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伯父,这事儿就不是由您和……”
    可陆承安刚想说话,就又被四老爷抢了白,“且先不说别的,就说裴氏虽膝下无子,可只要你有心,即便身子不好,那从族里过继一个聪慧伶俐的孩子不就好了?子承父业,这才是天经地义的,弟弟……若真要廷哥儿承袭爵位,那当初三哥为何不直接把世子的位置给了他?”
    “我与月娘下个月要回建德祖宅和离的。”陆承安却语不惊人死不休,丝毫不给旁人喘口气的机会。
    四老爷满口的劝说戛然而止,仿佛如同在看着一个怪物一般盯着陆承安猛瞧。
    而大老爷已经坐不住站起了身,怒目横对道,“逆子!你爹才刚死,这会儿棺木都还没有下葬呢,你竟就这般没有担当的要把侯府给拆散了?”大老爷留着长过下颚的山羊胡,用力说话的时候下颚开合,那胡子就一震一震的,其实很有喜感。
    三娘子看着看着,生怕自己会一个不小心笑出来,便是连忙捂住了嘴佯装慌张的模样转过了身。
    “难道,和月娘和离就算大逆不道了,而我这残破的身子拖着她这名门清流出身的嫡女千金就算有情有义了?”陆承廷冷冷的一笑,那张惨白的脸配了那没有温度的声音倒是倍显悲凉的,“大家心里的想法我都知道,可是你们是长辈,我不说破,也是给大家留个面子,但大家若要因为自己的这点儿私欲而折损了月娘下半辈子的幸福,那我今儿就把话撂在这儿,这侯爷的位置,我是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的。”
    “老三媳妇,你就不说句话管管你这从小疼到大的儿子?”大老爷根本就没有在听陆承安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当下就一步跨了过去冲着老夫人喊了起来。
    老夫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看了看大老爷。又看了看陆承安,失望之极道,“如今,咱们是关起门说一家话,你是小辈,即便眼下要双手一摊撂担子,也别把话说的这么决绝,这会儿在你面前的全都是长辈,都是看着你从小长大的,你且心平气和的想一想。你口口声声要和离,可和离了以后,裴氏就真的能像你说的那般过上安然恬淡的日子了吗?这夫妻和离,总是会有风言风语传出的,那些话里,大多都不会说你的不是,到最后和离之因多半还是要推到裴氏的头上的……”
    “那母亲之意呢?”陆承安淡淡的问道。
    想早上他们自家人在祠堂的时候,因为陆承廷拔腿先走了,承袭与和离的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眼下旧话重提,陆承安想看看这大半天过去了,老夫人有没有想出什么更能让他心服口服的对策来。
    “和离一事再议,爵位……你若实在不想承下,那就顺让给你九弟吧。”老夫人目光如炬,紧紧的盯着陆承安。
    三娘子已经有些听不下去了,这一家老小都当这老侯爷留下的位置是个球在那儿踢着玩呢?
    陆承安不要了想让给陆承廷,偏大家谁都不愿给,一并想抢过来给陆承祁。难道就没人考虑到,靖安侯这爵位目前还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如今老侯爷死了。世子爷不愿承袭,那应该由谁来坐这个位置,陆家人提议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还要皇帝金口玉言点下头才为数的吗?
    还好,关键时刻,还有一个陆承安是清醒的,“母亲,这事儿可不由您说了算,这事儿,最后却是要皇上点了头的。”
    众人面色大变,方才还振振有词的大老爷已是默默的退回了身,而四老爷则一个劲儿的在那儿抖着腿,满眼的急躁。佟氏和康氏本就是妇道人家,没什么话语权,裴湘月则冷冷的一笑,事不关己的转移开了视线。
    是啊,这本来就是皇上的事儿啊,那为什么要喊她过来旁听?三娘子和看戏似的端坐着,还必须装出一脸感同身受的郁结模样,也是难捱。
    可就在这个时候,老夫人却对着她发话了,“老二是什么意思?”
    三娘子当时正低着头呢,一听老夫人点了陆承廷的名字,她便心虚的抬起了头,装着慌张的模样猛眨着眼睛,“二爷……二爷不和妾身说这些的。”
    她发誓,她没说谎,陆承廷真没有和她正面交代过这件事。
    可老夫人看着三娘子这唯唯诺诺的模样心里就有了气,当即加重了声音道,“什么叫不和你说这些?下午的时候老二不是还把你喊回院子去了吗。这么长时间,你们夫妻俩难不成半句话都没有说吗?”
    “我……”三娘子佯装是被吓到了,一边想着侯府里头老夫人的耳报神竟是无处不在的,一边摇摇欲坠的就站了起来,一副想跪不跪样子,且还哭丧着一张未施粉黛的脸道,“母亲,二爷今儿下午心悸症犯了,这两日二爷连轴转,昨天傍晚才连夜从南郊赶回来,据说是审了八皇子一整个通宵的。”
    三娘子说着竟偷偷的别过了头去摸起了泪,深情并茂的,“媳妇中途被丫鬟喊回去的时候二爷脸色都不太好看,媳妇赶紧让单妈妈去给二爷炖一锅鸡汤,可谁知汤还没滚热呢,二爷就被皇上传召进了宫……”
    顾左右而言他是三娘子的拿手活儿了,不过刀不用显钝,银不擦不亮,这技能个把月不用,三娘子觉得还真是生疏了。当中有好几次,她险些都快要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不过好在,陆承廷是真忙,脚不沾地的,她也不算是在那儿漫天瞎扯。
    “既廷哥儿身子也不好,那这爵位……”四老爷乍一听便觉得三房这个刚进门的小媳妇是个软柿子,“那这爵位想来也不太适合廷哥儿。”
    “是啊是啊。”三娘子闻言点头如捣蒜,满眼的真切,“二爷也说,是希望世子爷能长命百岁的。”
    老夫人眯着眼。总觉得三娘子是话里有话,可偏偏她一脸的清泪,哭得真情实意的,一时半刻的让人分不出真假。
    “这么说来,老二是不准备出手接爵位的咯?”老夫人想着,又出言问了一句。
    “母亲,媳妇真的不知道。”三娘子耷拉了脑袋,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这样的事儿,媳妇无权替二爷开口。二爷走以前也没交代媳妇什么,这……媳妇以为这事儿还是要看世子爷和皇上的意思的。”
    老夫人闻言,嘴角一敛,心里又冒上了一股浊气。
    看世子爷和皇上的意思?那这问题岂不是兜了一圈又重新绕了回来等于没谈?
    是以老夫人当下就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罢了,裴氏本说喊你来听听老二的意见,现在看来你也是个拿不定主意的。”
    三娘子闻言,如获大赦一般的大喘了一口气,然后怯生生的说道,“那母亲。您和长辈们在这儿商议大事,媳妇就先回去了。”
    见老夫人看都没看她一眼就点了头,三娘子低着头,嘴角一弯,立刻倒退着出了屋门……
    外头好像有些变天了,在昏黄天际的映衬下,呼之欲出的不是绚烂如画的火烧云,而是乌压压一大片的阴沉之雾。
    迎面吹来的风也没了午后的暖意和轻柔,此时此刻倒像是一个张狂的孩童,肆无忌惮得令人没辙,几乎要将屋檐下悬挂着的灯笼都挨个儿吹翻一般,劲道十足。
    三娘子站在廊子下,看了看头顶那一层阴云密布的灰青色,下意识拢紧了衣领就想冲出去,却听身后突然传来了一记无力的喊叫。
    她回头,见是裴湘月正缓缓的从里屋踱步而出,神色寡淡,双目透倦。
    “大嫂……”三娘子迎了上去,不由自主的就生出了一丝担心。
    “二弟一会儿还回来吗?”裴湘月看着她,眼底闪着晦涩的微光。
    “每回被皇上急招进宫,都不见他当天就回来的。”三娘子如实道。
    “那我去桃花坞坐坐吧。”也许这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去那里串门了,裴湘月暗叹。
    “好啊!”三娘子自然是乐意的,并了裴湘月迎着风就匆匆的赶回了桃花坞。
    说来也巧,就在她们刚刚踏入院子的时候,天边突然炸起一声惊雷,紧接着,风啸忽重,雷光破天,不过就是走几步路的工夫,豆大豆大的雨点就“稀里哗啦”的从天儿降,坠坠如疾。
    “大嫂就在我这儿用膳吧。”想着灶台上还炖着原本要给陆承廷喝的汤,三娘子便开口做留,念着一会儿正好端来让裴湘月补一补,尝个鲜。
    可见着三娘子这般笑颜盈盈的模样,裴湘月心里却犹如被一块巨石压着一般的沉重不堪,“真希望回头如果二弟真的接下了侯府这个烂摊子以后,你还能像现在这样笑挂齿间。”
    “大嫂,明日事,今勿念,不然活着多累?”三娘子笑了笑。竟有种轻云出轴的淡然之美。
    裴湘月不禁有些呆了,想着刚才在霁月斋那儿她还是一脸的柔弱,哭哭啼啼的模样,不禁哑然,“只怕他们都要着了你的道儿。”
    “瞒不过大嫂。”三娘子本就没有想过要瞒裴湘月什么,如今看来,陆承安和裴湘月和离已成定局,虽然这当中肯定是有什么瓜葛牵扯的,但是说到底这还是他们夫妻俩的事,且和离也并不令人值得开心雀跃。三娘子更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所以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两人开诚布公的尴尬给带了过去。
    裴湘月看着她,忽然觉得三娘子看上去是纤柔娇小的,可这副玲珑的身姿内好像又蕴着无比刚毅的傲然之气的,便蹙了眉好奇问道,“方才在霁月斋,你可看懂了长房和四房的心思?”
    三娘子正在给裴湘月倒茶,闻言后手势一顿,摆正了茶壶道,“克及己欲。倾力相阻,看来这敬文巷口的三宅门,虽朝向不同,可却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果然是听懂了!
    裴湘月眼中闪过一抹明朗之色,然后缓缓的吐了一口气指点道,“其实你们都以为这整个侯府如今是我掌家,但说到底我不过就是沾了侯府庶务的一点皮毛而已。”
    “大权都握在母亲手里吗?”三娘子并不惊讶,刚过门的时候她就隐约看出了一些端倪。
    毕竟陆承安重病是事实,裴湘月再能干,也只有一双手一双脚,要她这样一个柔弱女子又是尽心照料久病缠身的夫君,又是全权打点侯府内宅的一应琐事,想想都有些不太可能。
    裴湘月点了点头,“远到庄子,近到膳房的采办抽油,全都是母亲在管着,我不过就是分神帮她打点打点下人的庶务罢了,这内宅里头,所有的仆役听的还是母亲的话。”
    “毕竟大嫂还是要以照顾世子爷为重的。”三娘子给了裴湘月一个台阶。
    谁知裴湘月却摇了摇头,“说实话。我即便掌家,顶着的也不过就是世子夫人的头衔,可母亲却是名正言顺的靖安侯夫人,即便世子爷并非沉疴不治,那些内宅庶务也是轮不到我插手的。”
    “难怪大伯父和四伯父他们这么害怕世子爷把位置顺让给二爷了。”三娘子波澜不惊的淡淡一笑。
    裴湘月看了她一眼,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和宣岚争成那样好像全成了一场空,“其实掌家辛苦,母亲能里里外外把账做齐了也是本事。更何况,长房和四房一直依附着侯府之尊在外营生一事,父亲生前也是默许的。所以母亲也是做的手到擒来的。”
    “莫非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听裴湘月这样的口气,三娘子不免就有些担心了。
    “我只知道有两个放印子钱的暗庄,排场似乎弄的很大,其余的我也不太清楚。”
    “印子钱,一还三;利滚利,年年翻!一个就已经够呛了,侯府这儿竟还有两个?”镇定如三娘子的神色也略显紧张了起来。
    从来,放印子钱的暗庄就是和暴利、人命、贪官污吏这些腐坏之事缠在一块儿的。这些暗庄可以说本身就是销金窟,只要上面动了念头要查,那几乎就是一查一个准的。
    纵观大周历代几朝皇帝。每一个都动手对付过民间这些暗庄,每一回都会牵扯出大批贵胄官爵,一经查实,这些官宦之家的子弟便是罢官的罢官,散财的散财,若是牵扯的人命多了,还很可能会被流放异乡。到时候,皇上可不会来管你是不是世袭罔替的宗亲贵族,一应都是依法惩办的。
    而偏偏,老侯爷走的并不光彩,新帝又是个奉行廉政的铁腕,若到时靖安侯府的这些事真的被皇上查到了,那估计连陆承廷这些年的辛苦都要变成白费了,更不要说如何保全陆府三门了。
    “他们也知道,将来一旦真的让二爷坐上了爵位,如今手中既得的这一切好处和利益只怕都要变成镜中月水中花了,所以他们才会这样反对世子爷把爵位让出来吧。”这点其实并不难猜,三娘子是一想就通的。
    “其实,让谁来承袭爵位对长房和四房来说也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这侯府的内宅大权依然是牢牢的被母亲握在手中的。但是若是二弟真的上了位。按着母亲和二弟的关系,只怕这事儿最后肯定会落到你的头上,那对他们来说,别说是好处了,从此能衣食无忧就已经要偷着乐了。”裴湘月附和。
    “无妨,反正二爷也没打算这么轻松的就揽下这个摊子。”三娘子笑着将倒好的热茶递给了裴湘月,“更何况长房、四房是不知道父亲的死因的,可是皇上心里却是敞亮的,咱们侯府的这件事,最后是躲不过皇上之意的。”
    裴湘月莞尔道,“以退为进确实是个办法,不过你也要让二弟把握好了分寸,若是退的太后面,以后只怕要重新掌权也是难的。”
    “多谢大嫂提点。”
    “下次再见,你便能唤我一声裴姐姐了。”见三娘子笑得由衷,裴湘月也是心头一暖。
    可三娘子听着却不免惆怅了起来,“大嫂,这和离一事……我倒觉得大伯父说的有几句话是对的。其实世子爷现在有些一意孤行,但若真的是为了你好,从本家宗族里过继一个孩子给你,也能保你后半辈子平安无忧的。而且二爷是敬重您的,以后若是真的由二爷全权打点侯府,我敢保证,这侯府的上上下下绝对不会有人敢给你脸色看的。”
    “和离是我提出来的。”见三娘子闻言就瞪大了眼睛,裴湘月却泰然苦笑道,“你可知,要守着一个心思不在你身上的男人本来就是件难事,如果将来这男人还要带着对别的女人的一颗真心入土轮回,那我不止是白守了这几年的夫妻姻缘,更要继续耗着我余下的半条命,想想,我也是替自己不值的……”
    ☆、第119章 半生笛?以暴制暴
    本来呢,三娘子是做好了要全身心投入、和陆承廷并肩打一场硬仗的准备的。结果谁知道,陆承廷突然领了命,并了鸿胪寺少卿薛宏毅和右佥督御史范维再次被皇上一纸调遣派去了关东。
    三娘子知道,这一次他们去,为的是八皇子的那个侧室和儿子。
    其实在擒获八皇子的第二天,皇帝就下令将其斩首示众了。一时之间,新帝不枉手足之情的私论声渐起,可皇上却说,兄弟之意,齐力才能断金,若手足僭越,处心弑君,本就是砍头的大罪,也就无所谓兄弟亲情了。
    皇上此言一出,满朝群臣皆鸦雀无声。
    所以陆承廷这次走得照例很是匆忙,不过在走以前,他总算还是抽了一个空当赶回了侯府一趟。
    看着陆承廷这般披麻戴孝却还要远赴关东的样子,三娘子心下对新帝也生出了一点埋怨。
    “皇上也是,二爷这儿还守着丧呢,竟又要跑去关东,这说起来。父亲过世可是要丁忧一年呢,二爷在府里却都待不上一整天。”
    “忠孝之臣才可享丁忧之制,父亲……”陆承廷说着苦笑道,“其实做儿子做到我这个份上,外头那些闲言碎语的,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的。”
    “能有多难听。”三娘子正在给陆承廷整理一路前去关东要换洗的衣物鞋袜,满不在乎道,“无非就是忤逆亲爹,挤兑亲哥,横刀夺位,利欲熏心罢了,嘴长在别人的身上,二爷管天管地竟还有闲情逸致管这些琐碎之事,不如回来多花点心思在孩子们的课业上,那才是利己利府的大事。”
    陆承廷闻言,长臂一捞,顷刻就把三娘子从柜子前拉入了自己的怀中,使劲的揉了她一番,笑道,“没想到你这轻飘飘的几句话,听着倒让人觉得格外的舒坦。”
    其实,刚才从宫里出来的时候,陆承廷是黑了一路脸的,以致薛宏毅和范维两人在和他分道扬镳的时候都没敢和他打招呼。
    并非是他心比针小听过当真,只是人食五谷,在一些非常时刻是很难控制住乍起的七情六欲的。
    怪只怪他现在是一战博名,深受皇上器重,如今虽调令还没有正式对朝宣布,可是朝中有些耳目的权臣都知道,皇上已钦点他进了巡捕五营,直任步军统领,这般官职飞蹿的速度,要不惹人眼红羡艳也是不可能的。帝君恩宠之下。自有嫉妒之心,再加上老侯爷又死的不明不白的,流言蜚语怎么可能不起来。
    可是,他却怎么都没想到,这郁结的情绪,到了三娘子的面前,竟变得有些矫情和可笑了。
    其实,也难怪三娘子会嗤之以鼻。想他们夫妻俩的立足点是不一样,他站在权利之上,放眼朝廷,看到的全是君臣之道,政权牵扯。而她立足内宅,虽就格局上来说是比他小了不知多少,可她也是能看到私欲人心,也是能看到利益之争的。
    这些对于他们这样身份的人而言,其实是司空见惯的,可如今他竟较起了真,也难怪三娘子会这样出言顶他。
    不过呢,陆承廷是被三娘子一语惊醒了,可三娘子却有些恼羞成怒了。
    陆承廷这一下手作怪,没轻没重的,闹得三娘子一早刚让新进内屋服侍的丫鬟知音花心思、动巧手梳好的发髻散了一半,她当即就蹙眉拉下了脸,瞪着陆承廷道,“二爷,您瞧您把我头发弄的……”
    可惜,三娘子这正儿八经的生气,入了陆承廷的眼,却忽然就生出了一种欲迎还拒的娇媚风情来。
    怀中的人脸颊绯红,杏目水朦,因为生气而微张的嘴莹润有泽,起伏不定的胸膛仿佛两座柔软的玉山,一前一后,像是有意的在撩拨着他,更像是等着他去采撷……
    陆承廷只自认定力很好,却不觉得自己是柳下惠一样的人物,这娇嗔的媚惑近在咫尺,他根本不用多做什么思考,头就已经低了下去。
    “二爷……唔……”厉声的反抗瞬间淹没在那久违了的呼吸下,他先是轻柔的试探,然后趁机窜入了她的池城之中,深深的勾引,慢慢的调教,舌尖纠缠之际,陆承廷加重了搂着她细腰的掌心中的力道,让三娘子整个人几乎都扑在了他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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