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一日,王府内一名婢女正要给花吟下药被高秀丽逮了个正着,在高秀丽的逼问下,很容易问出了幕后主使,竟是她亲爹高戈。高秀丽又急又怒,换了身行头就打马出了王府,直接闯进了大将军府。
    高大将军对于女儿的到来一点都不意外,只是吃惊于她居然阻止了婢女下药。父女二人吵的不可开交,高戈恼恨女儿不体谅他做父亲的苦心,也顾不得伤女儿的心了,直言那是凤君默心里的人,若是眼睁睁看着她进了王府坐视不理,高秀丽往后更没有好日子了。
    高秀丽不以为然,道:“我是摄政王正妃,又有小世子。谁敢让我不好过?是嫌活的不耐烦了!”
    高戈冷嗤:“你就自欺欺人吧!凤君默何样的人?从他那天拒不为皇我就看的透透得了。他那样的男人心心念念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逍遥日子,如今坐上高位也都是被逼的,你且等着看好了,将来小皇帝一旦掌权,他一定远离朝堂,能走多远走多远。到时候他没有高官厚禄封妻荫子,你又没有夫君疼爱,小世子没有父亲疼惜,你和小世子还有好日子过?”
    “爹爹!”一说到这儿高秀丽眼睛睁的滴溜溜的圆,仿若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般,“当年你以我和王爷成亲为条件才答应出兵,我只当你全心全意为了我,竟不知你心里头是打算怂恿王爷称王的。王爷与我成婚之初,虽谈不上心心相印,但他也待我相敬如宾,时时刻刻也顾念我的感受,待我小意温存,我能感觉得到他是真心想和我好好过日子的。可是你……你三番四次的蛊惑王爷篡位饥夺权,王爷不是傻子,他知道了你的野心,对你起了防范之心,渐渐的连我也疏远了,要说我与王爷感情不睦,怨不得旁人,却是爹爹你狼子野心……”
    “啪”高戈一记耳光狠狠打在高秀丽脸上,恶狠狠道:“老话说的没错,女生外向!我这一辈子就你和你弟俩个孩子,我做这些还不都是为了你们的将来打算,你也不想想,凤君默若是当了皇帝,你就是正宫娘娘,你的儿子不是世子而是太子!未来的皇帝!”
    “那又如何?爹爹怎知那就是我和泽儿想要的生活?”高秀丽流下两行清泪,“爹爹怎么不说您身后还有高家盘根错节一千多号亲族?爹爹只是希望借着我的关系让高氏家族百年不倒罢了,又何必口口声声都是为了我好,您真要是为了我好,就不该再插手我和王爷之间的家事!”
    “他到底给了你什么,你竟如此维护他,连生你养你的亲爹都敢如此顶撞!”
    “他给了我泽儿!有了泽儿,即使没有夫君之爱,我这辈子也知足了。”高秀丽说着言不由衷的话,面上却是坚定之色。
    话分两头,就在那婢女被高秀丽带走后,一名暗卫就出现在了凤君默的跟前,将亲眼看到的那一幕情形详细的叙述了遍,凤君默既有“早知如此”的淡定,又有几分“难以言说”的失望。
    凤君默对花吟的情是真的,他想娶她的心亦是真切的,但要是按照他以往的性子定不会做这种一意孤行的事,无论如何都会先问一下当事人的意愿。如此的迫不及待,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担心有人会对花吟下手,虽然他并不觉得花吟的存在会损害某些人的利益。但是一旦有人想要她死,那是没有任何理由可言的。凤君默唯有将她摆在很重要的位置,给她一个显赫的身份,将她放在眼前,等于是在告诫所有人,若是谁敢伤她分毫,他定不会善罢甘休。
    却说这一日,大红喜字将王府映衬的喜气洋洋,高秀丽不由的想起自己成亲时的场景,因为局势危机,她与凤君默的婚礼办的简陋又草率,但那时她是真的高兴啊,就算没有八抬大轿又如何?没有凤冠霞帔又怎样?她终于是嫁给了自己心爱的男人,自此后与他相偎相依,并肩沙场,只要他在的地方,她能大大方方的站在他身边那就足够了。这场婚宴虽然办的比她那时隆重又如何?想想那躺在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人,她突然就心理平衡了,好歹她还亲身参与了自己的婚礼,而那个女人……如今连拜堂成亲都用了替身。一个将死的人,她又有什么与她好争的,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皇祖母说的对,王爷对她只是执念罢了,一旦得到也就罢手了,她没什么好难过,没什么好嫉妒的,只需耐心等待就够了。只要爹爹不再犯糊涂,她还有泽儿拴住王爷,王爷迟早会回心转意的。
    锣鼓喧天,丝竹笙箫,好一派热闹景象。
    凤君默一身红衣,牵了新娘拜了天地,恍惚间,他竟有种似曾经历的错觉,那会儿,他的心情似乎也这样的,并不喜这样的婚礼,他有想娶之人,却不是眼前这人,亦如现在,他多么的希望花吟能睁开眼告诉他,她愿意嫁他,并欢欢喜喜的穿上他为她准备的嫁衣,而不是由另一个无关的人顶着她的身份与他拜了天地。
    宾客满座,贺喜之声不绝于耳,推杯换盏,凤君默来者不拒,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他没道理不高兴。
    如果花吟此刻醒过来的话,一定会惊讶于他的改变,若是按照他以往优柔寡断的性子,他是决计做不出不问她一声就擅自做主迎娶她这种事的。但,这世上的事,世上的人,又有谁是一成不变的?山峰可变深潭,坚石可变砂砾,人又岂能故步自封,不懂变通?
    会变,这世上不会变的就是“变”之一字而已。
    红罗帐,蜡炬泪,凤君默双手捧住花吟沉睡的脸,轻轻浅浅的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半醉半醒,笑容满足,“从此后,你就是我的了,是我负你在先,但我保证从今后再也不会了。”
    ☆、第271章 病中
    桃花红,梨花白,菜花黄,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小园几许,收尽春光。
    花吟正是在这一片春光灿烂中醒来的,眼睛受不得强光,她睁了又闭,闭了又睁,大概盏茶的功夫才慢慢适应了光线。茫然四顾,竟不知今夕何夕,微微出了声,嗓音干哑,又歇了一口气,才挣扎着坐起了身。一个小丫鬟正趴在她的床尾鼾声连连,暖风斜阳,药香四溢,岁月静好。花吟柔柔的笑了,撑着身子下了床,脚刚刚落地就狠狠的栽了下去,发出一连串的响动,她忙扭动僵硬的脖子回头看去,却见那小丫头睡的正香,毫无所觉。花吟心内暗笑,无忧无虑的,真好。
    她费力的起身,刚巧身影映在了梳妆镜内,真真的骨瘦如柴,形若骷髅,花吟吓的睁大了眼,那一双凸起的眼睛更是吓人了,她慢了好几拍才意识到镜子里的人就是自己。竟又搞不清,自己现下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了。
    从厢房到园子内也就几百步的距离,她一步一挪一喘息,这么点路程也走了小半个时辰,绿树掩映,繁花似锦,好一派生机盎然,只除了屋内那个小丫头,竟是半个人影都没有,花吟有种错觉,自己是被扔在了某个世外桃源,只有流水潺潺,草木为伴。一阵风过,花吟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正要起身回屋,却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小孩儿磕磕绊绊的攀在溪边的大石上,不过一两岁的光景,讨喜的紧,花吟久睡初醒,整个人都有些儿呆,只一动不动的盯着孩子看,越是细瞧越觉得那眉眼熟悉……像谁呢?
    她正要深想,却见那孩子身子往前一扑,眨眼间就栽到了池子里,那池水并不深,也就到成年男子的腰部,但对一个幼童来说无异于汪洋大海,花吟大急,张口欲喊,嗓子涩的猫叫一般,她扑着俩臂,身子软的连溪边的岩石都攀不过,情急之下,只得先将握在手中的竹竿递了过去,大喘着粗气,一只脚好不容易垮了过去,恰在这时传来一叠声的尖叫,花吟心内大安,正要歇一口气,来人却径自越过她,一把将她推开,趟着水就冲进了小溪内,随即将幼童一把捞了起来。花吟半身都浸在水中,方才冲撞力太大,撞得她险些晕过去,她正不知如何是好,陡然被人自水中抱了起来,慌乱之中一抬眼,却看到凤君默又惊又喜又怒的脸。
    凤君默抱着花吟就往回走,小世子已然被抱到高秀丽面前,小小的孩子大概是被吓到了,抱住他娘的脖子哇哇大哭,倒是中气十足的样子。
    之前小世子失踪,高秀丽急的满王府乱找,单单这绛云轩没有找过,恰巧凤君默回府来探望花吟,夫妇二人在院门口相遇,便一同进了来,奴婢们被允许四散开来寻找,只是凤君默下令要保持安静,不准发出一丝吵闹之声。
    高秀丽的奶娘最先发现落水的小世子,也是第一个冲了上去,凤君默与高秀丽站的稍远一些,但也将方才的情形尽落眼底了。
    凤君默因听到小世子哭声嘹亮,心知无事,来不及多问一句,抱着颤抖不已、脸色灰白的花吟就要回房,与高秀丽错身而过的瞬间,高秀丽抱住世子的手一紧,奶嬷嬷察觉了,挺身而出道:“王爷,方才你也看见了,这个女人想害了小世子。”
    小世子?花吟脑子混沌的转了一下,啊,是凤君默的孩子呢,果然是捡了爹娘的优点长的,真是个漂亮又健壮的孩子呢。
    她微微一笑,莫名的心满意足,总算这一世凤君默有了好的归宿,真好。
    凤君默冷了眉眼,呵斥道:“多舌的妇人,本王忍你很久了。”若不是她是高秀丽的乳母,他恐怕早就拔了她的舌头将她打发出府了,若说他们夫妇二人闹到如今僵硬的局面,这个奶嬷嬷也是功不可没啊。
    高秀丽面色一白,其实她心里又何尝不知道奶嬷嬷喜欢搬弄是非,不过奶嬷嬷自小将她奶大,对于亲娘早死的高秀丽来说简直视同亲母。奶嬷嬷没有自己的孩子,待她也是真心实意的好,只不过到底小家子气,看问题偏激又一根筋,时常好心帮倒忙。
    然,此刻的花吟整个人仿若置身云里雾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丝毫察觉不到,只觉活着真好,能亲眼瞧着自己曾经在乎的人得到了幸福,这简直比她自己幸福更让她感到高兴,这般想着,她微微朝高秀丽示好一笑。
    而这笑容落在高秀丽等人眼里,简直就是挑衅,诛心至极。
    一个转身,凤君默已然将花吟抱回了屋,花吟本就体力不支,在他怀里就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凤君默守在她的床头,一手支着额头,不错眼的盯着她看。
    花吟睁开眼时,凤君默仍未回过神,花吟笑着用手盖住半张脸,哑声道:“我知道我现在瘦的跟鬼一样,吓着你了吧。”
    凤君默只觉得眼眶发热,内心激动不已,情不自禁的就将头埋在了她的颈窝,哽着嗓子道:“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方才你醒来那么一会,我真怕是我的一场美梦……”
    他炙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颈窝,湿湿的,痒痒的,有种难以言述的异样感,这样的亲密让花吟感到不适,她努力的偏开身子,一只手去推凤君默的头,说:“之前照顾我的那个小丫头呢?”
    凤君默抬起头,眼圈果然红了,流过泪的样子,一脸疑惑,“什么小丫头?”
    “就是那个趴在我床尾睡着的小丫头,你可罚她了?”
    那个丫头,交给管事去了,估计关柴房去了吧?或者罚几天不吃?亦或者直接变卖了?凤君默平素不管府中内务,暗道大抵也就这样了吧。
    花吟轻轻吐了口气,求情道:“半大的孩子,瞌睡难免大点,放了她吧,我这才刚醒,也算是为我积福积德了,可好?”
    凤君默揉揉她的头,眸中满是宠溺,“好,都听你的。”
    花吟有心避开他的掌心,奈何身上半丝儿气力都没有,唉……凤君默这样子,可真是让她不适应呢。
    此后,花吟一日好过一日,凤君默日日都来陪她,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看着她喝药,吃饭,睡觉,有过几次她想去院子内坐坐,凤君默作势就要来抱她,被花吟避开了,凤君默只好悻悻的让婆子抱着去院子内晒太阳。
    婆子每回抱她都会说一句,“姑娘真轻啊,抱在怀里就跟纸片一样,可得多吃点东西养好身子才是。”
    到底是损了根本,花吟虽然大好,但整个人孱弱的不行,稍一受寒就干咳不止。
    凤君默对她照看的很细致,绛云轩内只住了她一个主子,留了几个心腹照看她,寻常不许府内任何人进出打扰。刚开始几日花吟都稀里糊涂的,后来精神大好了,也觉得不好意思了,有次对凤君默说:“王爷,我也好的差不多了,一直住在这里,给您跟王妃添麻烦实在过意不去,赶明儿您派人告诉我师父一声,若是他脑子清醒着,叫他找人将我接去姜家吧,好歹我也是攻邪派门人,姜家不会不收留我。”
    她说这话时,屋内还站着几个奴婢,凤君默面上古怪,顿了顿说:“不行。”
    花吟怔了怔,有些不解,想了下,面上有几分伤感,“也是,我如今身份尴尬,住进姜家只会给他们添麻烦,但我一直住在王府更是不像……”
    “什么像不像的,让你住你就住,想那么多做什么!你看你现在身子这么弱,你还能去哪儿?我摄政王府还能差了你一口饭!”言毕也不等花吟再说,就直接离开了。
    花吟想想也是,自己为了大周做出了这般大的牺牲,就差一条命都豁出去了,凤君默照应自己一段时间也是理所应当,因此,也就说服自己先安心住下了,只是……上一世她踏足一步都会被责骂呵斥的地方,现下竟然成了她的住处,这人生变化,可真真难测,叫人心喜心惊又茫然啊。
    春末,花吟总算能下床自如走动了,凤君默却从不让她出这绛云轩一步。
    鬼医因为看诊的缘故倒是来看过她几次,随行的还有姜清源。不过鬼医这疯病时好时坏,大抵是记得花吟的,有时候过来说是看诊,却是疯猴一般对着花吟做鬼脸。姜清源也成亲了,是御史大夫的嫡次女,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恩爱非常。花吟又借机问了郑西岭许多故人旧事,听说水仙儿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郑老夫人甚至干出上门夺子之事,水仙儿是个烈性子,举着火把拎着桐油,差点在郑西岭面前,将个郑西岭吓个半死。也因为出了这事儿,水仙儿更是不愿嫁给郑西岭了,于是这对儿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处着。因着说道这奇葩的一对,姜清源又想到宁半山夫妇那一对奇葩,想当年俩夫妻相看俩生厌,恨不得至死方休,如今却好的跟一个人儿似的,孩子也一个接一个的生。花吟吃惊的张大了嘴,她还曾想这一对还要走上一世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路,竟不想峰回路转,冤家成了天造地设的良缘。说到了宁半山自然又要说一说他哥宁一山,而后一路往后,说了很多故人趣事,有的因为王储之争受了磨难的,但如今也都渐渐好了起来,花吟听着高兴,笑的很大声,笑着笑着又咳了起来。
    凤君默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此刻急忙走了进来,看了眼姜清源拍在花吟后背的手,姜清源心头一跳,急忙缩了手。
    姜清源之前一直没敢说的是,若说这几年,变化最大的那就是眼前这位了。
    也是,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若他还是曾经那个温文尔雅,处世温和的贵公子的话,那又如何能将这万里河山一手掌控?!
    花吟看到凤君默过来,笑嘻嘻道:“王爷来了刚好,我正有事求王爷。”
    “哦?”凤君默很自然的往她身旁的位置一坐,“何事说来听听,”话锋一转,“只要别再提搬出去的事,其他都好商量。”
    姜清源表情微妙的看了凤君默一眼,心内既同情凤君默一腔深情付明月,又暗自好笑这对儿的相处模式,明明都是夫妇了,一个情深不表,一个还蒙在鼓里。
    花吟笑容满满,“不搬了,只要王爷王妃不嫌我碍眼,我就厚着脸皮住下了。”
    凤君默闻言心情大好,他不急着告诉她,他已经给了她名分,是怕她躲着自己,反倒不自在。只盼着天长日久,情深不移,这才是他想要的感情,而不是强取豪夺,委曲求全。
    花吟一手指向姜清源,道:“那我这就跟王爷讨个人儿。”
    凤君默表情一凛,姜清源也当即变了脸色,口呼,“师叔祖,您别吓我!”
    “想哪儿去了你!”花吟白了他一眼,看向凤君默,正色道:“在金国的时候我就想编纂一部集各大成着为一体的医学典籍,奈何被……”花吟的眸中闪过一抹痛色,转瞬即逝,又盈满笑意道:“我就想了,我现在身份尴尬,不能随意出府,以免给王爷造成困扰,但总不能就这样无所事事虚度光阴,不若重拾旧营生,好歹为世人做些贡献,也不虚度这一生苦修。”
    “你身子还未好利落。”凤君默握住她的胳膊。什么身份尴尬?他只怕外头有何闲言碎语落入她的耳中让她不痛快罢了,更何况她的身子确实非常不好,需要静养。
    花吟不着痕迹的抽开,不服气的在地上蹦了几下,口内道:“我怎么就不好了?你看我现在有多好。”却才蹦了两下,眼前一黑,就要晕厥。凤君默及时扶住她,她昏睡三个月,这几个月来虽然一直细致调养,但到底伤了根本,鬼医也说了,若想恢复到曾经,根本是不可能。而且,这日后的岁月也要静心修养,不可劳神伤心,若不然,恐活不长久。
    这些话,凤君默还特意让鬼医当着她的面说过一遍,花吟不以为然,只道鬼医老啦,医术不精,如今也到了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时候了,把个鬼医气的哟!
    直接又痴傻了过去。
    花吟从凤君默怀里挣扎开,面上不甚自然,循循善诱道:“王爷说的也是,我的身子确实不如之前康健了,正因如此,我才需要清源的帮忙,他虽是我攻邪派门人,却也在太医院任职,花吟不敢擅用。王爷,我攻邪派医术之精妙想必王爷也亲身体验过,花吟自小的宏远便是能悬壶济世,只是治病救人仅凭我一人到底能力有限,若是能将我攻邪派医术之大成者编纂成书,让天下医者尽得此书,那世上将会有更多良医,百姓亦能得福!王爷,花吟不才,已无能力身体力行开办学堂,传道授业,只盼能用余生修书编书,为世人福祉,尽一点绵薄之力,望王爷成全。”
    ☆、第272章 暧昧
    凤君默处理完公务回府,一面换下朝服,一面叫了负责照看绛云轩的嬷嬷问话,嬷嬷毕恭毕敬道:“侧妃娘娘昨儿熬夜写了一晚上的书,天刚亮囫囵蒙了一觉,巳初姜太医过来,娘娘便也梳洗起了来,打叠精神又忙了一整天,之后一直没出房门,午饭在书房吃的,午觉也没睡,”说到这儿,仿似怕摄政王误会又补充了一句,“奴婢们都一直伺候在书房内的,娘娘和姜太医一直在钻研药理病案,奴婢听不大懂。”顿了顿又道:“只是一个时辰前,娘娘大抵是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凤君默听到这儿也顾不得衣裳尚未穿戴整齐,一手拢着胸口的衣裳系带子,脚下已经出了房门,嬷嬷跟在后头继续道:“奴婢方才过来的时候,侧妃娘娘正睡的香,姜太医给看过了,也说是太累了,命奴婢们好生照看着就回去了……”
    “那你们是怎么照看的?本王一夜未归,你们就由着她熬了一夜写书?!”
    嬷嬷吓的不敢则声,只埋头跟在后头,心里也是郁闷的不行,若不是伺候的那位真是个好人儿,她心里头真要怨上了。
    这头凤君默刚回府就急急往绛云轩赶,那头高秀丽得到消息王爷回来了,随即就去了厨房将熬了许久的补汤盛了一大碗,正打算送去,就听奶嬷嬷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刚进屋,就高声道:“王爷刚回府就被绛云轩那小妖精勾去了,早不晕晚不晕偏在王爷要回来这会儿晕,呵呵……”奶嬷嬷冷笑两声,又道:“说不是故意使心计,我都不信!王妃哎,老奴真是替您不值啊,当初要不是您委屈下嫁,王爷能有如今的造化?只怕大周江山在不在了还两说!”
    高秀丽脸色一变,冷声喝止,“奶娘!”
    奶嬷嬷面上讪讪,心知自己说了大逆不道的话,却又不服气道:“老奴这不是替您委屈嘛,要老奴说啊,您就是太良善了,当年您母亲走的早,老爷又是洁身自好的,您是没见过那些内宅斗争的龌蹉,可是现在情形不一样了啊,您不能再这样委屈求全了,您该当拿出点当家主母的威风,说到底,她不过就是个妾而已。一个小妾入府这么久了,居然也没来拜见过当家主母,老奴也是头一回见到!王爷惯着她也就罢了,您可不能就这么由着她。说句您不爱听的,王爷现在还年轻,有了一就有二三,将来要是后宅的女人多了,岂不乱了套了,所以啊这规矩可得早早立下了,若是由着妾都骑到了您头上,您能忍,老奴可忍不了。还有,您虽然有了小世子,但毕竟太少了,若是想在后宅立足,子嗣上您还得加把劲啊……”
    奶嬷嬷絮絮叨叨,字字句句就像一根根细细的绵针一般扎在高秀丽心上,疼得她呼吸都不畅快了。
    **
    丫鬟并未来得及通报,凤君默就大步走了进来,花吟刚好醒转过来,靠在床榻上捏着额角运气,他一出现,花吟先是愣了下,继而扒着被子往身上盖,凤君默亦是怔了下恍然意识到不妥,背过身去,花吟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无奈道:“王爷不若先去偏厅稍候,待花吟梳洗一番再来相陪。”
    凤君默说:“你还起来作甚?我就来看看你,你别麻烦了。”
    花吟笑,“就算不想起,也要填饱肚子啊,否则王爷又该说我是骷髅架子了。”
    凤君默假意气恼,“我几时说过。”
    凤君默出了卧房,花吟拧眉想了会,总觉得自她住在这里后,凤君默对她的态度也太过随意亲密了些,远超出了普通男女应谨遵的礼仪,暗想有些话是否应重提一次,和凤君默说个明白,以免生出不必要的误会和念想。正思量着,伺候的奴婢和婆子就涌了进来,几人七手八脚倒是一点不叫她受累,期间那陈嬷嬷没少替凤君默说好话,什么王爷在宫里忙了两天一夜,刚回了府就奔姑娘这来了。她来府里这么久就没见王爷这般待一个人云云。
    花吟越听越心惊,若说之前她睡了三个多月脑子混混沌沌的又加上身体虚弱,总是不能深想,况,婢女们也是得了命令,不能胡言乱语让她伤神。而此番这嬷嬷才被凤君默训斥,心里正不得劲,就耍了个小聪明想在王爷跟前露脸,于是就自作主张的在花吟面前说起了凤君默的好话,但也没敢挑明王爷已经娶了花吟这事。
    待花吟梳洗完毕,大丫鬟正要给她上妆,花吟却避开了,陈嬷嬷道:“姑娘,你脸色太难看了,一点血色都没有,涂点胭脂要好看些。”
    花吟方才受惊不轻,现下更是不愿打扮了,挥挥手道:“反正晚上也是要睡的,来回涂抹麻烦。”
    陈嬷嬷劝道:“话可不能这样讲,书上怎么说来着,女为悦己者容,是有这么一句话吧……”她还要再说话,却被伶俐的大丫鬟打断了。大丫鬟早就瞧出来花吟神色不对了,偏就这婆子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却说花吟出了厢房,凤君默见她形容憔悴,心内更是疼惜不已,上前几步就要扶住她,却被她避开了,凤君默一只手悬在半空中,一阵失落,略略尴尬。
    花吟故作不觉,笑言,“听说王爷将将回府就过来了,我这也没事了,王爷还是去看看王妃和小世子吧。”
    凤君默说:“既然来都已经来了,你张口就撵人恐怕也不妥吧,厨房已经备下晚膳了,不留我吃一顿?”
    花吟心头暗惊,面上却不显,老友一般笑的豁达,“王爷说笑了,如今我住在你处,吃喝用皆是你的,你爱在哪儿吃还不是看你的心情,只是王爷平素这般忙,难得回家一趟合该陪陪王妃和小世子,父子天伦,小世子的成长可别错过了,有些东西错过了便错过了,再是追逐,时光终究不复返。”
    凤君默听着她意有所指的话,心里堵的慌,负气道:“人自然是要往前看的,与其执着过去,不若放眼未来,我能做到,不知满满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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