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阳对这种没有意义的小饭局没多久就耐心耗尽,盯着苏晓晨吃饱,边把玩着她的手指边压低了声音问:“我们先走?”
    苏晓晨还想着多待一会,难得见到好久不见的叶长安。她最近忙工作室的事忙得昏天暗地,全国各地到处飞。今晚凌晨的飞机又要飞b市,去探沈默哲的班,她都好久没跟她好好说话了。
    秦昭阳往她碗里盛了一勺虾仁,轻声哄:“明天一早我们还要飞a市,等我这阵子忙完带你出去走走?”
    苏晓晨眼神晃了晃,有些动摇:“真的?”
    “嗯。”他的声音更低,继续毫无心理障碍的诱哄:“去法国找暖阳玩?”
    见她犹豫,再加上最后一剂猛药:“我过两天又要出差,会好久见不到你。”
    苏晓晨立刻举白旗投降:“好好好,我跟长安说一声。”
    叶长安倒是没有多少意外,目送两个人离开后,换了座位坐到戚年的身旁。她不喝酒,和戚年同样用果汁碰了碰杯。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她开门见山地说道:“早一个月前就想联系你,我工作室的员工微博给你私信了,但石沉大海。”
    戚年有些诧异地扬眉:“微博私信吗?有时候消息太多,我会忽略掉。”
    叶长安弯了弯唇角,一副“我就猜到是这样”的表情:“后来辗转联系到你的编辑,知道你会参加图书订货会,干脆过来一趟,亲自见见你。”
    戚年顿时不知道是不是要摆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来,神情僵硬了片刻,果断放弃:“我没有做商业画手的打算,所以一直以来也没有具体的对作品版权的规划,对影视改编没有太大的概念……不过可以谈一谈。如果合适,也很希望能够合作。”
    叶长安对她这番有些青涩稚嫩的话倒是没太大的意外,从刚才开始注意她,发现她确实没有什么版权意图,全程都是埋头吃吃吃……
    想到这,她低笑了声:“苏晓晨认识吗?”
    戚年点头,她现在对六度空间理论深信不疑。任何两个陌生人之间,间隔不超过六个人。
    叶长安但笑不语。
    她原本想说:“你的某些属性,和我那个朋友很相似。”
    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叶长安也没留多久,很快地离开。
    不少人的眼睛都盯着秦昭阳和叶长安这里,如果说前者什么也没表示直接离开是来打酱油的。那后者和七崽短暂地交谈过后就没再停留,意思很明显——叶长安是为了七崽来的。
    叶长安的工作室背靠沈默哲和秦昭阳的星光娱乐公司,虽然刚起步,但一旦备项启动,无疑会是精良的大制作。
    有人甚至做好了低价卖出也要合作的打算,不料,饭局的前半场叶长安光顾着和苏晓晨说话。好不容易落单,后半场又直接奔着七崽去了……
    戚年才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饭桌底下勾住纪言信的手指,悄悄地打商量:“我们也走吧?再晚就直接在这睡了。”
    纪言信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原本搭在椅背上的手指轻捏了一下她的后颈:“想跟我开房?”
    戚年恨不得把他的手指抓上来咬一口,愤愤地戳了一下碗里凉透了的土豆:“我只是打个比喻,别污。”
    纪言信想起她往常在微博上发得各种大胆的言论,凑近了些,和她咬耳朵:“之前不说要推倒,还总暗示我要壁咚柜咚椅子咚,谁污?”
    总暗示?
    戚年耳朵都要冒烟了,毫无可信度的辩解:“我哪有暗示你?纪家家规摆在那,我不会让你破戒的。”
    纪言信轻笑一声,笑得格外撩人:“哄你住进来,骗你玩的。”
    戚年:“……”卧槽!亏她还当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酝酿个路清舞和戚年之间的大爆发,又不想狗血,这章码了五个小时……最后还是觉得,大家都是成熟的成年人,哪能在这种场合直接撕逼,先埋根线吧……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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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包房里的气氛不再像之前那么浓烈,多为几人扎堆窃窃私语。是以,纪言信和戚年的窃窃私语也并不引人注目。
    周欣欣边挑着螺丝肉,边向主编打听现在的行情。被搭住手弯搭话时,她还一脸愕然地咬着螺丝肉。
    显然也是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搭话的姑娘抿嘴笑了笑:“你好,我是千木的经理。”
    周欣欣把螺丝肉一口咽下去,看了眼斜对面坐着的戚年,微微颔首,脑子里却在飞速地搜寻着和“千木”有关的信息。
    “公司不大,你大概没听说过,我是跟着来见见世面的。”大概是看穿了周欣欣的想法,她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千木公司:“就是你们口中常说的中介。”
    中介,顾名思义就是一座桥梁。通常的操作方式是低价购入版权,比如十万购入影视版权,稍微包装一下高价卖给影视公司。还有一种就是这边和版权拥有者确定报价和条件,再牵线影视公司,赚取高额的差价。
    周欣欣了然,用纸巾擦了擦油乎乎的手指,客套地微笑。
    今晚不论是谁,都看到叶长安毫不掩饰对戚年的兴趣。千木作为一家中介公司,自然不会蠢到以为自己会有机会拿下七崽作品的代理权。
    她只是旁敲侧击地问起圈内的行情,比如各类画手的版权报价等。
    周欣欣听她说她是因为有喜欢的画手才入了这个圈子,一开始还耐心地解答着。可越聊越发觉姑娘似乎没带多少情商,忍不住打断:“你说话都这么直接的吗?”
    那姑娘愣了一下,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不悦,格外耿直地点点头:“我平时说话就是这样。”
    周欣欣轻叹了口气,腹诽:“那你们老板也是心够宽。”
    直到——
    那姑娘自己说顺口了,脱口而出一句:“你们家的七崽和荣品文化的路清舞关系很好吗?”
    周欣欣一口嫩鱼肉刚咽下去,差点呛到。回头看姑娘的眼神,震惊又诧异:“谁跟你说的?”
    姑娘一头雾水地看着她:“不好吗?可前阵子我在微博勾搭路清舞的时候,她给我推荐了七崽呀。还说她的风格偏韩系,很撩少女心……”
    周欣欣越听脸色越难看:“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还说七崽的作品可操作性强,之前不是有一部漫画改编的周播剧火了吗?她还直接传给我那部剧的选题表,说修改下就能直接用。”说到最后,在周欣欣怒火暴涨的眼神里,姑娘的声音都低不可闻。
    她怯怯地看了周欣欣两眼,有些紧张:“我说错话了?”
    “呵。”周欣欣冷笑一声,拍了拍姑娘的肩膀:“没有啊,我还要感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话落,她转头盯了眼在席间左右逢源谈笑风生的路清舞,捏起拳来。
    周欣欣在影视圈的人脉今年才刚发展起来,能力有限。认真说起来,她能迈入这个圈子,全靠戚年。
    戚年不爱写故事大纲,不爱分析市场。画画对于她而言,就像是自己圈出来的小世界。她在这个世界里和她的小天使分享她创造的故事。不招惹是非,也不非议他人,自得其乐。
    这种性格导致她各项发展都是顺其自然,前两年还没有ip这个概念时,漫画的影视化在国内有限。近两年作品改编带动的ip热,让联系戚年要版权的人越来越多。
    戚年借口自己什么都不懂,把这个摊子直接丢给她,意外地让她迈入了这个新领域。
    戚年的《美人宜修》开始连载后,她的知名度暴涨,想签戚年全版权的大有人在。
    回绝了几家看着就不太靠谱的公司后,竟有流言说戚年《美人宜修》的版权不值钱,因为是照着之前大火的那部漫画改编来画的,是复制粘贴。
    不过那时候联系周欣欣的影视公司还有不少家,尤其还有叶长安的工作室,她就没多想。结果……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周欣欣一把勾住正要尿遁的姑娘,笑得格外善良美好:“你把你和路清舞的聊天记录截图给我,怎么样?”
    那姑娘脸色都不对了,抗拒地摇头。
    “这样。”周欣欣敲了敲桌面,压低了声音和她打商量:“你开着聊天记录,我趁你去卫生间的时候动了你的手机,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之前不说有喜欢的画手?不论是谁,我一个月内给你要到亲笔to签给你寄过去怎么样?”
    五分钟后。
    周欣欣黑着脸把手机收起来,恶狠狠地磨了磨牙,推开椅子走到路清舞旁边的空位上,一屁股坐了下去。转头对上路清舞有些冷漠凝滞的表情时,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朝她举了举杯:“有事请教下路老师。”
    不高不低的声音,让半数人的目光都凝聚了过来。
    戚年已经拎起包准备提前走人了,闻言,看向一脸不善的周欣欣,皱着眉头又坐了回去。
    之前还提醒她小心路清舞耍阴招,眼看着可以风平浪静地结束了……怎么周欣欣自己撞枪口上去了?
    她疑惑地转头看了眼主编,见他也是不明所以的表情,瞄了眼周欣欣面前的酒瓶。
    没喝多少……排除耍酒疯的可能性。
    也不是生理期……也排除因为暴躁想找人打一架的可能性。
    剩下唯一一个合理解释就是受刺激,单纯想欺负回来。某些时候,周欣欣在面对路清舞时,比她要更不理智。
    察觉她突然冷却下来的情绪,纪言信搭在她椅背上的手,轻轻地拉了一下她的后领。等她转头看过来,才压着声音询问:“怎么了?”
    “说来话长。”戚年叹了口气,小心地遮掩起眼里的情绪,握住他的手指:“再待一会,就一小会!”
    手温温热热的,这么交缠着,还能隐约地捕捉到她手腕上跳动的脉搏。一下一下,节奏清晰又明快。
    纪言信看着她白皙纤细的手指良久,才“嗯”了声,回敬:“晚了回不去了大不了就在这开房。”
    戚年刚投入的沉重心情还没发酵几秒,被纪言信一句话成功击碎……
    倒地不起。
    周欣欣是一时冲动才坐在了这里,还来不及心生退意,突然想起下午时,戚年克制忍让的画面。脑子一热,立刻在心里把路清舞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壮壮胆。
    路清舞知道来者不善,先摆出一副低谦的姿态,看了眼戚年,笑了笑:“你是七崽的编辑吧?什么问题,你说。”
    周欣欣斟酌了一下,道:“先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开门做生意讲究一个诚信问题,对生意人来说诚信摆在首位。同理,口碑对于作者而言也是门面,你觉得恶意败坏作品口碑这种事缺不缺德?”
    路清舞毫不回避地回视她,轻笑:“你是说我恶意败坏七崽的口碑吗?”
    周欣欣还没来得及回答,路清舞又一声低笑,虽压低了声音,可竖起耳朵听的人哪能听不清她一句轻飘飘的反问:“她还有口碑可言?”
    那嘲讽的语气,气得周欣欣顿时血压飙升。捏着酒杯的手指一紧,十分克制才压下把红酒泼她脸上的冲动。
    纪言信的眉心微蹙,凝眸看了眼正笑得格外明艳的路清舞,眼底寒光骤聚。那生人勿进的气场一开,周身的温度骤降,莫名就让人觉得背脊生寒。
    戚年紧抿起唇,被那些或审视或好奇的视线盯着,有些难堪,也有些窘迫。
    就在周欣欣思考着要不要把截图甩在路清舞的脸上,扳回来时,一个冷清得几乎冷淡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为什么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低沉的嗓音,隐含着一丝压迫,让人不得不心生臣服。
    路清舞一转头,就对上纪言信毫无情绪的眼神,凉薄的,深邃的,像古井,越是无波越是沉敛压迫。
    她心头一跳,有种被压得喘不上气的感觉,暗暗心惊下,略一思忖便顺着回答:“是挺缺德。”
    纪言信反手扣住戚年的手指放在自己的膝上,低着头,像是毫不在意僵滞的气氛,认真地打量着她的手指。
    戚年的手很纤细,骨节分明,匀称又协调。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泛着淡淡的亮光,唯一缺憾的,大概就是指根发白的半月痕微弱,无名指和小拇指毫无半月痕的踪迹。
    他皱眉,抬眸狠狠地暗盯了戚年一眼。
    还在感动的戚年接收到他很是不悦的眼神时,颇有些莫名其妙。
    戚年还满头雾水地回想自己干了什么惹他不高兴的事,纪言信又慢条斯理地问了一句:“那你刚才那样毫无缘由,算不算缺德?”
    路清舞被他威慑的眼神看得说不出话,到了嘴边的“几年前七崽抄袭我的事人尽皆知,我说她没有口碑还是我错了”这句话徘徊了几次愣是不能理直气壮地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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