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决绝转身,喊上舟遥遥,“走吧,我们去吃饭”。
    舟遥遥觉得这盆狗血来得毫无预兆,那位弹琵琶的美女把周爵当成什么了?失恋后临时歇脚的客栈?哪有撩得人家春心荡漾,转头就跑的?这是犯规,太不道德了!
    “你还有心情吃饭?回酒店疗伤去吧,我看你情绪不对头哦”
    周爵从舟遥遥手中接过球球,抱起来,“总不能对孩子失信吧”。
    “硬撑什么呀,现在不是固执的时候,我带他们去吃也一样”,舟遥遥跟在周爵后面劝他。
    “我一个人待着才会发疯”
    两个人带着孩子乘电梯到一楼的肯德基点儿童套餐。
    球球暴风吃掉两对奥尔良鸡翅和一盒土豆泥后,又喝完一大杯可乐,打着饱嗝到儿童游乐区坐滑梯去了。
    与姐姐相比,皮皮吃相秀气多了,慢条斯理地啃鸡翅,将鸡骨头上的肉剔得一干二净,吃完自己擦手,动作十分优雅。
    “你儿子青出于蓝,比扬帆远还讲究,坦白说,以前我不大看得上他,觉得他和我不是一路人,因为他太出色了,做事精明强干,滴水不露。我爸老让我学他,搞得我都有逆反心理了。不过自从听说他被简素怡骗过后,我看他顺眼多了,心想,原来他也会犯糊涂,这样才有人情味儿嘛,毕竟无懈可击让人有距离感,我才幸灾乐祸几天啊,自己就碰上不像话的事……”,周爵郁闷极了,再也说不下去,仰头咕咚咕咚地灌可乐。
    舟遥遥托着下巴吃薯条,琢磨说点什么,“你——”。
    似乎知道她要说的话,周爵接腔,“我是春天遇到她的,在朋友父亲的生日宴会上,她穿着旗袍斜抱琵琶弹彩云追月,表演的人挺多,我只记住了她,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一眼钟情吧,看她穿着高跟鞋提着装乐器的箱子在路边打车,站了有二十分钟,一部出租车也没打上,动作太慢了,每次都别人抢先一步,让人看了替她着急,我开车慢慢靠近她,说要送她一程,没想到她理都不理我,宁愿等公交车,也不上我的超跑,当时我想她不是在装蒜,就是对我欲擒故纵,就此激发了我的好胜心,一定要把她追到手,看她还会不会故作清高,哪知越接近越心动……有种非她不可的感觉”。
    听着听着,舟遥遥也郁闷起来,这种电影情节一般的感情为啥她就碰不到呢,连扬帆远和简素怡都能拍一出孽恋情深戏了,轮到自己一点过渡都没有,直接生孩子当妈了,这辈子估计都和美好的爱情无关了。
    手机有消息显示,看了一眼,更闹心了。
    扬帆远用唯我独尊的口吻发来短信:我对你说过不要到周爵那里去,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带着孩子和他逛街,公然发照片到社交圈,到底你们是一家人,还是我们是一家人,你们做了超出合理范围的事,明白不明白?用你的单细胞大脑给我记住,已婚人士有责任杜绝引起误会的行为,守住边界,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又来了,我是你的仆人吗?舟遥遥翻了个白眼,关掉手机。
    鉴于下午有事,她抓紧时间安慰周爵,“你待会儿回去吧,喝它几瓶酒,倒头大睡,保管你的记忆自动更新,爱情不止一次,没准儿你的真爱就在不远处等你呢!”。
    周爵苦笑,“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对此,舟遥遥爱莫能助。
    下午她打车先送儿子去婆婆的读诗会,再送女儿回家。
    扬振民回家取行李,一小时后飞吉隆坡签协议,碰见舟遥遥,抽空把他通知扬帆远的内容,又给儿媳妇重复了一遍。
    舟遥遥傻眼了,“爸,你真要我们出去住啊?”。
    “出去住自在些,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和长辈们的生活节奏不一样,分开住大家都方便”,扬振民和蔼地说。
    舟遥遥其实有点开心,不考虑孩子的话,她当然愿意出去住,“那皮皮和球球跟我们一起住吗?”。
    “你和帆远都有工作,孩子跟你们住不现实,大宅这边人手多,能照顾好孩子,你们每天回家吃饭,和孩子也有相处的时间,在我看来,这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公公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明显只是通知她而已。
    她心绪不宁地开机,有十几个未接电话,除了时言的,剩下的都是扬帆远打来的。
    看样子不骂她不舒服……小心眼!
    话又说回来,时言哥联系她有事吗?
    要不拨回去问问。
    还没等她拨,时言的电话打过来了。
    “遥遥,你知道碧灵的手机号吗?”
    ☆、第九十五幕
    扬帆远送走九天文化的老总,转身走向中庭。
    他暂时不想回办公室,拿出手机叹气。
    最近通话中拨给舟遥遥的电话有去无回。
    整整十五通……再怎么带孩子忙,动动手指头接听的功夫不至于没有吧?
    她不仅不接电话,居然还关机。
    如果不是钟敬来访,他早第一时间冲出去抓她。
    也不知道她带孩子去哪儿了,雾霾天,老实在家里待着多好。
    手指悬在舟遥遥的手机号码上,犹豫着要不要点下去。
    出于对儿女的牵挂,不得不联络舟遥遥,她本人爱吸霾吸个够,他才不关心。
    理由充分,打电话吧。
    这次倒开机了,只不过在通话中。
    扬帆远无奈挂断,无语至极。
    抬头看到时言,听见他喊舟遥遥的名字,愤懑的心情立刻找到出口,扬起嘴角,语气讥诮地说:“我说怎么打不通舟遥遥电话,原来你们俩正亲切交流呢”。
    问到想问的,时言收线,笑容虚弱,“扬总是在嫉妒吗?我可以向你解释”。
    “谁嫉妒?”,扬帆远嗤笑,“你们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吗?为什么向我解释,不过是平常通话而已,你觉得我会介意吗?”
    “扬总看上去相当介意呢”,时言轻声笑了笑,眼下乌青。
    扬帆远顾不上别扭,若有所思地打量他,“没休息好?最近你的工作确实排得有点满,压力大的话,九天文化的项目我可以交给其他人接手”。
    “与工作无关”,时言抽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几口,心事重重。
    扬帆远没有窥私癖,拍拍时言的肩膀,“假如你想找人喝一杯,我随时奉陪”。
    时言欲言又止,“我……”,目露悲伤,“或许,我有个女儿”。
    “或许?”,扬帆远压下惊讶,审视时言,“有些事不能假设”
    “所以我要去求证”
    晚上下班,扬帆远带着重磅消息回家,想问舟遥遥知不知道她时言哥的事,两人通话,应该有提到吧?
    这点令他非常在意,到底感情深厚到什么地步,能毫不隐瞒地把自己的*说给另一个人听。
    再加上舟遥遥对时言的小心思,让他不得不防。
    可扬帆远等了半天,不见舟遥遥的人影,只等来一条短信,说她今晚不回家,会在陆琛那儿过夜。
    舟遥遥不愿意像犯人一样被扬帆远审问,很有先见之明地躲了出去,老实说她不喜欢吵架,伤感情不说,还特别没意思。
    发完短信,她把手机扔到桌子上,从果盘拿了一个苹果开心地啃起来。
    陆琛握着遥控器切频道,“你不觉得现在的小品和相声没有以前好笑了吗?”。
    “沈腾马丽他们的剧场还可以啊,蛮搞笑的!”
    “你笑点低,要求自然不高”
    陆琛回头,瞥了眼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舟遥遥,笑笑,“感觉你从来没有离开过”。
    “我也是啊”,舟遥遥感慨,“好久没有这么自在过了,人果然还是要在熟悉的地方生活啊”。
    “说得你好像在婆家做客一般”
    “你结婚试试就知道了,要顾及很多人,累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比我们当医生还累?别矫情了!”
    “不一样,心累”
    舟遥遥说完,把苹果核精准地投进垃圾桶。
    陆琛起身倒了两杯水果茶,一杯递给舟遥遥,“冯婧的预产期快到了,想好满月礼送什么了吗?”。
    “生男孩的话就送黄金长命锁,女孩就送玉生肖,回头叫上碧灵,咱仨一起商量吧,而且有段日子没聚过了,好怀念啊”
    “恋爱结婚破坏友谊”,陆琛总结。
    “谁说不是呢”,舟遥遥深有体会。
    正当两人喝茶聊天放松身心之际,门铃响了。
    舟遥遥朝陆琛挤挤眼睛,满脸八卦,“喂,不会是你相好吧,快说,瞒着我们和哪个男人交往呢?”。
    “收起你的想象力,我觉得是找你的”,陆琛去开门。
    扬帆远站在门外,微微一笑,“打扰了,我来接舟遥遥”。
    陆琛扬声向客厅喊,“遥遥,你老公来了!”。
    舟遥遥趿拉着拖鞋走过来,看到扬帆远,眼睛瞪得溜圆,“你来干吗?”。
    “你不是发短信让我来接你吗?”,扬帆远维持得体的笑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话。
    “我什么时候——”,不等舟遥遥争辩,陆琛拿来她的大衣和背包,一股脑儿塞到她怀里。
    “已婚人士还是不要玩跷家游戏比较好”
    扬帆远蹲下替她换鞋。
    陆琛望着为舟遥遥绑鞋带的男人,低声说:“喂,你的二十四孝老公都做到这种程度了,你也该适当退让一步”。
    舟遥遥心里那叫一个有苦说不出。
    被好朋友推出门外,又被所谓的“老公”远拖下楼。
    扬帆远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沉声说:“上车”。
    他的声音透出命令的意味,舟遥遥虽然听着不爽,但还是乖乖坐进车内。
    天寒地冻的,她才不会傻乎乎的在外面和他理论呢。
    扬帆远俯身帮她系安全带,只嘱咐了一句“坐好”,再无他言,沉默地开车上路。
    舟遥遥不时偷看扬帆远,偶尔的车灯划过,照亮他的侧颜。
    眉头压得极低,嘴角也紧紧抿着……这副表情怎么看都很生气的样子。
    搞什么嘛,冷战?谁怕啊!
    舟遥遥撇开头,看向车窗外。
    “从今天起,我们不回大宅住,以后我们单过”,扬帆远看了眼舟遥遥的后脑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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