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新加坡站比赛,温斯顿再度以零点四秒的优势赢过了卡门。
    沈溪连续加班三天之后,回到公寓。她所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倒在陈墨白的身边,好好睡一觉。
    当她打开他的公寓门时,看见的是他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双手是握着方向盘,双脚起伏,似乎正控制着刹车和离合器。
    他面前的电视正播放着新加坡站比赛的全程录像。
    他和着电视机发出的赛车引擎声,正在脑海中模拟着自己在这场比赛中的驾驶。
    沈溪就站在他的面前,不出一声,安静地看着他闭着眼睛,十分专注的模样。
    他利落的换挡动作,潇洒地转向,还有蹙起的眉头,唇角细微的变化,甚至于当电视里播放到温斯顿赶超卡门时候,陈墨白的牙关也跟着咬紧。
    沈溪看过太多他云淡风轻甚至于慵懒的表情,而如此紧张的表情,独自开着赛车的陈墨白,她是看不到的。
    所以,这样的时间如此珍贵,沈溪细细地看着他每一丝细微的表情,仿佛自己也随着陈墨白,飞驰在赛道之上。
    随着温斯顿和卡门冲过终点线,陈墨白紧蹙的眉心舒展开来,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了站在自己对面的沈溪。
    然后,他愣住,就那样看着她,像是身在梦中。
    “你冲过终点了?第几名?”沈溪笑着问。
    但陈墨白却没有回答,仍旧看着她。
    “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嗯?做什么梦?”沈溪走到了他的面前,朝他伸出双手。
    陈墨白轻轻托着她的指尖,依旧半仰着头,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沈溪。
    “每一次冲出起点,我就想像着,你站在最后的终点等我。”
    “因为一级方程式的起点,也是它的终点。你怕自己分不清起点和终点吗?”
    她记得陈墨白说过,他希望有人在终点等着他。
    “是的。所以今天,我才冲过终点,一睁开眼睛,你就在我的面前。”
    沈溪的心脏轻轻一颤,就连指尖也跟着烫了起来。
    她低下头来,吻在他的额头上,她的鼻尖碰上他的鼻尖。
    “我会一直在终点等你。”
    等你穿越一切,回到我的身边。
    一个半月之后,美国站的比赛,陈墨白正式回到了一级方程式。
    车迷们热议,各大f1论坛被刷爆,大家都在猜测着,复出的陈墨白到底会带来惊喜还是失望。
    有人说凯斯宾能在竞争日益激烈,垄断势头越发明显的一级方程式保持前五名的排名,证明马库斯车队的研发团队是有一定实力的。同样性能水平的赛车交给经验更老道心态更平稳的陈墨白,也许真的能与卡门还有温斯顿一较高下。
    也有人说,卡门的赛车性能太高超,温斯顿都不能百分之百镇住,更何况是一次都没有赢过温斯顿的陈墨白。
    在机场里等待飞往得克萨斯的候机厅里,凯斯宾一直盯着陈墨白的腿看。
    “你在想什么?”陈墨白问。
    “我在想……你的腿不会开着赛车呢,忽然抽筋了吧?毕竟太久没锻炼了……”
    “我有做恢复性练习,成绩很不错,你不需要担心。”
    “哦……”
    “还是你希望我抽筋?”
    “怎么可能!”
    当排位赛即将开始,现场气氛热烈而紧张。所有机械师们都绷紧了弦,这是陈墨白因伤离开一级方程式之后的第一场比赛。
    “感觉整个车队的注意力都被你抢走了。”凯斯宾瘪着嘴巴,一副“我很不爽”的表情。
    这时候沈溪忽然来到凯斯宾的身边,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腮帮:“诶,你好像土拨鼠!”
    “沈博士——你不会用比喻就不要乱用!”凯斯宾左看看,右看看,生怕这会成为自己的新外号。
    “还真挺像的。”陈墨白笑着说。
    “像什么?”另一个工程师凑过脑袋来问。
    凯斯宾立刻用警告的目光看着陈墨白。
    “像小王子嘛。你的小狐狸在哪里?”
    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凯斯宾轻哼了一声。
    排位赛开始,陈墨白的水平正常发挥,拿到了第五位的排名,凯斯宾排在第八位。
    “排在你前面的几个都是一直以来我们的对手。”马库斯先生说。
    “我知道,第一还是卡门。这家伙最近吃杆位吃很多次了。第二是温斯顿,接着是佩恩和杜楚尼。”
    那天晚上,在酒店的房间里,沈溪靠坐在床头,而陈墨白就在他的身边,依旧是闭着眼睛,在脑海中模拟着比赛的场景。
    沈溪伸出手指,她不敢触上他的眼睛,因为害怕会打扰到他,只是看着自己手指的影子一次又一次缓缓地掠过陈墨白的眉眼,就像一层无形的面纱,隐逸与浮现之间,沈溪的唇角缓缓扬起。
    所有的媒体和一级方程式评论员都在预测着这一场比赛的结果。
    面对温斯顿这样的老牌车神,还有不断超越名将总能在终圈与温斯顿一较高下的陈墨白,卡门还能不能笑到最后?
    随着五盏灯全部熄灭,卡门冲向前方,后车跟随。
    从第一圈开始,就进入了激烈的角逐。
    温斯顿在第一个弯道对卡门实施超车,两车几乎并行,但卡门还是抢先出弯。
    沈溪的心跳从刚开始如同鼓点一般要跳出胸腔,到此时此刻,周围一切的声音被一道无形的墙隔绝开来。
    她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陈墨白的大脑,与他一起驾驶着赛车。
    “开始了!开始了!埃尔文·陈与杜楚尼的较量!”
    沈溪所有的思维仿佛被冰凉的海水淹没,每一个瞬间的计算与考量变得清晰无比。
    他会快进慢出,延迟刹车。
    这不是赌博,而是因为他对刹车的控制和对时机的判断远超杜楚尼。
    果不其然,陈墨白抢占了弯心。
    “杜楚尼被埃尔文卡住了线路,失去了反超的机会!”
    马库斯车队的几个策略师和分析师鼓起掌来。
    用这样的方法超过其他车手不算什么,但能超过杜楚尼,恰恰说明了陈墨白的耐心和胆量是杜楚尼比不上的。
    赛车仍旧在一圈又一圈的驰骋。
    温斯顿凭借极有效率的进站,换胎后以高强的抓地力反超了卡门,持续领跑。
    但卡门很快也完成了自己的一停,温斯顿的优势逐渐减小。
    反观陈墨白,他的驾驶风格显得比卡门要沉稳很多,他跟随着佩尼。
    当陈墨白刚回到一级方程式的赛场,佩尼曾经对媒体表示过自己并不看好陈墨白。
    但仅仅三站比赛,他就有些郁闷地告诉媒体,每当知道跟在自己身后的是埃尔文·陈的时候,他的心情都很不好。仿佛有一杆枪对准自己,而且无论距离还是准心都调整好了,不把他击落誓不罢休。
    “当卡门与温斯顿在较量的同时,埃尔文仍旧跟着佩恩。这让人很好奇,埃厄文到底将会在哪一圈哪个弯道对佩恩超车?”
    观众们期待着那一幕,一些陈墨白的车迷不约而同地呼喊起他的英文名字:“埃尔文——埃尔文——”
    “你想要跟佩恩到什么时候?”马库斯先生有点耐不住性子了。
    陈墨白并没有回答。
    沈溪来到了马库斯先生的身边,沉敛地回答:“就是下个弯道!”
    马库斯的心脏跟着提了起来。
    只看见陈墨白明明比佩恩略晚入弯,但却优于佩恩找准了弯心,出弯更快!
    “我的神……他是怎么做到的!”马库斯按住自己的脑袋,“我会被他搞到得精神病!”
    热烈的呼喊声传来,陈墨白进站,这也意味着他将正式加入温斯顿与卡门的角逐。
    出站之后的陈墨白逐渐跟上了温斯顿与卡门。
    马库斯先生很紧张:“要与他们一较高下……两停……恐怕不够……”
    在整个赛场的期待之中,陈墨白第一次向暂时落后于温斯顿的卡门发起了攻击。
    ☆、第64章 躯体与灵魂
    沈溪知道,陈墨白现在正在控制着最有效的跟随距离,他们进入了高速区域。
    她的目光越来越冷,拳头收紧,微微扬起了下巴。
    引擎的嗡鸣声如同锯子一般从她的心头划过。
    “快了。”
    马库斯瞥了一眼这样的沈溪,忽然觉得她好像变做了另一个人一样。
    他们进入了连接着高速直线赛道的弯道,马库斯先生骤然明白沈溪的意思,低下身来,死死盯着屏幕。
    陈墨白留下了接近3个车身的长度,相对真空的情况令他比卡门更快。
    这也是沈溪进行了动力单元升级之后的效果。一点点的提升,就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为陈墨白带来极其重要的优势。
    那个瞬间……到底陈墨白能把握住,还是被卡门防守住?
    就在陈墨白接近卡门二分之一车身距离,陈墨白转向赛道内侧,他的控制精准,没有让地面给轮胎太大负担,而是以一种圆滑的感觉超过了卡门。
    那一刻卡门是惊讶的,他没想到自己阻力变大加速变小的那么短暂一瞬就这样被陈墨白抓住了。
    现场支持卡门的车迷们发出了遗憾的声音。
    在电视机前观战的郝阳和林娜也相互击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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