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满树忍不住了,大手一伸,直接把她手里的针抢了过来,然后居高临下的挑眉看她,半真半假的威胁她:“你不去洗澡,难道要我抱你去?”
    南巧极不情愿的穿鞋下了小榻,盯着棉衣依依不舍地跟苏满树说:“我真的再等一下子就能搞定了。”
    苏满树无奈的笑了笑,哄她,“快去洗澡吧,回来再弄,免得水凉了,你洗的不舒服。”
    南巧的心思虽然还在那件棉衣上,但是最终依旧去乖乖的洗了澡。现在已经是深秋,夜晚寒凉,这个季节即使是洗热水澡,也只有全身都泡在热水里才会觉得暖和,一旦离开热水,她顿时就会觉得冷。她几乎以最快的速度洗好了自己,然后拿着干布随意的擦了擦头发,就跑出来,准备继续跟她的棉大衣做斗争。
    然而,她刚从屏障后出来,就看见苏满树坐在小榻上,正低着头,一手握着针,一手拿着棉大衣,穿针走线,动作飞快。
    油灯就摆在他面前小桌上,昏黄的灯光照射在他身上,晕出一片暖黄,让他整个人都看起来暖暖的。他的身后,是灯光照出来的影子,投在屋子里窗上,随着火苗的跳动忽明忽暗,活泼乱动。
    南巧从来不知道苏满树竟然也会针线活,而且看那握针引线的架势,显然要比她还要熟练。她刚才过针费劲的地方,他都轻而易举的就穿过去了,针脚密实整齐,竟然不像是男人家缝出来的。
    苏满树见她靠过来,头发还湿漉漉,立即开口:“南巧,把头发绞干,不然会受凉生病的。”
    南巧指着他手里的棉衣,低声说:“我来做吧,你都干了一天的活了,也该歇一歇了。”
    她说完,伸手就要去拿,却被苏满树避开了。他抬起下颌,指向屏障后面,道:“乖,快去找块干布,把头发擦干。”
    南巧收回手,点了点头,转身去擦头发了。这期间,苏满树已经将南巧费力缝制的地方,都缝制好了,把容易缝制的地方留给她。
    南巧的头发又多又长,每回绞干都要花很长时间,胳膊举得又酸又累,每次她都想半途放弃,让它自然干好了。此刻,她虽然绞着头发,心中惦记着外面的苏满树。
    他已经做了一天的伙计,晚上回来还要帮她缝衣服,她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想着能快点绞干头发,去把苏满树手里的针线都抢回来。
    她胡乱的绞着头发,觉得差不多了,正要扔开干布,就听到屏障外面传来了苏满树的脚步声。她闻声回头,眼神正好与苏满树看过来的眼神撞上。
    苏满树没有在屏障哪里停脚,而是直接朝她走来,大掌直接接过她手中的干布,开口道:“我帮你弄。”
    听到他的话,南巧浑身都僵住了,坐在矮登上,更是一动也不敢动。
    苏满树见她没拒绝,便没有再开口,只有拿着干布的大手,伸到南巧的头顶,干布直接盖住她的发。她感觉到,苏满树的大手隔着厚实的干布,正在一下下有力的摩擦她的发丝,她甚至都能感觉到,他粗壮有力的手指,握着她的发丝,按着她的头皮……
    苏满树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把她原是半干的头发擦干了,边擦边跟她叮嘱:“这日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以往那些坏习惯都要收敛一些,不可任性,免得伤了身体,得不偿失。”
    南巧乖乖点了头,轻声的“嗯”了一声,绯红的耳尖却出卖了她此刻的情绪。
    她已经快烧成一盘红辣椒了……
    ☆、38.11.8丨 ● @▼
    第三十八章过冬
    自从那次苏满树帮她缝了冬衣之后,每天晚上,苏满树都会拿起她白日里缝制的冬衣检查,顺手把费力气不好缝的地方全都缝好,在放回原处。
    有了苏满树的帮忙,南巧事半功倍,两件棉大衣,很快就被她改好,穿在身上极为合体。因为长短没有去,这两件棉大衣裹在身上,快盖住她的脚踝,走起路来,多少有些费劲。
    南巧正犹豫,要不要将这棉大衣的长度也改一改,苏满树却跟她摇了摇头,道:“长点可以挡风,我们这里,冬日风大天寒,暖一些也是好的。”
    “可是,万一像上一次起了战乱,这跑起来岂不碍事?”南巧不安地问。
    苏满树想了想,犹豫的开口:“这里的冬季,天寒地冻,大雪封门,北夷蛮人也会寻地方猫冬。一般情况下,如果不是物资极为匮乏,他们无法生存,是不会选择在冬季袭击我们的。毕竟这样的天气,他们从远道而来,很有可能在半路上就被冻死了。”
    南巧眨了眨眼,原来是这样!原来打仗,竟然也是需要季节的。会冻死人的冬季,应该是格外的寒冷。只不过,一直生活在中原京城的南巧,见过最大的雪,也不过是家中的院子,被一层厚厚的白雪盖住,一脚踩下去就有了脚印。南巧努力的想象了半天,最终实在是没有办法想像出,这西北边疆的冬天究竟是什么样的,为什么苏满树他们一提到冬季,竟然都有些谈虎色变?
    无论南巧去不去想,苏满树他们依旧在准备着过冬的事情,就连吴嫂子最近都少跟她八卦了,一闷头的开始忙碌了起来。这些人中,只有南巧看起来无所事事。她的冬衣做完了,苏满树让她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她也按照要求整理好了,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么了。
    其实,她也知道,她之所以会在准备过冬这么忙碌的时候,比其他人轻松,是因为家里过冬的事情,都是苏满树在准备,他是怕她辛劳,并不舍得让她动手。但又怕她无聊,偶尔会给找一些很小的事情,让她忙碌。比如,收拾东西,递个工具什么。南巧也乐于帮忙,每次跑的都十分欢快。
    她这副样子,唐启宝实在是看不过眼了,忍不住开口:“师娘,你现在就跟一蹦一跳的小兔子似的,跑的贼欢快!”
    南巧还没来得及说话,苏满树忽然走了过来,提起他的耳朵,道:“多做事,少说话,去后面的库房,把那里该手动的东西都收一收。”
    “师父……”唐启宝可怜兮兮的撒娇:“能不让我去吗?”
    苏满树板着脸,冷声反问:“你说呢?”
    最后,唐启宝无奈的去了后面的库房,边走边说:“我也也没说师娘什么坏话啊,我就是说她跑起来,像兔子似的,贼欢快?我还没说她看起来,其实更像摇尾巴讨阻燃欢喜的小狗呢!”
    他这些话虽然说得小声,却根本就没有避讳南巧他们,让南巧听了个正着。南巧顿时无语,她难道最近真的就如唐启宝口中形容的模样?她自己倒是一点都没有觉得。
    她想去问苏满树,一转头,就见苏满树一脸不悦的瞪着唐启宝的后背,若不是唐启宝乖乖去了后库房,南巧肯定,苏满树绝对不能轻饶他。
    她眨了眨眼睛,小声问他:“你也觉得我想像兔子和小狗吗?”
    苏满树的眼色落在她身上,过了一会儿,别开眼,轻声说:“像兔子也挺好的,乖巧可爱。”
    南巧:“……”
    他这意思,就是他也觉得她像了?
    苏满树却忽然开口:“其实,我更希望你像一匹狼。”
    南巧仰头,不解的问他:“为什么?”
    苏满树望着她,意味深长道:“兔子,并不适合在这里生存。”
    他说完,伸手拍了拍南巧的头,又极小声的补充了一句:“你像什么,我都喜欢。”
    他最后这句话,说得又快又轻,南巧差一点就没听见。他说完,转身就大步离开,继续去忙了起来。
    南巧愣在原地,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苏满树刚才,说的是“喜欢”,他喜欢她。他的意思,难道是说,无论她是什么样子的,他都喜欢她?
    南巧意识到那句话真正的意思时,顿时就忍不住脸红了起来。苏满树以前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她记得,她第一次叫苏满树名字的时候,他也说过,“无论你叫我什么,我都喜欢。”
    南巧红了脸,一转身,就看见身后站着的顾以。他正直勾勾的望着她,眼神里带着深情,似乎等着她的回应。
    刚才还沉浸在喜悦兴奋中的南巧,顿时就觉得一盆冷水迎头扑了过去,脑袋却格外的清醒。她当即脸就白了,吓得转身就跑,一把抓住正要离开的苏满树,把脸埋在他的胳膊上,说什么也不肯抬头。
    苏满树驻足,低头问南巧:“怎么了?”
    南巧的头靠着他的胳膊,没有抬起来,只是摇了摇,小声说:“我没事!那个、那个你要去哪里,我跟你一起过去。”
    苏满树自然是觉察到南巧的异样,他缓缓转头,看见了身后的顾以。
    顾以见苏满树看了过来,也心虚的低了头,避开了苏满树质问的视线。他是念过书的,骨子里有一股书生意气,对于苏满树他们这种粗犷汉子,从骨子里就是瞧不起的。尤其是南巧,她那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黝黑壮实汉子怎么能配的上她?
    那次,他站在南巧家门口,听见吴嫂子和南巧的对话,知道南巧和苏满树并没有圆房之后,他的心都雀跃了起来,整个人都欢快了起来,觉得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他还记得,苏满树第一次把南巧介绍给他,让他叫嫂子时,他一眼就看见她肤如凝脂,双颊绯红,羞怯娇嫩,让人忍不住的怜惜疼爱。他当时再去看苏满树,一对比,顿时就有一个词在他脑子路冒了出来“辣手摧花”。
    后来,他受了重伤,只能卧床,南巧又主动的帮他熬药,端药。见到他时,也绯红了脸,他以为,南巧对他也是有心的。怎么可能对他无意?毕竟,什队里的这十个人,只有他与其他人与众不同,只有他是念过书识过字,甚至还当过童生的。
    他其实也看的出来,苏满树是喜欢南巧的,他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讨南巧欢心,帮她摘花,帮她做这做那,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他却觉得,即使苏满树这么做,就以他那种粗蛮汉子的形象,南巧是肯定看不上的。
    他曾听吴嫂子说过,南巧是大户人家的婢子,是见过世面的,识大字的。后来他还听说,南巧不仅识大字,还能书会画,写的一手工整的簪花小楷,画的出细节精致的工笔画,算的上是一个才女。这样的姑娘,岂能是苏满树能配得上的?
    可是,自从那次他表白心意之后,南巧就一直避着他,甚至连正眼都不给他。这让他心里很是难受,难道他就那么不招南巧待见?
    所以今天,见到南巧跟苏满树、唐启宝有说有笑,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怎么可以跟别人笑呢?她应该是他的,她怎么能对着别人笑靥如花呢?
    苏满树扫过顾以,一眼就发现了他的异常,又低头看着抱着他胳膊不撒手的南巧,心中有了几分了然。他大手反握,把南巧的小手抓到掌心里,低声道:“南巧,别怕,有我在呢。”
    南巧的脸一直埋在他的胳膊上,听见他说话,缓缓的抬起头,眼神有些瑟缩。
    苏满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告诉她:“南巧,在这里,由我罩着你,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我,不要对我隐瞒,我会帮你一一解决的。”
    南巧嘴唇动了动,眼神犹豫了一下,最终咬牙摇头:“没、没什么……”
    “顾以欺负你了。”苏满树用的不是问句,而是一个肯定句。
    南巧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随后又立即摇了摇头,小声说:“他、他也不算欺负我。”
    苏满树眼眸微眯,南巧因为低着头,并没有看见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杀意。
    她小心翼翼的回头,偷瞄了一下身后,发现顾以已经没有站在原地了,又观察了四周,她和苏满树身旁也并没有其他人,这才放下心,小心翼翼的跟苏满树说:“他没欺负我,他欺负你了。”
    苏满树笑了一下,反问她:“我怎么被欺负了?”
    “他、他前一阵子,跟我表白了。”
    苏满树笑了笑,道:“原来如此。那么娘子,可有红杏出墙的心思?”
    南巧急忙摇头摆手,当即表态:“没有没有,我从来没有想过!”
    苏满树却沉思了一番,神情严肃,语气认真的跟南巧说:“顾以这个人不行,心高自负又浮躁,绝不是良婿人选。娘子日后若是真要选个夫婿,定要擦亮了眼睛,找个好的才行。”
    南巧愣了愣,直勾勾的望向苏满树,眼睛瞪得溜圆,满脸震惊。她从未想过,苏满树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竟然提及她日后选夫婿的事情,难道他真的就只比她当成妹子,要把她嫁出去吗?
    她正发愣时,苏满树脸上的表情忽然从严肃,变成了调皮,松开南巧的手,倾身过来,笑着说:“其实我这个人也挺好的,娘子不妨考虑考虑?”
    南巧原本就已经僵住了,这次更是被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葡萄似的大眼睛瞪得更圆了,连那红若樱桃的小嘴,都惊得合不拢了。
    苏满树盯着南巧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起身站直,无奈地笑了笑:“逗你的,别当真。”
    说完,他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南巧见他要走,瞬间就回过神来,伸手急着去抓他,想要把他拉回来,她不想让他就这么走了。
    苏满树似乎感觉到南巧的动作,没走到两步,就驻足转身,看向她。
    见她满脸纠结,一副大难大临头的模样,他忍不住笑了笑,然后朝她伸手:“走了,我们一起去后面库房,那边还需要收拾一下。”
    南巧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伸手,只是垂着头,声音细如蚊呐小声,“我也觉得你挺好的。”
    她说的很小声,很轻,甚至就像清风吹过,了无痕。幸好苏满树站在她一步开外,又因常年习武,耳聪目明,并没有错过她的这句话。
    他收回手,大步向前,凑到南巧面前,唇角带笑,半真半假问她:“是吗?”
    南巧窘迫的不行,她确实觉得苏满树很好,但是却不能适应这般被苏满树逼着问,只能胡乱的点头,也不管苏满树究竟会怎么想。
    苏满树忽然朗声大笑,长臂一伸,拉住她垂在身侧的手,轻快地说:“走吧。”
    然后,她就被苏满树牵着,朝着什队后面的库房走去。
    这个库房,南巧只来过两次,一次是跟着吴嫂子那东西,另一次是跟苏满树过来的。她知道库房里,会储存他们什队里的吃穿用度等军需,可是并不明白,苏满树现在要到库房里来拿什么东西。
    他们到的时候,唐启宝正拿着一把一人多高的扫把,认真的扫着地,仔细的把落在地上箱子的灰,都扫的干干净净个。
    他看见南巧和自家师父一起过来,急忙大喊:“师父师娘,这里全是灰,你们等下再过来……”
    他的话音刚落,南巧就被一团灰呛到了,连咳不已,咳得小脸都发红了。
    苏满树急忙将南巧带出来,又轻拍她的背,总算让她停下了咳嗽,只是她因为咳嗽,眼角泛着泪花,看起来楚楚可怜,像是被欺负了一般。
    苏满树笑了笑,自责地摇头,“我本该想到的,一时高兴便忘了,任由你跟着进来了,让你受苦了。”
    南巧急忙摇头,是她不好,明知道库房里满是灰尘,竟然丝毫不注意,还要张口说话,一下子就吸进了一大团灰,真的怨不得别人。
    唐启宝见自己闯了祸,扔掉扫把,急忙跑到南巧身边,忙前忙后的关切起来。要知道,他师父最宝贝的就是他师娘,若是因为他的过错,让师娘受了罪,他肯定要少不了挨师父的罚的。
    南巧素来都知道唐启宝有多害怕苏满树,立即就安抚惊慌失措的唐启宝,说:“我没事的,真的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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