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父皇病重之时,母后是半步不离的照顾父皇的时辰多,还是抱着朕哭泣的时候多?”
    挽袖回答的滴水不漏。既不能说穆太后心中只有丈夫没有儿子,也不能说穆太后只会抱着儿子哭泣而无心去看顾先帝。所以,答案是一半一半。
    挽袖不知道小皇帝对这个回答满意与否,事后,小皇帝就颁布了对魏溪的封赏,没有与穆太后商议,自然也不是穆太后出的懿旨。
    要说小皇帝这么小就隐约察觉了穆太后与魏溪之间的暗潮汹涌也不大对,他只是直觉的觉得穆太后可能不会喜欢魏溪了。
    魏溪倒是看得明白。一个母亲,看到另外一个女人几次三番的救了自己的儿子,任谁心里都不大痛快。为什么?因为这代表,救人的女人会逐渐取代母亲在儿子心目中最重要的位置。
    小皇帝病重的时候,穆太后哪怕是被太皇太后囚禁了,那也该派个人暗中去照顾皇帝,就像齐太医暗中安排魏溪去一样。甚至于,作为一个母亲更该亲自照顾病重的儿子才对。可是,皇帝确定得了瘟疫之后,穆太后就没有踏足过昭熹殿的门槛。为什么?那时候太皇太后还不确定小皇帝会不会一病不起呢!作为母亲的穆太后居然就对小皇帝据而远之了,作为与母亲相依为命的秦衍之而言,这事太让人心寒。
    只是,没有人说,也没有人会提醒小皇帝。
    相比宫里这两尊大佛,宫女太监们才是最麻烦。所谓小鬼难缠,同等级之间的人层出不穷的明争暗斗才最伤脑筋。就连挽袖前几日都忍不住对魏溪说了几句酸话,就更别说其他宫人的冷嘲热讽了。魏溪早就是钢筋铁骨,她倒不惧怕言语的伤害,她只是懒得应付那些低等劣质的暗算,耽误正事。
    所以,“师傅让你以退为进,所以你就顺水推舟了?”
    魏溪理所当然的道:“对啊,师傅是真的对我很好。在师傅为皇上治病的那几日,我突然发现,与其做一个专门伺候人,身家性命掌握在别人手中的宫女,不如做个既能医活人,也能毒死人,医毒兼备的医女更加自在。毕竟,宫女得罪了人就只能引颈待戳,医女却能奋起反抗,不是么!”大不了玉石俱焚。
    白术仿佛第一次认清魏溪的真面目,倒抽一口冷气:“最毒女人心!”
    魏溪笑眯眯:“所以,师兄,千万别得罪我哦!”
    白术:“呵呵!”沉默的望着魏溪那还柔嫩的小脸半响,“师妹,最后一个问题。”
    魏溪幽幽的道:“师兄,有的疑问永远别问出口才好,因为你得不到答案。”
    太皇太后要你的命,你会奋起反抗,可若是皇上要你的命,你又当如何?
    如果他要用我的医术,那么我就医死他;如果他害怕我的医术,那么我就毒死他!
    很简单的答案,一个永远不会说出口的答案。
    ☆、47|47|10.03
    天武九年,昭熹殿。
    连续几日的庆功宴后,这个年算是彻底的过完了。皇宫里随处可见的大红灯笼也被撤换了下来,明黄琉璃灯再一次被擦拭得雪亮,在春风中摇曳着催促宫人们的步伐。
    已近三更,大殿的门早就敞开,宫人们有条不紊的依次入内伺候。
    少年天子展开双臂由着挽袖姑姑一路替他整理衣领、襟门和下摆,不远处的啄尾仙鹤香炉里袅袅轻烟缓缓升腾而起。晨露中,天子的嗓音也有些稀疏的低哑。
    “姑姑也快到年岁了吧?”
    “是啊,”挽袖正在系腰间玉扣,拢了两次扣子都无法扣上,她叹口气,对着皇帝点头,“再过两年奴婢就二十五了。宫外母亲早就给订好了亲事,只等出宫就可以摆酒成亲了。”说罢,从宫女手中的摆盘中又拿出一条腰带,将手中的玉扣卸下来,熟练的换在新腰带上,长臂一伸终于将腰带给系上,又低下头仔细整理平顺。
    “皇上对新掌事姑姑有什么要求吗?有的话,奴婢提前替您相看相看。”
    “没有。这等事儿历来都是你和嬷嬷商量了人选,母后看过后说好不就成了么,怎么突然想起问朕的意思了。”
    挽袖姑姑照顾皇帝多年,哪里还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这是对穆太后插手他的宫务有些不满。从四年前起,不说朝安殿,就是昭熹殿的宫人们也都换了一半,大多是从康雍宫送来的人,走内务处的几乎很少了。
    皇帝这几年性子也偏激了起来,总是明里与穆太后对着干,穆太后说这个好,皇帝就要说那个好。穆太后说这个官员实诚,皇帝就说做官不会变通有什么用,书呆子都实诚,就是照本宣科办事,脑袋僵化。穆太后甚至还要监管皇帝读书,五年前太傅摔了一跤,不良于行,自那之后就无法每日里入宫给皇帝讲学了,所以现在皇帝功课都是翰林们轮番上课。穆太后让翰林院提交每日上课官员的名册,讲课的内容皇帝的应答都必须一一记录在册,然后每日皇帝去康雍宫用膳的时候,穆太后就指点皇帝功课,说这里不对那里不对。不过一个月下来,皇帝与穆太后针对历代皇帝的决策就争吵了不少回,最后还是穆大人入宫,与穆太后沟通了一番,皇帝才少了那种被母亲时时刻刻盯着如芒在背的针扎感。之后,穆太后就一门心思的管理后宫,对昭熹殿的宫务更是容不得一点偏差,小到皇上今日喝了什么茶都要过问的地步。
    这一切挽袖都明白里面的缘由。
    皇帝一天天的长大,接受的又是帝王教育,三王之乱后,随着太傅摔倒,太保中风瘫倒在床,太师逐渐淡出朝廷后,皇帝对朝廷的把控逐渐加深。四年前,西蒙犯边,皇帝更是力排众议杖毙了提议和谈的官员,亲点魏家军为帅,提拔大大小小兵部官员数十人,历经大大小小上百场战役,终于在去年入冬之前大胜,今春班师回朝。
    皇帝的威望一时无两!
    前朝安定,穆太后偏偏还要在这时候插手皇上身边的亲信人选,哪怕真的母子情深呢,儿子也会对母亲不满了。
    挽袖姑姑与赵嬷嬷不同,赵嬷嬷是穆太后娘家人,心一半在皇帝身上,一半在太后身上。挽袖姑姑是皇帝还未出世之前就在东宫待命,一生唯一的主子就是皇帝,与皇帝的情分非常人能够替代。
    “太后总归是后宫之主,管理后宫是正事,昭熹殿的人选由太后定夺无可厚非。朝安殿在前朝,又是朝廷机要之处,伺候的宫人不要求多机灵,口风严谨才是最重要的一条,朝安殿的掌事姑姑更是重中之重。”如果朝安殿的人也由太后的亲信担任,不说别的,御史首先就要参穆太后一本了。
    知道的说太后爱子心切,不知道的还以为后宫干政了。
    皇帝自然听出了挽袖姑姑话中暗藏的意思,他凝神思考了一瞬,点头,又想起了什么,又摇头:“再看看吧。”
    这般犹豫不决倒不似皇帝的作派。根据以往,皇帝每当左摇右摆之时,大多会涉及到一人。至于是谁,挽袖心知肚明。
    “出宫之前,想要什么封赏尽管提,朕亏待谁也不会亏待了姑姑你。”
    挽袖盈盈下拜:“那奴婢就先谢主隆恩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闲话,来催皇帝上朝的小吴子就已经默不吱声的站在了大殿门口。八年前,闻名天下的皇城大疫之后,小吴子就官运亨通,一路从三品太监升到了大太监,现今每日里跟着皇帝上朝,俨然是帝王身边第一得意人。
    等到昭熹殿安静下来,整个宫殿中伺候的宫女们才纷纷卸下肩膀上的重担,一边轻声细语的交头接耳,一边打扫收拾。
    七巧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遥遥的望着挽袖姑姑消失在殿外的人影,两颊鼓鼓,旁边与她一起整理床榻的宫女笑道:“放心好了,昭熹殿不同别处,掌事姑姑一般都是从内部挑选,哪怕是太后安排了人从天而降,要轻易掌控昭熹殿也非一日之功。”
    七巧瘪嘴道:“话虽如此,我们还得在新人手下看脸色过日子,哪有跟着自家人一起自在。”
    那宫女凑过身来:“我原本以为挽袖姑姑会趁机推荐你呢,哪知道她没开口。”
    七巧眼睛一亮,硬压住弯起的嘴角,很是严肃的道:“怎么可能!皇上身边伺候的的大宫女少说也有十八位,我们昭熹殿九位,论资历论忠心论本事哪一样都轮不到我啊!”
    同伴笑道:“不是我说,朝安殿的人都是老人了,真要论资历,昭熹殿没有一个人比得上朝安殿的,就昭熹殿你绝对最为年长的一个。论忠心,皇上登基九年了,忠心的宫人还少么,可出头的就两个,一个是挽袖姑姑一个是小吴子,他们都是在皇城爆发疫病时对皇上不离不弃之人。挽袖姑姑要出宫了,小吴子已经是皇上身边的第一太监,哪怕是太监总管也不及,大家都半斤八两。本事这个更不用说了,宫里伺候的人,哪一个不是循规蹈矩,做好本份就够了。本事?伺候好了皇上,哄得皇上高兴还平平安安那就是本事。所以,让我说,只要不是朝安殿的人调来后宫,我们这昭熹殿的掌事姑姑绝对是从内部选。若是有挽袖姑姑推荐,皇上提前定了人选,太后哪怕想要反驳也不行了。”
    七巧心花怒放,仔细环视了一遍殿中的诸多同僚,暗中一个个比较,果然自己胜算很大。
    按惯例,负责给皇帝铺床的大宫女离皇帝最近,大多值守夜班,容貌也要求比其他宫女更胜一筹。明白的说,七巧很可能成为皇帝第一个女人。这类人,在皇后没有入主后宫之时,就是皇帝寝宫的掌事姑姑。
    皇帝眼看着就要懂人事了,七巧的年岁也正相当,内务处也开始暗中给她培训了,同为一个宫殿里的宫女,明眼人都知道不去与七巧争夺那个位置,甚至都暗中开始讨好她,不说做姐妹吧,至少能够给个笑脸,能够行方便的时候就行方便了。
    所以,等到两个宫殿的宫女们聚在一起时,矛盾就来了。
    “挽袖姑姑原本只是掌管朝安殿,在皇上大病的那一回,昭熹殿的掌事姑姑不知为何总不见人影,所以挽袖姑姑才暂代她贴身伺候皇上的饮食起居。之后,穆太后责罚皇城瘟疫期间见风使舵耍滑头的宫人,昭熹殿十不存一,皇上无人可用,挽袖姑姑就顺理成章的暂代了两宫掌事,一直到今日。不说别的,挽袖姑姑一走,表面上看是只有一个职位,实际上是两宫的掌事姑姑都要重新选人。我们昭熹殿七巧胜算最大,你们朝安殿有谁可以比肩?”
    芍药进来时听到的就是这么一番话。没想到在朝安殿站了一天的班,回来歇息还要与一群人明争暗斗,就算是老于世故,芍药也觉得有些心累。直接避开院子里的众人想要回到房间洗漱睡觉,哪知偏生有人不放过她。
    “芍药,你也是朝安殿的老人了,你觉得你们殿中谁的胜算最大?”
    芍药叹口气,去房里摸了洗漱用的东西出来,懒洋洋的道:“没有人有胜算。”
    七巧惊讶:“为什么啊?”
    芍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同样是大宫女,同样都是伺候皇帝的人,对方都知道对方心里的小九九,芍药暗中笑了笑,道:“因为皇上不需要两个掌事姑姑。”
    众人惊叫起来:“你是说,皇上只准备选一人,然后如挽袖姑姑一样兼任两宫事务?”
    芍药推开浴房的大门,点头:“如果是两宫的掌事,昭熹殿的人选应当早就下来了,哪里会拖到现在。朝安殿太监中以小吴子为首,宫女们作用不大,掌事由谁当都一样。之所以到现在还没确定人选,定然是准备两宫合用一人,所以才犹豫不决。”
    七巧眼中爆出无数的光彩,稳定心神:“也就是说,不管是哪一宫,人选先定下来的都有可能掌管两宫事务?”
    “嗯。”
    昭熹殿的几个大宫女顿时眉开眼笑相互推揉着七巧,这副情景芍药哪里还不知道她们的目的。挽袖在宫女之中的声望比赵嬷嬷更甚,若是七巧能够继挽袖之后成为掌事姑姑,再赶在皇后入宫之前怀上龙种,妃位可期啊!
    芍药嘲讽的一笑:“别高兴得太早。依我看,这一次的人选皇上早就暗中审察过了,若是如你们所想的那人,只怕会失望。”
    七巧当即回嘴道:“不是我们所想之人,难道还是你不成?你一个端茶倒水的宫女还想着掌管两宫?”
    芍药一只脚已经迈入浴房,闻言回头笑道:“这几年给皇上铺床的人好有些,你看看有谁得过皇上一句夸奖?不像我,茶水泡得好了,还能得皇上一句‘好茶’呢!就这样,我当选的可能也比你大许多。”堵得七巧气得七窍生烟。
    七巧不死心的问了句:“你说皇上已经有了人选,是谁?”
    芍药含糊的声音从门板后传来:“谁哄得皇上高兴了,就是谁咯。”
    众人怒道:“这不是废话么!皇上高兴了,掌事姑姑之位不就手到擒来。”
    有人犹犹豫豫的提醒:“可是皇上最近阴晴难定得很,已经有些日子未曾展颜过了。”
    “这么一说,的确是啊!”
    七巧思索道:“最近最大的事儿就是魏将军班师回朝了,这么大的好消息下,还能有什么事情让皇上难以开怀?”
    众人纷纷摇头,七巧又望向朝安殿伺候的几个大宫女,俱都丈二摸不着头脑。
    要说天武六年到九年这四年中,大楚战西蒙是举国唯一的大事,再往前追溯到三王大乱和皇城大疫后,朝中倒有无数足够朝野震动的事情发生。
    天武二年,贤王三兄弟同时就藩,各自留有一子在皇城为质。同年,皇上突然厌恶了一个人读书的日子,在宫内开了国子监,不但邀请了三位质子一同入宫读书,先皇各位公主们的儿子们也在邀请之列。一时之间,众多龙子凤孙们加上他们的伴读将整个皇宫折腾得鸡飞狗跳。特别是齐王与睿王的两个儿子秦樊和秦致,简直将混世魔王这个称号用到了极致,连同当时年岁尚小的皇帝也被他们带坏了不少,在国子监里闯下了不少祸事,让穆太后以及天子近臣们头疼不已。
    说来也怪,闹腾了半年的皇上到了下半年突然安静了下来,每日读书写字外,还请了翰林们轮番到国子监讲课。每朝每代的帝王政绩,后人点评,王朝大记事等等,听课后再与皇族同窗们展开讨论。哪怕都还是孩子,争论起帝王好坏来居然有模有样,面红耳赤有之,赤膊干架维护自己论点的时候也不少,其激烈程度不亚于朝堂上文官的唇枪舌战,皇上也开始谈笑间指点江山的小模样。
    这种喜人的情况持续了第二年整个上半年,到了下半年皇上又开始玩起了微服私访的游戏,这让穆太后紧张了好一段时日。听闻皇上之所以得了瘟疫,就是因为被有心人勾着出宫玩耍才被传染上的,故而,穆太后以及大臣们几乎是谈出宫而色变。
    好在皇上到底吃一堑长一智,出宫后也不再是寻欢作乐,而是探查民情。不单参观了郊外皇庄的秋收,还在初冬去了皇城有名的年货节。回来后,拿着节上年货的进货单子与皇城里采买单子做了比较,发作了不少中饱私囊的太监管事们。为此,太傅还特意夸奖了皇上一番。
    得了夸赞的小皇帝第三年得寸进尺,大年过后就直接跑去了民间看人种田养桑,甚至在宫里挖了个鱼塘下鱼苗,说日后要养鱼自给自足。
    因为皇帝经常出宫,禁卫军新旧轮替,皇帝亲自去太武馆选了百名武艺出众的学子,做禁卫军替补。里面一半平民学子,一半世家官宦子弟。哪怕是被皇帝钦点做了近臣,也必须每月大比,连续输了三场之人将会被踢出禁卫军大营。
    宫里添了这么多小侍卫,练武场也热闹了起来。已经开始学习弯弓射箭的皇上偶尔也会与之比试一番,世家官宦子弟还顾及着皇帝面子,基本留有余地。换了平民百姓可不同,特别是一对孪生兄弟,几乎见到皇帝就开揍,一揍皇帝就基本两三天起不了身,不少人都以为这两兄弟疯了,迟早会被盛怒的皇帝砍了脑袋。皇帝的确不是善茬,他直接让这对兄弟与当值的禁卫军们比武,有胜有负,然后,这对兄弟就直接入了禁卫军编制,开始近身保护皇帝啦。
    这可羡煞了众人,不少学子们都暗自恼恨自己对皇帝太过于‘大度’,故而,等到小皇帝哪次皮痒痒再下场比试时,迎接他的全是暴风骤雨般的拳头。据说,这份‘荣耀’持续到全部学子们都顺利进入禁卫军编制才偃旗息鼓。之后,朝廷开武科,整个大楚习武之风大盛。
    再据闻,太医院有流言传出,说经过候补大队夜以继日的操练,小皇帝的皮肉有成钢筋铁骨的趋势。
    那一年的秋猎,皇上打了不少兔子,给穆太后和远在行宫养病的太皇太后换了一身上好的兔毛衣裳帽子手套等。难得的,太皇太后还有回赠的礼物相送。
    天武五年,还没开春,遭遇了天灾的西蒙大举扰边,朝野震惊。同年,朝廷就是战是和争论不休,文官们每日从动口到动手,武官们也分两派,从未经历过战事的小皇帝一时之间也左右为难。祸不单行,原本主战的太傅因为年事已高,小小的摔跤后直接无法行走了,一时之间,朝廷主和的声音居高不下。不到半个月,边境的村庄哀鸿遍地尸骨无数。
    在皇帝犹豫不决之时,太医院最先有了应对,学徒们开始分批熬制伤药,再是先太医院院正的徒弟现身讲学,教导学徒们最快捷有效的外伤包扎之法。同时,兵部四营开始有太医们出现,轮番教导士兵们如何紧急自救,怎么在野外寻找止血止痛药草,甚至还会教他们最基础的点穴断臂求生。
    兵营里士气如虹,禁卫军们也自动自发的开始去太医院听课,甚至频繁与轮休的兵部低等将领们比斗。参加过战役的将领们用的可不是花俏招式,而是真正的一击毙命,禁卫军不管是编制内的编制外的,俱都获益良多。然后,禁卫军统领请战!
    兵部魏将军请战!
    兵部尚书请战!
    最终,皇帝钦点魏将军为先锋将领,原禁卫军统领何大人为副将,前往边境。随行的还有太医院第一批学徒,他们将会同粮草伤药一起上战场。
    随着战事越来越频繁,禁卫军中人的血气也越来越高,先后有不少青年少年兵士随军去了边关,武艺最为高强的魏家兄弟也在其中。
    随后几年,经过几场大胜,越来越多的世家官宦子弟也参与其中,一是为了锻炼自家子弟,二是为了前程。听说魏将军家三子全都上了战场,立下了不少战功。
    天武第九年,皇上论功行赏,魏家一门武将,风头无两。
    大楚上下一片欢腾之中,谁也猜不透皇帝为何抑郁不欢,有时候甚至可以看到他站在太一殿前遥遥望着宫外的方向久久不语。
    班师回朝的只是先锋大营,随着后续的将士回来得越来越多,整个皇城逐渐热闹了起来,太医院也因为随军出征的学徒们陆续归来一扫往日的沉闷,到处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了。
    到处都是一片欢腾,围堵少年皇帝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阴沉,最后几乎到了吓哭宫人的地步。宫里众人噤若寒颤,有心人却在琢磨着怎么让皇帝重展欢颜,七巧就是其中一个。
    这段时日只要有野心的宫人,没少弄一些妖蛾子。给皇帝说笑话啦,唱小曲啦,甚至有太监跑去练武场与皇帝比武,被皇帝直接揍得失·禁几乎没脸见人。
    七巧心思巧,趁着皇帝早起人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时候,提议皇上出宫去逛逛。年后的元宵灯会一直持续大半个月,眼看着就要最后一日了,皇帝去散散心猜猜灯谜也好。
    少年皇帝其实玩心正浓的时候,前几年打战他一门心思的学兵法学治国之道,已经少有出宫玩乐了,经过七巧这么一提,皇帝还真的在上朝后就喊了武状元一起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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