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看着霍凌风,就像看着一个无助又无理取闹的孩子,沉默片刻,淡淡开口。
    “小少爷,周伯不常劝您,只是今天有句话不得不说。这些日子您疯也疯够了闹也闹够了,如今霍家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也该到了为自己谋划的时候了。”
    周伯穿着一身正统西装,这是他多年不变的管家制服,岁月在他脸上留下沟渠皱纹,也让他的性格愈发淡漠沉稳。
    他在霍家这么多年,从少爷出生,到夫人离世,再到当家离世之后的权位之争,他什么没见过?
    一朝天子一朝臣,莫舟山江玉玲的下场霍凌风不知道但是周伯知道得一清二楚,眼前的小少爷不过仗着过世母亲与当家的儿时情谊受着特殊待遇,只是这待遇,谁又能保证可以维持多久?
    当家总有一日会娶妻,下一任继承人不日也会降生,到时候眼前这位身份尴尬的前当家遗孤,又该如何在霍家立足?
    周伯的劝诫字字都在点子上,只是霍凌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没什么野心,或者说也没有什么正常人该有的心智,否则这么多年又怎会这样浑浑噩噩过来,不但没有融入义信还天天闯祸,把自己和霍城之间仅有的那么一点感情都快败光了。
    霍凌风死死盯着周伯,在他说出今时不同往日的时候,眼皮狠狠跳动!
    “怎么,周伯,就连你也认为小叔叔会把那个女人娶进门?凭什么?不可能,我不答应,我绝对不答应!”
    他像个不懂事的小孩甩着受伤的手臂指着周伯怒吼:“你们都是瞎的么,那个女人有问题,她一眼看上去就不是好人,肚子里藏着的都是最恶心龌蹉的东西!她居然敢打我,她敢打我!”
    那是霍凌风的耻辱,昨晚他被安浔肆意羞辱狠狠虐打,之后发了疯想要扑上去报复的时候却是被义信的成员拦住,眼睁睁的看着安浔那死女人徜徉而去!
    这是霍凌风最无法接受的结果,义信的人,那群叛徒,居然敢为了那个女人背叛他?!
    “小叔叔就是被那个女人骗了,一定是她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骗了小叔叔,才让他答应和她在一起的!”
    “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怎么能进我们霍家的门,她一定会害死小叔叔的!周伯你也说了,你之前也说过的,那女人性子太利,你也觉得她不好对不对?!”
    周伯平静的看着撒泼的霍凌风。
    脑子里不由想起的,是几月前霍家家宴那一晚第一次见到那安小姐时的情景。
    凭借着他多年识人的经验,他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个据说还不到二十岁的姑娘是个城府极深很有手段的女人,说实话他之前压根没有想过霍城会选上这样的姑娘。
    他的确很不喜欢她。
    特别在看过之后混战当前,她嬉笑着化解一切时嘴角那抹悠然又肆意的笑。
    这个女人有着一双深不见底的眼,一颦一笑百媚丛生,用最通俗的话来说,她跟宜室宜家没有半毛钱关系,一看就是个惯会兴风作浪的主。
    他在当家面前提过一次,说那女人性子太利。
    这已经是他斟酌了再三的用词。
    话落当时霍城正要出门,他只是抬眼淡淡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径直离开,只是跟在霍城身边从他出生就看着他长大老管家怎会看不出来,那眼里连半点情绪起伏都没有,他根本不用他管,当然,也不容他再说第二句。
    同父亲霍乾比起来,霍城的感情生活简直是张白纸,根本没见过什么世面,突然撞上这么个妖女,霍凌风口口声声叫嚣的“骗”字,周伯也深以为然。
    只是同父亲霍乾一样,霍城同样个性冷漠说一不二,他已经在义信当家的位子上稳坐了近七年,刚刚手刃血亲独揽大权,霍凌风到底又是有多天真,觉得他们一老一小有能左右当家判断的能力?
    周伯淡淡望了霍凌风一眼,这场对话看来已经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他侧过身让开,身后几名高大的黑衣人拿着工具鱼贯而入。
    这其实是再一次的妥协。
    听说昨夜霍凌风正面同那安小姐撞上,还差点侮辱了安小姐的亲妹妹,这么大的事,今早他接到的指令却仍是普通的关押囚禁,当家到底还是没有真的舍弃这个侄子。
    霍凌风在看见黑衣人的那秒疯了般跳起来!
    他满屋子乱跑,抓起染血的玻璃做武器,嘶吼着辱骂的话,直至最终被抓住狠狠摁到地上,手脚都套上沉重锁链,捆绑到床上!
    霍凌风痛哭流涕不住求饶,其实这个孩子也可怜,他是有病,精神有问题,只是当家心理有阴影不愿送他去疗养院,只找来医生到家里治疗,很多年了,根本没有见效。
    孩子又开始叫母亲,叫着叫着,变成撕心裂肺的嘶吼,嚷着的话没有一个人能听懂,他又开始犯病了,镇定剂从手臂注入,不多久医生就会过来。
    周伯叹了口气,指使属下在医生来之前清理掉屋里的杂物,转身推了餐车出去。
    从今天起霍凌风又将过上每日每夜囚禁的生活,只有他一个孤老作伴;
    其实孩子最想要什么他很清楚,只是他要的陪伴那个人给不了,以后看来,也永远不会给他了。
    ——
    霍城回来的两天后又到了双休,十二月末了,天气愈发冷起来。
    安浔请了几天事假,和双休贯在一起估计这几天都要夜不归宿,这天周六清早,寝室静悄悄的,苏洛和黎曼曼都还在睡,直至一阵清越铃声响起。
    手机是黎曼曼的,就丢在床尾,她迷迷糊糊睁眼天还没大亮,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翻身而起抓过手机。
    打电话来的是裴钊。
    “喂?怎么这么早?”黎曼曼裹好被子压低声音,“火车是十一点的,还早,昨天不是说好九点…”
    黎曼曼悄声的话才说到一半,被裴钊轻声打断:“曼曼对不起,我今天不能陪你去接人了,澄江仓库的一批货出了问题,我现在必须马上赶过去。”
    裴钊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听着有些急,因着事出突然可能还带着焦躁:“那伙人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实冰冷藏,结果他们觉得现在天冷没必要,自说自话把冰减了一半,今早打开仓库好好的货品坏了大半不止,其余泡了水的还不知怎么样!”
    裴钊愤愤说着,似边说边走,气息有些不稳。
    今天是黎曼曼的父母还有外婆到临江的日子,他好不容易空出的双休日又请了两天假,准备好好陪陪几个老人增加好感的。
    这下倒好,好好的计划全被打乱,更让裴钊心烦的是人还是他主动请来的,黎曼曼父母还为了过来专程请了假,结果他临到当口掉链子,人还不知会怎么想他!
    黎曼曼还没完全睡醒,裴钊噼里啪啦解释一通,她反应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昨晚兴奋了一晚的情绪有些蔫了。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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