了,忙随她进屋。
    得知只是一次警告,素月哭笑不得,递过帕子道:“好了,至少这几天都不用怕他了是不是?等到下个月,说不定世子又没空理你了。”
    那个沈悠悠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多哄男人的法子,这次肯定有把握才来请人的。
    果不其然,裴景寒直到黄昏时才回来,瞧着心情很是不错。
    他不提沈悠悠做了什么,素月也没有打听,凝香巴不得裴景寒晚上也别回来,更不会问。
    有沈悠悠绊住了裴景寒,接下来几日凝香过得还算安心,只是眼看着离回家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又想到了陆成。
    他有没有误会她与裴景寒?会不会真的来接她?
    月底与李嬷嬷在角门汇合,娘俩照旧先去小吃街,夏天没有栗子也没有糖人卖,自然有适合夏日吃的零嘴买回去给家人尝鲜。李嬷嬷也记得陆成呢,路上好奇地问凝香,“上个月你自己回去,遇到陆成了吗?”说话时笑眯眯的,隐含打趣。
    凝香硬着头皮扯谎,“没有,怎么可能回回都有顺风车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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