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氏歉然道:“今年是三年一度的京察之年,兄长能不能再进一步,正是最关键的时候,我却拿这种事来麻烦兄长,真是过意不去。”
    陈氏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老太爷当年对老爷有大恩,他不在京师,老爷不帮你出头谁帮你?你就放宽了心等着,我回去就和老爷商量这件事。”
    纪氏千恩万谢,“那我就等嫂子的好消息了。”
    陈氏出了长兴侯府,不由幽幽一叹,她的次子纪海今年十六岁,尚未婚配。纪海见过陆清娴这个表妹几次,一直对她念念不忘,陈氏也喜欢陆清娴四平八稳的大家闺秀做派,她倒不是不想把陆清娴娶进家门,只恨自己督促得不够严厉,儿子又有些贪玩,十六岁了还只是个秀才。
    想到那朱昊何等人才,况且又是武进伯府的世子,未来的武进伯,儿子能不能考中举人都两说呢,有什么资格和朱昊竞争,陈氏便熄了向纪氏求娶陆清娴的心思,只一门心思地想着如何帮她解决眼前的困境。
    且说陈氏返回纪府,等到纪成下了衙,便叫丫鬟把纪成从前面的书房里请来内院。纪成很快就到了。浔阳纪氏从无纳妾的习惯,因此纪府人口简单,陈氏给纪成生了三个儿子,夫妻俩感情一向十分要好。
    因此两人之间也没有那么多讲究,纪成直接就问:“妹妹请你走这一趟侯府,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陈氏叹道:“可不是就出了事,是娴姐儿,娴姐儿的亲事出了问题。”正要把今天在侯府的所见所闻说与丈夫,忽听得外头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娘亲,谁的亲事出了问题?”
    帘子一掀,走进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来。穿着月白色的文士袍,头戴白玉冠,打扮得十分简单,但长得剑眉星目,虽没有萧少珏李玉那般妖孽的美貌,但是也绝对算得上风姿出众,妥妥的美少年一枚。
    这便是纪成的次子纪海了。
    纪成的长子纪鸿早已成家,但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纪成生就聪慧,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纪鸿在读书上头却没有太多的天分,二十岁才勉强中秀才,此后屡试不第。纪成见他不是读书的那块料,也就熄了心思,让他专心经营家中的庶务。
    老二纪海倒是继承了他的优点,为人极为聪颖,十岁便中了秀才,只可惜因为过于顽劣,连考两次乡试都是落第,直到现在也仍然还是个秀才。
    向是纪家这样的人家,和长兴侯府不同,要保持家族的兴盛不衰,就必须世世代代都有人中进士做官,因此纪成对纪海颇为不满,见了他脸就沉了下来。“你不好好读书,每日只打听这些有的没的,你祖父和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都中举了,你看看你,你又是什么样?我纪氏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不肖子?”
    纪海没想到父亲也在,立刻变得束手束脚,低声叫了声:“爹爹!”
    陈氏十分偏爱这个聪颖孝顺的次子,连忙帮腔道:“好了老爷,你看看你,见他一次骂他一次,弄得孩子见了你就变成了缩头乌龟似的。”
    纪成“哼”了一声,没有再骂。虽然骂他骂得凶,实际上对这个儿子是寄予了厚望的。
    陈氏转头对纪海道:“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你快去读书吧。你在这里没的又惹你父亲生气。”
    纪海犹豫了一下,偷偷瞥了父亲一眼,鼓足勇气道:“娘亲,你们刚才是不是说……大表妹要议亲了?”
    大表妹就是陆清娴。
    因为纪氏在京师便只有纪成这么一位堂兄,因此两家的来往颇为频密,纪海小的时候经常有机会和陆清娴见面玩耍,陆清娴出身高贵,人既漂亮又温柔,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可以说满足了纪海对贤妻良母的所有想象。纪海知道她温婉柔顺的外表下,其实包藏着一颗坚强的心,这让他更对这位表妹产生了极大的好感。只是后来陆清娴渐渐大了,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和陆清娴独处了。
    陈氏长叹了一声:“是武进伯府的世子朱昊,你姑母和姑丈已经同意,只差过了老太太那一关,两家就要交换庚帖了,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儿子的心思她又怎么能不明白。
    纪海听到这里不由脸色苍白,嗫嚅道:“不是还没有交换庚帖呢吗?”
    说起这个纪成就生气,砰地一拍桌子:“你还要脸不要?要是你早点中个举人回来,你老子我也能厚着脸皮去妹妹那里求上一求,可是你看看你如今,一没有功名二没有出身,你总不能让娴姐儿嫁过来跟着你喝西北风吧!”
    纪海争辩道:“若是大表妹肯嫁过来,儿子自会上进,将来必然考中进士也给她博个凤冠霞帔……儿子有信心,下一科一定能中!”
    纪成嗤之以鼻,“吹牛谁不会!”也懒得再理会儿子,不耐烦地挥挥手:“我和你娘商量正事,你出去出去。”
    纪海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正院,回到书房中也没有心思再读书了。躺在床榻之上,满脑子都是伊人窈窕的身影。若他是举人,十六岁的举人满大齐也找不出几个来,仕途之上一片光明。可十六的秀才,那可就多了去了,在京城这种地方说分文不值也不为过。况且纪成这一支又不是浔阳纪氏的嫡枝,那朱昊更是武进伯世子,他如何能比,一时恨自己无能,连续两次秋闱全都落第,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二天一早起来,才知道父母一道去了长兴侯府。他想起昨天父亲和母亲之间的对话。父亲把姑母当成亲妹子一般看顾,此去必定是为了帮姑母说项去的。
    纪海想起大表妹很快就要嫁作人妇,只觉得心痛如绞,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带着小厮就去了长兴侯府。
    门房上的人早就认识纪海了,况且半个时辰之前,纪成和陈氏刚刚进了侯府的大门,因此十分热情地放行,一个管事便问:“纪少爷是要去睦元堂还是翠峰苑,小的给您带路。”
    纪海连忙道:“我去翠峰苑看望姑丈姑母,那边的路我熟,不敢麻烦大哥。”这么做多少有些于理不合,不过纪海是熟客,门房客气了两句也就任他去了。
    纪海就带着小厮来到侯府后花园,一个三叉路口的旁边有个小亭子,他便在亭子里坐了下来。
    纪海估摸着父亲和老太爷的谈话应该不会那么快结束,等父亲谈完了,必然要去翠峰苑看望纪氏,纪成自然不便去内宅,纪氏接待他的地方最有可能的就是陆宸的书房。而舅舅来了,陆清娴没有不来拜见的道理,这个三岔路口就是陆清娴的必经之地。
    纪海迫切地想要见陆清娴,至于见了陆清娴之后说些什么,他压根就没想好。
    纪海在这里焦急地等待着,过了有小半个时辰,就看见远处行来几个人,为首的一个少女穿一件海棠红撒虞美人花亮缎镶边长褙子,看起来十分鲜亮,头绾回鹘髻,云鬓里插着一枚象牙白如意簪,肤白如雪,明眸皓齿。
    情人眼里出西施,纪海一时觉得这少女简直就像是天宫里下凡的仙女一般,看着她竟痴痴地说不出话来。
    自然是陆清娴来了。
    纪海的小厮推了主子一把,纪海这才慌乱地站起身来,急急走到了路中间。陆清娴脚步一停,见是纪海,脸上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微笑。她大大方方地上前屈膝福了福,叫了一声:“二表哥,你怎么在这里,可是迷路了?”
    她对纪海印象很好,纪海人长得好看,又不像一般的读书人那样刻板,为人很是幽默风趣,对她和宝儿都十分疼爱呵护,所以每次见了纪海她都是心情愉快。当然两人虽然是姑表之亲,但是毕竟年纪大了,该避嫌还是要避嫌。
    她还以为纪海是跟着舅父舅母一起来的,所以才问他是否迷路了。
    纪海看见陆清娴只觉得脑子一团浆糊一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了,拱拱手道:“表……表妹!”似乎又觉得不对,一时尴尬地收回了手去。
    陆清娴被他那傻乎乎的样子逗得抿着嘴笑,纪海只觉得她那一笑仿佛千万朵春花一起开放,耀得他差点眼睛都睁不开了。一时更是无措。
    陆清娴道:“我正要去拜见舅舅,表哥跟我一道去吧。”真以为纪海走迷路了。
    纪海深吸了一口气,勉强镇定了下来,终于道:“表妹,我没有迷路,我在这里是专程为了等你来的。”
    “哦?”女孩儿看着他,脸上疑惑的表情显得那样生动。
    纪海越发肯定,若是今日不能对她倾诉衷肠,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表妹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你能不能让你的丫鬟暂且退下?”
    陆清娴也不傻,见了他这番样子,隐隐间已猜到了他想要说什么,本来是不想听那些的,可是二房和舅舅家亲如一家人,她把纪海当成亲哥哥一样看待,也不好伤他太深,便将其他人挥退了,但却留下了丹香、丹蔻两个大丫鬟。说道:“这两个丫鬟,我有什么事都不避忌着他们,表哥有话就请说吧。咱们虽是骨肉至亲,可毕竟男女有别……”
    这是提醒他说话要适可而止。纪海事到临头也豁出去了,他挺胸昂然道:“我昨日偶然听母亲说起,表妹正在和武进伯府的朱昊议亲,可有这回事?”
    陆清娴道:“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我一个女孩家插手的余地,既然舅母说是,那便是吧。”等于变相承认有这回事。其实与武进伯府议亲,陆宸和纪氏都没有瞒着她,反而征求过她的意见。
    纪海道:“那武进伯世子朱昊我也见过,果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和表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想知道,若我不是秀才而是举人,表妹是不是能将我当作议亲人选考虑在内呢……”
    “表哥!”纪海没有说完,陆清娴就打断了他的话:“表哥请慎言。我一直把表哥当成亲生的兄长一般看待,若非如此,我早就掩耳疾走了。也请表哥能尊重尊重我,我是未出阁的姑娘,婚事岂能由我自己做主?表哥就是问,也该去问问我爹娘。”说罢又福了一福,道:“告辞了。”
    纪海见她转身就走,心里一痛,大声道:“我知道我唐突了表妹,可我只想从表妹嘴里听一句真心话,如此而已。”
    陆清娴却是掩住了耳朵,飞快走远了。
    纪海一屁股坐在凉亭旁边的石凳上,只觉得又是难过又是不甘心。心想明知表妹是个谨守礼仪的大家闺秀,偏偏要这样唐突佳人,她还不知要怎样厌恨自己呢。
    他正自怨自艾,忽然耳边传来一个调皮的声音:“二表哥,你喜欢我姐姐,对不对?”
    纪海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他身后站着一个精致得不似真人的女孩,穿着姜黄色缂丝褙子,梳着双丫髻,雪白的腕上系一对碧玉手镯,胳膊上戴着一个臂钏,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直响,偏偏这么大的阵仗他愣是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纪海见来人是二表妹,小淘气鬼陆清岚,一时心情好了不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小鬼头,你什么时候来的,吓了我一跳。”
    陆清岚头一偏,躲开他的手指,锲而不舍地问:“二表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纪海垂头丧气地道:“是又怎么样?有什么意义吗?你姐姐很快就要变成武进伯世子夫人了。”
    陆清岚上上下下地看着纪海,眼中跳跃和激动的光芒。前世她可不知道纪海居然还喜欢过姐姐!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发愁,姐姐年纪也不小了,破坏了她和朱昊的亲事,又该把姐姐嫁给谁?
    千思万想,没想到纪海这一折,实在是两家亲如一家,她从未把纪海当做外人。
    纪海要是能做自己的姐夫,那不是一般的好,是大大滴好。前世纪海是可是嘉和二十二年的进士,一甲第三名的探花郎。
    中进士的那一年,纪海还不到二十岁。整个京师都为此轰动,这么年轻的才子,长得又这么帅,自然得了皇帝的青眼。他仅仅在翰林院做了两年编修,就被嘉和帝提拔为中书舍人。
    中书舍人虽然只是从六品,却相当于皇上的私人秘书,每天都可以和皇帝见面,见面三分情,提拔得能不快吗?纪海此后一路顺遂,平步青云,到陆清岚死的时候,他已官至礼部左左侍郎,礼部尚书已是阁老,整个礼部实际上就由他主持。那时候他还不到四十岁,只要不是一心作死,入阁拜相那是妥妥的。
    况且纪成是陆清娴的舅舅,舅母又为人敦厚,舅舅舅母没有女儿,且一向喜欢陆清娴,她要是嫁过去,全家人能把她当成宝贝捧在手心里,说不定比在家里做姑娘的时候还要舒服。
    纪海后来娶了书香门第合川江家的小姐为妻,他后来官越做越大,却一直遵循着纪家的祖训,如同他父亲一般始终没有纳妾,他对自己的妻子也十分呵护体贴,可以说纪海是一只巨大的潜力股,现在虽然不能和朱昊相比,但是将来朱昊想给他提鞋都不配。
    陆清岚越想越美,这真是天字第一号的好姐夫。看着纪海的目光就分外热切,纪海被他看得全身发毛。
    “你为什么要那么看着我?”
    “你要是喜欢我姐姐,就一定要追求到底,千万不要放弃。”陆清岚鼓励他道,“我支持你。”
    纪海看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既好笑又觉得心里苦涩,“你才多大点儿,什么都不懂,你能帮我什么呢?”
    陆清岚一听就不乐意了,小脸一嘟:“你瞧不起人呢这是?我告诉你,我姐姐是绝不会嫁给朱昊的,你走着瞧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61章 底细
    且说老太爷送走了纪成,径直起身去了睦元堂。张氏见他来了颇有些吃惊,如今老侯爷年纪大了,并不经常到她这里来。她呢也早就熄了争宠的心思,派了一个老年的姨娘在书房伺候老侯爷。
    让人上了茶,老夫老妻却没有什么话说。老侯爷便开门见山地问道:“我听说你想把娴姐儿嫁给你的侄孙张涛,有没有这回事儿?”
    老侯爷语气不愉,张氏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当即就有些不悦。“是谁又到你那里去告我的状了?是不是老二或者老二媳妇?”
    老侯爷“哼”了一声:“我只问你有没有这回事?”
    张氏道:“涛儿是我鄂国公府的嫡子,我兄长的嫡亲孙子,身份贵重,才貌俱是第一流水准,和娴姐儿门当户对,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怎么老太爷的意思,是我们公府的嫡子还配不上一个侯府的小姐了?”
    “才貌俱是第一流水准?”老侯爷连声冷笑:“你当我不知你鄂国公府的真实情况吗?如今除了老国公挂着一个奉国将军的虚衔,每年拿着几百两银子的俸禄,堂堂一个国公府竟然没有一个出仕的。老公爷的那几个儿子,文不成武不就,镇日只知坐吃山空,就是一座金山银山也早就败光了。况且你们鄂国公府那点子破事,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以为我陆抗是聋子瞎子不成吗?你那几个侄子,哪一个不是好色如命,在家里养着十几房小妾不够,还在外头眠花宿柳养外室。张涛今年才几岁,屋里已经有几个通房了,你告诉我?”
    老太太登时语塞:“富贵人家的孩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等娴姐儿嫁过去了,多管束着他,他自然也就知道收敛了。老太爷何必大惊小怪?”
    “咱们侯府千娇百宠养大的女孩,可不是送到这样的人家去给糟蹋的。这件事不要说老二老二媳妇不同意,我也坚决不同意!”严格意义上讲,陆清娴是老侯爷孙辈中第一个孩子,加上聪明懂事,老侯爷十分喜欢,自然也不愿意她受苦。
    老侯爷怒气冲冲地说道:“那武进伯府虽然爵位是低了一点,但是家风甚好,朱昊身为世子将来前程不差,人品也是有口皆碑,是一桩好亲事,你明天就把娴姐儿的庚帖还给老二媳妇。”
    张氏脸色铁青,她嘴角带出一丝冷笑:“老太爷如今是发达了,瞧不上我鄂国公府,觉得我娘家是个破落户。可你忘了当初,若不是我爹爹倾力相助,长兴侯府的爵位早就被皇上给收回去了。”当今皇帝初登基的时候,曾对昔日反对他的家族势力进行清洗,长兴侯府与前太子有些瓜葛,也受到了牵连,差点儿被夺爵,还是当时的老鄂国公帮着女婿四处打点,这才度过了难关。不过鄂国公府后继无人,如今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老侯爷被戳中了痛处,脸色都涨红了,“你说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反正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他也知张氏毒舌且十分难缠,撂下这一句便拂袖而起起身去了。
    张氏气得呼呼直喘,许嬷嬷端了一杯热茶走了进来,陪着小心道:“老太太喝杯茶吧,老侯爷一向都是面苦心甜,您何必与他置气呢,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的?”
    老太太“哼”的一声。“面苦心甜?你当我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念念不忘原配洛氏,对我和三房不闻不问,我岂能咽下这口气?”
    许嬷嬷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顺毛捋,“老太爷对咱们三老爷还是好的。”
    “好?好怎么没帮他谋个差事,老二已经是翰林院编修了。前儿我让老太爷给老三捐个出身,他竟然说老三不是当官的那块料,只肯帮他谋个五城兵马司的缺。五城兵马司只是一个小吏,镇日风吹雨淋的,升迁又慢,怎比得上翰林清贵!”
    许嬷嬷不由无语,心想二老爷能当上翰林,凭的是自己的本事,人家那可是十年寒窗苦读考中了进士。三老爷读书读书不成,经营庶务又没有那两把刷子,凭什么想和二老爷平起平坐?
    这话却不敢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只道:“老侯爷见多识广,既这么说了总有他的道理。且奴婢听说五城兵马司的官儿虽然官职不高,可权力却大着呢,想来是错不了的!”
    老太太一时间却是消不了气。
    另一边纪成不过在二房略坐了坐就回了纪府。陆清岚姐妹两个将舅舅舅母送出门,回转来陆清岚就跟着陆清娴去了她的南山居。
    陆清娴叫人上了茶,又奉上冰镇的西瓜,陆清岚吃了一块,惬意地靠在床头姜黄色绣葱绿折枝花的大迎枕上,道:“姐姐这里可真舒服,等过两年你出嫁了可就没有人这么疼我了。”
    陆清娴脸一红,啐她一口道:“狗口里吐不出象牙来,你才多大一点儿,就成天说这个?”妹妹性子古灵精怪,但是却早慧早熟,她也被开惯了玩笑,也就没有太当真。
    陆清岚笑道:“我只是说实话嘛,姐姐难道连实话也不让我说?”
    陆清娴拿她没办法,道:“你再说这些小心我把你撵出去!”
    陆清岚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她这次来主要是试探陆清娴对纪海的态度的,就说道:“姐姐,今天海表哥没有禀明舅舅就一个人偷偷地跑到咱们府里来,我瞧着舅舅十分生气的样子,回去定少不了要被舅舅训一顿,说不定还要吃顿板子呢?”
    陆清娴听了神情微怔,她又不傻,纪海违背父命为的是什么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心里不由微微有些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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