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间又被嘲讽了。
    不就是打光棍呢,有什么可嘲的,娶过媳妇的怎的就这么爱炫耀。
    君祁攸不打算再说客套话,言归正传,“关于宝藏,你琢磨得如何了?”
    贺兰尧悠悠道:“琢磨不出来。”
    “贺兰兄,我希望你可以努力一些,早日探索到宝藏的奥秘。”君祁攸说着,瞥了一眼桌子边被揉皱的图,“还有,贺兰兄,我要提醒你,这是藏宝图,希望你爱惜一点儿,别乱揉乱捏,若是弄坏了,那就太可惜了。”
    话落,他将那幅图拿到身前,在桌上摊平了,用手掌将揉皱了的地方压平。
    幸好这图画的材料是布帛,若是普通的纸,早就让贺兰尧蹂躏坏了。
    眼前的图画摊平约莫有三尺长,两尺宽,画上十六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展着翅,两两环绕在一起,每只都不大,轮廓却格外清晰。
    这幅画最让人赞叹的不仅仅是画师的画技,而是画纸上的荧光,具有些许的黏性,颜色各不相同,凤凰身上的荧光主要由红色与金色组成,而旁边留白的地方则用淡绿色的荧光铺着,整幅画以淡绿色的荧光居多,拿指甲抠,可以抠下些许来。
    而凤凰身上的荧光却不太好弄下来,用利器刮才能刮下一些。
    或许是作画的人犯懒,留白处懒得花费太多时间,便将荧光草草铺上了事,而针对凤凰却是用了心的点缀。
    这幅画最好看的时候,是在黑夜中。
    当四周一片漆黑,整幅画看得最是清晰,璀璨又不刺眼,堪称稀奇。
    这幅画本身便属于罕见的奇珍异宝,更别说它暗藏的玄机。
    如何在这幅画上寻找宝藏的踪迹,是一大难题。
    “君楼主,这么喜欢这幅画,便拿走罢。”贺兰尧表现得漫不经心,兴致缺缺,“研究宝藏这种事儿我可不擅长,你应该找个神棍来探索玄机。”
    “相较于找神棍,我更信任贺兰兄你的能力。”君祁攸道,“这幅画我着实看不出什么奥秘,放在我手上,只能当一副珍藏品,我要的是这画里的宝藏,若是能找到宝藏,毁掉这副美妙的画卷也无妨。”
    贺兰尧嗤笑一声,“你凭什么就以为我能看出玄机?”
    “因为你聪明啊。”君祁攸道,“我那二弟常常夸你聪明来着,夸得都魔怔了,我便想看看贺兰兄你究竟有多聪明,你若是能解开这幅画的玄机,那我便自愧不如。”
    “这才是你要囚着我的真正原因吧?”贺兰尧望着君祁攸,唇角勾勒起一抹轻嘲,“要我琢磨此图的玄机,这只是一部分理由罢了,更多的理由,其实是来源于你的嫉恨,君清夜对我太过崇敬,以致于让你眼红,因此,你才会将我关在这儿,让外面担忧我的人都紧张不安,一来,可以报复我,二来,也是对君清夜的惩罚。”
    君祁攸闻言,目光骤然一冷,“贺兰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不喜欢跟装傻的人说话。”贺兰尧轻描淡写道,“我从山崖上坠下,醒来之时,第一眼看见的人是你,这让我很意外,但我细细一想,也能猜到,我落下山崖,小羽毛心中必定很焦急,会来寻我,找人需要大量的人手,找到的可能性才更大,因此,她会向你求助,而你必定也答应了,然而你的人找到我了,却刻意隐瞒了下来,并且将我悄悄带了回来,你这是伺机报复。”
    说到这儿,贺兰尧又冷漠一笑,“你不仅将我带了回来,还在我食物里下了迷药,每一餐应该都有,我明明知道,却还是会吃,我若是选择饿死那就太愚蠢了,我不慎将凤图上的荧光洒落了一些,这也就让你发现了我身上藏着凤图,而你搜出凤图的那一刻,我看清你脸上的神色,并不是贪婪,只是惊讶,可见,你对宝藏的热情也不是很大。”
    “谁说我对宝藏的热情不大?”君祁攸笑道,“我只是表现得不够明显,实则,我的内心很渴望得到。”
    “你这个理由骗不了我。”贺兰尧淡淡道,“你可以拿这个理由自欺欺人,你对宝藏的热情远比不上对我的憎恨,你将我关在这儿,只是为了宣泄你的愤怒罢了,也许有一日我真的琢磨出宝藏的玄机,你也绝不会放了我,等待我的,可能是一个更大的坑,谁让我是你的情敌呢?”
    君祁攸冷笑一声,“真能猜,即使让你猜对又如何?我就是喜欢苏惊羽,我知道她不会喜欢我,我要给她足够多的时间让她忘记你,再深沉的感情,也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淡化。”
    “你喜欢的何止一个苏惊羽?”贺兰尧以手背托着腮,一双潋滟的凤眸正视着君祁攸的眼睛,似是要透过他的眼睛看穿他的心思,“你跟君清夜,真是一样的怪胎,果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的心足够大,可以装下两个人,你又何尝不是呢?我现在倒是很好奇一个问题,你是喜欢我的小羽毛多一点,还是喜欢你二弟多一点?”
    君祁攸:“……”
    “看来你也回答不上。”眼见君祁攸不语,贺兰尧笑了,“正如君清夜,他永远不知道更喜欢小羽毛还是更喜欢我,而你,也不知道更喜欢他们当中的谁……不过君清夜对你而言还是亲人,或许分量会更重一些吧?不幸的是,你喜欢的两个人都喜欢我,而君清夜喜欢的两个人恰好互相喜欢,你们这两兄弟一样的变态,却又一样的倒霉。你甚至,连喜欢都不敢说出口。”
    “住口!”君祁攸低斥一声。
    “实话实说,有必要生气么?”面对君祁攸的火气,贺兰尧气定神闲,“我说这些话,并不是要表露出歧视,感情这个东西素来很奇妙,每个人的情感都是由自己掌握的,我只不过有些感慨,难得你竟然没有对我痛下杀手。”
    “你以为我不想杀你?”君祁攸冷眼看他,“你若是死了,谁来给我琢磨凤图的玄机?反正你如今被我囚在这儿,他们都不知道,那我也不急着杀你,抛开恩怨不谈,我很欣赏你的性格与头脑,我难得赞赏一个人,可惜,你却是个惹人讨厌的家伙。”
    说到这儿,他的唇角又露出了一抹笑意,“若不是你这次意外坠崖,我哪能有机会将你关在这儿?贺兰兄,难得你也有倒霉的时候。”
    贺兰尧:“……”
    他倒霉的时候,还少么?
    ……
    这一头二人正在相互嘲讽,另一边,君清夜正从屋子里出来,手中拎着两坛子酒。
    这两坛,是据说至少珍藏了十年以上的桃花酿……当然,还加了点儿料。
    他已经想好了计策,带着这两坛子桃花酿去找君祁攸,跟他说,在经过苏惊羽的打击之后,自己的内心遭受了不小的创伤,想要借酒浇愁,但一个人喝又觉得没意思,便要求君祁攸陪着一起喝。
    君祁攸不是口口声声说很在意自己这个兄弟么?那么陪着喝酒,总不会拒绝吧?
    这厮绝对想不到他会在酒力下迷药。
    等将君祁攸放倒了之后,他便可以在君祁攸的屋子里翻箱倒柜找钥匙了。
    虽说这不是个好办法,但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实现起来还不难。
    试试吧,没准就走运找到钥匙了。
    如此想着,他便拎着两坛子酒往君祁攸的屋子而去,然而,君清夜没想到的是,推开屋子的门,屋子却空无一人。
    原本应该躺在榻上休息的君祁攸,不在。
    “二公子。”身后有人经过,朝他打了声招呼。
    君清夜当即转过身,问:“大公子呢?怎的不在房中?”
    “大公子说,这些日子躺得太久了,想要下榻走动走动。”
    “走动到哪儿去了?”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
    君祁攸不在,君清夜便只能返回自己的屋中。
    他蓦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君祁攸会不会去储藏室?
    如此想着,他又奔出了房门,一路往储藏室而去。
    反正储藏室里是藏钱的地方,他就装作要去取钱,光明正大地进去,无须遮掩。
    到了储藏室的门口,君清夜却发现有人守着。
    “二公子。”那人冲君清夜问候着。
    君清夜装作疑惑,“你守在这儿作甚?这里平日不需要把守啊。”
    这座宅子外便有人把守,闲杂人等想进宅子都困难,储藏室位于地下,又是锁着的,钥匙只有他与君祁攸才有,根本无需人力再来守。
    所以,这守门的人,应该是跟着君祁攸一起来的,在此等候他,顺便放风的。
    “二公子,是这样的,楼主刚得了件宝贝,准备收藏,属下总不能去看楼主藏东西吧?便只能在这儿等候了,二公子,你也等等吧……”
    “哦?什么宝贝吧?我倒是要去看看了。”君清夜面上浮现一抹兴味。
    对方犹豫道:“这个……”
    下一刻,他忽然提高了声线,“楼主!二公子说他想看你藏了什么好东西!”
    君清夜见此,当即明白,这家伙是在提醒君祁攸。
    君祁攸一定是与小十在说话,听到喊声,便会迅速从密室里出来,将密室关上吧?
    君清夜冷哼一声,一掌拍开身前的人,身影如风一般掠进了密室。
    他已经知道密室的大概位置,几乎是用上了最快的速度到达密室外。
    同一时刻,君祁攸听到了手下人的提醒,也很快起了身,准备离开。
    他着实没有想到,君清夜会突然前来。
    而君祁攸更没想到的是,他快奔出密室的那一刻,只见眼见红影一闪,君清夜竟到了身前,二话不说伸出了腿,将他一脚蹬回了密室中!
    君祁攸猝不及防,再加上肋骨断了伤还未好,没能躲开这一脚。
    好在君清夜避开了他的伤口,那一脚踹在他的大腿上,也不算重,只是将他踹到了而已。
    但他倒下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君清夜将密室的铁门直接拉上。
    ‘砰!’
    铁门被重重关上。
    君祁攸开门的时候,钥匙还插在锁孔上,于是乎,君清夜直接将门给锁了,把君祁攸和贺兰尧锁在了一起。
    “二弟,你干什么!”君祁攸眼角剧烈一跳。
    “我干什么?我还想问你干什么呢?”君清夜倚靠在铁门外,冷笑,“把小十悄悄关起来不让我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下人们都只听你的话,我想放走小十也没那么简单,弄不好我也会让你给软禁了,那就这样吧,咱们谁都不要离开好了,你和小十在里面,我蹲在这外面,咱们就耗着,看你何时想开了放我们走,我时间很多,可以跟你慢慢耗。”
    ☆、第366章 殿下,你回来了?
    君清夜说完之后,便直接在铁门外坐下来,望着被锁在密室里的君祁攸,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他倒是要看看,君祁攸会愿意浪费多少时间跟他耗。
    “你是怎么知道的?”君祁攸平复了心情之后,问道。
    “这个我懒得跟你解释,反正我就是知道。”君清夜斜睨着他,“你之前那么大方地派人帮小羽一起找小十,我还以为你终于好心了一次,想起我打伤你的事,我这心里还有那么点儿愧疚,但是现在,一点儿都不愧疚了,你说你这人,是不是掉钱眼里去了?你的钱财已经多得花不完,你还惦记着宝藏,你惦记宝藏也就罢了,还要关着小十,这么多钱你能带着进棺材么?”
    君清夜将话说得难听,只因心中着实愤怒。
    因为小十失踪这事儿,不知道多少人急得焦头烂额,他君祁攸是怎么做到昧着良心囚禁小十的?
    委实乘人之危,令人发指。
    君祁攸面无表情,“你怎知我寻宝藏就是为了钱?”
    君清夜冷哼一声,“宝藏无非就是金银珠宝,你寻宝藏不是为了钱,那是为了什么?”
    “若是真的掘到宝藏,邵年便会联合他的党羽直接逼宫。”君祁攸淡淡道,“我的钱财虽多,但若是想颠覆一个国,还是远远不够的,而尹家祖宗留下的宝藏,绝对比我们君家的家财多得多,听闻尹家祖宗百年前曾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地宫,地宫里存放着无数金银珠宝以及上乘兵器,尹家祖宗唯恐宝藏被外人发现,引来争夺,便将地宫出口封住,并绘制了十六凤图留给后人,地宫所在的位置,只有通过凤图才能找到。”
    “邵年除了是我们的妹夫之外,并无其他牵扯,你这么帮着他为了哪般?为了让他当皇帝,小听当皇后,然后我们君家跟着一起光耀门楣么?”君清夜说到这儿,‘嘁’了一声,“想不到你也在意这些虚名,小听只不过是我们捡来养大的,又不是亲妹子,你这帮的是不是也太多了?我是你亲兄弟,你怎么就不考虑我的感受?”
    “我何时不考虑你?”君祁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邵年许诺,他若成功,你我可封侯拜相,我们虽家大业大,到底是江湖人,混到今天也得罪过不少人,常有仇家寻上门,虽然我们不惧,但这样的事儿多了也烦,若是能得到皇家的庇佑,让朝廷给我们顶着这些恶势力,以后我们君家走到哪儿,便只有欺负别人的份,轮不到别人来冒犯,我就是为了光耀门楣又如何?”
    君清夜:“……”
    原来他这大哥,不仅想要在江湖中占据着势力,现在连朝廷也不放过。
    “没有人会嫌钱太多,更没有人嫌势力太大,你从小到大都无忧无虑,根本无法理解我的想法。”君祁攸的语气毫无起伏,“我已经让你足够轻松自在了,甚至连将来的路都给你铺好了,你究竟还有什么可嫌的?”
    君清夜静默了片刻,才道:“我知道你这些年的经营不容易,但,这不能成为你关押小十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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