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几人已走出慈宁宫,正午的暖阳照射下来,温柔地笼在每个人身上。
    易楚抬眼看着顾琛,曾几何时,那个围绕着医馆打杂的孩童已长成了容颜清秀的少年,比她还足足高出半个头。
    可身材仍是瘦削,双眼闪着难懂的眸光,只有落在她脸上时,才蕴出丝丝的笑意。
    易楚忍不住心酸,顾琛却笑了。
    阿楚姐还是晓望街的阿楚姐,真好!
    **
    俞桦背着手不断地绕着圈子,心急如焚。
    都已经正午了,怎么还不出来,吴峰也没有信儿递出来。
    夫人到底怎么样了?
    他是不是该托人进去打听一下?
    俞桦打定主意,正要向宫门走,就看到里面抬出来一顶软轿,旁边穿着杏红色比甲月白罗裙的不正是冬雪?
    俞桦扬鞭一甩,赶着马车走了过去。
    易楚已下了轿,披着大红斗篷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神色平静如水,瞧不出半点端倪。
    俞桦心头松了松,掏出荷包打点了轿旁的陆公公,才沉声问道:“夫人可安好?”
    在宫门口易楚不好多言,只淡淡地“嗯”了声,踩着脚凳上了马车。
    俞桦不忙着赶车,先吩咐护院回去报信,让厨房准备午饭,才跳上车,稳稳地扬起了鞭子。
    车里的茶仍是温的,想必中间俞桦换过热水。
    易楚长长地喝了两大口,又倒了一杯给冬雪,“你受苦了,我看看你的腿。”
    “我没事,就是有点麻。”
    易楚不放心,仍是让她掀开裤腿仔细看了看。膝盖处一片青紫,有几处已经沁出血丝来。易楚伸手一边按一边问,“疼不疼?这儿呢,只是麻还是麻中带了疼?”
    冬雪一一答着。
    按过几处,易楚舒口气,“好在没伤了筋骨,回去后用热水敷一敷,我给你几贴膏药,这几天什么都别干了,好生养着,别落下病根来,等上了年岁有你受的。”
    冬雪知道轻重,急急地答应了。
    俞桦赶车赶得飞快,却又极稳当,不多会儿就到了信义伯府。林槐与易郎中已得了信儿,都在门口等着。
    易郎中很是心急,见马车停下,顾不上避讳直接上了车替易楚把脉。
    易楚又惊又喜,又是哭笑不得,连声解释,“我没事的,爹,真的没事。”
    易郎中不听她,仔细地诊了脉,才放心,半是嗔半是怒地说:“你呀,以后别像小孩子似的想起一出是一出,也累得别人跟着担心。”
    易楚心里有愧,腆着脸问道:“外祖母与母亲跟着担心了?”
    易郎中摇头,“没有,他们悄悄跟我说的,没当着你外祖母的面儿提。”
    “那就好,”易楚讨好地笑笑,问道:“爹几时来的,等很久了?”
    易郎中瞪她一眼,“早一个时辰就到了,他们急三火四地让我来……”摇头下了马车。
    俞桦已将脚凳摆放好,易楚扶着冬雪的手踩了脚凳下来,瞧见门口等候的众人,心里确实有些愧疚。
    可这事事先又不能对俞桦他们说,要是说了,他们定然不会同意,或者还会惊动杜仲。
    她不想让杜仲跟着担心。
    折腾一上午,易楚着实有些累,吃过午饭就昏沉沉地睡了。
    冬雪却捞不着歇息,被俞桦叫到外院议事厅审问。因没得到易楚的吩咐,冬雪本不敢说,可俞桦跟林槐都是军营里待过审过细作的,对付冬雪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只是细细地分析了利害,还不曾用到武力,冬雪就后怕得冷汗涔涔,一五一十地交待了。
    放冬雪回去歇息后,俞桦没有片刻耽误,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写下送了出去。
    此时,不过未初时分,易楚在翰如院睡得正香。
    坤宁宫里,刻着繁复精致的缠枝梅的拔步床上,皇后娘娘睡得也正香。
    慈宁宫里,檀香袅袅,在这淡淡香气中,太后也在歇晌。
    可离着积水潭不远处的一座占地颇广宅院里,有几人正凑在一起紧锣密鼓地策划着什么。
    不多时,几人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从雄伟的黑漆大门走出来,有的去了酒楼,有的去了茶馆,还有一个“唰”地从腰间掏出把象牙骨的扇子,摇摇晃晃地进了京都极富盛名的青楼。
    薄暮时分,年青的嘉德帝从堆积如山的奏折后站起身,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唤道:“来人。”
    在墙角几乎已经站成木头人的太监轻手轻脚地过来,“皇上?”
    嘉德帝指了指面前批阅好的奏章,“送到司礼监去。”
    太监诺一声,双手抱着走了出去。
    奏章一撤走,另有太监上前端了茶过来,接着外头侍立的高太监也蹑手蹑脚地进来,“皇上,太后那边的德公公来过,说太后请您得闲的时候过去趟。”
    嘉德帝很勤政,下了早朝要么召大臣议事,要么就是在御书房批奏折。批奏折时他要求绝对安静,不许任何人打扰,未经招呼连换茶倒水都不行。
    只有当太监抱了批阅的奏折出去,众人就明白这是皇上理完事了。
    于是该倒茶的上来倒茶,该回事的过来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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