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宁念之也不敢保证,自己若是将四夫人带到老太太跟前了,会不会让老太太觉得厌烦。不管是从感情上还是理智上,宁念之都是站在老太太这边的,为老太太着想的。
    为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四夫人,就让老太太生气,不太划算。
    “四婶不用太过担心的。”宁念之笑着说道,“若是有什么需要四婶的,我也定然不会和四婶客气,只是这药材,回头我问问廖嬷嬷?若是能用得上,四婶的一番心意,祖母也定然会心领的。若是用不上,四婶的孝心,祖母也是会记在心里的。”
    四夫人微微松了一口气:“那就拜托你问问了,让你见笑了。”
    “都是一家人,四婶不用客气。”宁念之笑着说道,指了指桌子上的点心:“这个是我身边的丫鬟亲自做的,京城那边最有名的点心,四婶尝尝?”
    四夫人忙拿了一块儿,尝了一口就点头说道:“果然好吃,不愧是京城最受欢迎的点心了,比府里以前做的那些好吃多了,念之身边有这样能干的丫头,倒是享福了。”
    “四婶若是喜欢,回头我让人多做一些,给四婶送过去。”宁念之客气了两句,又说了几句闲话,这才送了四夫人出门。等人走了,才有些哭笑不得和唐嬷嬷说话:“四夫人这胆子,也着实太小了些,不过是被祖母责骂两句,竟是吓的不敢再去献殷勤了,我原先还想着,四房太过于淡然了,什么都不想求,所以才能冷静的看待一起,若真相是因为太过于胆小,所以不敢开口,也着实是……”
    顿了顿,说道:“太好笑了些。”
    “我瞧着这位四夫人,倒不像是真胆小的。”唐嬷嬷沉吟了一下才说道:“原老太太也在京城住过一段时间,少奶奶呢您也和原老太太接触过不少次,您自己觉得,老太太是那种发火会吓着别人的人吗?”
    能吓着别人,那肯定不会是光嘴上说两句就行了的。老太太那脾气,在京城的时候,宁念之可是从没见她发过火儿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外人面前,要保持仪态。
    这几天吧,老太太也对着二房发了几次火,可每次,都是老太太说要分家什么的,也没有打人,也没有骂人,就是二夫人被关起来,也是二老爷自己动的手。
    好吧,这样看的话,其实也确实是挺吓人的。
    但四夫人这反应,好像真是有点儿过啊。
    “但是,她撒谎让我去问祖母,对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宁念之无语,唐嬷嬷摇头:“这个不好说,大约是为了试探一下?不管四夫人是什么意思,少奶奶总是要多多留意一下才好,今儿这事情,先别急着和老太太说,不如,先偷偷的问问廖嬷嬷?”
    宁念之点头,看着时候不早了,索性直接进房午睡了。
    一觉睡醒,原东良也已经回来了,吃了酒,身上微微带着些酒气,见宁念之睁眼,先笑了一下,然后俯身,含住宁念之的嘴唇,亲了半天才放开:“怎么办,我越来越舍不得你了,离开这么一会儿,我心里就想的不行,不如以后,我都不去衙门了,只在家陪着你?”
    宁念之翻个白眼,坐起身:“我刚睡醒,都没来得及漱口呢你就亲上来了。”
    原东良愣了一下,忍不住哈哈大笑,抬手抱了宁念之:“放心,我不嫌弃你,哪怕你在泥塘里滚两圈,出来我照样能亲你,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是最喜欢你。”
    “什么时候了?”宁念之不搭理他,推开人,一边下床一边问道,听雪在外面听见问话,赶紧扬声回答了一句,然后拎着水壶进来,帮着宁念之洗脸梳妆。
    “祖母身子可好些了?”宁念之侧头问道,原东良起身,站在宁念之旁边比划了两下,帮她选了个簪子:“我回来的时候到祖母的院子里问了问,祖母中午醒了一会儿,吃了一些白粥,这会儿已经有些好转了,还说等你醒了,要和你一起到园子里转转呢。”
    “那你怎么不早些叫我?”宁念之赶紧起身,原东良忙将人按住:“别着急啊,祖父还在陪着祖母呢,咱们等一会儿过去也来得及,我瞧见桌子上扔着账本,今儿看账本了?”
    “嗯,看了几本,云城这边的物价,和经常差别大吗?”宁念之问道,原东良眨眨眼:“玉石这些东西吧,比京城那边的要便宜一些,但绸缎什么的,比京城那边的要贵一些。”
    宁念之抽了抽嘴角,但想想,不管是在云城还是京城,原东良都不曾亲自上街买过菜,这些事儿,估计他还真不知道。
    “改天带你出去转转?”原东良问道,宁念之点头:“行啊,得空了就去转转,云城有什么好玩儿的东西吗?”
    “有,不少呢。”原东良絮絮叨叨的给宁念之介绍:“你不是喜欢骑马吗?七月的时候,哦,今年已经过了,不过明年还有,到时候我带你去,有专门的马市,这边也是有好马的,还有蝴蝶会,棒棒节之类的,你肯定会喜欢。”
    说着话,宁念之也喝了一杯水了,收拾妥当,夫妻俩就往老太太的院子去了。
    老太太睡了一上午,这会儿精神挺好,正坐在软榻上和老爷子说话,见他们进来,就抬手轰老爷子:“你有正事儿要办,就赶紧的去吧,别耽误了,有我孙子和孙媳妇儿在这儿陪着我呢,你就不用留下来碍眼了,赶紧走吧,晚上你自己在书房吃吧,我这边没什么好吃的,只能吃白粥了,也省得还要给你摆饭,让我看着嘴馋。”
    老爷子颇有些无奈,起身拍了拍原东良的肩膀,原东良忍不住笑:“祖父放心吧,我和念之会照顾好祖母的。”
    “念之来来来。”老太太招手,宁念之忙过去,行了礼,在老太太身边坐下,老太太从软榻上的抽屉里拿出来一本画册,十分珍惜的摸了摸,这才递给宁念之:“你之前不是说,想祭拜一下你公婆的吗?回头,让东良陪你一起去。”
    宁念之有些不解的翻开画册,就见里面是各种小像,大多是一个男人,和原东良的长相有七八分相似,说不亲父子都没人相信。偶尔会有一个女人的画像,很是温婉的那种。
    “这个……”宁念之猜出那画中人的身份,有些迟疑的看老太太,老太太拍拍她的手:“是东良的爹娘,东良的娘,虽说我一向不喜欢她,但也得承认,她是个才女,画画最好,你看,这些是不是都跟真的一样?东良的爹,因着身子不好,从小看书,也是个有才华的人,两个人成亲之后,感情深厚。”
    又看原东良:“可惜了,东良既没有像他爹那样学富五车,也没有像他娘那样才华横溢。不过,这样也好,书读多了,就总觉得这天底下只有他们自己最聪明,没有什么他们自己做不到的,早晚得闯大祸。”
    原东良从未见过爹娘,之前大约也看过这画像,这会儿就坐在一边不发一言,时间能带走一切,老太太早些年一看这些画像就哭,现在,有了孙子,也总算是没那么难过了。
    “你好歹也是东良媳妇儿,总得现在回到自家公婆长什么样子才行。”老太太拍拍宁念之的手,又将话题拉回来:“他们两个的尸骨……”
    老爷子找到他们的尸骨的时候,早就成了骨头了。西疆和北疆之间的一片荒地,除了野狼还有秃鹫,白骨累累,混在一起根本就分辨不出来哪一根骨头是谁的。
    最后无奈之下,只能将那一片的骨头都给收敛了,重金请了仵作拼出人形,一一安葬。
    “回头让东良带你去拜拜。”老太太也不想多说这种事儿,眼圈红了红,就将画册给合上了:“总不能心里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就是对着墓碑说话,都想不出来一张脸是什么样子的。”
    生怕老人家又心情不好,宁念之忙给原东良使眼色,原东良笑着说道:“祖母,您开始教念之看账本了啊?之前不还说,让我尽管带着念之出门玩耍,早点儿给您生个重孙子的吗?要是念之开始管家的话,可就没空跟我出去玩儿了。”
    老太太拍他脑袋:“又不是说管家了就不能出去玩儿了,等她上手了,这管家什么的,也就半天功夫,剩下那半天不照样能出去玩儿吗?你啊,就是娶了媳妇儿忘了祖母,只想着带着媳妇儿出去玩儿,也不心疼心疼祖母。”
    “祖母可不能冤枉我,我最心疼祖母了。”原东良忙叫屈:“我个大男人家,生怕照顾不好祖母,于是就特意娶回来个媳妇儿,帮我照顾祖母,这样,就从我一个人孝顺祖母变成了两个人孝顺祖母了,天底下可再也找不到比我更惦记祖母的人了。”
    老太太忍不住笑:“哪儿有这样夸自己的,也不嫌脸皮厚!我瞧瞧,这脸皮是不是都能掀下来两层当鼓面用了?”
    “祖母您看您看,我这脸皮薄着呢,是像了祖母的,白白净净的是不是?”原东良插科打诨,逗的老太太哈哈大笑,宁念之也憋的脸色通红,自己还真没见过原东良这样小孩子气的时候。
    玩闹了一会儿,见老太太放下了心里的痛事,宁念之忙说出之前逛园子的话来,老太太利落的起身:“走,我都躺了快一天了,骨头都快生锈了,咱们出去走走也好。”
    原东良和宁念之一人一边扶着,慢悠悠的去园子里逛。十月份的云城,还是有些暖和的,花园的婆子照看的好,有不少的花儿还在盛开着,原老太太看的高兴,掐了花儿往宁念之和自己的头发里扎,看着水面显摆:“想当年,我也是云城一枝花,那长的叫一个好看,四面八方来了不少人家提亲,可我偏偏看中了你祖父这个愣头青,那会儿你祖父比你还小两三岁的时候,是真木讷,连句好话都不会说,我还觉着是他老实呢。”
    顿了顿,老太太又换了话题:“回头咱们将这边给收拾收拾,园子翻新一下怎么样?”
    原东良有些惊讶:“要翻新?那这儿种的花花草草什么的,都不要了?还有这些假山什么的,全都要搬走啊?”
    “哎,其实我这两年,也不太喜欢这些花儿,看时间长了就觉得没意思了。”说着,拉宁念之的手:“孙媳妇儿,你说,咱们要是翻新园子的话,弄个什么样子的比较好?你喜欢什么风格?苏杭那边的,还是京城那边的,或者是北疆那边的?别管别人怎么看,你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不如咱们就弄成什么样的?”
    “祖母,我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宁念之忙说道:“您喜欢什么样子的?”
    “人老了,就喜欢热热闹闹的,要不然,咱们就盖成京城那边的园子?”原老太太挥舞着胳膊指点江山:“那里弄个八角亭,这里弄个池塘,要活水,种上荷花,放上鱼苗,再盖两座小桥,那边放上两个假山,要多孔的那种,另外种上几棵柳树,放上石凳石桌之类的,再摆上棋盘……”
    ☆、第124章
    原东良倒是想天天守着宁念之,不去衙门,甚至连书房都不想去,可惜,只能想想,没到半个月呢,老爷子就看不过去了,吃了早饭,亲自将孙子拎走:“男子汉大丈夫的,整天守在家里像是什么样子,像个娘儿们一样!再这样下去,就将志气磨没了,美人乡英雄冢这句话没听过吗?”
    原东良嘀咕道:“念之也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美人啊。”
    “可你就是那不知道进退的英雄。”原老爷子没好气的说道:“我年纪也大了,这西疆,早晚是要交给你的,你不趁着这会儿赶紧的将这些事情接手过去,难不成,以后念之怀孕了,你也没想到陪在念之身边吗?”
    原东良眼睛一亮,忍不住摸摸下巴:“这个,祖父也不算上了年纪,等念之有身孕,祖父定是还能再帮帮我的……”
    老爷子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在原东良后脑勺上:“你小子倒是想得美,难不成就只有你想天天守着自己媳妇儿吗?”顿了顿,老爷子忽然叹口气:“说起来,这些年,也是我愧对你祖母,当年你爹身子弱,我就想着,总得有个人继承原家……既是为了原家,又是为了你祖母,没少让她忍着不痛快。”
    他得为老太太考虑身后事。若是,他能比老太太活得长久,那就好,可就怕他比老太太先走一步。到时候,老太太的侄子也不一定能为老太太撑腰,就算愿意,可老太太终归是要跟庶子们生活在一起的,现在将人得罪狠了,以后自己走了,谁还能保护她?
    他不是不知道老太太过的有些憋屈的,可现在憋屈一些,总比以后被庶子媳妇磋磨的好。
    原东良撇撇嘴:“祖父,你有这想法,只能说,是你不了解我祖母,她那性子你还看不出来吗?是宁愿这会儿出口气,也不愿意忍气吞声一辈子的,之前之所以能忍着,也不一定是对祖父你有感情,人这一辈子,就短短几十年。我祖母前二十年是为自己活,整天开开心心就行。中间二十年是我爹活,我爹死了她就不再愿意管外面的事情了,不管你是想宠着谁,都和她没关系。”
    可是现在不一样,老太太又有要坚持的理由了。那就是原东良,和未出世的重孙子。
    有了想保护的人,自然不能再和以前一样忍气吞声了,原康明的结果可还在老太太心里记着呢。退一步,也不一定就是海阔天空,相反,也有可能是悬崖断壁。
    原东良说话半分不客气:“祖父也不过是依仗着祖母还愿意对你有几分期盼,若是等哪天,祖母连你都不想要了,怕是连分家这样的话也不会说了。”
    稀罕原家的那点儿东西啊,直接领着孙子孙媳妇另外建府,反正有朝廷的支持,原老爷子也是早晚要死的,还怕耗不死二房他们吗?
    老爷子张口想反驳,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他想说原东良说的都是歪理,可歪理也是带着个理字的。他想说,原东良那是无稽之谈,他和老太太少年夫妻,将来也必定是老来伴儿,可老太太也确实不像是刚成亲那会儿了,每天都和他腻腻歪歪的。他原以为,那是因为成了夫妻,相处时间了,彼此习惯了,太熟悉了。可一想到老太太将来会彻底将他当陌生人,心里就忍不住一阵阵恐慌。
    他这样的地位,身边确实是不少女人,别说现在,哪怕是再过十年,照样有人愿意送上年轻貌美的小娘子。可等哪天他手里没了钱财,身上没了权势,那还会有人愿意跟着他吗?
    再过二十年,他若是重病在床,伺候他的,除了丫鬟婆子,还能有谁?久病床前无孝子,这话能流传这么久,也不是没道理的。
    “祖父,不是我不愿意养着叔叔他们,只是,我越是愿意养着他们,他们才越是没有出头之日。”原东良拍拍老爷子的肩膀,老爷子正在感悟人生呢,被原东良一拍,差点儿没往前扑到,转头瞪一眼原东良:“你这个臭小子!”
    “祖父你就是为了二叔他们长久的考虑,也应该是早些准备分家的事情才是。”原东良才不怕老爷子多想呢,他就是想分家,他就是不愿意照应二叔他们,他也不介意现在就让老爷子知道他的态度。
    等什么秋后算账啊,他可不愿意现在让媳妇儿去伤神。虽然,哪怕是十个二婶加起来,都不是一个宁念之的对手,但能让媳妇儿少操心就少操心啊,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每天不要想太多才能活更久,才能更年轻。
    身为好男人,得先将前路给扫平了,让后面的媳妇儿过的更逍遥自在才行。
    原东良是完全不在乎老爷子怎么想的,反正说完了这些话,他就抬头挺胸的进了衙门。祖父说的也挺有道理,男人嘛,得有自己的事情做才行。他现在成家了,可得有自己的权势自己的家财,将来才能养得起媳妇儿养得起孩子。
    要给儿子攒钱娶媳妇儿,要给闺女攒嫁妆,不努力一些不行啊。
    爷儿俩各有心思,原老爷子看公务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原东良却是精神奕奕。同僚见了都要打趣一声:“这成了亲,果然就是不一样了啊,瞧瞧现在这脸色,春风得意啊,恭喜恭喜了。”
    和以往的面无表情不一样,现下原东良嘴唇微微挑起,任谁看见,那都是心情好到爆的样子。
    原老太太坐在后面,宁念之则是坐在前面藤椅上,再往前,是站成了四排的仆妇,不管是前后的管事,还是后院的管事嬷嬷,一个不落。
    照着顺序,轮着上前介绍自己。听雪和映雪则是坐在一边,两个人奋笔疾书,轮着记录。唐嬷嬷则是捧着名册,一个个对照,宁念之一言不发,听完了,只点点头,示意下一个。
    这种有点儿冷淡的态度,倒是让下面的仆妇们更有些忐忑,谁也不敢小瞧了这位新进门的夫人。虽说她年纪小,初进门,但她身后,站着的可是原家的老太太。没瞧见就只是认个脸,老太太都生怕别人欺负了自己孙媳,要在一边照看着的吗?
    “老奴是厨房上的掌勺,拿手的是汤水,不管是养气的还是补血的,少奶奶若是想喝汤,只管让人和老奴说一声。”三十多岁的嬷嬷打扮的倒是素净,一张脸圆圆胖胖的,看着很是富态,大着胆子偷偷看了看宁念之的脸色,然后行了个礼退下。她后面,还是灶上的。
    “大家也都是府里的老人了,该知道的规矩也都应该知道了,我也就不多说了,一切都按照以前的规矩来。”等所有人都介绍完了自己,宁念之才开口,慢吞吞的扫一眼所有的人,她活了两辈子,深知这世家的仆人,眼睛都是长在头顶上的,有时候比当主子的架子还要大。
    尤其是家里的仆人几乎都是家生子,一代代下来,忠心可能是有的,但小心思也肯定是有的,更有拉帮结派,转个弯就能扯上亲戚关系,宁念之初来乍到,自然是得先理清这里面的脉络才行。
    “今儿就不说了,往日里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只是从明儿开始,早上辰时之前,要到这儿。”宁念之抬手点了点旁边放着的对牌:“回事,然后领取对牌。可都听清楚了?”
    “是,少奶奶。”回答的声音到是挺整齐的,宁念之摆摆手,众人一起行礼,然后告退。宁念之转头,笑眯眯的看老太太:“祖母,我今儿的表现如何?可还好?”
    老太太也笑,点头,伸手揉揉宁念之的头发:“很不错,该说的都说了,也表现出了大家媳妇儿的气势,回头听两天管家媳妇儿们的回事,就差不多能上手了。”
    又抬手拍了拍账本:“之前的帐,可都理清楚了?”
    宁念之点点头:“因着前几年,云城这边在打仗,那几年的帐有些乱,也不知道是我算错了还是怎么回事儿,有十万两的银子,不知道去哪儿了。”
    老太太微微皱眉:“十万两?可是盖了老爷子的印信的?”
    宁念之摇头:“并未,若是有祖父的印信,孙媳也不会说这事儿了。”和宁家的差不多,每年都有一笔不能记在明面上的账目,但这个也不是谁都能领走的,得有老爷子的印信才行。
    老太太眉头皱的更紧了,前两年打仗没顾得上,后来忙着准备原东良成亲的事儿,再后来自己生病,还真没发现账本上有问题。
    “是整笔没了踪影,还是账本上有猫腻?”老太太问道,宁念之忍不住笑,往老太太身边靠了靠:“还是祖母英明睿智,一语中的,这笔钱是一本帐上,一点点儿的消失的。”
    也就是说,不是被人领走的,而是被人贪污掉的。老太太叹口气,这事儿是哪个干出来的,根本不用猜。不是二房就是三房,亦或者是两人联手。
    她那会儿精力不济,生怕二房一家独大,就让三房从旁协助,算是玩儿了个平衡。却没想到,就是平衡,也没能平起来。
    “祖母,这笔银子,咱们是要还是不要?”宁念之问道,当初宁家的账面上,消失的是五六万两银子,宁震和宁霄虽然不是不是一个娘亲,但也是一个爹,宁老爷子又一向是不偏不倚,从不觉得身为长子就应该让着次子,所以,为了老爷子,马欣荣宁愿不去追究这事儿。
    可放在原家,这事儿就不能一概而论了。原二叔和原三叔可不是自家公爹的亲兄弟,相反,指不定公爹去世的事情,也有那两位生母的插手。不当仇敌看,就算是原东良大方良善能容人了,没道理再将白花花十万两白银拱手送给他们。
    所以,宁念之是偏向于将这笔银子给要出来的。但是,这事儿她说了不算,得看老太太的意思。
    这会儿宁念之就眼巴巴的看着老太太:“在云城这地界,十万两银子,能买个宅子吗?”
    老太太本来还皱着眉呢,这会儿就忍不住笑:“怎么,想买宅子了?”
    “也不是,就是觉得,那么大一个宅子,凭空没有了,有些心疼。”宁念之倒是不掩饰自己的心思,老太太看她不遮不掩,显然是将自己当可依靠之人了,心里越发的喜欢,点头说道:“你说的对,偌大的两三个宅子就这么凭空没了,确实挺让人心痛的,你且放心,这笔银子,祖母帮你要回来。”
    宁念之一边吃惊云城这边的宅子好像挺便宜,一边又有些担忧:“祖母,要不然,这事儿咱们好好合计合计?要不然,祖父那边,怕是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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