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一怔,赶紧将人扶了起来,半惊喜半犹豫的道:“什么?快来让我看看!”
    魏溪跪下磕头时就已经双目含泪,鼻翼酸涩。明明心中的思念已经泛滥成灾,在看到魏家那熟悉的大门之时她甚至近乡情怯般的害怕起来。
    害怕自己的出现会让魏家重蹈覆辙,害怕自己会给原身的父母兄弟再一次带来杀身之祸。前世在冷宫之时,哪怕她外表看起来再如何的淡然,内心里却一承受自责着。自责她没有在及笄后就顺应父母的要求嫁个门当户对的男子,自责自己入宫后居然对皇帝抱有所有女人共有的幻想,甚至,她自责自己的不自量力企图与皇后抗衡,更是自责自己没有早一日看透皇帝的野心。
    如果可以,她情愿庸庸碌碌一生,也想让父母兄弟能够长命百岁。如果可以,她就应该在入宫的第一天就彻底断了对皇帝的念想,在宫里做个彻彻底底的路人。如果可以,她更会在知晓皇帝有了收回军权的想法时,就劝导父亲退保平安。如果可以,她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在皇帝颁下父亲出战的圣旨时,就一头撞死在太一殿的盘金龙柱上。那样,她就可以凭借一己之力阻拦魏家的倾覆!
    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众多想法只是一闪而过,等到齐太医正式介绍时,魏溪所有的情绪都收敛了起来:“见过将军,见过夫人!”
    魏夫人一看对方动作就知道是经过宫里调·教出来的,言行举止比世家女子还要端庄秀美,赞叹了一句:“乖孩子!”握着她的手仔细问了问年岁,知道五岁就入了宫,先是在朝安殿当差,后又去了太医院,不过一个月就被齐太医看重收了徒弟。
    一边感叹对方年纪如此细小就要在宫里求生存,一边又惊叹对方居然能够入得了齐太医的法眼。要知道,齐太医身为太医院院正,轻易不收徒。太宗皇帝时,所有的太医中齐太医的徒弟最少最不拘一格,个个都有特殊的才艺,如众所周知的白术就记忆力超群。听说在宫外齐太医还有两位弟子,一个终年在外游医,年岁最大,在大楚已经有了些名望。还有一个善使毒,是个江湖女子,神出鬼没。魏溪能够入得齐太医门下,显然也有超于常人之处,外人也甚少知晓齐太医还有这么一个弟子。魏家之所以知道,也是因为齐太医怀疑他们家女儿的昏迷不醒是否是被人下毒所致,众人这才知晓他老人家居然还有个徒弟善毒。
    魏夫人也不知为何,从见到这个孩子后心底就忍不住泛滥着疼惜的情绪,好像冥冥之中对这个孩子受的苦楚感同身受,就好像……好像对方是自己另一个女儿一样。
    魏夫人使劲眨了眨眼,摸着魏溪头上的小圆髻:“比我家喜儿大三岁。若是喜儿身体康健,到了六岁也有你这般乖巧就好了。”
    魏溪来之前就听齐太医仔细说过原身的情况,她自己也琢磨过原因,想着会不会是因为她重活过一回的缘故。因为她的出现,这一辈子很多事情都出现了偏差,最大的偏差则是原身昏迷不醒。
    魏溪小心的握着魏夫人柔软的手心,安慰道:“夫人,您别担心。圣人都常常感叹时日未到,想来贵千金醒来也只是缺个引子。我家师傅将太医院与宫里藏书阁的古籍都翻找了出来,找到药引只是时日问题,贵千金醒来也指日可待。”
    魏夫人笑道:“齐老有个好徒弟。承姑娘吉言,”她犹豫了一会儿,矮下身子,直视着魏溪明镜般的眼眸,瞬间就做了一个决定,“若是喜儿醒来,你们倒是可以结拜成姐妹。”
    魏溪脑中轰然作响,几乎下意识的要唤出‘母亲’二字。好在,她不是不禁世事的孩童,在冷宫中无望的日子里她不但学会了宠辱不惊,更学会了处惊不变。她屈膝行了半礼,脆脆的道:“能与贵府千金做姐妹是小女的福气。”
    齐太医笑骂:“你倒是会顺杆子爬,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与将军府唯一的嫡女做姊妹,日后别人少不得说她爱慕虚荣,更会说齐太医教导不严。
    魏将军身在官场,对齐太医的顾虑十分明白,当下劝慰道:“齐老您多虑了。我家喜儿若是一直昏睡不醒,她们自然成不了姊妹;若是醒了,齐老您就是我们魏家的大恩人,与恩人的徒弟结拜为姊妹,日后得益的不还是我家喜儿?要知道,太医院院正的徒弟可比寻常人家的千金小姐有本事多了。我们魏家轻易不服人,要服也只服真正有本事之人。”
    魏将军心里明白自家夫人为何想要收这个女娃娃为义女,最大的原因不外乎拉近与齐太医的关系。要知道,齐太医看着精神抖擞,身体健硕,实际上他老人家已经有八十高龄了。他家女儿还不到三岁,日后能不能清醒全都看齐太医,毕竟大楚境内只有齐太医说出‘失觉症’三个字,并且多年来一直为此寻找治疗方法。为医者,为一个不知道能不能醒来的小病患做到如此地步,哪怕爱女躺在床上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魏家也真心实意的感激着齐太医。要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权势也买不到,医德更是如此。谁知道换了一个太医,对方会如何呢?为爱女寻医问药的这些年,魏家是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骗子更是数之不尽,更别说医德败坏成日想着如何诈骗更多钱财的庸医了。
    齐太医年纪大了,好在他有徒弟,甚至还有个女徒弟。齐太医带此女前来,未曾不有未雨绸缪的意思。在爱女的病症上,齐太医是打算让此女继承他的志愿了。故而,与他这小徒弟打好关系很重要,而收为义女的话,日后爱女也就成了她的一份责任,魏家又何乐而不为呢!为此,只要对方需要,魏家也愿意成为此女另一个家。
    魏溪在宫里沉浮多年,对其中的弯弯绕绕自然明白。不过,不管是医治原身,还是认义父义母,哪一样她都乐见其成。故而,等魏将军说完后,魏溪就故作娇憨的惊道:“哎呀,师傅,日后我可不敢偷懒了。不将您的本事学个七七八八,走出去都不好意思自称您徒弟了。可见,做您徒弟也是我修了八辈子的福分呀。”
    徒弟都甘愿被人绑缚了,齐太医又能如何?只能笑戳对方的额头,嘲一下:“伶牙利嘴。”罢了。
    熟悉的倚蔷院,熟悉的千丝拔步床,甚至连床榻上躺着的人都有着自己熟悉的轮廓。
    魏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住脚步一步步随着齐太医走入房内,目光沉凝的看着齐太医把脉看舌苔,甚至褪去孩子的衣衫将其全身上下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褥疹好了不少。快要下雪了,地龙别忘了烧,也别太旺了,出了汗就尽早擦干,否则容易风寒。”
    “日头好的时候还是要抱出去多晒晒。白日里可以移到窗边的软榻上,多透透风。”
    “两岁了,可以多给她捏捏脊背。平日的按摩也不能懈怠。”
    屋里好几个女子,有老有少,俱都垂首立在一旁,齐太医说一句,就有人上前应一声,想来每一件事都有相应的人照顾,但凡错漏也有可以责问之人。
    屋外已经是腊月,屋内热气升腾,显然是日夜烧着地龙,魏溪只是站了一会儿就有些微出汗了。她左右看了看,将外间桌案上的新鲜腊梅连花带瓶一起移到了窗台处,并且将窗户缝隙留了巴掌大小,冷风一吹,梅花盈盈,屋内的沉闷之气顿时消散了不少。
    齐太医回头看了魏溪一眼,指着燃着香炉:“把香给熄了。若是要去味,每日清晨开窗透风即可,晚上歇息之前关好留缝。”卧榻上有病人,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常年不通气,燃香去味只会让屋内气味更加庞杂,春日也就罢了,冬日地龙一烧,热汗再一出,不说容易伤寒,更是容易让人头脑昏沉。
    最后:“是药三分毒,既然没有其他病症那就不开方子了,有病症的时候再派人去宫里寻老夫。”这话是对魏夫人说的。
    因为魏溪的‘多此一举’,最近出诊齐太医都是带着她出门,将白术给闲置了。按照老太医的说法,白术是个死读书的呆子,魏溪则喜欢学以致用,人也更为细致。
    魏溪出宫的机会多了,小皇帝几次来都没见着人,等到好不容易逮住一处就忍不住抱怨:“魏溪,你最近跑哪里去了?朕都找不着你。”
    魏溪手中拿着一叠方子,逐一记录在册子上,并且用另外的纸张记录下方子所医治的病症,病人得病的缘由,得病后有哪些症状,甚至还将对方住家是高是矮,是在河边还是在街上,家中人口几何,宠物几何全部一一记录在案,与方子夹在一处,密密麻麻。
    对于小皇帝的问话,只是敷衍的说了句:“跟着齐老出宫看诊去了。”
    小皇帝一听,抱怨也望了,只目光灼灼的问:“宫外好玩么?”
    魏溪反问:“宫里好玩么?”
    小皇帝立即道:“不好玩,行宫好玩!”
    魏溪笑道:“那宫外比行宫还要好玩。”能够见到前世的父母,甚至还见到了三位兄长,自然比无趣的宫闱好玩多了。
    小皇帝兴奋的问:“真的?”
    魏溪写字的动作一顿,后知后觉的觉得小皇帝的问题有些危险:“皇上,您觉得小女出宫就是为了玩儿?”
    小皇帝反问:“难道不是?”他在宫里读书习武,去行宫大部分时候都是玩儿,出宫自然是为了玩。
    魏溪懒得跟这不知人将疾苦的皇帝解释:“我是跟着师傅出诊,不是为了玩儿。快要隆冬了,宫里宫外都有不少人病了,我跟着师傅给人看病很容易过了病气,您啊,最近也别来找我了。”秦衍之是皇帝,现在又是寒冬,到时候病了说是魏溪过给他的,那就真的有嘴也解释不清了。最好的办法,就是阻止对方来太医院。
    原本以为小皇帝会闹腾一番,结果对方好像神游天外,除了“哦!”声外,就嘀嘀咕咕的出了太医院。
    魏溪对他最没有耐心,对方一走,她就一门心思的沉入到了新的药方当中。学医,看到的病人越多,能够学到的东西不就更多嘛!她可不愿意浪费齐老的苦心,也不愿意浪费这么好的学医的机会。
    小皇帝整日都好像被什么问题困扰了一般,眉头皱得紧紧的,偶尔视线从已经在朝安殿混得如鱼得水的小吴子身上一闪而过,弄得小吴子也紧张兮兮以为自己犯下了什么大错,觉得小皇帝正琢磨着又要怎么折腾他呢。
    到了晚上临近歇息之前,小皇帝躺在龙床上,稚声稚气的问挽袖:“姑姑,宫外都有什么?”
    挽袖可不是魏溪。身为皇帝身边最贴近的大宫女,她对皇帝的一言一行都十二分的关注,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如临大敌,生怕对方再闹出失踪的事儿来。
    挽袖先回顾了一下小皇帝今日所到之处所见之人有什么不同以往,觉得都没有问题后,才小心翼翼的试探:“皇上为什么这么问?”
    小皇帝对挽袖那是知无不言:“魏溪最近跟谁齐太医出诊,说宫外都是病人,让我不要去找她玩儿了。”
    挽袖深以为然:“皇上,您是天子,魏溪是宫女。男女有别,您找她玩耍的确不妥。”
    小皇帝正是你说往东他要往西,你说吃瓜他要吃鸡的年纪,挽袖不准他找魏溪,他当即就找出无数的理由反驳:“可是宫里除了宫女就是太监了啊!朕不找她玩,难道找太监们耍?太监们懂什么?吃的,玩的朕大多都腻了。魏溪是宫女,姑姑你也是宫女,相比之下朕情愿找她。”
    “为什么呀,挽袖有什么不如魏溪的吗?”挽袖摸摸自己的脸蛋,扭一扭自己的小蛮腰,深深的觉得自己比魏溪好了无数倍。
    小皇帝鄙视了挽袖一眼:“笨,你比她老啊!”
    你比她老!
    你老!
    老!
    “……”
    挽袖那颗二八少女心哟,顿时碎成了碎片,拼都拼不拢了。
    小皇帝没有想到他无心的一句话,导致挽袖抱着铜镜照了一整夜,就为了找出自己眼角嘴角哪怕那么一丝皱纹。
    皇上嫌弃她老!在宫里,帝王嫌弃女人老,这个女人还有活路吗?
    相比挽袖的苦大仇深,作为始作俑者魏溪来说,她的日子益发如意了起来。这不,才过了一天,齐老没出诊,师兄也带着她出宫了。
    “师兄,往日里不是你负责替师傅收药材吗?今日怎么想着带我一起出行了。”
    齐太医不当在宫里德高望重,在平民百姓中声望也相当的高。因为每年端午、中秋和年节之前,他老人家都会在皇城免费义诊。他老人家出诊,没有药铺不欢迎的,不但不用支付老太医出诊费,还能给店铺带来生意。甚至,如果该店铺的药材比较好的话,他老人家还会额外收一些,只是价格比较低。就这样,皇城里的诸多药铺那也欢迎至极。
    所以,每当这时候,白术就要出宫去替齐太医点收药材。
    自从魏溪发现白术内藏的闷骚后,白术就脱掉了自己那张伪装成正人君子的皮,贱兮兮的道:“师妹,师兄这不是怕你在宫里寂寞,带你出来见见世面吗?”
    魏溪哼了哼:“师兄,你在说笑吗?就这一个月的功夫,师傅出诊全都是带着我去的。不说多了,文武百官的府邸我去了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家了,世面见得也够多了。”
    白术最不耐烦出诊,耽误他看书:“官员家里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一些假山假水亭台楼阁鱼儿鸟儿花儿草儿,哪有街市热闹。”
    魏溪恍然大悟:“哦,原来师兄这么勤快的出宫,不是为了收药材而是为了逛街,早说嘛!”
    白术惊讶:“早说你就跟着我一起出来了?”看不出来啊,师妹也是同道中人。
    魏溪毫不留情的打碎了他的幻想:“不!我会让师傅带着师兄出诊,我一个人出宫玩耍。”
    白术哀嚎:“师妹,你没有同门之谊啊!”
    “同门之谊……等下,师兄!”魏溪突然拉住了白术的手臂。
    “怎么?”
    魏溪定定的望着不远处的小矮子:“我看见一个熟人了。”
    白术立即紧张起来:“谁?”
    “快跑!”魏溪根本不答,直接扯起白术的手臂朝着另外一条大道狂奔。
    小矮子早就盯着宫门进进出出的人,也早就看见魏溪与她那个色眯眯的师兄了,当下就大喊:“魏溪,你别跑,带上我!”
    不喊还好,一喊之下,魏溪立即就决定自己没有眼花,直接甩开师兄的臂膀,自己拼劲了全力发足狂奔了。
    一边跑还一边提醒不知大难临头的白术:“快跑快跑,不跑就没命了!”
    寒冬当照,玄武大道上有人却挥汗如雨,奇哉,怪哉!
    ☆、36|23.9.07
    济安堂的大门外已经排起了长龙,百姓们或搀扶或用担架抬着自己病重的家人安安静静的等待着队伍的前行。
    魏溪与白术气喘吁吁的跑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瘫倒在地。白术更是叉着腰扶着墙,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刚刚帮忙抬了一位病人出来的魏江转头就看到自家妹妹喘息着咳嗽的模样,赶紧上前:“做贼去了吗,跑成这样!”
    魏溪好不容易顺口气,瞪了魏江一眼:“哪里是做贼,我们是被贼追!”
    魏江立即四处张望,脑袋上束着的发髻里也钻出来一只滚圆的松树同时左右环顾:“贼在哪儿?”
    魏溪推开他,抬步进了药堂,与齐太医打了招呼后才有空回答哥哥的话,直说:“被我们甩掉了。”
    魏江:“真可惜!你干嘛不把人引过来,哥哥替你揍一顿,说不定还可以发一笔小财呢。”魏江在太武馆打劫打出心得了,他不当可以揍人,揍得人倒地不起后,就顺理成章的扒了对方的钱袋发一笔小财。当然,也遇到过身无分文来找他挑战的,那可能面临的后果就是揍得爬也爬不起来。久而久之,寻仇的人都被揍出了经验,他们被揍时的伤势跟他们的钱袋大小成反比,钱袋越大,伤势就越轻;相反,钱袋越小或者没带钱袋,那么伤势没有十天半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都好不了了。
    魏溪都懒得与魏江唠嗑,直接进了药堂,里面的魏海正在帮忙包药材。因为是义诊,看病的穷人很多,齐太医开的药材也都不贵,故而大多百姓都选择在药堂直接买了药材回去煎。哪怕是提前有了准备,药堂的学徒们也忙得脚不沾地,故而魏溪很早的时候就让禁卫军统领给哥哥们带话,顺便来药堂帮忙几日。
    要知道,魏家是真的缺银子。母亲的药不能断,父亲脚伤还没好全无法深入山林打猎,一家人的担子都压在三兄妹身上。偏生三个一个进了皇宫轻易难以出来,两个进了太武馆,学武不是一日之功,成才的路上更是跌打损伤不少。
    魏海虽然已经极力避免兄弟受伤,可在太武馆里,每日里的武斗绝对不会少,小伤不断。等到出了太武馆基本就是群架,三个五个七八个围殴兄弟两人的情况举不胜举,缺胳膊断腿虽然没有,暗伤倒是多了不少。习武之人消耗最多的是吃食,活动大吃得多,再有就是接踵而来的伤势,伤药基本没有停过。魏海详尽办法弄银子,除了比斗赢来的,他们还在休沐的时候出去找一些粗活做,偶尔武馆大休还出了皇城去山林里打猎或者采药。有了齐太医的帮衬,他们的药材都卖给了固定的药堂,收购的价格比寻常采药人高那么一成。
    魏溪不是不感恩之人,对于齐太医来说帮助魏家只是他老人家一句话的功夫,他们三兄妹也不能认为理所当然,故而,只要齐太医义诊,魏家兄弟绝对二话不说,放下武馆的事儿来做免费劳力。有时候采到珍稀药材也会低价卖与齐太医,齐太医就顺便送他们一些伤药,算是将这份恩情长长久久的延续了下来。
    齐太医要求的药草药堂早就准备好放在了后院,只等白术来清点,魏溪一边拿着册子核对。没过多久,有学徒来喊,说有人找。
    白术还疑惑来着:“不是来找我们的吧?我们办了事儿就要回去了,谁会来这里寻人啊,说不得是找师傅。”齐太医名声在外,不说百姓们爱找他老人家看病,富贵人家也会趁着他出宫的时候请人去府里看诊。所以,白术认为来人找错了人不无道理。
    魏溪隐约有个想法,等见到门口处被人拥簇着的小矮子时,她都不得不感叹一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那个小矮子,不是当今皇帝秦衍之,又能有谁呢!
    白术点数的动作都呆住了,指着皇帝:“你你你……”
    秦衍之显然是第一次出宫,也是第一次来到药堂,看什么都新鲜。一双小眼睛不停的左瞧瞧右看看,禁卫军统领何大人静静的守卫在身后,一脸无辜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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