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燕家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孟珠愈发好奇,黑亮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只听孟老夫人说:“燕老夫人确实是不喜欢你婆婆,这和你婆婆人好还是不好半点没有关系,错就错在她不是燕老夫人自己挑的合意的儿媳妇。燕世子有个年纪相差很多的庶出大哥,这事儿你知道吧?”
    见孟珠点头,孟老夫人又续道:“燕老夫人当年亲自挑选的儿媳妇就是那个大孙子的娘,听说是铁匠人家出身,倒是符合燕家当时的身份。我也没有瞧不起小户人家的意思,说起上来,我虽没接触过,但就从前听来的事情,那女子本人品行似乎也还不错,就是命不大好,据说成亲没两天,那燕国公就因为得罪了人,为了保命不得不离乡别井,后来为了讨生活就投在当时还是郡守的□□皇帝麾下。
    他当时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投了军也只是个最末等的小兵,就是那种操练时他最苦,干活时他最累,打起来仗来被迫冲在最前面,死也最先死的末等兵。不过这孩子人机灵,会说话,会办事儿,又特别能打,几年下来还真给他混出了个样子来,入了□□他老人家的眼,又随着他老人家揭竿而起。
    那时有几派势力逐鹿中原,仗一打十几年,到了天下初定之时,论功行赏,燕靖和你祖父还有蒋国公便成了三个最大的功臣,个个都封了一等国公。日子安定下来,燕靖就派人去家乡接父母妻子,谁知道人没接来,只得了个老家县城在战火中被焚毁的消息。燕靖哪是个轻易放弃的人,又派人四处寻找,直过了一年多仍然没有找到。
    这事儿往好了说,是天大地大不易找。往坏了说,那么多年,到处都在打仗,能活下来全家无损的,都是烧了几辈子高香才攒下的福分。燕靖自己是军人出身,又怎么会不明白,后来终于渐渐把这事放下不再找。
    那一年他正好三十岁,福气好点的都能做祖父了,偏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咱们这些人哪个看着不替他心酸,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大家开始找机会让他相看姑娘们,希望燕国公府能早日有个女主人。
    最后燕靖娶了蒋国公的大女儿,两大国公府联婚,自然事事轰动,皇后娘娘亲自保的媒,成亲那天帝后还亲自驾临燕国公府喝喜酒。
    婚后两人也是出名的恩爱,不到一年燕世子便出生,燕靖没了旁的亲人,自然把儿子看得眼珠子一样,孩子没出满月就给他请了封。
    谁知道又过了一年多,他的父亲燕有贵竟然找上门来,原来他们一家人十年前为避祸逃到了南洋去,燕有贵还在那里做生意发了财,后来听说这边战事平定,新朝建立,便拖家带口的搬回故土。他们本来也一早以为燕靖在战乱中送了命,没想到后来听说,新封的国公与自己儿子同名,所以才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找对了人。
    可是这又引出一桩麻烦来。那就是燕靖当年的妻子,他母亲自给他选的那位楚氏还活在人世,而且在燕靖离家没有多久后就发现怀有身孕,后来生了个儿子,就是燕世子那位大哥燕鸿飞。
    燕老夫人是个强悍的脾性,自然要为给自己生了长孙,又在跟前服侍了十多年的儿媳妇争个公道。于是拿出原配还在世时,就算有媒有聘娶回来也只能是妾室的说辞。这不是明晃晃地打帝后二人的脸么?而且蒋国公那边,也不肯吃这个闷亏,让自己的女儿当人家的妾,便提出要和离。大蒋氏也是个硬脾气,还要带着儿子一起走,毕竟当时她正正当当的嫁人生子,可没想过要抢人家的夫君,霸着燕国公府的爵位。
    那燕靖又不肯让她走。他们那时成婚才两年,正是夫妻情浓的时候。至于他对楚氏,我毕竟不是燕家的人,知道不那么清楚,可有些事能从常理推断,他离家的时候才十五岁,你爹跟你哥哥在那个年纪啊,对他们的刀剑可比对女孩子感兴趣得多。而且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自己亲生爹娘,失散十几年,那音容笑貌都未必还记得清,何况是成亲没两天的妻子。再聚首,其实和陌生人也没什么两样。
    当时这事儿闹得不可开交,眼瞅着要上公堂让京兆尹断案了。还是楚氏站出来息事宁人,说自己出身低微,没见过世面,当不起国公府主母这么大的责任,自请为妾。最后两边商定,燕家家财地位一分为二,燕靖自己挣来的功名只荫及大蒋氏生的孩子,燕有贵整盘生意则由楚氏生的燕鸿飞继承,大蒋氏的孩子不能沾手,而燕鸿飞和他的后代都只能经商,不许入朝为官,就算做相安无事,各不冲突。”
    孟珠听到后面,也不知道心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或许是前世她嫁过去时大蒋氏早不在了,所以祖母从来没告诉过自己这些旧事,若是自己能一早知道,或许事情会有所不同。
    不,不对。孟珠摇头,她如今是由果推因,才会好像先知一般明白有些人对这个约定并不服气,逮到机会便想反悔翻盘。
    她是不是应该早些把事情告诉燕驰飞,让他防备起来?毕竟他前世去世得早,不曾知道家中后来的变故。
    孟老夫人看孟珠不出声,又怕她想歪了,说:“我今日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对燕家的事情心里有个底儿。说起来,这事情其实不分谁对谁错,只是阴差阳错而已。你也不必因为这些陈年旧事,就对谁有了不好的看法,将来嫁过去,还是该怎样就怎样,切勿失了礼数,知道吗?
    孟珠点点头,答应下来。
    上巳节那天,燕家人到得非常齐整,连一直闭门不出,在家照顾相公读书的燕冬也回了娘家。
    燕鹏飞许久未曾与小姑姑碰面,兴奋地拉着她,又是去草丛里捉蛐蛐儿,又是去草坪上放风筝。
    孟珠坐在水边远远看着,眼前的燕冬与她记忆中的非常不一样。前世燕冬十六岁时就嫁给怀王当王妃,这时已生过一个女儿,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儿子,身材丰腴,衣饰华贵,王妃气势尽显。这辈子燕冬嫁到国子监祭酒家,文人世家,讲究风雅朴素,不像那般奢侈,所以她的打扮也很简单,发髻上只戴了白玉钗和小朵珠花,身穿青碧色的齐腰襦裙,因为天还有些凉,外罩了褙子。又因为没有生育过,身材就和未嫁的小姑娘一样纤细苗条。
    燕家选的郊游之地在城东灵山半山腰的一处平台上,临水摆着两桌酒席,男女分坐,但并未用屏风间隔,彼此说话可闻,间或也隔桌交谈几句。
    孟珠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公公,那个人生充满传奇与意外的燕国公燕靖,他看起来比孟珠想象的要年轻许多,和大蒋氏有一种说不出的相配。
    而楚氏,或许前世没有比较的对象,孟珠从来不觉得,如今大蒋氏和燕靖都在,两人又都是风华正茂的模样,便衬得楚氏格外显老。她鬓边已有杂白,笑时脸上皱纹明显,若说是大蒋氏母亲一辈的都不夸张。
    孟珠并没有以貌取人的习惯,她只是在想,这样的楚氏,对自己现在的处境真的没有任何不满吗?换成孟珠自己,活寡受了十几年,独自一人抚养儿子长,侍奉公婆,能心甘情愿自贬做妾吗?
    对那个约定最不甘心,最想得到燕国公府爵位,所以最后设计了她的人是谁?楚氏?燕鸿飞?还是燕老夫人?又或者是他们根本沆瀣一气?
    孟珠已经不想把自己重生的事情留到新婚时再说,她想尽快把这些事告诉燕驰飞,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找到机会,两个人单独待一会儿。
    “外婆,你看那边,山上杏花开了,我去给你摘一支来,好不好?”坐在孟珠左手边的乔歆忽然指着远处大声说。
    燕老夫人摆手:“别折腾了,荒山野岭的,我也不稀罕花花草草。”
    “哎呀,外婆,今天出来就是为了踏青,怎么可以不爬山,不止我要爬,你也要爬呢!”
    乔歆说着去拉燕老夫人站起来,又跑回来拽起孟珠:“阿宝你也一起去。”
    燕鹏飞刚收了风筝,听见乔歆说话,大声附和:“我也要去。”说着第一个沿着山路往山上冲。
    燕冬连忙跟上去。
    乔歆见状,不甘落后,提着裙摆小跑起来,跑不几步又停下,回头冲孟珠喊:“阿宝帮我扶着外婆,我去摘第一支杏花给你们。”
    她其实暗藏了一点心思在其中。
    外孙女与外婆有时比母女间还要贴心,乔歆自然知道燕老夫人对孟珠不怎么满意。可她觉得,外婆只是因为素来与大舅母有些不妥当,才迁怒和大舅母出身相似的孟珠。所以只要让孟珠和燕老夫人多接触,一定能扭转错误的印象。
    外婆那么喜欢自己,自己那么喜欢孟珠,自然外婆也应该会喜欢孟珠的。
    乔歆的出发点很好,可是她忘了一件事,那就是——燕老夫人对她的喜爱,完全是因为她是她的外孙女,那是以亲缘为纽带形成的,和她本人的性格喜好其实没有任何关系,自然也不可能惠及孟珠。
    被乔歆远远抛在后面的孟珠和燕老夫人各怀心思,一个搀扶得不尽心竭力,一个则无休无止地挑剔:“你走得那么快做什么?不想管我这个老太婆就别答应啊。”
    孟珠放慢脚步,燕老夫人依旧不满意:“怎么走的这么慢?年纪轻轻地连我这个老太婆都不如么?”
    真是怎样做都错,永远也不会对!
    孟珠气得松开燕老夫人手臂,站在原地直跺脚。
    燕老夫人一个人蹭蹭往前走,半点也不因为拄着拐杖而影响速度。
    走出十来步后,忽地停住回转身,再次大声数落孟珠:“真是娇生惯养,一句都说不得!就你这个样子,将来怎么……”
    话没说完,突然膝盖一弯,整个人摔倒在地,山路斜坡陡峭,这一摔自然收不住势往下滚。
    路旁就是山涧,溪水潺潺,风景独好,但这时却变成潜藏的危险。
    孟珠本能地伸出手去拉燕老夫人,谁知竟然碰到她的拐杖,前世被一拐杖打掉孩子的情景不经意浮现在眼前,孟珠不自觉地抽手后退欲躲开抽打。
    燕老夫人从她身边滚过去,山路由弯,下滚的人可不会自动拐弯,只听“扑通”一声,燕老夫人载进了山涧中,溅起层层水花。
    ☆、第36章 城36
    第三十六章:撒泼
    乔歆人高腿长,当然比燕鹏飞这颗一丁点大的小豆苗跑得快。她最先来到花开满枝头的杏树下,在疏淡的幽香包围中,仔细选了一枝盛开得最完满的折下来,兴冲冲地扬手回头显摆给后面的人看,不料正好看到孟珠猛地一抽手,然后自己的外婆燕老夫人就摔下了山涧。
    她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大声呼救:“外婆落水了!来人啊!快来救人!”
    那枝杏花开得再美也半分比不得外祖母重要,转眼间便被丢在地上,乔歆抬脚往回跑的时候,不经意还踩上一脚,真应了那句“零落成泥碾作尘”。
    燕冬和燕鹏飞走得没她远,这时听到喊声也转头往回,三人差不多同时来到燕老夫人落水的地方,可惜一个年纪太小,两个不会水性,谁也救不了人,只能站在山边焦急地看着燕老夫人在溪流里挣扎。
    宴席上的人离得远,来得慢,第一个赶到的是燕鸿飞,他二话不说解了氅衣,“噗通”一声跃进溪水里,将载沉载浮的燕老夫人救了起来。
    燕老夫人不识水性,喝了一肚子的水,双眼紧闭,昏迷不醒。
    燕鸿飞小心翼翼地探探祖母鼻息,发觉呼吸仍在,暗地松一口气。他屈起膝盖,把燕老夫人摆趴在自己腿上,将她的头部朝下,双手使劲按压她后背,好让她将呛入胸肺和胃部的水都吐出来。
    燕家其余人陆陆续续赶到,一家子十来口人围成一圈,个个神情凝重,目不转睛。
    乔歆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个个扫过去,最后落在孟珠身上,她咬唇犹豫,终于还是忍不住质问:“阿宝,你为什么要推我外婆?”
    孟珠先前躲时跌坐在地上,因为自己抽手没能扶住燕老夫人而害她落水,本也心情起伏不知所措,还是燕驰飞赶到后才把她扶起来。
    这时忽然听得乔歆问话,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我没有!”孟珠辩解,“我没有推她,我本来是要扶她的。”
    前世恩怨前世已有报应,这一世她最多不过防着燕老夫人等人,并没想过要主动出击,更何况是害人家性命的事情。
    燕驰飞闻言皱眉,说:“不要胡说,无缘无故的,她为什么要推祖母。”
    他语气严厉,责怪乔歆胡言乱语欺负孟珠之意毫不掩藏。
    若是旁人这般也就罢了,偏是她思慕又不可能结为连理的燕驰飞。乔歆便咽不下这委屈,倔强地争辩:“我明明看到了!阿宝你的手本来在外婆身上,分开后她就跌下去了,这不是推是什么?若是真想扶她又怎么会扶不住?何况外婆平时虽然有风湿痛,但不是阴雨天气也不会发作,走动无碍,若是无人推,又怎么会自己摔倒跌下山涧去?”
    乔歆的话虽然有她的道理,但在场的却没人真的相信。
    毕竟孟珠是燕驰飞未过门的妻子,若说她存心害燕老夫人落水,只能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不愿与燕家结亲,而是要结仇,可她小小一个,站在燕驰飞身边,两手轮流绞着他的袖口,摆明对这未婚夫非常依赖,根本看不出半点不想嫁的意思。
    燕冬眼见这样吵下去,场面肯定难以收拾,息事宁人说:“山路崎岖,说不定阿娘她被什么绊了脚。”
    大蒋氏自然帮着自己的儿媳妇,说:“阿宝也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力气能有多大,母亲又比一般女人强壮些,身子重,阿宝扶不住也不稀奇。”
    乔歆见没有人帮自己说话,不气也气起来,哭腔说:“你们怎么这样?外婆出事了,你们还帮着她,你们有没有良心?”说着转头怒视燕秋,“娘,你倒是说话啊!”
    “我没看见,可不能瞎说。”燕秋是市井里长大的,向来油滑得很,何况她是真的没看见,“推没推,等你外婆醒了问清楚才能作准,不好随便冤枉人。”
    说了和没说没什么两样。
    燕靖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头疼心烦,呵斥道:“现在吵这个有什么用!当然是救人要紧!鸿飞,你祖母怎么样了?”
    燕老夫人肚里的水已吐出大半,只是人仍是昏昏沉沉的不见醒。
    燕鸿飞说:“祖母性命应该无碍,就是呛了水,一直醒不来,而且天气还冷,她上了年纪身子到底弱些,只怕要受寒。”
    山上无风,树丛却沙沙作响。
    燕鹏飞才四岁,尚不解事,并不十分明白祖母落水的严重性,控制不住好奇发作,转头张望。
    大人们乱作一团,无意中忽视了这个才到大腿高的小家伙,他也没吭声,自己一溜烟地钻进树丛里。
    半晌后,忽然大叫:“小姑姑快来看!我抓住了一个细作!”
    众人莫名其妙地回头看,只见他牵着一名男子的衣摆将人拖出来,那人个子很高,却有些瘦弱,面孔英俊而苍白,正是夏侯旸。
    他手上拿着一个木制弹弓,一边被燕鹏飞拖着走一边嚷:“你个臭小孩,说了我不是细作,快放开我!”
    “哼!我知道你看我年纪小就骗我!不是细作,干嘛鬼鬼祟祟地躲在暗处不敢见人?”燕鹏飞反应很快,义正言辞地戳穿他的“谎言”。
    孟珠一点也不想看到夏侯旸,悄悄挪动脚步后退,不动声色地往燕驰飞身后躲去。
    出乎她意料的是,燕靖抢着上前几步,一把抱起顽皮地侄儿,冲夏侯旸微微欠身,说:“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曾经被元衡帝授意到小南宫教夏侯旸功夫,自然知道对方的身份。
    “还不都是因为那个臭丫头!”夏侯旸猛地伸出手朝孟珠一指。
    吓得她几乎整个人都藏到燕驰飞背后。
    “前些时候在丹阳姑姑那里我见过她,她竟然敢骂我,还嫌弃我脏。这等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我暗地里跟着她,寻找机会,报一箭之仇!”夏侯旸说话时张狂无礼,尽显纨绔做派,和那日在长公主府时被丫鬟们欺负受伤也不动怒的好脾气模样全然不同,“本来今天一切天时地利人和,弹丸都瞄准了她,以我的本领一定能正中她腿窝,让她掉进溪水出大丑。谁知道那个老太婆跑过来搅局,自己撞在我的弹丸上,结果跌进水里去。”
    “这还不算,那个死老太婆还吓跑了我的小蛇!”他一边说一边暴躁地挥舞手中的木制弹弓,“刚刚她跌倒的时候一拐杖打在我的小青上,害得它逃跑了,我在草丛里找了半天都没见到踪影。”又转向孟珠,嘿嘿怪笑说,“一条蛇就吓得你站都站不住,哈哈哈,胆小鬼!”
    燕家的人适才听到燕靖称呼夏侯旸为殿下,自然能想到他是皇子,是以他虽然蛮横无理,又自认是害燕老夫人溺水的罪魁祸首,大家也只是暗地里生气,并不敢当面为难他。
    大蒋氏不帮婆婆出头,却没忘记帮孟珠洗清嫌疑,立刻伶俐地接话说:“所以,这位殿下的意思是,适才我婆婆跌到时惊起一条青蛇,吓到了孟姑娘,所以她才没能及时扶住我婆婆?”
    “就是这样没错!简直蠢得要死!哼!”夏侯旸万般嫌弃地白了孟珠一眼,又冲燕靖嚷嚷起来,“燕师父,你们得帮我把小青找回来。”
    孟珠前世就见识过夏侯旸喜怒无常的样子,这时倒也说不上多惊讶,只是她刚刚根本没有见过什么蛇,夏侯旸为什么要说谎帮自己?
    一条蛇而已,燕靖并不十分重视,随手指派了几个家丁陪夏侯旸去找,又吩咐仆婢们准备马车送燕老夫人回家。
    燕家众人自然也没有了继续郊游的兴致,收拾一番,陆续登上马车打道回府,真可谓乘兴而来,扫兴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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