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却一直静静的站在旁边。
    既然两位小姐的画像都完成了,嬷嬷便于老夫人告辞,带着画师离开侯府回宫,出了蘅芜苑,墨兰一路追上去,从自个儿丫鬟手里接过银票,还是上回墨兰让春香去黑市上换的银钱。
    那嬷嬷一看,也不伸手推拒,只笑着道:“墨兰小姐放心,乔将军乃是老奴一家的恩人,老奴已然收到将军来信,我定然会帮着小姐您的。”
    墨兰笑了笑,“嬷嬷误会了,这银票是替我那位妹妹给的。”
    老嬷嬷微微挑了稀疏的眉毛,只见着墨兰凑过去,“嬷嬷,劳烦您多拿我那妹妹的画像给皇后娘娘瞧一瞧。”说完就往其怀里塞,那老嬷嬷想了想,将银票卷进自个儿的怀里,却是笑了,“小姐,这事定会为小姐办妥帖的。”
    ☆、第88章
    两位表小姐被萧老夫人请到蘅芜苑入画卷,原本众人不甚清楚这是如何一回事,皇后娘娘帮八公主挑选媵妾本就立意希望做的低调些,总不好让人知道是因为公主样貌不够,才需要从世家小姐里挑几个模样标志绝色的,好以色侍君,所以才让慈宁宫的嬷嬷带着画师到世家府宅里采集小姐们的肖像,以待甄选出合适的出来。
    谁知当天夜里世子萧瑞便跪在蘅芜苑正堂门前,求老大人去皇宫抽回沈婳的画像,换做她人,气的萧老夫人拿着桃木杖直戳的地面咚咚直响,怒道其不孝子孙,如此鼠目寸光怎可堪当侯府世子,皇家懿旨岂可儿戏!
    世子竟说了一句火上浇油的话,只道若是祖母肯将沈婳许给他,宁愿不做世子。陈氏赶过来听到儿子说这等糊话,当下就给了其一耳光,总之那天夜里,蘅芜苑因为沈婳之事闹的乱哄哄的。
    经过世子的一跪,加之陈氏口不遮拦的训斥,要送两位表小姐去当媵妾的消息,府里瞬间就传的人尽皆知了,正如这天上飞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好不热闹。
    麒麟居收到消息时,整个平静的院子也掀起了无限波澜,木葵和坠儿都急得来回踱步,商量着这事的尽快派人去西郊军营通知少将军才行。
    沈婳也不阻拦她们,自个儿脸上却无半分忧色,该睡的睡,该吃的吃,以至于几日后木葵急的嘴上起了水泡,只因为这回萧老夫人是铁了心思要在萧绎整顿军务期间将媵妾人选定下,派出去的人皆是被老夫人拦下了。
    萧老夫人毕竟是久历沧桑之人,她若不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就会睁大了眼盯着,麒麟居的动向老夫人一清二楚,沈婳却还安慰他们稍安勿躁,总会有转机出现。可这媵妾危机迫在眉睫,大家都不怀疑表小姐“皮相”的实力,京城里不知有这样一位绝色美人,盖因为表小姐足不出户,也未参加过世家小姐或是夫人们举办的宴会。
    可是这回不同,是直接入了画像呈给皇后娘娘挑选,这就好比过五关斩六将,实力悬殊,沈表小姐被选为媵妾的几率太大了。可偏偏沈婳还因着几日来睡足了饱觉,皮肤光滑细腻的好似玉雕的人一般,更是气色极佳。
    她抱着汤婆子慵懒的倚靠在软榻上看书,木葵精神提不上来,沈婳笑了笑,问了一句,“皇后娘娘挑选媵妾,为何不直接‘点将’,而是用了如此迂回的法子,让三品以上世家各出一位小姐再呈画像上去?”
    木葵摇摇头,沈婳却意味深长的笑了,解释起来,“世家大族关系盘庚错节,若是强逼未免得罪了人,皇后娘娘子嗣皆是夭折了,无论是前太子还是现太子都是他妃所出,皇上让皇后娘娘挑选媵妾,其实算是一件苦差事,皇后娘娘总的卖给世家一个面子,以博得世家大族的感激之情。只要皇后娘娘态度不强硬,这事就有转机。”
    木葵似懂非懂,“那转机是什么?现在将军还在军营,根本不知道表小姐您的处境。”
    沈婳将书合上扉页,搁置一旁,乃是从江南沈宅带回来的《搜神记》,她拍了拍这本书给木葵瞧,浅浅的笑了,“转机就是这个。”
    木葵瞪大了眼儿,一副不明觉厉的样子。
    这日,大雪终于停了,天气似乎甚是不错,大有放晴的姿态,晨起时雾气就薄,果真再明亮点时,难得阳光拨开云雾,洒满了银装的大地,尽管走出去仍然冷的让人哆嗦,但这阳光洒在人的身上到底比风雪温柔多了。
    画像送去宫中已有五日之久,侯府里众人都在猜测会不会选中二位表小姐,毕竟墨兰和沈婳都是难得的美人胚子。等雪一停,宫里果然来了一一个太监传了口谕,皇后娘娘要召见沈婳和萧老夫人。
    萧老夫人和墨兰知晓后皆是松下一口气,老夫人那边也是立即提起了精神,命人好好去给沈婳穿衣打扮。墨兰正在老夫人身边坐着,脸上挂了一丝少女天真的忧愁,“外祖母,皇后娘娘是不是选中了妹妹?”
    萧老夫人不语,有些猜不透皇后娘娘此番意思,若说是选中了那孩子,为何萧老夫人询问那太监皇后娘娘是何意思,那太监却意味不明的道了一句,让老夫人好生将沈婳带入宫中。
    墨兰尤自哀伤,“我以后是不是都见不到妹妹了?”
    萧老夫人怕了拍墨兰的手背,“若是舍不得,就去瞧瞧你婳妹妹吧。要是真的被皇后娘娘选中,定是要尽快送到宫中受皇后娘娘教导,直到和亲前都不得见了。”
    墨兰身形微微一愣,随即就有泪珠子下来,她抹了抹眼泪,“外祖母,妹妹她真可怜。”
    “好孩子,人都有自个命,认命才不至于太累,若是你婳妹妹心有怨气,你好生劝劝她。”
    “墨兰一定好好安慰妹妹。”墨兰垂首作是乖巧应声。
    随后就跟着老夫人去给沈婳打扮的人入了麒麟居,她当然不是真的要与沈婳温存姐妹之谊,而是为的看笑话去。
    沈婳只认真打扮自个儿,对于墨兰明里暗里的讽刺嘲笑之言,一概当做是狗在乱吠,只在穿戴好后,盈盈的朝墨兰福身,“多谢墨兰姐姐来瞧妹妹,若有一日姐姐这般,妹妹也定当好生去送送姐姐。”
    墨兰瞧着坐在梳妆镜前的沈婳,少女盈白的脸上在日光映照下,眉目宛然,笑靥如花,哪有半分要哭的心思,心底起了一丝异样。
    沈婳虽然笑着,笑意却没有深达眼底,墨兰也尤自冷笑,只觉得沈婳还在嘴硬,最后总有她哭的时候,还想要看她远嫁,这辈子她是永远翻不了身!而自己来年开春就会成为萧绎的妻子,墨兰越想越是觉得得意,嘴角的笑意更甚,对于沈婳的这点惊讶与不顺很快也烟消云散了。
    沈婳第一次入宫,萧老夫人大概是觉的沈婳快要远嫁,心里头难得生出一丝丝怜惜来,在马车上和煦慈爱地慢慢与其说着宫里的规矩。
    坐在下首的沈婳随表面虽是认真听着,心思却是远了,对老夫人和煦的态度不甚在意,只静静的端坐应声。
    萧老夫人心内叹息,又怎么会瞧不出孩子心里的疏离,大约也不找没趣了,她虽然口口声声的称自个儿是她的外祖母,到底哪件事也未曾做的像个疼爱外孙女的长者。
    慈宁宫是皇后娘娘的正宫,萧老夫人携着沈婳由人引路入了里面,便感觉与外面的冬日隔绝了一般,宫殿巍峨华丽,花团锦簇,越往里走更是暖意侵袭,外面套的厚袄自然在宫娥服侍下除去了。
    穿过一条勾结着彩绘浮雕的宽大走廊,终于是入了正殿,里面有幽幽的檀香萦绕,沈婳悄悄的打量,怪不得殿內如此春意和煦,乃是各个角落都放了镂空雕花的熏炉,烧了上好的白碳,又引用装饰花纹管子往外拔烟,火红的炭火正无声无息的释放着温暖,驱逐着令人瑟缩的寒气。
    萧老夫人和沈婳被宫娥指引着往里走,羊脂白玉雕琢的屏风后隐约可瞧见衣着鲜亮的身影和里面传说的笑声。萧老夫人愈发觉得惊奇疑惑,这哪里像是为选媵妾而传唤的,倒像是皇后娘娘特意叫沈婳那丫头来陪坐的一般。
    即使心里转过多重想法,老夫人悄摸观察皇后脸色,也吃不准是哪个,只让沈婳跟在身后行大礼给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原本在与软塌上一个面生的华贵妇人说笑,看到沈婳进来眼中的笑意温柔,“老太君快快起来,无需要客气。”
    萧老夫人连忙做惶恐状起身,沈婳也随之退到一旁,皇后娘娘赐座给二人,老夫人坐上椅子自然打量起现在的状况,不敢多言。还是那华贵妇人先是客气有礼的与老太君寒暄,萧老夫人这才知道眼前的妇人乃是西北侯,一品大将军的夫人安白氏,墨兰父亲也是此侯爷一把提携上来的。
    西北侯不仅仅重兵在握,还有另一层尊贵的身份,乃还是国舅爷,皇后娘娘的胞兄,这也是为何皇后子嗣凋零,无继承大统的皇子后为何依然被皇上重视,也是有其兄长权势做后盾。
    西北侯夫人寒暄完,便将目光移到老太君身后,上上下下打量沈婳,沈婳端庄持重,不见半分胆怯,这点倒是叫萧老夫人甚是满意,不曾丢了候府脸面。
    “这便是婳儿罢?”西北侯眯着眼笑着问道。
    老夫人微蹙了眉头,心里却是更觉古怪了。“侯爷夫人可是认识我这外孙女?”
    西北侯夫人却是一叹,直接道,“婳儿的母亲与我有救命之恩,听闻这孩子失了双亲,我甚是怜爱,想认作婳儿为我的干女儿,今日特地托皇后娘娘请老太君过来,便是想说这事,自觉有些唐突了,不知老夫人是否愿意?”
    ☆、第89章
    皇后娘娘这等尊贵的身份都愿为其做牵线人,可见西北候在皇后娘娘心中的地位与分量,况且西北侯也有这样的实力,就算是他的长孙萧绎在这里都要礼让三分。
    萧老夫人思量许多,自然不能说不同意,乃是和颜悦色的叫沈婳过来,让其再行大礼谢过西北候夫人和皇后娘娘的厚爱。
    世家门楣之间认干女儿定当不会这般简单随意,今日不过是先私下沟通一声,得了两家的同意后,西北候大将军需携同夫人再亲自登门拜访,让沈婳敬了女儿茶才算是真的认作义女了。
    萧老夫人深深瞥了沈婳几眼,这等际遇真是难得,又见她不喜不悲,仍然一副平静谦恭的样子,倒是有高门望族小姐教养的德行。萧老夫人不禁感慨,若是沈婳真的是自个儿的亲孙女,她也会捧在手心里疼的,她有招人疼的理由,可萧氏候府实在人丁希薄,容不得两兄弟为一个女人手足相争,让陈家的悲剧再次重演。
    不仅老夫人生出这等心思,西北候夫人似乎也极为喜欢沈婳,让其先喊了一声义母,沈婳红唇微张糯糯的一声,显然让西北候夫人极是愉悦,忙叫了一句好女儿。
    原本这该是一件高兴的事,座下的萧老夫人却不由生了几分担忧,只因为沈婳被西北候夫人认作干女儿,这选做媵妾一事,也就算作罢了,可绎儿和瑞儿总会因为此女纠缠不清,家宅何以安宁?
    皇后娘娘笑着说:“嫂嫂得了这般标致的女儿,真是好生让人羡慕。”
    西北候夫人也是满眼的笑意,“我命中无女,正好弥补了我多年来的缺憾,伸手便能得一个这样乖巧可人的孩子,可算是上天垂帘我啊。”
    “嫂嫂得了一个心仪的女儿,本宫也多了一个好侄女。”皇后娘娘招了招手让沈婳离近一些,她总觉得这孩子怎的这般眼熟,待挨近了打量,瞧她生的明艳动人,肤白唇红,一双异常漂亮的眸子明媚灵动。
    恍惚间记起多年前的琼花宴上,谢家长女初次入宫时的场景,和那相似的容貌,那孩子才貌极佳,还夺了琼花宴的头筹,她也极是喜欢谢家长女的娴静温柔,只可以谢家一族……女人家的哪里忌讳朝堂中的那些个事。
    原是对沈婳倒无过多的在意,这会儿瞧着她反而生了几分真心的喜欢,唤来一个老嬷嬷,“去将我那套西海国进宫的紫玉头面拿来赏给这孩子,玉儿最是养人了,且那玉石独特,泛一层紫光,肤白之人戴起来最衬。”
    沈婳立刻跪地,“小女谢皇后娘娘赏赐。”
    西北后夫人瞧着皇后娘娘缓缓玩笑道:“娘娘疼爱我的干女儿,赏了这般贵重的礼物,道让我这做义母的都有些挂不住脸面了,就算摸尽了身子也摸不出个贵重的。”她这话任谁都能听说来是玩趣话。
    皇后娘娘似是恍然大悟一般:“哎,只怪这孩子太招人疼爱了,倒是回头嫂嫂选个吉利的日子,与大哥去萧府拜访时再备上些个贵重的礼物送给婳儿就是了。本宫听说西北的玉石可是天下闻名呢,大哥定是没少送给嫂嫂些好物件,可别藏着掖着的不舍得,委屈了婳儿本宫可不愿意。”皇后娘娘兴致不错,也是打趣。
    沈婳忽而上前一步语气诚挚,“义母不必挂怀,您对沈婳的怜惜之爱便是这世间最贵重的礼物,无论什么都比不得。”
    这话说完,听得萧老夫人脸上一阵臊的慌,她也是年过半百之人了,忽而被一个小姑娘点出自个儿近段的自私来,所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心,萧老夫人半垂着眼帘,不知作了何心思。
    “真是个贴心懂事的孩子。”皇后娘娘由衷的感叹。
    西北侯夫人无女,越看沈婳越喜欢,便想与她说些体己话,于是对皇后道:“刚才听皇后娘娘提起,今日还有些事情与萧老太君商榷,不如臣妇就带着婳儿去后花园赏赏梅花,也为皇后娘娘和老太君腾出地儿来。”
    皇后娘娘点点头,又吩咐了一众宫人好生跟着伺候,待西北候夫人带着沈婳离开,萧老夫妇恭敬的道:“不知皇后娘娘留老身要商榷何事?”
    皇后毕竟身在高位,所言之事定然重要,萧老夫人狐疑,可多年的岁月沉淀,大风大浪让萧老夫人生出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本宫已经决定让老太君的外孙女乔墨兰随八公主去和亲,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皇后娘娘脸上笑意和煦,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萧老夫人身形微微一动,脸上不敢露出半分惊诧,平稳着声儿:“皇后娘娘能选中墨兰,乃是她幸运,但墨兰是因为老身甚是思念故去的女儿,才硬是从西北将军府接过来京城的,只怕乔将军……”
    “老夫人是怕乔将军不同意?”
    萧老夫人默认了这个意思,皇后娘娘抿唇一笑,“这老太君便不必忧心了,是乔将军自荐其女儿随嫁的,西北候夫人今日进宫小坐,一来是想见见沈婳,二来便是要说其事。
    “本宫听西北候夫人夸赞墨兰小姐生的花容月貌,性子又聪慧乖顺,琴棋书画皆是精通,这两年且养在老太君身边受教诲,必然如老太君一般是个深明大义的孩子,墨兰正合本宫的心意,且因知道老夫人喜欢这孩子,担忧老太君多有不舍,故此才想问一问萧老太君的意思,也是皇上体恤老太君的圣恩。”
    连皇上都知晓?!
    老夫人一阵心惊。目光怔怔滑过,最后垂下,墨兰父亲举荐……即便她想留住外孙女,也是有心无力,竟不知事情为何会演变成这般,只能在心内连声叹息。现在若再多说便有推拒之意,连亲父都准的事儿侯府横插一杠岂不有不识好歹之嫌,事出突然,就是想与侯爷好好商量都没法,可皇后最后所提又不得不让她多忌惮,几番顾虑,只能痛着心先应下,而心底对墨兰更加疼惜。
    事情为何会发展成这样,当然是在梅园里闲逛赏梅的侯府夫人和沈婳二人谋划出来的,确切点儿说乃是西北侯夫人的意思。
    这事的机缘要从沈母信中提及那埋在树下的匣子说起来,当时沈婳不敢让人知晓,悄悄从沈宅那棵长势茂盛的梧桐树下刨出来母亲所留的遗物,里面只静静躺着一块镶嵌碎珍珠宝石的白玉精致梳子,一看便知是贵重之物。十几年前拿这样的玉梳插头,是当时一时流行的妆容,匣子里还留有字条,让沈婳拿着玉梳子去找寻西北候大将军夫人。
    沈婳一回京,就开始打探此事,正好得知西北候夫人随西北候也刚入京,倒是老天给机会,沈婳便依着萧静妤曾教她的法子悄悄溜出府,去寻西北候京城中落脚的宅子。
    沈婳将玉梳子交给西北侯府的管家,西北候夫人便让人将沈婳接入府中满是激动,随后娓娓道了这玉梳子的渊源。原来那时候沈母为了躲避陈氏的逼婚,悄悄逃出侯府,亏得侯府夫人心善收留,沈母梳头的技艺了得,很快就被侯府夫人看中并留在身边,也是因为沈母为人真诚,候府夫人甚是喜欢这样婢女,有些当了好姐妹来处。
    可一次出行,西北侯夫人在回西北的路上遇上山匪,那几年大梁刚刚与匈奴人血战后,一切百废待兴,流民和山匪特别猖獗,沈母念在侯府夫人收留的情谊,和西北候夫人换了衣衫,扮作夫人的身份被山匪绑架走,沈母被西北侯救出来时已经被那些歹人糟蹋了清白的身子,不愿再回到西北候夫人身边。
    西北候便对其夫人瞒下此事,将军为沈母置办了田产和宅院以做补偿,只可惜沈母还是被陈家派出人找到,并遣回了萧氏侯府,后面的事情沈婳便都知晓了。
    所以当西北候夫人知道真相以后,便对沈母多了无限的愧疚,若当年不是沈母与她互换身份,如今被□□的便是她了,只是沈母避婚出逃自然是隐藏了真实身份。
    西北候夫人即便是有心找寻也是寻不到踪影,但当沈婳拿着玉梳找上来时,她才知沈母当年处境,于是便将那份愧疚之心转移到沈婳的身上,又询问了沈婳现在何处,沈婳只说住在萧氏候府,西北侯夫人还道得了空便去候府瞧瞧她。
    之后沈婳便隔三差五的偷偷的出府,与西北侯夫人相处,待的二人相熟些儿,沈婳便红了眼眶哭诉自个儿是如何在候府被乔墨兰欺负的,乔墨兰又是如何假装纯良之人,西北候夫人性格直爽,最是厌恶这等心术不正的,冷嗤一声,道只管让沈婳回去等着,一切都交由她处理。
    得了西北候夫人的允诺,沈婳便只管等着,即便是老夫人有意送她媵妾她也不甚忧心,于是便是有了今日一事,西北候夫人知晓乔家报上去墨兰的名字,便让侯爷给乔将军施压,乔将军为了前程到底是舍去了女儿幸福。
    赏梅后,沈婳随萧老夫人出宫,马车里萧老夫人辰时还和悦的脸色,此时一路阴冷下来,沈婳陪着西北候夫人逛了一圈的梅园,两腿酸麻,也甚是累了,便倚靠在车壁上小憩一会儿。
    沈婳并未真的睡着,只行的差不多时,她忽而睁开眸子,眸光黯了一黯,“外祖母,沈婳想与您说一件事。”
    萧老夫人此间正在头疼,在愁墨兰选为媵妾一事,她那好女婿真是疼爱妻儿啊,竟是将她的墨兰给推出去那般远的地儿,以后是再也不得见了,便揉着眉心有些敷衍的道:“说吧。”
    沈婳当然能瞧出来外祖母再怒气什么,倒也不在意,只轻描淡写的说,“外祖母随我来,是关于煜哥儿半年前中毒的事情。”
    提到老夫人的另一个软肋,萧老夫人才猛然睁开了眼,直直的看着沈婳,沈婳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
    侯府的马车并未准备回侯府,而是拐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第90章
    从早上萧老夫人带着沈婳入宫,墨兰就一直心情不错,午睡也比往常睡得憨甜香浓,待的一觉醒来神经气爽还叫来春香询问外祖母可是回来了?
    春香一直注意着蘅芜苑和麒麟居两苑的动向,只道人还未归府,墨兰不禁蹙了眉头,按理说时间也不短了,外祖母该是回来了,不过一想可能是沈婳没见过大世面,入宫面见了皇后娘娘指不定洋相百出,也许外祖母就是为此绊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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