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原本是揽着苏惊羽入睡的,他的动作惊动了苏惊羽。
    “怎么了阿尧?”苏惊羽睁开了眼,也从榻上坐起了身,睡意消散了不少。
    “窗户外有人。”贺兰尧说着,下了榻,一个闪身掠到了纱窗之下,一掌拍开窗户,望向窗外。
    窗外伫立着一道修长的白影,来人一袭白色长袍,头戴轻纱斗笠,见他拍开窗子,丝毫没有要躲避的模样,仿佛就是想光明正大来见他的。
    “贺兰兄,恭贺生辰。”那人开口,声线清润如风。
    “我当是谁呢,是神棍你啊。”贺兰尧呵呵一笑,“你大老远地过来,专程来给我恭贺生辰?”
    “不行么?”月光悠悠道,“我可是备了礼品的,明日无事,我想留在这儿蹭饭,不知贺兰兄同不同意呢?”
    说着,他从衣袖中掏出一物,抛给了贺兰尧。
    贺兰尧接过了那东西,是一个扁长的盒子,他将那盒子打了开,里头竟是——
    一颗颗圆润如珠子一样的东西,五颜六色的,看着像珠子却明显不是珠子。
    什么玩意。
    “你喜欢的,糖。”月光道,“本座亲手制作的,以各种水果与鲜花为原料,制作好后亲口尝了一颗,味道尚可,你想必没吃过这样的,就勉强收下吧。”
    贺兰尧:“……”
    “糖?”随着一声轻笑,苏惊羽已经走到了贺兰尧身后,望了一眼他手中的盒子,又望着窗子外的人,面上浮起一抹笑意,“月光,想不到你会来,你这礼品倒是有心,中看又中用。”
    “过奖了。”月光笑道,“那么,我明日能留在这儿蹭饭么?等入夜了再回去。”
    “当然可以。”苏惊羽笑道,“对面那排屋子都没人,你看看想要哪间都成。”
    “多谢惊羽了,不打扰你休息了。”言罢,月光转过身,身形如风一般掠远了。
    贺兰尧眼见他走远了,瞥了一眼手中的一盒糖。
    原本他是不稀罕月光的礼品的,但月光这次送的东西却恰好是捏准了他的喜好送的……
    弃之可惜。
    “这神棍制的糖,也不知能不能吃。”他嘀咕一声。
    苏惊羽翻了个白眼,“你觉得他会往里加什么东西么?月光不是那样的小人。”
    说着,她从盒子里捏了一颗糖,不等贺兰尧阻止,直接塞入口中。
    “好吃,荔枝味的。”苏惊羽赞扬道,“阿尧你也尝尝。”
    贺兰尧:“……”
    思虑再三,还是吃了一颗。
    这一颗,像是葡萄味的。
    好吧,勉强能吃。
    ……
    第二日,贺兰尧率先醒来,瞥了一眼身侧依旧睡得安稳的苏惊羽,无声一笑。
    他缓缓地掀开被子,下榻穿衣,并未惊动苏惊羽。
    天亮了,那神棍出不来,只能困在屋子里吧?
    真不知他发的什么癫。
    如此想着,贺兰尧便出了房门,朝着对面的那排房屋走去。
    也不知神棍住的哪一间,便从第一间开始试着推门,推了两间也无人,到了第三间,他试图推门,却是推不开。
    显然,里头被人拴上了。
    就是这间了。
    贺兰尧伸手敲了敲门。
    不多时,屋子里响起了脚步声。
    门被打了开,月光冲他淡淡一笑,“贺兰兄,起得挺早。”
    “你也挺早。”贺兰尧迈入屋中,“前几日才与我起了争执,今日就来给我贺生辰,我真是愈发不明白国师大人心里在想什么了。”
    月光闻言,悠然道:“老朋友嘛,祝贺生辰是应该的,不过我这次来给你贺生辰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更多的原因是,我想念惊羽煮的饭菜了,好久没有吃了,你的生辰她必定亲自下厨煮上一桌美味佳肴,我便来蹭饭了。”
    贺兰尧闻言,目光霍然一冷,“你何时吃过她煮的饭菜?”
    “在你们二人认识之前。”月光如实回答,“我吃过不少了,后来她在玄轶司做密探,也常常给我送点心来着。”
    “我看你这次来,给我贺生辰是假,气我才是真。”贺兰尧冷眼看他,“她如今是我夫人,你识趣一点,莫要在我面前表达出对她的情感,否则,我可对你不客气。”
    “做人总是掩饰自己的情感,也很累的。我没法子追求她,难道说都不让说?”月光冲贺兰尧优雅一笑,“若不是我这身份与我这病,我绝不会放弃与你争夺惊羽,若是我与你争,谁输谁赢那可不一定呢。”
    “我看你是自找不痛快。”贺兰尧冷笑一声,身影一晃到了月光身前,出手攻击。
    月光一个侧身避了开,而后抬手回击。
    ……
    再说苏惊羽一觉醒来,发现贺兰尧不在身旁,便也下榻穿衣走向屋外,哪知才一开门,便远远地看见对面一间房屋中有两人在打斗。
    那是——
    阿尧和月光!
    这两人怎么就打上了?昨夜不是还好好的?
    苏惊羽急忙走过去,而就在这期间,贺兰尧与月光不知怎么的打到了房门口,月光一个不慎,没接下贺兰尧一招,从阴暗处被打了出来。
    此时的日光与房檐形成一个斜面,地面上的阴影处便是房檐的影子,月光失了阴影的遮挡,遭受日光的照耀,当即身躯一软,下意识抬袖遮挡。
    “月光?”苏惊羽一惊,急忙走到他身侧将他扶起到了阴影处,“没事吧?”
    “还好。”月光的声音明显有些虚弱。
    苏惊羽望向了贺兰尧,“阿尧,你们又因何事争执了?你明知道他不能见日光,怎么还将他打出屋子?”
    贺兰尧冷淡道:“你的意思是在怪我?”
    “不是……”
    苏惊羽正说着,忽然发现月光的脸庞上浮现一层淡淡的红肿。
    苏惊羽又是一惊,“你的脸……”
    月光闻言,伸手抚了一下脸,随即道:“还好,不是很严重。”
    苏惊羽这才发现他的手上也浮现了红肿,急忙将他的衣袖撩开,那片红色已经从手背蔓延上手臂……
    “糟了,这样不行。”苏惊羽转过身看贺兰尧,“阿尧,你的凝香膏呢?借来用用。”
    凝香膏是贺兰尧现有的药膏里最顶尖的,对消肿化瘀乃至跌打损伤等各种外伤的见效都十分快,是公子钰花费好几个月的时间才调制而成的。
    “不借。他自个儿不是会医术么?让他自己解决。”贺兰尧说完,冷笑一声,转身拂袖离去。
    “阿尧!”苏惊羽叫他,却叫不住。
    “惊羽,别喊了。”月光悠悠道,“我惹恼他了,他不会帮我的,晚些我回去自己处理。”
    “不成,我怕晚一些会更严重的,你进屋去等会儿,我去找阿尧讨药。”苏惊羽说着,便跑开了。
    一路追着贺兰尧到了屋子,苏惊羽道:“阿尧,凝香膏在哪儿?”
    贺兰尧到了床沿边坐下,淡淡道:“我方才说的很清楚了,不给。”
    “阿尧,别闹了,快拿来。”苏惊羽走到他身前,“有什么事咱们等会儿再说成不成?”
    贺兰尧抬眼望她,忽然伸手扣上她的腰肢,将她扯入怀中,“我不惹那神棍他倒来惹我,就该让他尝尝教训。”
    “那他也尝过教训了,他那病当真很棘手的,你还是快点儿把药给我吧?”
    她说着,便要起身离开他的怀抱。
    但是他不让,一手紧紧地箍着她的肩头,如此一来她挣扎了半天也没能挣脱出去。
    她知道自己的力气不比他大,片刻之后,索性就不动弹了。
    “小羽毛。”贺兰尧凑近了她,在她耳畔道,“为何要为了一个外人与我争吵呢?”
    苏惊羽道:“我记得很早之前我就说过,他于我而言,是良师益友。”
    “那也只是外人。”贺兰尧说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并不是我吝啬,而是这次他惹恼我了,我才不愿帮他。”
    “那你倒是说说,他如何惹恼你了?”苏惊羽追问道,“你们究竟因何事起争执?”
    “具体细节我就不多说了。”贺兰尧云淡风轻道,“总之我就是讨厌这个神棍,我猜他应该也讨厌我,既然如此,我就有理由不帮他。”
    “罢了,我也不管你们动手的原因了。”苏惊羽伸手掐上贺兰尧的脸颊,“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消了气,如何?”
    “不好。”贺兰尧一手扣着她的脖颈,一个翻身将她压住,“正是因为给你面子,我才适可而止了,否则,我会继续打他的。”
    “你……”苏惊羽有些无奈,“阿尧你听我说,我们能像正常人一样的活动,而他呢?连白日里出个门都那么艰难,一点儿阳光都沾不得,一直生活在暗处,你懂这样的孤独么?如此看来,我们是不是该让着他点?”
    “他是挺孤寂,但这不能成为他惹恼我的理由。”贺兰尧的态度依旧冷淡,“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遇见一次就要同情一个么?你迁就他他反而蹬鼻子上脸。”
    “我没让你迁就他,我只是要从你这儿讨凝香膏。”
    “不给。”
    “你……怎样才给?”
    “看我心情,看你表现。”
    “阿尧,只怪我打不过你,若是打得过,我一定要拿根绳子把你捆着吊上个把时辰。”苏惊羽磨了磨牙,像是忽然来了脾气,捏着他下颌的那只手也滑落到了他的衣领上,随后双手揪着他的衣领子,两边同时往下狠狠一扒——
    将他雪白的锦衣扒了下来,露出了里头浅白的中衣。
    贺兰尧见此,眸中划过一瞬间的讶然,但很快他便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勾着唇角朝苏惊羽道:“怎么,小羽毛是怒发冲冠为蓝颜,想要给我点厉害瞧瞧么?可你这气势还是不够,你若是想要彰显气势,哪能如此温和,你就不能再强势点,用撕的么?”
    “我倒是想撕。”苏惊羽眼角剧烈一跳,“你这衣裳的料子太好了,我撕不动,看来我翻身做总攻的日子还很遥远。”
    贺兰尧挑了挑眉,“翻身做总攻?夫人这话我又听不明白了。”
    “一对情侣中,强势的一方称之为攻,弱势的那一方称之为受。最初是用来形同断袖之癖的男子,以气质和本事定攻受,时间一长,这词就不限制性别了。”苏惊羽简略地解释了一番。
    “听明白了。”贺兰尧淡淡一笑,“夫人就那么像翻身做总攻?”
    “想归想,并不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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