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两侧,两排黑箭齐齐发射,箭尖划破长风,仿佛密密麻麻的黑雨朝梁烨初停歇的马车出,喷射而出!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支,每一支都旨在置那个人于死地!
    有长得稍高的植物花草,在毒箭之下瞬间枯萎!
    一时间,人的惨叫、马儿的痛嘶不绝于耳,在山谷里回响着,一遍又一遍,直到血浸染入土壤三寸,一地鲜红,流入山谷一侧的沟渠……
    *
    梁烨初已经离京三日了,梁荷颂估摸着日子,她派去送梁烨初的采霜应该也回来了。她让采霜男扮女装,保护他出京城。
    却不想,一连七日都没有消息,采霜也没有回来,直到第八日傍晚,她等到了梁烨初死于毒箭的消息!
    这晚,采霜带着一身重伤到了宫门口,差点被当做刺客诛杀,好在双菱轩的腰牌救了她一命,才让她得以活着到梁荷颂跟前。
    “娘娘,您的兄长,被弓箭手的毒箭……射杀了……”
    采霜浑身是血,将一只带这梁烨初鲜血的拨浪鼓,递交到梁荷颂手中,之后便昏迷了过去!
    这只拨浪鼓梁荷颂认得,是当年梁烨初被二叔梁文宽驱赶出梁府,买了送给她的,说,若是他想念他了,就摇一摇拨浪鼓,听见声音,就不要哭,等他回来找她!
    “哥哥……哥哥!”怎么会这样!
    梁荷颂想再问采霜细致的情况,无奈她已经晕死了过去。
    “速招太医!”
    在采霜昏迷的这段时间,梁荷颂有过许多胡思乱想地设想,但心底有个声音在说:你已经错误的怀疑了那么多次了,这次不能再怀疑了!她真希望这次她的怀疑是错的,却不想,这次的怀疑被采霜醒来后交给他的一块腰牌,证实了!
    “冯辛梓!”梁荷颂一眼就认出来,这块腰牌是只听命于厉鸿澈的护卫冯辛梓的贴身腰牌!
    梁荷颂一刻也等不了,不顾夜色,立刻去了双菱轩!
    厉鸿澈被肚子里的小家伙踢了一晚上,梁荷颂推门而入来逼问时,才刚刚睡着。
    见梁荷颂满目阴沉,因为在他身体里不能哭,所以眼睛里竭力忍着眼泪,红得就像燃烧的火!质问的眼神盯着他!
    “皇上,你是不是应该好好和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来的路上梁荷颂就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要冷静,但她终于还是没法子平静的说!将冯辛梓染着血的腰牌摔在床边,啪的一声轻响!
    厉鸿澈看了一眼那腰牌,眉头一蹙,也只是瞬间,便从这腰牌和梁荷颂的神情上猜想到了些许:定然是梁烨初那里出了什么事,算在他头上了。
    想到这里,厉鸿澈心底一沉。她还没有问过他的回答,就已经先行在心里笃定与他有关,她对他的信任,就只有这么多么?
    “你让朕说什么?”
    厉鸿澈的淡然,此刻越发像是无情和冷血。
    他竟然还如此淡定!一条生命啊,保护她长大的那个人的生命啊!梁荷颂咬着唇。“皇上,你为什么还要杀他,他都已经放弃了啊!他不会要你的江山了!他都说了啊,你为什么还要出尔反尔,为什么还要杀他……”
    “如果朕说朕没有杀他,你可会信。”
    “若不是你,谁还能调动弓箭队?谁还能使唤得动冯大护卫!别告诉我,冯辛梓不是得了你的吩咐、是他自己没事跑去那里出现的!”
    “……”厉鸿澈无言。冯辛梓确实是他派去的,不过,不是去杀人。但眼下梁荷颂已经因为梁烨初之死伤心至极,他毫无证据的说辞恐怕也只是辩解罢了。
    厉鸿澈沉默,但看着越加像是默认,生生掐灭了梁荷颂心底那一点点希望是误会的期盼!
    “他都说了放弃了,你为何就不能放他一条生路……”
    梁荷颂摇着厉鸿澈的衣襟质问他,泪如雨下。
    厉鸿澈面色冷沉,想着哪里出了问题,他能理解梁荷颂对梁烨初的感情,但是,作为一个男人(厉鸿澈情不自禁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肚子……),自己的女人为了别的男人伤心欲绝,他心里还是不高兴的!也想知道,到底自己在梁荷颂心里算什么
    “再说,哪怕他现在离京,也不过是暂时放弃罢了,总有一天他会再回来,要了朕的命,带你走。”
    梁荷颂突然停下来,盯着厉鸿澈深邃的眼眸。
    厉鸿澈见状,忽然后悔自己说了这句让人误会大实话。
    “所以说,皇上这是为了斩草除根……?”
    梁荷颂也不激动了,只是心凉的闭上眼睛,两串泪水划过脸颊,掠过……青黑的胡渣印子……
    贤太妃上窗台来打算来看看梁荷颂,却不想来看见了这么一场。这本该是个异常揪心、难过的场景,却愣是硬生生看得它一声猫皮疙瘩都站起来了!先是一个大老爷们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摇着个弱不禁风的大肚子孕妇的衣裳,而后是这个大老爷们两行眼泪汪汪,控诉着床上小孕妇……
    尖突突的小嘴儿哎呀了声,贤太妃叹了口气调转小身子朝窗外,打算离开,情不自禁回头瞥了眼屋子里。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最终,这个揪心的场面,以厉鸿澈这个小孕妇虚弱的倒在梁荷颂怀中结束。
    “太医,快传太医!”
    “娘娘晕倒了!”
    双菱轩奴才上下忙成一片,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梁荷颂方才一时因为梁烨初的死讯仿佛天塌了,太过着急,忘记了厉鸿澈现在正处在脆弱和怀孕抑郁期,不似换身之前那般经得住磨。
    太医诊断后,说只是受了惊吓,并且得出结论建议:“皇上,娘娘身怀六甲正处于危险的时候,不易受到惊吓和刺激,皇上最好……”
    另一个太医适时的一胳膊肘让太医甲住嘴,打住了大不敬的话。
    梁荷颂自然明白过来。太医是说,此时皇帝是个脆弱的孕妇,不能收到什么冲击了。可是,哥哥的命……
    想到她为杀兄凶手生儿育女,梁荷颂心里就备受煎熬,在房外等到里头宫女出来说厉鸿澈没有大碍之后,便离开了,没有进去看望。
    她这会儿,心里实在有些乱。关于日后如何面对厉鸿澈,如何面对今后的生活,她实在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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