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楚羞红了脸,卫氏心里却乐开了花。
    易郎中跟易楚一前一后往顾瑶家里走,走到胡同口,看到三三两两的妇人凑在树荫底下说着什么,也不时指点着顾家。
    见到他们走来,妇人齐齐闭住了嘴。
    易楚只隐约听到“伤风败俗”的字眼。
    顾瑶已经醒了,药力虽然并未完全散去,可比中午时好了许多,并不像先前那样抓耳挠腮地难受。
    听到易郎中来,顾瑶不想让他看病,可顾大婶却很坚持,“易郎中的人品难道还信不过,放心。”
    顾瑶没办法,勉强起身整了整衣衫。
    因是平日常见的邻居,易郎中又将顾瑶视作侄女看,便未讲究,径自按在顾瑶腕间诊脉。
    男人手指的温热顺着脉搏飞速地传遍全身,顾瑶舒服得打了个颤,本能地想握住那双手,安抚自己胸口。
    易郎中敏锐地感觉到顾瑶的异状,极快地松开手,站得离床远了些。
    跟在后面的易楚趁机将顾瑶打量了个仔细——面色有着不寻常的红晕,肌肤也隐隐透着粉意,一双眼眸如同浸过水般,湿漉漉地勾人魂魄。
    神情妩媚动人,跟平常的她判若两人。
    顾瑶察觉到易楚的目光羞愧难当,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在掌心,疼痛让她有片刻的清醒。
    易郎中思量片刻才看向顾大婶,“顾瑶是不是误用了什么药物,脉相不太对。”
    能出现这种状况的,会是什么药?
    顾大婶一想就明白,连连摇头,“不可能,家里怎么会有这种腌臜东西?瑶瑶,你到外面吃过东西?”
    “没有,”顾瑶低低否认,一出口,又发现自己的声音仍是不自觉地带着呻~吟。
    易郎中见状,退到外间对顾大婶道:“顾瑶药性未除,我回去配些药过来,阿楚暂且在这里帮忙看着,给他喝点冷茶能好受些。”
    顾大婶点点头,眼泪又流了下来,“易先生,瑶瑶是个好孩子,不是那种狂蜂浪蝶。”
    易郎中劝道:“我知道,顾瑶的事我绝不会往外说,您放心。”
    这空档,顾炜拉着顾大哥的手走进来,哀求地望着顾大婶,“娘,我饿,大哥也饿。”
    顾大哥跟着含混地说,“饿。”
    因为顾瑶出事,顾大婶午饭也没顾得上做,给两人盛了碗早上剩的稀粥凑合,现在已经黄昏了,那点稀溜溜的米粥恐怕早消化完了。
    顾大婶拍拍顾炜的手,“稍等会,娘一会就做饭。”
    顾炜摇头,“饿,现在就饿。”
    易楚心下不忍,对顾炜道:“你知道姐姐家的医馆怎么走吗?你跟大哥一起去,找个白头发的祖母,祖母那里有好吃的点心……跟祖母多要点,带回来让你娘跟姐姐也尝尝。”
    顾炜高兴地答应了,拉着顾大哥往外走。
    顾大婶重重地叹口气,“孩子,你别笑话大婶。瑶瑶这样子,我一点做饭的心思都没有。”
    易楚闻言心酸不已,却仍笑着道:“顾瑶不会有事的,大婶还是去做点饭,待会说不定顾瑶也饿了。”
    顾大婶想想也对,蹒跚着进了厨房。
    易楚想起父亲的话准备倒点水给顾瑶喝。
    方桌上,茶壶是空的,茶杯倒是有点残茶,看样子还不到一口。
    她正准备倒了,突然闻到杯中有股异味,不禁凑近鼻子闻了闻,似乎有淫羊藿还有回春草……这些都是壮~阳催精之药,顾家没有成年男子,怎么还有人服用这个?
    易楚猛地一惊,想到书上曾记载,也有人用这些配制逍遥丸等助兴之物。书上只说对男子有奇效,难不成对女子也有效果?
    急急地拿着茶杯进了内间,“你是不是喝的就是这些茶水?”
    顾瑶眯着眼睛想了想,一上午基本没闲下来,等胡玫走后才进屋喝了点茶,然后……她尖声叫道:“是胡玫,定然是胡玫。她说口渴要进屋喝水,除了她,今天没别人来过。连阿琛都没进过正屋……胡玫为什么要这样害我,我并没有做愧对她的事,为什么?”
    为什么?
    易楚也不明白,可她已有几分相信是胡玫。
    胡玫这阵子就像得了失心疯一般,时时盯着她,还常常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以前胡玫爱说爱笑挺开朗也挺招人喜欢的,自从胡家分家后就变得沉默寡言了,虽然不爱说话了,脸上却总带着讨好的笑。
    而现在的胡玫,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讨厌!
    每次都拦着她说些无中生有的话,有意思吗?
    “狠毒的女人!”易楚恶狠狠地骂了句,想安慰顾瑶,却不知如何开口。
    门外传来顾炜欢快的说话声,“娘吃点心,有豌豆黄,核桃酥还有豆沙饼,阿楚姐姐家的祖母给了我许多。”
    顾大哥跟着重复,“点心,好吃。”
    顾大婶声音也比先前轻松,“炜哥儿跟大哥先吃,娘马上就做好饭了,待会一起吃饭。”
    又是顾炜的声音,因嘴里含着东西,话语便有些含糊,“娘给我做双新鞋,大壮说我的鞋破了不跟我玩,还说姐姐是破鞋。”
    大壮是胡同西边张大娘的孙子。
    顾大哥也道:“破鞋,顾瑶是破鞋。”
    易楚骤然心惊,不由看向顾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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