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去书房将刚才写好的几十幅横幅挂身上,展开来,上面写的全是“我错了”这三个字。
    徐冉正对着床榻喊:“殿下殿下,看这边。”
    太子撇开眼不瞧。
    花言巧语,他这次是不会再上当了。
    此法行不通,徐冉便又生一技。反正学神说了,不会砍她脑袋,既然生命安全已经得到保障,那她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花样式求原谅了。
    甩落满身的横幅,蹿到他面前,简单粗暴地开始扮鬼脸逗他笑。
    呐,本来她是想给学神捏捏肩按按摩什么的,但刚才他发了话,她想揉一揉都不行。要是能让她碰学神的身体,兴许挠一挠他咯吱,他笑出了声,气氛一缓和,事情也就好办了。
    碰不着,就只好专心致志地逗他开心了。
    幸好上回记下了学神的笑点所在,徐冉毫无节操地开始扮各种各样的鬼脸,并学福东海的语调讲话:“殿下——徐二娘子她知道错了——下回再也不敢送荔枝石头了——你行行好就原谅她这一次罢——”
    太子瞧着她挤眉弄眼的,扑腾来扑腾去,学着福东海滑稽的语气,夸张得不得了。
    移开视线不去看她,怕自己真的一不小心就笑了出来。
    徐冉充分发挥牛皮糖精神。太子的眼神偏向哪边,她就跳到那边,到最后索性直接靠过去,企图用身体挡住他的目光。
    他一躲一闪,她一蹦一跳地,目光缠缠断断的。
    太子忍不住启唇:“瞎闹腾。”
    他肯理她了。徐冉开心地往前凑,不小心踩到了他的鞋头,扑腾一下往旁倒去。
    出于本能,她倏地一下抓住太子的衣袖。
    本来就坐在床沿边,这下子一倒,径直倒在了寝榻上。
    她压在玉枕上,他压在她身上。
    离得这般近,呼吸声急促交错,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缭乱的心跳声。
    太子屏住呼吸。只凝眸望着她。
    她倒在床榻上惊慌失措,圆溜溜的眼睛扑闪着,像是林中迷路的小鹿,茫然徘徊,担惊受怕。
    他瞧着她这模样,心里头什么火气都下去了。
    徐冉本要准备起身,对于如此暧昧场景,她已经完全免疫,并且顺便想好了圆场的措辞。不可否认的是,刚开始那么一丢丢的时间里,她确实有过一丝丝惊慌。
    慌什么呢,当然是出于女孩子的本能,害怕自己被狼吃了咯。
    这念头只存在半秒不到,然后她就彻底清醒了。嘿,这可是学神,说不定她整个脱光了站他面前,他都不会眨一下眼。
    所以说嘛,脑补要不得,做人要现实点。
    太子却在这时压低了身。
    “你错哪了?”
    他问这四个字,眼睛盯着她,她忽地就不敢动了。
    “我……我哪里都有错……”
    太子缓缓移动双臂,手一点点地向下,碰着了她的,脑海中闪过那日官人东宫探望,与她御前十指紧牵的场景。
    毫不犹豫地便握住了她的手。
    手指从她的手指缝隙间一点点插进去,她缩了缩手指,下意识回避,却被他霸道地抵住,继而整个地将她的手心包围。
    又一次达成了与学神十指紧握的成就。徐冉脑子里蓦地就有那么一个声音响起,是在用童话里小精灵的声音欢快地唱征服。
    太子久久凝视她。
    “你既错了,为求孤的原谅,你可以做些什么?”
    脑子里的小精灵已经唱到“就这么被你征服。切断我所有退路”,徐冉下意识挪了挪背,身后是床板,确实不能算退路。
    然后就注意到太子的问题,徐冉想都没想:“我可以做任何事。”
    “任何事?”太子呢喃着,越发靠近,“说的好听而已。”
    徐冉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义正言辞:“只要殿下肯原谅我,做牛做马都可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个她是女子,要真是很难办到的事,这话就当她没说哈。横竖先讨学神欢心!
    太子摩挲着她的手背,力道柔和,面上神情也随着变得温柔起来。
    那你现在亲亲孤。他脑中就只想到这么一句。
    压着她软软的身子,握着她纤细的手指,看着她粉嫩嫩的嘴唇,这一回像是着了魔似的,甚至没来及多想,便脱口而出:“那你现在……”
    “殿下!”
    福东海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的刘阁老。
    徐冉最先反应过来,意识到她现在和太子是以怎样暧昧的姿势躺在床上,猛地一把推开太子,咻地一下挺直腰身坐得端正。
    太子脸上一烧,忙地也坐起来,整理衣襟,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何事如此匆忙?”
    刘阁老也不想就这么闯进来的,无奈东郊忽然发生房屋坍塌,死伤数人,方才宫中派人来传,命内阁众人以及太子速速进宫。在殿外喊了许久,无人回应,情急之下这才闯了进去。
    没想到,一进来就见到如此香艳的场面。
    殿下赶回来,原来是为了和徐娘子做那种事么。还说什么不要让徐二娘子知道定太子妃的事情,都同卧一张床了!
    两人已经如胶似膝至如此程度了么,竟然白日宣淫。
    当真是伤透天下百万学子的心。
    徐冉知趣地退出去。走的时候,特意往太子那边看了眼。
    面若冰霜,好像还生着气呢。
    哎,算了,她已经尽力了。徐冉一边往外走,脑海中的小精灵一边唱最后一句:“就这样被你征服,喝下你藏好的毒,我的剧情已落幕 ,我的爱恨已入土——”
    没唱完,徐冉啪地一下将其拍死。
    唱尼玛的什么征服。
    烦死了。
    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中午,下午礼训时,徐冉渐渐地进入状态,一旦开始认真做某件事,就会忘记之前的小情绪,等到礼训结束,刘嬷嬷夸了徐冉好几句,徐冉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府。
    离开时往春华殿那边一望,送人的喜公公上前道:“殿下尚在宫中,还未回来呢。”
    徐冉哦地点头,闷闷地上了马车。
    晚上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找徐丰。
    结果徐丰今儿个当值,徐冉等到晚九点,照常教给徐佳检查的堂外题都发下来了,徐丰还是没回来。
    因着徐佳规定了严格的睡觉时间,徐冉只好回小院儿睡觉。
    睡一觉起来,第二天照常去学堂。
    上个课,顺便和同学们玩闹一下,忙地根本没有时间去想昨日东宫惹太子生气的事情,只是在下学回家时,见着了徐丰,恍地想起这遭事来。
    上去就想哭天喊地问:“哥,你害我害得好惨啊!”
    结果话未出口,徐丰提了一布袋东西往前,讨好似地递到徐冉怀里:“冉冉,这是刚从南边快马加鞭运过来的,就只这么一袋,给你吃。”
    徐冉往里一瞧,好家伙,荔枝啊!
    ☆、第 91 章
    徐丰是这样想的。他借花献佛,将冉冉送的荔枝石头献给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感念他的心意,定会和冉冉提及此事。与其等到冉冉主动找上门发脾气,倒不如他自己先送上门,真挚地道个歉。
    所以就提着这么一布袋荔枝来了,并且语气诚恳地同徐冉说了献礼的事情。
    徐冉一见她哥这副低头认错求原谅的模样,到嘴边的那些兴师问罪之语就又吞回肚子里,说不出口了。
    哎,想想她也有错,不能怪她哥。
    谁让她图方便,一次性批发了一打荔枝石头,见人就送呢。
    徐冉收下了荔枝,也不准备和徐丰说太子盛怒的事情了。总归有她一个人提心吊胆地受着就行了,没必要再把她哥拉下水。
    徐丰见徐冉不生气,心中落下一块石头。语气轻快地问及太子看到谢礼的反应。
    徐冉愣了愣,最终决定撒个小慌,给她哥一个圆满的幻想。
    “殿下很是喜欢,说是他收到的最有心意的礼物。”
    徐丰开心地不能自已,一口气又绕长廊跑了好几圈。
    徐冉一回院子,就吩咐红玉翡翠去冰库取冰,说要冻荔枝吃。寻常吃荔枝,没什么新鲜的,现在虽是二月末,但天气总归还是有些冷的,她如今还穿着夹袍,这种冷嗖嗖的天气吃冷冰冰的荔枝,最是有趣不过。
    拿了个瓷盘,用冰将荔枝厚厚埋住,堆成一个小冰山。等山尖上那搓冰开始融了,便差不多可以将荔枝翻出来了。
    剥了皮,晶白剔透的荔枝肉,瓤厚而莹。咬一口,冰冰凉凉,跟吃果冻似的,特别好吃,吃了就停不下来。
    一连吃了好几天冰荔枝,加上这几天天气变幻多端,许是着了凉,这日睡下,醒来时竟头昏脑胀。
    强撑着去学堂上了天学,想着第二日还要去东宫礼训,太子定是要查她的堂外题。因为上次的事情,太子已经生气了,这次千万不能再被抓到把柄。抱着这样的念头,又熬夜写了一晚堂外题。
    等到第二天醒来,整个人软趴趴的,连爬都爬不起来。
    因着东宫的人还在后门等,徐冉只好让红玉去请徐丰。索性徐丰还未出门,一听是徐冉找,忙地赶了过来。
    徐冉让他去后门说一声,说自己生病了,今天要请天假,不能礼训,让喜公公代为转告。
    她说好的声音都不对头了,徐丰急啊,一边应下,一边忙地找人去请大夫。
    匆匆往后门而去,见果真有人在等。问了哪位是喜公公,喜公公本来以为是谁,没怎么爱搭理,一听是徐冉的哥哥,忙地哈腰殷勤上前。嘿,未来的国舅爷呀!
    徐丰说了徐冉今日无法礼训的事情,喜公公自是应下。围着徐丰拍了一通马屁,这才乘马离去。
    徐丰回了小院,将方才与喜公公说的话全部转述一遍,徐冉点了头,他这才放心离去。
    且说这边喜公公回东宫复命,将事情同福东海一说,福东海一挥拂尘,“病了?”
    喜公公点头,“可不是,未来国舅爷急得团团转,看来病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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