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抵挡蛮夷的三十万大军,我们会赢吗?”
    朱斐叹息一声:“战场上的事讲求天时地利人和,最是令人难以预料,是胜是败我也无法做出评断,虽有安木淳的机关阵法在,但我也只有六成的把握。”
    徐砚琪伸手抚平他微微蹙起的眉毛,语气轻柔而温和:“别担心,一定会胜利的,你承受了这么多年的苦难,老天不会看不到的。”
    朱斐握住她的手轻轻吻了上去,原本黯淡下来的眸子逐渐变得温和:“阿琪,能拥有你是我这些年来最开心的事。”
    ☆、第82章
    清晨,徐砚琪梳洗过后下去用膳时却不见朱清的影子,问了朱斐才知原来是一大早便跑去买马了。
    二人坐在客栈最右边靠窗的位置用膳,却突然发现店里吃饭的众人齐齐向着门口望去。徐砚琪心下好奇,也跟着透过窗户往外看去。
    却见这家客栈的门口,一位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女孩子虚弱地趴在地上,看样子似是饿过了头。那店小二恶狠狠地用脚踢着她,语气不善:“臭要饭的,赶紧走,别在这儿妨碍我们做生意!”
    店小二说罢见那人居然抓着他的衣角苦苦哀求:“求求你,给我点儿吃的吧,求求你了。”
    “不愿走是吧?好,你等着!”店小二说着走进店里,很快便端了一盆子冷水走出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走还是不走?”
    那女子言语中已带了乞求:“求求你了,我饿的实在是走不动路了,求您行行好,剩饭剩菜赏我一点儿也好。”
    “好,这可是你自己不愿走的,可别怪我不给你机会。”店小二恶狠狠地说罢,抬起手里的脏水盆子便往那女子的身上泼去。然而,那水盆突然之间被一股突然飞出的物件击了一下,竟迅速调转了方向直直地盖在了店小二的头上。
    初春的寒气依旧逼人,一盆冰凉的冷水就这么顺着他的头哗啦而下,顿时让他冷的浑身打颤。混了油渍的水瞬间泼了他满身,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儿,引得围观的群众忍不住伸袖捂鼻。
    店小二受了惊地看向刚刚突然飞过来的物体,竟然只是一支木筷,脸色顿时吓得不轻。他颤抖着环顾四周:“谁?谁在背后偷袭,有种的出来!”
    徐砚琪刚刚清楚地看到有什么东西自她眼前掠过,此时见店小二叫嚣,下意识地看向对面坐着的朱斐,却见他原本拿在手里的木筷如今便只剩下这一根。
    “是我。”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站起身不急不缓地走出去。徐砚琪见此,便也跟了上去。
    见朱斐就这么从里面走出来,身形高大,面容俊冷,一看便不是好惹的主儿,再回想刚刚飞出来的那支木筷,店小二吓得瞬间噤了声。双腿有些立不住的微微发颤。
    一直躲在店里充耳不闻的掌柜如今见朱斐插了手,且看他的穿着定是非富即贵之人,自是不敢轻易招惹,如今也不好再装聋作哑,忙疾步走了出来,一副刚发现这边闹作一团的样子,对着那店小二呵斥道:“你是怎么做事的,想偷懒是不是,瞧瞧你如今这幅样子,还不快回去换了衣服干活!”
    掌柜的发怒,店小二自是不敢再多说什么,麻溜地跑进店里。
    掌柜的这才一脸谄笑地来的朱斐跟前:“店里的伙计不懂规矩,打扰了客观用饭的雅兴,还请见谅。为表达歉意,今日早上的饭钱便免了,客观想吃什么尽管点。”
    朱斐睇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接着道:“既如此,那就烦请掌柜的再为这位姑娘也点上一桌来。”
    “这……”掌柜的面露难色,这乞丐一身臭味儿,若是在他店里吃饭,他以后还怎么开门做生意啊?
    “怎么?不愿意?”朱斐话语中透着冷冽之气,阴沉的目光直盯得那掌柜的后背一阵发凉,哪里还顾得许多,连连点头,“自然是愿意的,几位请吧。”
    那女子激动地趴在地上直磕头:“多谢恩人,多谢恩人。”
    徐砚琪这才上前将地上的女子搀扶起来,柔声道:“饿坏了吧,快先进来吃些东西。”
    扶着那女子进了店里,朱斐又对着那掌柜的吩咐:“去准备些热水来。”
    说罢又转首看向徐砚琪:“你先扶她上楼。”
    徐砚琪扶着那女子进了他们昨晚住过的房间,不一会儿店小二便提了热水进来,态度比之前恭敬了许多:“客官,您的水来了。”
    徐砚琪指了指旁边的木桶:“倒进去吧。”之后又对着那女子道,“你先洗个澡,待会儿把我的衣服换上,然后便下去吃饭。瞧你面黄肌瘦的,定是许久不曾好好吃过东西了,今天一定要吃的饱饱的。”
    那女子眼中热泪盈眶:“多谢夫人,你和刚刚那位公子都是好人。”
    徐砚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这才同店小二一起走了出来。
    下了楼,朱斐神态自然地坐在之前二人所坐的位置上,她走上前去,探头望了望窗外:“朱清买马还没有回来吗?”
    朱斐抿了一口清茶:“回来了,我又让他去帮刚刚那位姑娘买衣裳,如今该是快回来了。”
    徐砚琪瞧他自救了那姑娘以后便眉头紧锁着,目光深沉幽远,这样的表情他只有思索时才会出现,如今见此她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朱斐抬头我望了她一眼,摇头:“目前我还说不上来。”
    “你说刚刚那名女子吗?”徐砚琪凝眉问他。
    朱斐张了张口,正欲说话,却见朱清拿了衣服回来:“主子,衣服买回来了。”
    徐砚琪站起身:“给我吧,我拿去给她。”
    来到房门前,她轻轻地叩了叩房门:“姑娘。”
    “夫人?请进来吧。”
    推门进去,屋子里热气蒸腾,充斥的整个屋子都泛起了一层白雾。
    那女子已经从木桶里走出来,只着了件徐砚琪的单衣坐在梳妆镜前。见徐砚琪进来她慌忙站起身。
    “夫君让人帮你新买了件衣服,也不知合不合身,你暂且先试试。”徐砚琪说着将手里的衣服递给她。
    那女子顿时有些受宠若惊,红着眼眶道:“我可算是遇到好人了,你们又是帮我买衣服又是给我吃的,今后怜儿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们的恩情。”
    徐砚琪不由笑了:“原来你叫怜儿,倒是个好名字。快先试试衣服合不合身。”
    怜儿应了声,接过衣服穿在了身上。朱清买的是一件烟霞色碎花长裙,因为怜儿饿的骨瘦如柴,那衣服穿在身上撑不起来,倒显得稍微大了一些,不过却也是与刚刚在门前看到的乞丐判若两人了。
    如今的她沐浴过后肌肤白净,墨发带着湿意披在肩上,一双杏眼又大又亮,竟也是个极为娇俏可人的美人儿。
    看着怜儿,徐砚琪微微有些晃神,只觉得眼前这女子极为眼熟,这样的眉眼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但仔细想来,却又想不起这女子究竟像谁。
    这时,外面传来店小二的声音:“客官,您要的菜已经好了,是下去吃还是端上来?”
    徐砚琪看了看怜儿湿漉漉的头发,对着外面道:“端上来吧。”
    店小二应了声后,很快便端了饭菜上来。怜儿早已饿的不行,如今也顾不得形象,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徐砚琪看她应该也大不了自己两岁的样子,如今竟然独自在外漂泊,骨瘦如柴的模样使她禁不住升起一丝怜悯,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慢点儿吃,别噎着。”
    说着又盛了碗紫菜蛋花汤放在她跟前:“喝点儿汤。”
    怜儿迫不及待地捧着喝了一口,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谢谢夫人。”
    徐砚琪叹息一声:“好好的姑娘家,怎就沦落至此呢,你家中是糟了什么变故吗?”
    怜儿吃饭的动作一顿,眸中闪过一丝哀痛:“我娘临终前让我出来找我哥,可是在半道儿上遇到了人贩子,辗转卖入青楼。
    原以为那样的地方可以见到各种各样的男人,说不准可以找到我哥,可是在那里呆了三年都没有消息。无奈之下我便用三年来赚的银子为自己赎了身,准备出来寻找。
    那青楼里的妈妈人还算不错,知道我的难处,临走前还给了我些银两。可是不过一年,我身上的银两便用完了,却仍是没有找到我哥,最后便沦落到了这步田地。”
    看她眼中有了泪花,徐砚琪拍了拍她的脊背,柔声问:“那你哥呢,她为什么没有跟你和你娘在一起?”
    “我和我哥原本是双胞胎,我爹好赌,欠下了许多债,因为家里没有银子,我爹便把我哥给卖了。我娘因为此事经常跟我爹闹,后来他一气之下撇下我们娘儿俩走了。那个时候我才不到六岁。我娘想我哥想的夜夜哭泣,最后哭瞎了眼。两年前又因病去了,这世上,我也就只剩下我哥这一个亲人了。”怜儿说着再吃不下东西,趴在桌上哭起来。
    徐砚琪却听得甚是不解:“纵然你家里缺银两,你爹又怎舍得卖你个呢?”按理说,被卖的那个不该是女孩儿吗?
    怜儿道:“据说有个买家出了大价钱,且说了只要男孩儿。我爹那时候正被人追债追的厉害,便把我哥给卖了。”
    徐砚琪听得心中火气顿生,这样的人真是枉为人父,为了银子不惜卖了自己的孩子,简直是连畜生都不如!
    徐砚琪叹息一声:“人海茫茫的,你就这么四处找下去,无异于大海捞针,何时找得到你哥?”
    怜儿神色渐渐黯淡下来:“可那又能有什么办法,这是我娘生前的唯一遗愿,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我哥。”
    “那,你哥身上有什么特征吗?你们自幼便分别了,纵使见了面岂不是也认不得?”徐砚琪又问。
    怜儿道:“我哥身上有个和我一模一样的胎记,像一条小鱼,我的在右肩,他的在左肩。”
    说着,她将自己的衣裙褪下一些,右肩后方的那块红色胎记,仔细看去,当真是条鱼儿的形状。只是,这胎记长在肩上,谁又会平白无故的将自己的肩膀露出来给人看呢?
    她不由得在心底感叹,她这样的找法,又如何找得到哥哥呢?
    ☆、第83章
    怜儿填饱了肚子,这才随着徐砚琪走下楼,店小二看着刚刚趴在门口的乞丐如今梳洗打扮、换了件
    新衣服之后顿时显得娇俏可人了,一时间竟有些目瞪口呆。
    朱斐见二人下来忙迎上前去: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上路了。
    ”
    徐砚琪点了点头将手放在他的掌心,走出了客栈。
    朱清早己牵了马在门口等候,见二人出来忙牵了其中一匹交给朱斐。朱斐转身看着徐砚琪,温声问
    她:“害怕吗?”
    徐砚琪抿了抿唇,沉默须臾才摇了摇头,朝他明媚一笑:
    “没关系,有你呢。
    ”
    朱斐笑着抱住她,往上一拖便将她抱上了马背
    。
    这时,却见怜儿急急忙忙的跑出来,当场便跪在了二人面前:“
    恩人,你们带我一起走吧。
    ”
    “怜儿,你这是做什么呢,快起来?”徐砚琪在马背上坐着不好下去,便伸了手道。
    却听怜儿接着道:“我找哥哥找了近四年,可是依然音讯全无,我看公子和夫人应当都是神通广大之人,就烦请帮我找到哥哥,怜儿纵使为你们当牛做马也定报答你们的恩情。”
    朱斐一手牵着马儿静静地望着怜儿,一张脸瞧不出任何喜怒,却是久久没有开口。
    徐砚琪听了怜儿的遭遇本就心生怜悯,如今见她如此乞求又怎舍得拒绝,便朝着朱斐望去:
    “她一个人在外也挺可怜的,不如我们便带她走吧,顺便沿途也帮她找找看?”
    娇妻都开口了,朱斐自是没有不应的道理,转身看向后面的朱清:“让她和你共乘一骑吧。”
    “是。”朱清应道。
    怜儿听了一阵欢,对着徐砚琪和朱斐连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恩人。
    ”
    突然换成了骑马,因为怕徐砚琪不习惯,朱斐也一直小心翼翼地驾驭着没敢太快。不过仅仅如
    此,这速度也比之前坐马车快了不少。
    第一次骑马自然有些恐慌,不过被身后之人有力的臂膀圈在怀里,她渐渐的也便习惯下来。
    身前的人微微动了动身子,朱斐担忧地趴在她耳边轻声询问:“累了吗?”
    徐砚琪摇了摇头:“还好。”她的腰间早己坐的酸困,但她也知道不能因为自己耽搁了行程,毕
    竟还有要紧的事。
    这时,她觉得朱斐的一只手突然放在了自己的腰间,随着马儿的奔跑,一股暖暖的力量透过他的
    掌心注入了自己体内,瞬间便消除了之前的酸困。见他用内力帮自己减轻痛苦,她不由勾了勾唇扭头
    去看他,却见他也正满目柔情地望着自己
    。
    “还酸吗?”他柔声问她。
    她轻轻摇头,舒心一笑,又重新把头扭了回去
    。
    没有了刚刚的难受,徐砚琪顿时有了说话的兴趣:“对了,你以前经常在外面应该见过很多人,
    有没有认识一个男人右肩上有一块儿红色的鱼形胎记?”
    话语刚罢,她感觉身后之人明显一滞,随即淡淡重复着:
    “鱼形胎记?”
    怎么,你认识?”
    徐砚琪点头:
    “是啊,怜儿说她的双胞胎哥哥和她一样后肩都有着一块鱼形胎记,她的在左肩,她哥哥的在右肩。怎么,你认识?”
    身后之人半晌没有回应,当徐砚琪忍不住想要再次询问时,却听朱斐意味难测地道:
    “有鱼形胎
    记的人我倒是知道一位,不过,不是她的哥哥
    。”
    徐砚琪一阵惊讶,这天下有这么巧的事,他竟真认得那么一个人?忙迫不及待地继续问:“是谁
    啊?你又怎知那人不是怜儿的哥哥。有这样一块胎记的人应当极少吧,若真的在同一部位,兴许就是
    怜儿的哥哥呢?据怜儿说,他的哥哥自幼便被一个大户人家买了去,想来如今应该是哪家的公子哥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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