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人哄好了就好。
    殊不知,孟珠哪里是被那番话说动了,她根本只是听到“我的阿宝”四个字,觉得这样的称呼格外亲昵,瞬间忘记自己在为什么事生气,满心满眼只剩下甜蜜的粉红色光晕,等到燕驰飞问“对不对”时,顺便点了个头而已。
    “驰飞哥哥,”孟珠红着脸转过来,一把抱住燕驰飞窄腰,“你再叫我几声,好不好?”
    “阿宝?”燕驰飞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照做。
    “不是这个。”孟珠摇头,提示说,“刚才那句话里,四个字的。”
    燕驰飞稍稍回想了一下,笑着说:“我的阿宝?”
    孟珠满意地连连点头。
    于是,燕驰飞又重复若干次。
    其实他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不同,但见孟珠笑得圆溜溜的大眼眯成一道缝儿,不由暗自感叹,从前听说有些男子身无长物、一文不名,都能凭借舌灿莲花的功力骗得高门大户家的女儿死心塌地、非君不嫁,他向来当做胡编乱造,现下看孟珠的劲头,甜言蜜语对女子的杀伤力还真是不可估量钱荼无量[重生]。
    或许,将来他也可以多说些让孟珠喜欢听的话?燕驰飞从来都瞧不起花言巧语的男子,但如果花言巧语能哄得自己的媳妇开心,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两人依偎在一起,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话。
    “我走了以后,书院也快放假了,天气冷,外面人心难测,你就乖乖待在家里,别乱跑,我不在,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没有人救你,知道吗?”燕驰飞摸着孟珠的小脑袋,不放心地叮咛。
    孟珠立刻反驳:“你安排如霜来不就是为了保护我吗,你那时还说如果和你在一起不带她也没关系,但是如果你不在就一定要带好她。”
    燕驰飞眯眼,怎么可能让孟珠觉得旁人能跟他相比,就算对方是个女人也不行!
    他不按照孟珠提问的节奏走,只说:“如霜只是防止你有意外发生时束手无策、孤立无援。还有,她做得最多的不是在我们之间传讯吗?更多的是当做桥梁。论起功夫,当然比不了我,对你的保护也不可能有我周到。”
    孟珠不设防,轻易便被他的节奏带走,然后说:“那驰飞哥哥安排一个功夫比你好的护卫给我吧。”
    别说如霜与燕驰飞身手究竟谁高谁低尚待定论,就算如霜真的比不得燕驰飞,他也不会愿意让孟珠觉得有人能胜过他。
    当然,这种心思燕驰飞自己也不甚明了,只是听了孟珠的话心里闷闷地有些别扭,于是故意岔开话题:“有些事跟功夫高低没关系,万一你运气不好,碰到像上辈子夏侯旸那样处心积虑的怎么办?”
    “你都会说是上辈子的事了。”孟珠满不在乎地说,“这辈子他又没有看上我,而且他都被皇上关起来,不许出小南宫了,就算看上我也掀不起风浪。”
    自从四月乔歆与夏侯旸那件丑事发生后,元衡帝自认为是平日疏忽了这个儿子的管教,才导致他行差踏错,所以命令夏侯旸禁足,还请了翰林院的大学士每日去给他讲学。
    “谁知道会关他到什么时候,说不定哪天陛下一高兴就放他出来了。”燕驰飞故意说得很严重,“而且天下那么大,没有夏侯旸,说不定还有冬侯旸、西侯旸,你小心谨慎总不会错。”
    孟珠忽然聪明起来,斜着眼睛觑他:“驰飞哥哥,你故意吓唬我对不对?其实你不想我出门,怕我认识旁的男子,是不是?驰飞哥哥,你在吃干醋!”
    本以为燕驰飞定要否认,谁知他竟然毫不犹豫地应下来:“总之我不想有什么意外发生,让我们错过,不能成婚。”
    两人分别重生后,又经历了许多坎坷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只差临门一脚,燕驰飞当然希望一切顺顺利利,好生弥补前世的遗憾,最怕因为一时不慎而造成不可挽回结局。
    孟珠当然能明白他这番心思,也不再为了好玩而唱反调,点头答应道:“我知道了嘛,我保证好好地待在家里,哦,除了家里和书院哪儿也不去,平平安安地等你回来。”又忍不住问,“驰飞哥哥,你这次要去多久?你知道前世的情况,是不是可以轻易打胜仗,很快就能回来。”
    打仗的事情哪里说得准,燕驰飞怕话说得太满,到时候出了变化,反叫孟珠失望,只说:“应当能比前世快,或许一年便能回转。”
    “一年那么久!”孟珠一听就急了,紧紧地抱住他,“驰飞哥哥,我现在后悔了,我不想讲道理了,我不想让你去了,我舍不得你。”
    燕驰飞摩挲着她发顶柔声哄:“乖,上辈子去了一年半呢,你也没闹别扭啊。”
    怎么能这样比,上辈子这时候他们俩的情谊可没有现在深厚,孟珠闷闷地说:“上辈子这个时候我们都还没圆房阿伊猎奇秘籍。”
    燕驰飞请咳一声,故意逗她:“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要和我圆房?”
    孟珠歪着小脑袋,仰脸看着他,半晌不语。
    燕驰飞又说:“如果你真的想,我倒是不介意的提前些。”
    本以为孟珠定要脸红说“不要”,不想她竟然点头,十分痛快地说:“好吧。”
    这下轮到燕驰飞傻眼:“咳,你说真的?”
    孟珠手指一下一下地在褥子上画圈圈,支支吾吾地说:“如果你真的想,我听你的。”
    反正上辈子他们是夫妻,该做的都做过了,这辈子提早一点,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吧。不过这番话要她亲口说出来,那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
    真的要在今天么?
    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么晚了,好像也不能再叫红荞准备洗澡水呢。
    孟珠越想越害羞,身体缓缓滑进被窝里,小手扯过被头蒙住脸。
    燕驰飞大手一捞,把她挖了出来。
    两个人安静地对视着,房间里只听到炭盆里银丝炭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好一阵,燕驰飞才迟疑地开口:“我觉得……还是等到成亲后吧。”
    “喔。”孟珠还是重复先前那句话,“我听你的。”
    只是为什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隐隐约约有些失望呢?
    十一月十三,与上辈子同样的日子,京营大军开拔,奔赴北方边境,与瓦剌开战。
    那日温度骤降,天空中微微飘洒细雪,饶是军队御寒衣物充足,战士将领们又有铠甲在身,也难敌冬日严寒。
    唯有燕驰飞,戴着孟珠亲手缝制的羊皮内加绒手套,心中绵绵暖意似乎源源不断地传递到全身,不但不觉得冷,反一副如沐春风的模样,让本来对科举出身的燕国公世子抱有偏见的部分将士,不由得改变了看法。
    很快到了新年,燕靖与燕驰飞父子两人皆不在家,燕国公府过年时便显得冷清许多。
    元宵还没过,便传来了坏消息,燕冬夫婿的曾祖父过世,于是丁老爷和丁家两位公子都需丁忧离京,亦既是说,马上要来到的二月春闱,丁二公子不能参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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